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路了,走了很远很远。”她勉强编出一个小谎,希望他别再跟自己说话了,让她好好睡一会儿吧。
小天狼星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西沉,夜色渐渐浮上来,这是一个错误的时间,马上很可能成为错误的地点,他语气强硬地告诉她:“你不可以在这里睡觉。”
密雅的心像被针戳了一下,有一点痛,微弱问道:“你要我现在就离开吗?”
“快离开这里,我送你出去。”小天狼星正准备拉起她的手,忽然听到“哐当”一声巨响,像是重物砸到了地上,片刻的平静后,房子里的某处断断续续地响起了尖锐的嚎叫声。
奇怪的响动交织在一起,惊得女孩后背一颤,不是说没有鬼的吗。
即便能感觉到她今天一直被小天狼星往外推,几乎可以说是遭遇了连续的拒绝。
密雅的自尊心也抵不过目前身体上的虚弱,她扶着他的手试图站起来,却浑身没有力气:“我走不动了,怎么办。”
小天狼星一直时刻注意着房子中密集的动静,就像在防备会从某处冲出来的怪物一样。他这才低头注意到密雅的现状,在心里短暂地盘算了一下,最终选择将她拦腰抱起,匆匆向二楼走去。
进了二楼的房间后,他立即忙着加固房门,至少往上面放了五层防护咒语。
在这期间,密雅有些手足无措地靠墙站着,她快累得撑不住了,很想坐下来,但是怕他表现出不高兴的神色。
今天的小天狼星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也许她也从来没有认识真正的他。
直到他忙完了回头看她,发现女孩半跪在地上,手撑着墙,身躯重心不稳地轻微摇晃,似乎正在忍耐着身体的不适。
“中恶咒了吗?”小天狼星翻开她的眼睑,想要检查一下。
密雅让了一下,慢慢扭过头,不想让他碰自己:“现在,我们安全了吗?”她肢体语言中的抗拒之意十分明显。
女孩的反应在他看来也有些反常,密雅从来没跟他生过气,只是有时候撒起娇会让他觉得招架不住。
难道是下午那件事吗?他都没有放在心上了。但小女孩脸皮薄,也许会觉得过不去。
小天狼星记得她说过她鞋子湿了,很冷。他转身点燃了壁炉,试着将屋子弄得暖和一些。
密雅走到摇椅前摇摇晃晃地躺下,就像精疲力竭的身躯终于找到了港湾。
一秒钟内她就闭上了眼睛。
她没躺下多久,就被人干扰得无法入眠,小天狼星一直在粗手粗脚地扒拉她眼皮,观察她的脉搏,测量她的呼吸节奏,好像她得了绝症,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你干嘛啊……”她迷迷糊糊地吐出一句话。
“我在检查,你没发现自己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吗?”
管他呢,随便吧,她脑袋侧在另一边,想要继续睡。
“这看起来是魔力消耗过度的后遗症。今天你施了什么大型魔法吗?”不算大问题,比中咒好解决得多。
她睁开紧闭的眼睛,扫他一眼:“我的私事。”
小天狼星没有太把她的不客气放在心上,他蹲下来费力地给她脱鞋子,随口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鞋子里面甚至有冰渣子,难怪她会觉得冷。
“我来这里,是因为你说过我可以来这里。你刚才对我很凶。”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她不是追着他而来的,但听起来有点像是指责。
他挠挠头,再度感觉到与小女孩相处的为难,“是的,我说过这话,但应该是白天的时候,我带着你一起来。而不是晚上你一个人来,这里……并不那么太平。”不到必要关头,他不想说具体是什么事。
从下午开始,这个男人无情地拒绝她、说话凶她、现在又像对无知孩童一样不经心地敷衍她。一连串的事让她明白过来,她在他那里就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密雅心里沉默的怒气被他的话给点燃了,她明明六年级了,明年就成年了!
怎么可以还把她当成小孩。
于是她用没穿袜子的赤脚,用力蹬了他肩膀一下。
这点力气对小天狼星来说只是不痛不痒而已,只是让他抬起灰色的眼睛,静静地看她。
“我不是需要你的看护才能自由行动的黄毛丫头。”
“所以呢?”他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情绪起伏。
这让她有些心虚起来,但是强撑着倔声说出自己的判断:“你在敷衍我。”
“我是为了你好。”
他是这么理由充足,几乎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密雅搜肠刮肚,想继续自己的控诉,几乎有些怨气地回他:“你伤害了我作为一名成年女性的尊严。”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这个问题即便脸皮厚如密雅,也有些问不出口。
小天狼星半跪在她面前,托着女孩的赤足念了一些保温咒语,做完这些后好整以暇地笑道:“那能怎么办呢,你确实比我晚生了十几年。什么成年女性,你不是明年才成年吗?”
其实她刚才有点害羞,她紧张得脚趾都蜷曲着了,但小天狼星似乎不介意,就像只是做了一些简单的好人好事一样。
密雅安静了一会儿。
“那就是说,如果我早生十几年的话,你就会喜欢我了吗?”她几乎毫不费力地就接上了他的话头,全然忘记了淑女的矜持这回事。
小天狼星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他在这张年轻的脸蛋上扫量一下,她好奇的时候习惯眨眼睛,看起来就像两只深金色的蝴蝶在同时扇动翅膀。
“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曾跟哪位女士建立过长期的恋爱关系。”言下之意,你不是第一个被我拒绝的女人,所以不必对自身的魅力产生怀疑。
但密雅没有听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又继续追问:“那我可以吗?其实我们可以试试,你不用感到有负担,我是一个可以自己为自己负责的,‘快成年的女人’。人需要多次尝试,才能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人。”
他一定是尝试的次数太少了,才会一直做单身汉的。
小天狼星将目光移向地板,他不知道怎么说,她才能明白。
“我们的年纪不般配……”
“我不介意。”我不嫌你老。女孩甚至有些愉快起来,脸上也有了血色。
“我没有资格,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他只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下去了。
而这句话,彻底堵住了密雅的嘴。她知道小天狼星尚且有着未曾收回的血债,只要仇人活着一天,他一天不会得到解脱。
小天狼星跟她提及过自己的事,但密雅没有替他想到这一点,这让她几乎感到有些内疚起来,她喃喃道:“很快就会结束了,很快,你就能够报仇了。”
他坐在火炉边,神色怅惘,似乎在追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事。而他也是活在那个时代的人,他的时间停滞在多年以前的某个节点,之后再也没有流动过了,“即使报仇了,我也不能………我应当受的刑罚并没有结束,那是我一生中所犯过最大的错误。”
她模糊地想着……小天狼星有能力从阿兹卡班逃出来,却情愿在里面待满整整十三年。枷锁是他自己选择背上的,他自愿成为囚徒,只是为了赎罪。
黑发的男人背对着她,躺在椅子上的密雅无声地伸出手,在炉火跳跃的影子中,她有一种想要触碰他的愿望。
可那不是你犯下的罪。
壁炉持续地发出窸窣琐碎的燃烧声,偶尔有木枝断裂的响动。
但最终,她的手在半路落了下来。
“好吧,这算是一个适当的理由……拒绝我。”她自言自语地咕哝。
可是如果我真的帮小天狼星杀了人,他的清白将会被黑暗吞噬,再也不会被世人所知晓。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他注定要做一生一世的囚徒了。
这是他的选择,可我呢,这是我所愿意看到的吗。
我不想见证他的陨落。
窗外雪还在飘,火炉静静地燃烧,直至房间的木质大门传来被强力冲撞的声音,地面跟桌椅都因此产生了震动。
如果不是小天狼星之前施的咒语,大门早就被冲开了。
就像禁林中冬眠的野兽骤然醒来,正在疯狂地搜寻食物一样。
小天狼星带着密雅跑到书橱后面,那儿是空的,正能容纳一个人躲藏。
“你要去哪里?”她拉住小天狼星的手,感到有些惶恐,她的魔力确实消耗光了,连一个烘干咒都施不出来。
“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这是小天狼星临走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即便要去做一件可能有些危险的事,他的脸上却露出一种无畏的笑容。
密雅脑海中的两张面容再度重叠起来,那个少年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他不是仅仅喜欢,而是深深爱着这种冒险的感觉。
黑发少年骑着飞天扫帚突破云层直冲下来,也许即将从五十英尺的高处跌落,他却浑不在意,因为他知道他最终能够擦过危险线再度起飞。
她终于可以确定梦中的人是谁。
第22章 入会
密雅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她身上的袍子皱皱巴巴的,头发蓬乱打结。一夜未归,由于没有热水洗脸洗澡,她在揉眼睛的时候怀疑自己眼角还挂着眼屎。
现在大概早晨六点多钟,她在走进公共休息室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有任何对于目前形象的顾虑。今天是星期天,她可以睡一觉再去洗澡。
但等她进门后,休息室内的情形完全打破了她的计划。
清晨的休息室坐满了人,几乎都是高年级的学生,权杖的成员们一个不少地到场了。
她感觉到在她进门的前一刻,里面是有人在说话的,但是等她一来,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安静到只剩下窗外水波的流动声。
艾达跟杰米也在,他们睁大了眼睛望着密雅,整张脸都在用力做表情,很明显是有什么话要说,但这个空间仿佛被人施了噤声咒一样,令他们无法跑过来自由自在地说话。
看看,权杖就像斯莱特林内部的毒瘤,他们是刻意制造出这种等级分明的感觉的,这是他们“统治计划”的一部分。
密雅刚入学的时候是个内心胆怯的小孩,不只是她,艾达跟杰米他们也一样,家世不佳这个事实让他们害怕在这样的环境出错,直到前阵子他们都还很希望提升所谓的“地位”。
但她已经长大了,经历过一些真正危险的事后已经老成许多,不再那么容易地被人困在被设定好的框架里。
密雅觉得权杖聚集的不过是一群喜欢摆谱的傻瓜。
先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然后让自己站在位置最高的地方,对外宣称,我们强大、富有且高贵,你们须要尊敬我们。
活见鬼,凭什么??
真是傻透了。
五年级的法罗是第一个打破僵局的人,他是级长,“史密斯小姐,斯内普教授让你下午去见他。”
又来,又来!
密雅这次没有仅仅对他点点头,她有点急切地问道:“院长说了是什么事吗?”刚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哑,可能长时间没喝水的缘故。
法罗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朝下看:“我不知道,但您去了就会知道的。”
这个小子每次传唤人去院长办公室关禁闭都会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劲头,今天却完全没有,甚至用十分尊敬的语气跟她说话……她要起鸡皮疙瘩了。
“她明明是斯莱特林的人,为什么对自己人做出那种事?现在菲利普他们都进了校医院。院长一定会为他们主持公道的。”坐在后面的长头发女生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跟身旁的朋友窃窃私语,神情非常不屑。
密雅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史蒂文小姐,可以告诉我,他们怎么了吗?”她不知道是不是咒语出现了什么副作用。但眼前的这群人既不让她走,又一起跟她卖关子,这实在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说话的女生明显紧张了起来,她不敢直视密雅,而是看向自己的朋友们,想找一些人帮帮她。
只是说话而已,有什么可害怕的?不过以密雅对院长的理解,他从来没有主持公道的念头,只是出于责任,必须处理完一群小巨怪后,再着手处理另一拨。就像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给毒斑蝥拔钳子而已。
感觉这工作真的很累,很辛苦。
“辛迪,我说过要保持安静。”格林格拉斯终于说话了,“其他人请出去吧,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
格林格拉斯是权杖的这届会长。刚才的安静也是他们常用的管理手段之一,用压抑沉默的氛围让当事人产生心理上的压力。
小子们,你们知道吗,我最近喜欢上一个比我大18岁的阿兹卡班在逃人员,还勇敢地跟他表白了,我彻夜未归就是跟那个越狱犯在一起。姐姐差不多算是半只脚踏入江湖的人了,这些小把戏是不能吓得住我的。
高年级学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艾达跟杰米连连回头看密雅好几眼,最后他们都顺着人群向宿舍走去了。
“那些学生被你在风雪中挂到了天黑,直到巡夜的人发现异状,他们才得救。如果你是想折磨他们的话,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怎么这么厉害,那她能靠这个咒语打遍天下无敌手吗?!密雅的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狂喜。
密雅将魔杖滑到手心中,手臂紧绷,摆出了防御的姿势:“所以你们是要替他们报仇的吗?”昨天打了一场架后,她开始有点习惯这种感觉了。虽然她打架不在行,但悬浮咒的效力看来是可以的,她想再用一次。
其他几位成员齐齐起身,就像面对的不是落单的女生,而是一个危险人物一样。
格林格拉斯手向下按了按,“那倒也不至于。
先恭喜你,你通过了我们的测验,我们全体同意你的入会申请,
前提是你这次还没有被学校开除的话。
史密斯小姐,祝你好运,期待还可以在学院见到你。”他的语气很微妙,像是给出了很大的赏赐,但不是那么情愿地给出去,听上去差不多是,“虽然你通过了审核,但我们觉得你不久之后就会被开除”。
说来有点尴尬,这种感觉就像参加跳蚤市场的义卖抽奖,你没有报名,也没有实际做点什么事,只是手气好,工作人员就让你把大奖拿回家了。
在她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奖,权杖的会员资格,听起来还不如干洗店免费服务二十次的优惠券来得划算。
他这话说得怪吓唬人的,但密雅在艾达的床上转述这件事的时候只大概提了一下,她主要的问题是关于感情方面的。
“你觉得老男人跟妙龄少女之间有可能吗?”在艾达震惊的目光中,她又赶忙补充:“不是我,是我一个老家的朋友。”
“不是你爱上老头儿就行,这个问题待会再说。你知道吗?你的那个咒语实在太搞笑了,跟强力胶一样,他们想尽办法都不能把人弄下来,最后让人去学校找来弗立维教授才解开。现在那九个人有的发烧了,有的脸蛋上冻出了冻疮,他们在校医院养病,样子非常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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