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萧乐说话,他就抓起一块糕点,殷切地递到她嘴边。
萧乐拿他没办法,就这他的手咬了一口,“好了?”
她皱眉,早上吃东西真的好不习惯。
“再吃一口嘛就一口,早饭不吃胃会不好的。”沈廷又递过去,“而且人家起大早做的,你多吃一点~”
萧乐张口吃下了一整块,沈廷顺手把她唇边的糕点屑拭掉。
“剩下的你拿走吧。”萧乐眼看沈廷又要塞给她一块,连忙撂下话跑了。
沈廷呆呆地拿着糕点,然-->>
后挥了挥手,看着萧乐远去的背影,把手里的点心塞进自己嘴里,夸荣招妹:“真的好好吃啊。”
荣招妹笑得腼腆:“沈侍巾喜欢就好。”
他双手紧紧交握着,像是有些紧张。
“我走了啊,我还有事。”沈廷又拿了两块糕点,然后跟他告别走开。
贺兰君卓住得近,沈廷先去把他从床上拖起来的。
不是谁都和他一样每天活蹦乱跳,就算伤了腿也能到处跑。
贺兰君卓还抱着被子睡得不知天上人间,沈廷把他拽起来,他就重新翻着白眼倒回去。
虞乔更是,起床的时候恨不得把沈廷活活撕成片。
沈廷很骄傲,他感觉萧乐在前朝忙碌,自己在后宫也有任务的感觉真好。
他带着这股骄傲和两个侍君如刀的眼神,拜访了侧驸马。
说实话,沈廷对萧乐和敬平公主这对姐妹选男人的审美感到疑惑,好歹一个爹妈生养的,审美差异真是南辕北辙。
原主萧乐喜欢徐青鸟那款清高挂的,敬平公主喜欢傻白甜。
侧驸马的确,又傻又白又甜,笑起来一对酒窝,没一会儿就跟另一个傻白甜沈廷一见如故敞开心扉了,沈廷不仅圆满完成了任务,侧驸马还告诉沈廷他马上又会有一个孩子了,然后还拉着沈廷去看。
沈廷看着那颗漂浮在水里的蛋,脑袋一阵一阵的疼,这里生孩子,都是生蛋的吗?
侧驸马看他疑惑的表情,忍不住惊讶起来:“你难道不知道小宝宝是怎么出生的吗?你的父亲没给你讲过吗?”
“我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沈大将军的丈夫在沈廷出生没几年就去世了,夫妻二人感情很好,所以沈将军格外宠溺一双儿女。
侧驸马觉得他真可怜,跟他仔细科普起来。
传说这片大陆上的祖先是凤凰,所以孩子都是像小鸟一样从蛋壳里出来的。
母亲孕育两个月,生下一个大概鹅蛋大的,有着花纹的蛋,然后由父亲进行照料,蛋经过八个月的成长,长大到一定程度里面的孩子就会破壳而出。
而这颗蛋从诞生在母体到生出再到破壳,汲取的都是父亲的养分,所以给男人诊脉才会得知孩子的发育状况。
蛋壳是否坚固足以抵御伤害,都与父亲的身体素质有关,这就要求父体格外强健,有足够的养分供孩子吸取。
如果蛋因为意外停止发育,父亲就会因为父子一体的关系遭到极大精神和身体上的创伤。
沈廷震惊,还能这么生?
他还没从蛋生的事情里回过神,中午飘飘忽忽回了宫,太医院正好送来了新的药膏。
“侍君的手还有腿还需要继续上药才不会留疤,这是太医院新调制的淡疤膏,还请每日两次涂抹。”
温书把此事牢牢记在心里,人一走就立马给沈廷涂上药膏了。
沈廷呆呆地问温书:“温书,你说那个蛋,它是怎么变成人的。”
温书打量了一眼沈廷瘦弱的身躯:“嗯……当然是蛋长到鸵鸟蛋那么大,里面的小孩就破壳出来了。不过侍君你有空想蛋怎么生出人,不如想想怎么养好身体,赶紧跟陛下生个公主。
照着您现在的身体,恐怕养一个蛋,都要掏空了。”
他挤眉弄眼吓唬人:“您不知道,蛋蛋发育的时候,听说消耗很大呢,好多孩子不能顺利破壳,都是因为父亲到最后养分供养不上了。”
沈廷还想继续问,却突然忍不住抓了抓膝盖:“嘶……温书,我手上和腿上的伤好痒啊……”这痒意好像深入骨髓,他很难受,“这药不会有问题吧?”
第13章
“是不是伤口在恢复,所以觉得痒啊?”温书有些无措,“还是太医院新换了药,所以痒?”
沈廷的手指和膝盖开始快速红肿,身上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儿,这已经不是单纯换了药物的原因,恐怕是因为过敏。
温书吓了一跳,连忙请人叫太医来,然后按着沈廷的手,不管是手上还是膝盖,若是抓挠破了相,那可是不得了的。哪个妻主会宠爱一个破相的侍君?
沈廷的脸上和脖子上的红斑越来越多,呼吸也急促起来,不停地咳嗽。
不多一会儿,太医急匆匆赶来,萧乐也紧跟着过来。
沈廷眼睛发红,浑身颤抖,汗水把头发都打湿了,黏腻腻地贴在脸上和脖子上,因为浑身起红疹子,所以实在不能说好看。
手和膝盖是疼痒难耐的,呼吸就如心口上压了一块儿大石头,实在艰难,大脑也跟着缺氧。
温书也害怕起来,却还想着将将萧乐拦下,劝她不要进去看。
“陛下,我们侍君如今的样子不好见圣,还请您不要进去。”
李夫人当年病中不欲见君,就是怕病容残损,遭到厌弃,他家侍君现如今的样子,恐比李夫人还要可怖几分,他怎么能让陛下入内呢?
李夫人育有一子尚且如此,何况他们侍君无女。
太医把沈廷扶起来,袒露出胸口的位置,好让他更好呼吸一些。
沈廷意识模糊,眼里也忍不住往下掉,他听见萧乐的声音,忍不住抬手去抓床幔,小声叫她的名字。
萧乐听到他的声音,也没同温书说话,便推开他的手进去了。
看到卧在床上的沈廷浑身红疹,呼吸不畅,手和膝盖都是肿着的。
她心想早上见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不到一个上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萧乐坐在床边,把手伸过去,沈廷一握住她的手,眼泪就刷的一下掉下来,呜呜咽咽地哭,贴过去要她抱。
“萧乐,萧乐我好难受啊……”他颤抖着气音说。
萧乐扶住他的肩膀,给他擦眼泪,嘴唇抿成一条线。
沈廷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害了他?
六宫侍君听闻沈廷这里出事,齐齐都来了。
虞乔幸灾乐祸的嘴脸藏都藏不住:“诶呀,听说沈侍巾脸上和身上都起了红疹子,不知道会不会损伤容貌呢?”
“陛下已经进去了,现在不会被沈侍巾的容貌吓着了吧?”
没人应和他,甚至默默远离了他一些。
若是沈廷真出事,就虞乔这张嘴,就够陛下迁怒了。
只有贺兰君卓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胳膊,垂下眸,让他住嘴:“怎么,非得让所有人都以为沈廷的药是你下的?”
太医给沈廷施针,又灌了药,并不能即刻解决问题,却能让他入睡,减轻他的痛苦。
萧乐心里沉甸甸的有着一股火,她轻轻给沈廷擦掉眼下的泪痕,另一只手被他抓着。
“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极度平静,甚至平静到令人发指。
温书跪在地上哭着,又是心疼又是感动,没想到陛下对侍君竟然这样情意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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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太医院下午送来的药膏递到萧乐面前:“陛下,侍君今天用了这个之后,便说伤口痒,然后身上就起了疹子。”
太医接过去,细细察验了一番,慌张道:“陛下,这里面被人加入了一品红的汁液!”
她继而解释,“一品红是常见的绿植,但汁液若是接触皮肤会导致红肿发痒溃烂,尤其沈侍巾手上与腿上都有伤,伤害会更大,长期使用,定会使旧伤难愈,留下疤痕啊。
正常此物发挥作用原本不会如此之快,但沈侍巾身上的疹子,更像是过敏,过敏后血液循环加快,激发了一品红的毒性,才使得手与膝盖红肿……”
这明眼一看就是后宫男人们的争斗,沈侍君得宠,便有人想借药膏来令他毁容,但是不料还没等药膏发挥作用,沈侍巾便因里面的某个药材过敏,一下子有了严重的反应。
比起腿上与手上留疤失宠,只是过敏倒是因祸得福了。
“我们侍君从来没有过敏的东西啊?”温书百思不得其解。
萧乐接过药膏,放在鼻尖嗅了嗅,问:“里面加了薄荷?”
太医如实道:“近来天气炎热,伤处难免会红肿发热感到疼痛,所以太医们便在里面加上了少量的薄荷脑,对皮肤并无刺激,且对侍君的伤并无碍,却能起到清凉的作用,会舒服许多。”
萧乐将药膏扔回去:“他过敏是因为薄荷,沈廷对薄荷过敏。”
温书奇怪:“早年侍君用的药油里也有薄荷,却并没有过敏症状啊?”
对薄荷过敏的,不是这里的沈廷,而是现代的沈廷,夏天时候,他连柠檬薄荷水都不能闻见。
但是没想到穿越到这里,两个人的体质特征都开始相似了。
她随意解释道:“昨晚他在御景殿闻了薄荷脑油后便有些呼吸困难,想来就是薄荷的缘故。”
太医也应声:“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体质会发生变化,原本不过敏的东西是有可能过敏的。”
虽然薄荷是沈廷自身的问题,但药膏里面的一品红汁液却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萧乐抬眼扫向身边的大姑姑遇静:“一品红的事,严查下去,朕要马上知道结果。”
遇静连忙应下,肃着一张脸出去了。
她一直跟在萧乐身边,自然知道陛下对沈廷是多照顾。
事情的大小,取决于陛下的态度,陛下看重谁,那谁的事就是滔天的大事了。
遇静一出去,黎嘉景便率先拥了上去,忧心地问:“沈侍巾可曾有事?”
“侍君们放心,沈侍巾已无大碍,只是此事陛下震怒,少不得要好好查查。”
此事说要查也快,到下午,沈廷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有了眉目。
遇静将花房的管事姑姑带上来。
姑姑垂眸道:“一品红在宫中并不时兴,所以少有侍君会要,宫中也只有两盆,这几个月里,只有虞侍巾让人端走了一盆……”
几个作为人证的侍人也跪下说:“前些日子,阖宫觐见之后,黎慎德请后宫诸位侍君喝茶,虞侍巾曾说过希望有朝一日沈侍巾容貌尽毁之类的话。”
“奴婢等均可以作证。”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题材,属于俺自割腿肉了,应该不会很长
第14章
虞乔被带进来,哭得声嘶力竭声泪俱下,漂亮的脸蛋都惨不忍睹了。
他方才还在外面看笑话,没想到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他的头上。
“陛下啊~此事绝非臣妾所为~臣妾以九族起誓!”
太医院的小药童也站出来指认:“昨天夜里,沈侍巾的宫人曾来过太医院,逗留了许久才走。”
虞乔连忙解释:“昨夜臣妾嗓子疼,所以让宫人去太医院取枇杷露回来。”
他指向床上躺着的沈廷:“沈侍巾可以作证,昨天臣妾就是因为在麟趾宫被他强迫唱曲儿,所以才伤了嗓子,陛下,还请陛下明鉴啊!”
沈廷即使是死了,钉在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是你昨天先在御花园唱歌想勾引皇上的!”[1]
萧乐把他按回去,给他塞了塞被角,小声呵斥他:“躺好你的。”
沈廷不甘不愿,重新用被子把脸遮挡起来。
宫人将虞乔宫里的一品红搬来,发现果然有叶子被残伤的迹象,而花房剩下的一盆一品红却毫无损伤。
“现在证据都指向你,你有什么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听到萧乐这样发问,虞乔跌跪在地,怔怔的想不出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无罪。
殿内侍君们神色各异,黎嘉景凝重地拧着眉,徐青鸟淡漠地垂眸,荣招妹见这场景吓得脸都白了。
只有贺兰承使连忙跪下,为虞乔求情道:“陛下,虞侍巾虽然与沈侍巾多有矛盾,对沈侍巾不忿已久,但也只是常在嘴边说说而已,绝没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请陛下明察。”
虞乔感动地看着贺兰君卓,事到如今,只有他愿意为自己求情。
“陛下,我们侍巾绝没有害人的心思啊,说不定是有人偷拿了我们宫中的一品红来害人。”虞乔的宫人也为其辩解。
“那自虞侍巾搬去清净水榭后,有何人曾去过?”萧乐于是问。
“陛下,这宫中人多眼杂,若真这样论起来,便是人人都脱不了干系了,臣妾以为应当前往虞侍巾的宫中搜查,看看是否能得到线索,若是真有人陷害虞侍巾,窃取一品红,想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贺兰君卓建议道。
虞乔突然惊恐失声,尖叫道;“不可!陛下不可!”
“臣妾认罪,一品红,一品红是臣妾下的,臣妾嫉妒沈侍巾有宠,又恨他欺压臣妾,所以才想到用这个法子的,陛下恕罪!”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去搜查自己的宫中,若是真的搜查,那就全完了,那种东西断断不能出现在宫里,一但被查出,不仅是他完了,他三族恐怕都要跟着陪葬。
贺兰承使紧握着的手缓缓松开,摇晃着他的肩膀厉声指责:“我从未想过会是你做的。虞乔,是有谁威胁你吗?还是有人暗害你,你说啊!我一直拿你当兄弟,我不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虞乔忍不住落泪,他没想到在宫中,竟然能遇到像贺兰君卓这样的朋友。
果然人间自有真情在。
“既然已经认罪,那就传朕旨意,废虞侍巾为庶人,幽居清净水榭,无召不得出。”萧乐宣旨后,虞乔颤颤巍巍叩头谢恩。
他知道,今日之后,他这辈子都完了。
清净水榭本就是一个媲美冷宫的地方,平日里除却与他交好的贺兰君卓,根本没有人会去那里,更不要说皇上什么时候想起他了。
他这一辈子,就在清净水榭里囚禁到老死吧。
事情有了定夺,人们也就散去了,虞乔被拖走,只有萧乐留下了。
沈廷在被子里,钻来钻去像个猫猫虫。
萧乐掀起被子,看他在-->>
抓腿上的红点,一看见她,就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把裤腿撸下去。
“回头让人给你开点药抹一抹,就不会痒了。”
“该不会留下疤吧?”沈廷忍不住想。
“留疤就留疤,你又不是小姑娘,还想这些?”萧乐不甚在意。
沈廷觉着萧乐要是不在意,他也就不在意了,不过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他万一真在脸上手上抓下疤,估计她还会嫌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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