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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骁虞：“她怎么了。”
李离愁想到家里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的父母，因为刚才季骁虞恫吓她的事，内心登时燃气一团火焰，将所有的妒意化作浓稠的仇恨，通通堆积到未曾出现在这的宋舞身上。
她双眼通红地盯着他道：“你什么时候跟她分手？”
季骁虞偏头回视李离愁，轻声问：“分什么。”
李离愁对宋舞的仇视，胜过了对他的恐惧，她仿佛找到了能报复这件事的最好方法，“分手啊，季骁虞，我跟你复合，我们复合好不好。”
她恍若看到了希望，连爬带挪地靠近他，再一把将季骁虞抱住，“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没放下过你，我还想跟你在一起。”
“然后再给我戴绿帽子？”季骁虞嗤笑。
之前一直没提，季骁虞以为李离愁应该有自知之明，他们读书时候谈恋爱，是李离愁追的他。
说李离愁性子偏激，其实季骁虞疯起来只多不少。
高中一毕业，李离愁说要出国，要季骁虞也去。
季骁虞高中以前就是在国外长大的，他腻了外边的日子，怎么可能又回去，当然是不愿意。
在手机里发现李离愁跟其他男人有联系，聊到双方喜欢的大学，还约定做校友后。
他提出，李离愁喜欢出国就出，用不着跟他耗在一起。
这意思相当于分手。
可李离愁不承认不愿意，她说自己没有跟人暧昧，只是寻常聊天。
而且她不想一个人去国外，她就是要强迫季骁虞也跟她一起去。
季骁虞又不是喜欢被操控的人，他让李离愁想都别想。
没办法，在办好一切手续后，李离愁只能找到季骁虞，希望留在国内的他能等她回来，两人别断了这份感情。
当时季骁虞怎么说？
李离愁能记一辈子，就跟眼前的男人如出一辙的淡漠，他问：“凭什么。”
凭什么要等你？凭什么你说等就等？
人生是自己的事，凭什么要受他人控制？当然他们的关系也随之维持不下去。
可谁知道李离愁跟人分手还能叫家长，那次谈话结束，在李离愁出国的前一天，她跟李老太太说季骁虞变心抛弃了她，李老太太就跟这回为李玠做主一样，找上门。
假装小辈们没有分手，只是小打小闹，然后跟季家提出，让两人订个婚，等李离愁学成归来，就举行婚礼。
在后边听完全程的季骁虞，忍着反胃与恶心，眼也不眨地踹开门，一张寡情相的冷脸出现在长辈面前，顺便抄起柜子上的花瓶砸向李家人坐的位置的墙上，“什么礼？丧礼要不要？”
那震耳欲聋的发问，到今时今刻还是李离愁心头的阴影。
季骁虞将发呆中的她从自己身上拂了下去，神情漠然的脸上，耐心已然告罄，逐渐染上乖张戾气，“你到底有什么事？”
李离愁颓败地瘫坐在一旁，喃喃道：“那你也不能跟她在一起，我不想要你跟她在一起……”
季骁虞的手机骤然响了。
他拿出来看，来电名称上显示着宋舞的名字。
距离季骁虞出来，已经过去一两个小时，这时间里足够在他书房忙碌的宋舞反应过来，他不在家里。
季骁虞接通电话，果然宋舞软绵的声音在那边柔柔地说：“我的规划写好了，没想到一下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你去哪里啦？我找了很久没找到。”
宋舞顿了顿，语气渐渐变得赧然：“你怎么不在家呀。”
就像他们是新婚夫妻，老公不在，老婆打电话来查岗。
就在季骁虞要开口回应时，一只手把手机从他手中抢走，李离愁盯着屏幕上的通讯画面，满怀恶意地嫣然一笑，对电话里的宋舞道：“他跟我在一起。”
没在家里看见季骁虞的人，宋舞就明白他是出去了。
这么晚了，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
她秉着关心一下的态度，打电话问问，可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季骁虞本人的声音，而是李玠的姐姐。
宋舞在这头瞬间呆住，心头仿佛凝聚了千头万绪，有许多话想问。
为什么不是季骁虞接电话？
为什么手机会在其他女人手里？
而千言万语，只凝结成一句，“我找季骁虞。”这已经是宋舞鼓起的最大勇气了。
尽管对面的是季骁虞的前女友，宋舞还是固执地道：“我找季骁虞，他在吗。”
然后，宋舞就听见李离愁再次对她冷冰冰的，透着一股子傲气的道：“他在洗澡。”
“别打扰我们彻夜叙旧行吗？”说罢，李离愁果断挂了宋舞的电话。
“……”
出了口恶气后，李离愁把手机被转交到一直冷眼旁观的季骁虞手上，她身形僵硬片刻，缓缓挤出一缕笑，“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别跟她在一起，就算你跟她在一起，季伯伯他们都不会喜欢的。”
季骁虞眼神轻蔑而冷淡，一言不发地起身。
李离愁呆呆地看着他从沙发上离开，径自朝包厢的出口走去，再不阻止就要来不及了。
李离愁飞快冲上前，朝季骁虞的后背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声音凄厉的道：“别走，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她可以留在你身边，我不可以？那就是个野种，跟她在一起对你有什么好处？”
季骁虞意识反应过来，皱眉回头朝李离愁看去，冷厉中透着些许困惑，沉声质问：“你在说什么？野种？”
他好像摸到了什么真相。
李离愁之前因为季骁虞惩罚她说要割腕，拿烟头烫她眼珠子的事而心生不忿与妒恨，她本来不打算说的，现在似乎终于忍不下去，冲季骁虞控诉，“你难道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她身份，今天故意带她去季家给我们看的！”
“说清楚，宋舞她怎么了。”
“你就只关心这个？”李离愁幽怨地看着他，满腔愤怒、嘲弄道：“今天从你家离开，我奶奶就把我爸他们叫了回来。你那个小情人，宋舞——”
“她是我爸在外边生的野种，我奶奶想让她回去认祖归宗。”
……
空空荡荡的房子里，宋舞独自坐在床上望着黑屏了的手机发呆，自从季骁虞的电话被李离愁接听，她便痴愣到了现在。
她回想了下今天在季家，季骁虞同她说过的话，没记错的话，他是不是说过要她做他女朋友。
那他怎么一声不响就出去了，还是去见他的前女友呢？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真的是李离愁说的那样，洗澡叙旧？
宋舞啃着手指，心里如有蚂蚁，密密麻麻啃食着她。
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想这么抓心挠肺地等待了。
宋舞鼓起勇气，点亮屏幕再次给季骁虞拨过去。
幸好，这次终于是他本人接听了。
季骁虞：“喂。”
宋舞：“是我。”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今晚还回来吗？”
季骁虞听不出情绪的道：“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你先睡，不用等我了。”
宋舞笑容刚蔓延到嘴角，便瞬间僵住，“没，没关系，我还睡不着……”你不在身边，我睡不习惯。
季骁虞似乎很赶急，没空回应，“挂了。”通讯顿时成了盲音。
宋舞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身热度从头凉到脚掌心。
这一夜的卧房，前所未有的寂静。
总是盖了两个人的被子，也只剩宋舞一个人，她侧身躺在季骁虞平时睡得的位置上，在黑暗中尝到了无尽的浓浓的，什么叫孤枕难眠的寂寞滋味。
第54章
包间。
季骁虞容色清冷地看向环抱双臂, 倚在一旁等他通完电话的李离愁，沉声质问：“你没弄错？”
李离愁抬起下巴，道：“带她去做个检查就知道了, 我奶奶那还有份好多年前做过的亲子鉴定书。”
“我出来早，李玠比我知道的更多。他说当年……孩子生下来, 本来是要交由李家抚养的，但是孩子母亲不同意，我妈眼里又容不下沙子，于是给了对方一笔巨额抚养费，让她把孩子带走。”
“那女的倒是痛快, 怕不是一开始就是奔着我家家产来的, 做小三仗着年轻貌美，勾引自己的老师想要上位，却不知李家的门根本没那么好进……”
李离愁从李玠那，听了部分关于当年的情况，感到讽刺而可笑地勾了勾唇。
年轻的穷女学生，老做一些攀高枝想要嫁入豪门的梦。
门当户对她们懂不懂？那个女人以为她爸妈为什么不会离婚, 因为存在夫妻共同利益。
她一个没钱没势, 没有家庭后台的女人凭什么挤走别人的原配。
从李离愁说李家给了宋鸿芸一笔巨额抚养费起，季骁虞的眉心就已经拧在了一块, 钱是宋鸿芸拿的, 宋舞得到什么了？
资料上白纸黑字写着她不到一个月就被送进一家异地福利院，所以抚养费抚养在哪？
“你家现在什么意思。”季骁虞突然的问话，让李离愁从嘲弄中回神过来。
她道：“你应该晓得，我爸是个孝子, 我奶奶一人支撑起李家, 在以前她就是李家的天, 当然是她说什么算什么。她要让你的小情人认祖归宗，我爸明天就能去找她。但我妈不答应——”
李离愁话尾拐了个弯，“我也不会同意让她进门，这简直是对我妈跟我们婚生子女的羞辱。”
季骁虞听着面不改色。
李离愁目光紧盯着他，“你不会想帮你小情人吧，季骁虞，我告诉你，是想你通知她，作为私生女别对进李家的门有任何妄想，要是我奶奶我爸找上去，她最好别答应认亲。”
“她要是不认，季伯伯他们说不定还能对她留个好印象。万一认了，我一定会让她跟她妈一起身败名裂，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会那么做。我一定会。”
“同为婚生子，像这种事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联想到今天李家老太太的反常，还有她塞到宋舞手上的串珠，季骁虞对这件事的真实性有了百分之六十的肯定。
另外一部分，是他对李离愁偏激的说法保持合理的怀疑，毕竟立场不同，说辞也不同，他隐隐感觉到李离愁一定还隐瞒了一部分内情没有说。
至于为什么，那定然涉及到了李家的什么丑事。
“送我回去吧。”
在李离愁这边，她说也说完了，闹也闹够了，却对跟季骁虞复合的事还没死心，就像之前的闹剧不曾发生一样，她上前挽住季骁虞的胳膊，她依旧是那个高傲的李家归国千金，不屑与那些三流莺燕计较费心。
李离愁：“你得送我，你今天吓到我了，我眼睛到现在还有些不舒服，睫毛也被你烫伤了，我要去医院看看。”
季骁虞垂眸审视李离愁，她确实睫毛有一簇已经不成样子，连带眼白那一片都泛起了通红的血丝，密密麻麻的，还会时不时流下眼泪。
季骁虞什么都没说，便收回目光，他拉开门出去，李离愁温顺地偎依在他身旁，步步紧跟。
这让捧着手机，站在外边百无聊赖，又万分好奇里面动静的康毅昆看得目瞪口呆。
天亮，宋舞醒来摸了摸一旁被子，依旧是一片冰凉。
她顷刻间明白，季骁虞昨晚整夜都没有回来，手机里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宋舞在床上发了一会呆，直到门外传来张嫂的声音，才神情恍惚地收拾自己。
就在餐厅里，她坐在椅子上对着早点食之无味的时候，宋舞等待了一晚的人终于回来了。
她一眼就看到一身清冷气的季骁虞，那双桀骜的眉眼冷淡乖戾，不知道他在哪里留宿，衣服还是昨天穿过的，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
季骁虞进了家门，先是往楼上看了一眼，然后若有所觉地瞥向餐厅的位置。
季骁虞脚步不停，直接朝宋舞的方向走近。
他扳着宋舞肩膀，撩起一缕垂落的发丝，在她柔软的面颊上留下一个吻，神色如常地打了声招呼，“早。”
季骁虞身上，一股夹在烟酒里的冷艳香水味流入宋舞嗅觉中，他就像是一个在外彻夜鬼混，刚刚结束回家的丈夫，很例行公事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然后还要故作轻松的，说着自己被重要事绊住脚步的理由。
季骁虞：“不是故意不回来陪你，别不高兴，嗯？”
宋舞愣怔，原来他还是清楚她昨晚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的。
季骁虞亲着她的脖子，宋舞忍不住偏了偏头，她小声回应：“我没有不高兴。”
她深吸一口气，问：“能告诉我，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给你打过几通电话，好一回还是李玠的姐姐接听的，她是不是拿错手机了。”
宋舞问得很委婉，还替季骁虞跟李离愁同时找了弄错手机的借口。
然而季骁虞道：“有吗。”
他直接否认了李离愁也在的事，宋舞感到匪夷所思地望着他，季骁虞神色却没有一丝心虚的变化。
他眼珠子同样深深的盯视着宋舞，“我跟周夜行他们在一起，昨晚就是他们约我出去，我看你在书房忙碌，就没有打扰你。”
“关李离愁什么事。”
宋舞呼吸乱了一拍，她秀眉微颦，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可是……”
“她说你跟她在一起，你们……”约了吗。
不想季骁虞掏出手机，递给宋舞，“你自己查。我这只收到你一通电话记录。”
宋舞打开来电记录一看，果然只有一条痕迹。
她神情变得恍惚，难道真的是她记错了？昨晚的事是她的幻觉？
空气中飘来刚才嗅到的香水味，与在李离愁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宋舞迷离的神思又恢复清醒，她仿若明白了什么，那句“他在洗澡”的回声撞击着宋舞的耳膜。
她心跳声咚咚地响着，季骁虞在骗她。
他为什么不肯承认昨晚他是跟李离愁在一起，反而拉上周夜行等人？
是不是他们有复合的意思，而季骁虞不好意思对她讲，才有意隐瞒。
宋舞感到手脚发凉，心情忽上忽下，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季骁虞明眼发现宋舞脸色陡然变得不好，于是环住她的腰，眉头紧缩，目光深沉地问：“怎么了？”
宋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就是觉得像溺水一样，胸腔不舒服，很闷想吐，有点恶心。
宋舞愣愣地道：“我不太舒服……”
季骁虞抹上她的脑门，试了试温度，“哪里不舒服，感冒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他说后半句话时，眼眸闪过一道晦暗的情绪，语气越发低沉，还带有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温柔。
宋舞攀着季骁虞的肩膀，靠在他怀里，等缓过气来摇了摇头，“可能有点低血糖，我吃点东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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