不管怎么样,她想走了,家这个地方对她而言就是围城,离开了想回,回去了想走。
许妍问林泽:“那我要去北城了,你自己在这跟我爸玩吧。”
林泽:……
他选择五分钟打包好行李并预订了两人的机票。
好在北城虽然也在管控,但两个人提供了核酸检测证明后还是顺利地回到了奥园的家。
这里好像才是真正属于他们俩的私人空间。
欢爱过后,许妍翘着脚靠在床上喝着水咬吸管,“你不是喜欢在我家跟我爸下棋嘛,快回去吧。”
林泽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故意拿这话逗他,他横着躺在床尾,情绪不知怎么表达才好了,干脆咬了一口她的脚丫子。
许妍:“你是狗吗?!”
林泽破罐破摔:“可能是吧,你爸不还要打断我的狗腿嘛。”
许妍嘎嘎笑,像个大鹅,毫无形象可言。但她随便一瞥林泽,就能看到他眼神里对她的喜爱。
唉,没办法,姐太有魅力,迷死他了吧~
她前一秒还在臭屁的自恋,觉得自己把林泽狠狠拿捏了。
下一秒听说希亚邀请她去宋家吃饭,紧张地走路都要同手同脚。
林泽看她这样,就说不想去也可以不去,“是她没有提前邀约的,我们可以改下次时间。”
“别别。”许妍觉得那样太不礼貌,好像她有多大牌似的。
刚才希亚给林泽打电话,她都听到了,希亚说“宋叔叔不在家”,还说有必要的话,“宋淼也可以不在家”。
人家亲妈为了照顾他俩情绪,都快把家里清场了,她哪能不识趣。
林泽却觉得她是在迁就他,歉意地亲亲她,“谢谢你。”
许妍根本不懂他在谢什么,满脑子都在对着柜子里有限的几件衣服做搭配,不知道该穿得正式一点还是休闲一点。
她问林泽,他妈喜欢什么风格。
林泽想了想,拿了一套粉色的卫衣和藏蓝色的运动裙给她,自己则换上同款粉卫衣和蓝色运动裤,“她应该喜欢看到我爱的人吧。”
林泽说的没错,希亚并不在意许妍的着装风格,她从许妍进门开始就一直对她很友善的笑,宋淼甚至送了她一串鲜花手环,说是和妈妈一起刚做给她的。
小孩鬼机灵,问许妍:“许老师,我是不是现在要叫你嫂嫂了呀?”
宋淼是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问的。
许妍对着希亚时还有些拘谨,对着小孩要自在一些,点点头,“叫姐姐也行。”
宋淼坚持叫:“嫂嫂!”
许妍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觉得又怪又好玩,不去纠正她了,陪着她在茶几上玩咕卡。
而林泽,正在厨房跟希亚聊天。
希亚一边跟煮饭阿姨确认着晚餐食材,一边语气随意地告诉林泽,“我并不想逼你做任何决定,但是你那个自大的老爸打电话来,质问我是不是哄骗你留下来,老天,他用的是‘哄骗’这个词,太夸张了。”
林泽没想到他爸会给希亚打电话,他爸妈十几年不联系,上次联系还是三年前他计划要来中国的时候,他们对他住所和个人资料的一些商量。
林泽替他爸向他妈道歉:“是我没跟他沟通好。”
“没关系,宝贝,你永远不必跟妈妈道歉。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吗?要留下来?”希亚看了眼门外,许妍跟宋淼正玩得专注,“虽然我尊重你的决定,但也想要提醒你一句,不要为爱情做任何妥协,妈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一切需要你放弃什么重要的事情才能得到的,都不是好的爱情。”
“爱是成就,不是亏欠。”
妈妈说的话,林泽认真听进去了。
然后他点头:“是的,所以我不能自私地让她抛下所有跟我走啊。”
希亚一噎,她这儿子,想不到还是个大情种呢。
晚餐十分丰富,希亚也没有问许妍任何让她尴尬的个人信息和家庭情况,只是顺着她的话头做一些延展,聊聊自己喜欢的音乐剧,教一点种花的小妙招,推荐她回沪市以后可以去吃哪家的招牌蟹面。
吃完饭,希亚还起哄让林泽表演一曲。
许妍惊讶地看林泽,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会弹钢琴。
林泽被母亲和妹妹催促着进了琴房,在钢琴上试了几个音,翻开琴谱看了看,吸了口气,开始弹琴。
他弹的是《致爱丽丝》,不算是特别难的曲子,还弹错了几个音,但许妍还是觉得这场景难得一见,拿手机录了下来。
林泽弹完,抬头看见许妍手里的手机,站起身来要看,“许老师是要录下来给我做指导吗?”
许妍笑眯眯地收起手机,不给他,“对。”
林泽大手抓过宋淼的胳膊,把她按在琴凳上,“宋淼来弹弹最近学的曲子吧,蹭许老师一节课。”
宋淼垮下小脸,她招谁惹谁了啊。
气氛愉快的家庭时光结束,他俩告辞回奥园。
许妍的心情已经和去时完全不同了,她说了好几遍,“我喜欢和你妈妈待在一起的感觉!喜欢这种家庭氛围!”
起初林泽只是应一声,后来他忽然对她说,“这并不算是我的家庭氛围,我也没经历过几次,我想今天这么开心,是因为你。”
许妍“啊”了一声。
林泽:“是和你在一起以后,我才经常感到开心,许妍。”
他亲她的时候她都能处之泰然,他说这种话,她却要狠狠地不好意思了。
许妍手腕上的花环散发出茉莉香气,充盈着密闭的车厢,更显得浓郁。
林泽等红灯的时候看了一眼她的手环,告诉她为什么希亚会忽然喊他们来吃饭。
许妍的心悬起来,又落到谷底似的:“哦,她觉得你回北美去对你的发展更好吗?”
林泽:“她没这么说,只是问我打算怎么做。”
许妍看向他。
绿灯亮了,林泽发动车子,眼睛看的是外面的路,话却是说给许妍听,“为什么你没问过我呢?”
许妍没说话,没想好怎么说。
林泽好像是笑了笑,说的话有些无奈,“是因为完全信任我,不论我做什么决定都会跟着我。还是说,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我选择的不对就随时抛弃我呢?”
第49章 讨饶
“当然不是!”许妍的否认脱口而出。
可要她解释怎么个不是, 她又词穷了。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该如何跟他说清楚,她没有想要“抛弃”他, 甚至她才是那个担心被“抛弃”的角色才对。
心里想事想得太过专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家了。
林泽熄火, 先下了车。
许妍看着车窗前他的背影, 后知后觉推开门追过去,牵他的袖子。在说正事之前, 她先控诉他:“为什么没给我开车门?”
平时不管上车下车,他都会给她开门。
林泽低头看她一眼, 说了声“抱歉”,他只是心里憋着气, 还有为她这半路沉默的心慌。
他不想和她吵架,所以在自己忍不住发火之前想找个地方自己静静。
许妍看他又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了,都没拉她的手, 气得在原地停下, 跺脚, “你这哪里有一点害怕被抛弃的样子!”
林泽步子一顿,转身走回来。
他去拉她,被她甩开,“别碰我!我不回了!”
附近院子的声控灯都被她喊亮了。
林泽一把将她扛到肩上, 快步走向楼后面的家里,“这么喊叫,不丢脸吗?”
许妍捶他的后背:“丢就丢吧, 我老公都要丢了。”
林泽听到这个称呼, 心里一颤,她即使是在床上都没这么叫过他。
他心里烦乱, 表情却因为这声“老公”不自觉的愉悦。
林泽单手抱着她大腿,空着的那只手拍了她一巴掌,“胡说。”
他把她扛进家门,放下。
她脱了鞋子以后跳到鞋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林泽,我们谈谈。”
林泽把她的鞋子放进鞋柜里摆正,仰头看她:“好。”
他们这样对视着。
许妍忽然扑到他怀里,紧紧搂着他,根本不用谈,她的心思难道不是都写在脸上吗?
她收紧手臂,再也不能和他贴得更紧了,一丝空气都挤不进去。
她要在一切对话发生前先表明立场,用她想了一路的最朴素的话告诉他:“你说什么抛弃呢?我怎么会不要你?你这么好,我爱都爱不过来!”
够了。
其实有这句话对林泽来说就够了。
可他大概是在她的爱里也变得傲娇,贪心地想要更多保证。
他听了她的话,淡淡地反问:“是吗?我以为你又会像在希腊那样,只是随便爱我一下,不想爱了就消失。”
被戳到痛脚了。
那次确实是她色迷心窍,给人家留下了不负责任的轻浮印象。
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亲吻就是最好的逃避方式。
许妍手臂攀上他的脖子,啃他嘴巴,让他不要说了,不要再翻旧账,她不想听。
林泽开始还躲避了几下,后来被她缠得厉害,推又不能用力推,索性就跟她亲了起来。
他俩外套都没来得及脱,亲着亲着觉得热,边往里面走,边把外套脱了扔在玄关地上。
乱糟糟的。
气氛忽然就变暧昧了。
在许妍把林泽扑倒在沙发上之前,林泽扣住了她的手,将她推到自己一米线外。
他眼睛有些水润,脖子上也一片红晕,像是喝醉了酒。
只是他不想错过今晚这个开诚布公、坦白心迹的机会。
所以他把勾人的小猫按在了沙发上,自己坐到了茶几对面的地毯上,和她隔着一张茶几对话。
林泽:“你想先听我说,还是你先说给我听。”
许妍摇头,她不知道怎么选。
她的“怕”,其实早就从“他会离开”变成“他为她丢了前程”,这是个纠结的命题,不管怎么选,她都觉得难受。
林泽替她做出选择:“那就听我说。”
他第一句就表明了态度,“我不会再打冰球了,我已经决定了要退役。”
“这不关你的事,原本我也没想要一辈子都打冰球,职业运动员的黄金期是有限的,我从6岁开始打比赛,今年26了。20年都在干这一件事,我认为我已经足够尽力,也已经过了我的巅峰状态,正在走下坡路。”
“当然,我也可以费力地去维持状态,但我觉得每个人生阶段都有合适的节奏,而我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赛场,进入我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哦,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许妍觉得自己心里的大石头轰然破碎,碎成粉齑,太好了,他再有什么计划都无所谓了,他说是他不想打球了,那样即使他留在中国开个餐馆卖沙拉她都不会觉得有负担。
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盘腿坐着,听他继续讲他的计划。
接下来,林泽又把自己打算去沪市读MEM的详细学习规划说给她,“之前上了半年课,有些课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我可以半工半读。”
许妍有点佩服他,也有点羡慕他。她读研都是考虑提升学历后对工作有帮助,而他学习真就是为了兴趣和喜好,完全是自发的。
那么,与“半读”相配合的“半工”,是他要组建一个少儿冰球俱乐部。
林泽才说到这里,忽然发现她像个高高翘着花尾巴的雉鸟,爪子得意忘形地抬起放下。
林泽忽然有些后悔,他刚才不该沉不住气,一股脑把这些计划都说出来的。
他原本还打算让她尝尝“忐忑不安”的滋味,作为她不信任自己的惩罚。
是的,林泽一早就觉得她对自己不够信任,不信任他对她是完全无保留的爱。
可是真的话到嘴边了,他却舍不得说一句谎话,更别说让她难过了。
他的停顿,让许妍忍不住催促:“然后呢,开一个少儿俱乐部,然后你要当教练吗?你不是说不想打冰球了吗,怎么还要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我不做教练,我会组队,运营。”林泽纠正她的说法,“我只是认为自己不再适合打职业联赛,对冰球这项运动并没有偏见。”
冰球给他带来了很多,也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很难跟冰球彻底划清界限,只能说他的运气比较好,没有浪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更适合他的道路。
这还要归功于叶斯的鼓励。
叶斯作为比林泽还大十岁的老将,依旧保持着高昂的竞技状态,甚至续约了北城俱乐部的合同,要在下一届的冬奥会上继续为国家队争光。
在体育学院集训的时候,有天林泽跟叶斯提出自己冬奥之后想退役的打算。
叶斯建议他可以再打两年,觉得他的状态是可以稳定住的。
林泽那时摇摆不定,没有给出答案。
后来跟他们关系不错的一个本土球员大王,也感觉林泽情绪有些低沉,就跟他讲了自己学冰球的经历。
他是最为“纯正”的那波本土球员,没有去外国学过球、打过联赛,从小都是在国内学,在北方的寒天冰地上学会打第一个“出溜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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