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不光有鬼,还有天师。”灵公子的声音微凉,有种脱离俗世的空灵感。
李天师嘲讽道:“可不是有天师么,我就是。”
灵公子抬抬眼皮,“你不算。”
“你!”李天师恼怒。
“我要讲的,就是一个关于天师除鬼的故事。”
“两年前,有个男人找到了我所说的那位天师,说自己的前女友的鬼魂要杀他。”
“天师就问他怎么回事,当时我在旁边,听到了他的话。他跟他女朋友是网上认识的,交往了一年左右,女朋友出轨被他发现了。”
光头哥嘲笑道:“绿帽子都戴上了?”
“他很生气,便跟女朋友摊牌了,要求分手,他女朋友不同意,又哭又闹,但他铁了心还是分手了。”
“没种!”光头哥道。
“他没理会女朋友的哭闹,拉着行李箱离开了两个人同居的房子,另找一处住下,一个星期之后,有人通知他,说他女朋友上吊自杀了,他心中愧疚,便去参加了女朋友的丧礼。”
“他女朋友的家乡很偏远,很落后,讲究入土为安,女朋友的家人把她的尸体带回去打算土葬。”
“停灵之后,女朋友的亲戚们抬着她棺材出门,走到他跟前的时候,棺材突然下坠,落在地上,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他很害怕,就逃离了现场,回到自己的城市。”
“从那以后,只要他跟哪个女人走得近些,那个女人就会遇到意外。”
“直到他遇到真正的心爱之人,决定与对方共建家庭,便想着解决身上的诅咒。他带着纸钱祭品去女朋友的坟前,诚恳地向女朋友道歉,希望对方放过他。当天晚上,他的爱人就死了。”
“而他自己也开始看见女朋友恐怖的身影,不时地出现在他周围。他很害怕,便找到天师,求天师救他。”
“妈的,这女人真狠毒。后来呢?天师把鬼除了?”光头哥听得入迷,追问道。
灵公子摇头,“后来,天师死了。”
“天师死了?”
李天师头一次露出不符合自己仙风道骨人设的表情,他嗤笑道:“小姑娘,你什么都不懂就敢当着大家的面胡说,天师不可能被区区厉鬼杀死!”
光头哥也道:“你话里话外意思天师多厉害多牛逼,咋一照面就死了?”
灵公子淡淡道:“我没说天师是被厉鬼杀死,他是中埋伏而死,厉鬼哪有人心可怕。那个求助的男人不过是抛下的鱼饵罢了。”
异瞳者问:“那男人所说的都是假的?”
“是真的,后来我让他打了一条手腕粗的长锁链,浸泡在黑狗血中一天一夜,然后埋在前女友坟的周围,将厉鬼封印起来。”
“你?你懂?”李天师不信。
“你为什么帮他?”孙方池问道。
灵公子吹灭手中的蜡烛,“因为我就是抛出鱼饵的人。”
答案出乎众人的意料,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柠小檬挤出笑容评价道:“灵公子的故事有点怪呢……”
游戏继续进行,接下来轮到李天师。
李天师示威般道:“我也讲一个有关天师的故事,也就是我自己的故事。”
灵公子不为所动。
“我年轻的时候,为了修行四处游历,磨练自己。有一次,我要穿过一座山,走到半路天就黑了,我看附近有座村子,就想去村子里借宿一夜。那村子看起来近,我却走了两个小时,走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那天就像今天一样,天上是毛月亮,看什么都灰乎乎的,天气还有点冷,我就敲了最外边一户人家的大门,他家窗户透着光,我一敲门,他家灭灯了!”
“我就喊‘有人吗?我是个过路人,想借助一晚上,劳驾帮个忙……”
“但是,没有人回答我,他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就跟没有人在一样。可我明明看见他家的灯刚灭,我就想,八成是不想收住外人,算了,我就换了一家敲门,一连敲了好几家,都跟他家的反应一模一样,听见我敲门就装家里没人……”
胖爷最横大咧咧道:“正常,一个大老爷们儿半夜敲人家门,谁愿意让你进,万一你是坏人呢,再说人家家里保不齐男人出去打工,只有女人孩子,多小心应该的。”
李天师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总不能露宿村头吧,山里头的村子晚上挺吓人的,那村子还特别安静,就跟这不住人的石井村一样,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身上有本事,不怕那些,可我怕冷,我就想办法,总得找个地方住啊,我就又敲门。”
“这回,我特地找了一家窗户冲外的人家,我敲敲他家的窗户,问里面的人,‘老乡,我就是个过路人,没啥恶意,我就想找个地方落脚,请老乡给指点指点?’里面传来淅淅索索的动静,好一会儿之后,窗户里面有个人小声说,‘最南头有间空屋,你自己去找吧,找到你可以住一夜,记住,半夜有人敲门千万不能开!’我心里很高兴,不用住外面受冻多好,我就冲窗户道谢,‘多谢老乡了’,里面没人答应。”
“我就往村南头走,果然有一间敞着门的空房子,已经很破了,屋顶的茅草都漏了,但四面墙还是完好的,我还能有啥挑的,就进去了,我心里想着老乡的嘱咐,把门从里面栓上,才躺下睡。”
“半夜有人敲门?”胖爷最横猜测道。
“没有。”李天师摇头,“我一觉睡到大天亮,并没有听到敲门声。天明之后,我从空屋里出来,见到了村子的人,他们为人挺不错的,款待我吃了早饭,吃饭的时候我问他们说,‘老乡,看你们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发愁的事?’村民们也不告诉我,只是劝我赶紧离开,我就表明了我的身份,‘乡亲们,我是个修行之人,要是村子里有为害的鬼怪邪灵,我还是能帮上忙的’,听我这么说,村民们高兴坏了,就把我送到村长家。”
“村长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他告诉我,村子里有个厉鬼,每天晚上都在村子里游荡,敲村民家的门,谁家要是开门了,一家人都会被厉鬼杀光。”
“我一听,就知道这厉鬼不简单,就问村长,‘有人见过它的样子吗?’村长说,‘看清楚的人都死了,倒也有从窗户偷看过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他们说厉鬼长得跟老栓家媳妇儿一样’,我想村长在暗示,就是老栓家媳妇儿死了变成鬼的,我问村长她怎么死的……”
“村长不愿意告诉我,只是说她埋在半山腰的林子里,我就说,‘要不知道厉鬼的死因,我对付不了她’,村长这才很为难地说,‘是被老栓掐死的,栓子媳妇儿不愿意跟老栓过了,想偷偷逃跑,老栓一生气就把她掐死了’,我心想,那人家变成厉鬼回来报仇情有可原……”
胖爷最横深以为然道:“对,你杀人家人家杀你,公平!”
“我问村长老栓怎么样了,村长说他头一个死的,我感到很奇怪,老栓既然已经死了,厉鬼还不罢休,难不成要屠村?那就太过分了,我决定帮村子里的人制服厉鬼。我让村长给我准备了两只大公鸡,一碗糯米,我带着东西藏在空屋里等着。”
“到了晚上,天一黑,村民们都回自己家,家家大门紧闭,只有我敞开门等,等到凌晨的时候,我终于听到了脚步声,那声音就像两个麻袋在地上交替着往前拖,我藏在门框处往外看,我一看,就知道村长骗了我。”
“咋回事?”光头哥赶紧问。
“那女鬼长得太好看了,苗条高挑,头发烫着卷,要不是一脸死气,得多好看……”
胖爷最横鄙夷地瞥他,“人家都是鬼了还不放过,禽兽!”
李天师道:“我不是那意思……”
“恐怕,所谓的老栓媳妇儿其实是个被拐卖的女人吧。”异瞳者道。
李天师点头,“还是异瞳者小兄弟明白,那女鬼的模样就是个大城市的女人,跟山村里的女人们完全不一样……”
第12章 真假往事
“被拐卖的女人?你咋知道?”光头哥疑问道。
异瞳者故作淡然,“山里的村子,城里的女人,还要逃跑,放在一起,显而易见。”
柠小檬充满同情道:“太可怜了,最后还被人掐死,天师你打她了吗?”
李天师被她问得有点尴尬,“我当时看到她的样子后,就知道村长没跟我说实话,我想放她一马,可她已经察觉到我,向我的位置走过来……”
“我跟她说话,她不理会,可能是已经失去了理智,我没有办法,只好用公鸡血和糯米对付她……我杀掉一只公鸡,拧断它的脖子,用热的鸡血画半个圆弧,阻挡住她的脚步,然后用糯米撒她,趁她挣扎的时候,用另一只公鸡的血把另外半个圆弧画完,把她圈起来,她就在圆圈里来回转,没办法出来。”
“把她降住之后,我就回去睡觉了。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太阳一出,她立刻化为飞灰……”
“李天师胆子太大了!”柠小檬小嘴微张,感叹不已。
“哪里,见多之后就习惯了。”李天师谦虚道,“这只是我多年游历路程中的一件小事,不值一提,今天拿出来权当故事一听罢。”
异瞳者赞赏道:“李天师助人不求回报,高风亮节。”
“诶,过奖了。”李天师摆手,冲灵公子道:“小姑娘,你可听明白了?”
灵公子点头,“听明白了,用鸡血糯米对付女鬼是你杜撰的。”
李天师眯起眼睛,“小姑娘,胡说也是有限度的。”
灵公子丝毫不受他恐吓,坦然道:“假的就是假的。”
异瞳者怕两人起冲突,劝道:“两位都别争执了,咱们还在直播。”
柠小檬黯然道:“我想灵公子跟我一样,希望只是故事吧,不然那女鬼太可怜了……”
光头哥道:“依我看,她是活该,杀她的凶手都已经死了,她还不罢休,被人除了也没啥好说的。”
孙方池有不同的看法,把手里的蜡烛倾斜,烛泪掉在地上,他说:“我认为她的复仇并没结束,凶手只有老栓一个?不对吧,村长知道她是买的媳妇儿,其他村民们能不知道?害死她的不仅是老栓,也有所有袖手旁观的村民。”
“为什么她用敲门的方式杀人?也许她死之前从老栓手里逃出来,敲了村民们的门求救,只是谁也没有开。”孙方池冲着其他几人笑出一口白牙,“我猜得对不对?”
众人:“……”
不是对不对的问题,明明是怪谈游戏,被你这么一评价,像是在听《道德与法制》节目。
李天师吹灭手中蜡烛,讲完故事的三人身边没了光源,身后的黑暗向前侵袭,几乎把三人吞没。
异瞳者定了定神,道:“我要讲的,是我小时候听奶奶讲过的故事,在她小的时候的老家,有个辈分很高的女人,是地主家的小妾。”
“地主和正妻早早的死了,小妾又没有孩子,地主的儿子就在外面给她盖了两间房子,让她一个人住在外面,每天让长工给她送饭,来个眼不见为净。那小妾性子泼辣,一个女人家的爱抽旱烟,爱喝老酒,村里面的小孩都怕她,我奶奶也害怕她,村里面的人都叫她老华奶奶。”
“我奶奶形容,老华奶奶没事喜欢串门,到哪儿都带着烟管,而且特别讨厌小孩,看见小孩就变得脾气很大,她到我奶奶家串门的时候,我奶奶都躲起来,不敢让她看见。”
“那时候她年级并不大,才四十多岁,人家叫她老华奶奶是因为她辈分高,她长得很艳丽,我奶奶说她的眼睛像狐狸一样,可村子里从来没有男人敢冒犯她,因为一个关于她的传闻。”
异瞳者咽了咽,“我听了觉得不现实,我奶奶硬说是真的。老华奶奶住得两间房子,就是地主儿子给她盖的,可盖得时候偷工减料,就盖了几面墙,上面搭上顶,其它都没管,屋里都是泥土地,老华奶奶的家具也不多,就给了一张进门时的床,一张八仙桌和两把椅子,屋里空荡荡的……”
“那时候还没有电灯,村里人都点煤油灯,老华奶奶灯油不多,一般都摸黑。一天晚上,老华奶奶睡着睡着,床突然往下陷,她整个人都被摔下来,屋里很黑,她看不见怎么回事,就用手摸,摸着摸着,就摸到了冰凉的骨头……”
“那时候,人还很封建,老华奶奶没有喊人,而是摸黑把煤油灯点起来,一看,床底下突然漏了个大坑,床的三条腿都陷在坑里……”
“她端着煤油灯钻到床底下看,底下是个腐朽坍塌的棺材,里面的尸体已经化成白骨,被床下坠的震动震散了……她竟然每天晚上都睡在不知道谁的坟上面!”
“想想看,夜里独自住在房子里的老华奶奶该是什么感受?我奶奶常跟我念叨,是老华奶奶真是个厉害的女人,你们知道她看到白骨以后是怎么做的?”
光头哥换个姿势坐着,被异瞳者的惧意感染,喉结不停的上下吞咽。
“她把白骨一块一块地拣出来,用长工们每天送饭的竹篮盛着,趁着月亮把一篮子骨头倒在地主家门前,自己回家睡觉。第二天一早,地主家的长工拉开大门看到一堆人骨,差点儿没吓疯。从那以后,地主的儿子再也不敢克扣她,还叫长工把老华奶奶的房子重新修了……”
“我奶奶她那辈儿的人,都猜地主儿子是故意把老华奶奶的房子盖在坟地上,就是想吓死她,没想到老华奶奶一个女人能强硬地还回去……人们都说老华奶奶是胆大包天不知道害怕的人,谁也不敢得罪她。”
异瞳者吹灭手里的蜡烛,“当年我听完以后,做了很长时间的噩梦,每回都梦到自己睡的床陷进黑洞洞的墓里。”
李天师吐出一口长长的气,评价道:“这故事越想越觉得吓人。”
孙方池挺直脊柱伸伸懒腰,“终于到我了。”
异瞳者讥讽道:“你不是不相信世上有鬼?”
孙方池也不理他,摇头晃脑道:“有一个英俊的小男孩,他的名字叫做小方,他生活在一所孤儿院……”
异瞳者:“……”
孙方池看了一眼坐在墙角物资箱子上的步西灵,讲道:“故事就发生在孤儿院里……”
“小方作为一个安静的美男子,每天的消遣就是坐在楼梯口往外看,时间一长,其他人就很好奇地问他,‘小方,你在看什么?’小方回答说,‘有个姐姐藏在那边水里,我看她什么时候出来’。”
“大家都觉得小方是个傻子,因为他指的地方是孤儿院旁边的鱼塘,哪里会有人?院长也批评小方,说他说谎话吓唬人,小方很奇怪,明明有个姐姐站在水里,为什么大家都说看不见?小方很生气,就决定自己把水里的姐姐捞上来证明给大家看。”
“在孤儿院里,小方有个玩伴,她是唯一一个相信小方说的话的人,也是孤儿院里最好看的小女孩。小方知道她会游泳,就找她帮忙一起去捞,只是她胆子很小,一直劝小方别到水里去,小方不听,趁着午休,躲开大人的看管,小方拉着小姑娘一块去了鱼塘边。”
“鱼塘两米多深,水碧绿碧绿的,小姑娘从湖面上只能看见太阳反光,而小方不一样,他能看见水面下一团狂舞的黑发,和黑发中央那张白色的人脸。小方用一条绳子系在自己腰上,另一头拴在鱼塘旁边的树上,让小姑娘给他放风,自己一个人下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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