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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绿茶竹马——一枚柚【完结】

时间:2023-10-12 14:41:22  作者:一枚柚【完结】
  对于这种陌生的情绪,乐英是极其不适应的。
  昏暗里,眼睛快速眨了两下,很快就是慌乱占据了上风。
  脑袋一片空白中,等乐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像是触发条件反射般先动了。
  随着一声被压抑的闷响,后脑勺处传来温热的触感。
  是时昨用手掌护住了自己。
  太暗了,也太静了,乐英甚至能感受到松拢着的手指温度,脑海里忍不住冒出时昨的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是一双很有观赏性的手。
  刚刚声音那样响,乐英都怕时昨痛到,刚想问“痛不痛”,又反应过来自己还坐在他身上,都这样久了,他也没吭一声。
  又急忙道:“小昨,是不是压到你了,我是不是很重啊?”
  说完乐英就想起身,却碍于狭窄的活动空间,她只得放缓自己的动作。
  即使他们看不清彼此,时昨却像是看出她要离开似地,手腕被手掌握住了,确切来说,更像是轻轻搭在了上面。
  可没过几秒,时昨收回了手,手指随意地搭在腿侧。
  “没事,很轻。”他的声音听起来如常。
  背部抵在不平滑的木板上,有些硌人,乐英尽量伸展开手臂,晃了晃,试图把那阵窜上来的麻劲抖掉,又不忘关心地问:“小昨,你还怕吗?”
  “有你在,就不怕了。”时昨的尾音带了隐约的笑意。
  明明看不清神情,乐英却很确信,时昨是在看着她的,而且一定是那种很认真的神情。
  笑容从唇边漾开,乐英知道时昨这是缓过来了,都能笑了,看来她的抱抱大法,还是很有用嘛。
  想到这,她的语气就带了些得意:“那是,谁让我是你绝无仅有,独一无二,全宇宙最最最最好的朋友,有我是你的福气。”
  很轻的一身笑,从喉间溢出,时昨轻轻“嗯”了声。
  又很真挚地说:“乐英,很感谢你愿意陪我。”
  尽管知道时昨看不到,乐英还是下意识在半空挥了挥手:“不要这样客气啦,以后你要是怕的话,就躲在我身后,我保护你。”
  刚说完,乐英想到男孩子好像比较好面子,又找补道:“不过你要是不好意思,就悄悄告诉我,拽两下我的衣摆,一重一轻,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给我打个暗号。”
  声音刻意放得很低,就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
  时昨的的夜视一直很好,自衣柜缝隙零星透进的光雾里,女孩慌乱的一面,可爱的一面……尽收进眼底。
  他静静听着女孩的碎碎念,被隐在昏暗里的眼里,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过了好一会,他们才出去,一出衣柜,乐英就伸了长长的懒腰,刚刚手挤手腿压腿的,感觉身体都有些发僵。
  空调冷气吹到身上,乐英越发能感觉到脸颊烫烫的,她下意识摸了摸,真的还挺热的,跟刚出炉的蛋挞似的。
  乐英问:“小昨,你热吗?”
  时昨目光落在她的脸颊,在吱呀闪烁的吊灯下,覆着一层薄薄的红,他的唇角轻翘:“也热。”
  听到时昨也说热,乐英想,看来就是衣柜里太闷了,他们又挨得那么紧,不热才奇怪呢。
  乐英顿时就放心了:“他们那也没声了,应该是结束了,我们去找他们吧。”
  被装鬼的工作人员狂追时,乐英就是东绕西拐,根本没看路,顶着时明时灭的钨丝灯泡,看着黑漆漆的路,乐英眼露迷茫。
  不过所幸,时昨一向记路,乐英跟在他的身后,很容易就找到了往回走的路。
  长廊尽头闪着荧绿的光芒,之前跑过的时候,是带着惊惧,而现在,乐英想到刚刚他们一群人,一边狂声尖叫一遍狂奔的场景,怎么想怎么好笑。
  走到尽头,在一片绿油油的光亮下,四个人挤在地上的深紫色软垫上,左仰西瘫的,全都一脸的生无可恋,仿佛精气被吸空了。
  卢纤靠在卢芝肩上,眯着眼睛看到来人,无力摇了下手,声如游丝地问:“你们去哪了?”
  时昨笑道:“秘密。”
  乐英也跟着说:“秘密。”
  路渊:“……”
  两个人单独消失了这么久,又是这么明显的一唱一和,乐英模样看起来就很高兴,绿油油的灯光都挡不住她眼里亮闪闪的笑容,更别提,这个时昨也笑成这样……
  装作不经意间,还朝着自己淡淡瞥了眼,明显就是一脸得逞的得意神色。
  路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又差点被气噎到,只觉得他满满的一腔热情都喂了狗。
  他们搭着公交车回去。
  黄昏余晖落下,公交车晃荡在高架大桥上,从窗外可以看到,江滩边浮动的波光粼粼。
  晚些时候,家里。
  “小昨,看到乐英没?”
  时昨在客厅里接水,回头看到叶姗朝他走来。
  “去睡觉了。”时昨单手握着玻璃杯,“她有些累到了。”
  出门前,乐英特意告诉了叶姗他们一堆人要去闯荡鬼屋,那精气神是相当的足,叶姗笑了笑:“鬼屋好玩吗?”
  时昨说:“还不错,只是大家都被吓坏了。”
  叶姗一听,又忍不住笑了笑:“不是路家那小孩家开的鬼屋吗,我本来我还想让乐英去送下东西,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视线从叶姗肩膀越过,看到餐桌上被装进透明方盒的糯米糍,时昨主动说:“叶姨,我去送吧。”
  叶姗本就喜欢时昨这孩子,生得好,还乖巧礼貌,叶姗都把他当成自家儿子看待的,也不想客气,让人觉得生疏:“小昨,那就拜托你了。”
  时昨弯了弯眼睛,乖巧道:“叶姨,没事。”
  这边时昨前脚刚走,乐英就醒来了,走出房门,下意识就找白开水喝,整个人都是懵的,迷迷瞪瞪的。
  叶姗知道她还没完全醒,笑了笑:“怎么又迷糊了?小昨刚走,你就醒了,我让他去给路家小孩送糕点了。”
  耳边是断断续续的话语,乐英只听到路家小孩,送糕点,就以为叶姗要她去送糕点。
  叶姗很热情好客,手艺好,经常会让乐英给朋友们送糕点。
  既然要送,乐英想着晚上吃完饭再去,顺便散个步,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路渊发了条消息,提前跟他说声。
  芒果:晚上吃完饭我去你家给你送我妈妈做的糕点
  芒果:[猫猫打哈欠.jpg]
  嗡嗡嗡……
  路渊收到消息的时候,大黄就在他的旁边,他们在液晶电视前搬了两个凳子,看着一部老民国宅斗剧。
  路渊今天被时昨气的不轻,大黄给他出主意,叫他看看最近追的宅斗剧,看看能不能学学,路渊嘴上说着不靠谱,还是认真地看了起来。
  还真别说,这剧情真上头。
  手机嗡嗡响着,大黄看到路渊不耐烦地拿起手机,低头看了眼,眼睁睁看着他路哥那张比黑砖还黑的臭脸,以一种扭曲的变形方式,活生生变成了一脸憨笑。
  大黄咽了下口水,试探地开口问了句:“路哥,你这是有什么好事吗?”
  路渊喜滋滋地说:“小英晚饭后,要来找我,要给我送糕点。”
  看到这一条消息,路渊顿时气都顺畅了,完全不记得那个碍眼的时昨是哪根葱了,满心都是乐英要来他家。
  大黄还想开口,就看到他路哥跟个优质弹簧似的,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拿起路妈摆在桌上的镜子,又拿着吹风机朝着脑袋吹,一个劲弄起发型。
  这做作样,让他莫名想到搔首弄姿的公孔雀。
  窗台上落了一盒糯米滋。
  大黄眼尖地看到了,连忙大喊道:“路哥路哥路哥!”
  路渊被这突然一吼的大嗓门,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看到大黄激动地指着窗台那。
  朝那一看,窗台上多了东西,路渊顿时眉眼都笑开了,直奔着那处,就疾步走去。
  “乐英,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晚饭后才——”
  可在看清眼前的人后,路渊话语一顿。
  竟然是一脸乖巧笑容的时昨。
  路渊探头往时昨的身后看了好几眼,的确没有乐英的身影,狐疑地问:“怎么是你?”
  时昨说:“就是我。”
  路渊皱起眉头:“乐英呢?”
  时昨没回答,只是摆出他一贯在乐英面前那种漂亮乖巧的笑容,来了句:“路渊,谢谢你。”
  路渊今天本来就被气的不轻,又看到他这笑容,顿时觉得再次被挑衅了。
  忍不住想到午后,时昨跟自己说过这样相同的一句话,也是这样的笑容,怪不得,他说时昨没事跟他道什么谢。
  这个时候,他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敢情是在这等他呢!
  “时、昨!”路渊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的这两个字。
  大黄看他路哥一脸怒气,心道不好,连忙起身,按住他路哥都要抬起的手臂。
  硬邦邦的,一看就是气狠了。
  时昨还是一脸如常的神情,看了眼路渊,听到声响,视线轻飘飘瞥了眼电视里宅斗的大场面。
  “东西送到了,我就先走了,乐英还在家等我。”
  说完,就离开了。
  路渊看着时昨的背影,突然动了一下,像是要追出去,吓得大黄连忙从身后拽住了他。
  “路哥路哥路哥!别气,我们从长计议!”
  路渊被拉住,倒就没动了,大黄看着他路哥的脸色,暗自庆幸,心想还好是忍住了。
  不然可就麻烦了。
  可就是在这时。
  电视里突然传出了一句:“我一日不死,尔等终究是小妾!”*
  大黄吓得虎躯一震,心想这电视怎么不嫌事大,也来凑个热闹。
  对上路渊阴恻恻的目光,大黄连忙慌乱地摁灭遥控器。
  心想这宅斗真是看不得,害人!
  时昨顺着小路回去,远远就看到匆匆朝他赶来的女孩,橙紫色晚霞落下,在她全身撒下朦胧温柔的颜色。
  乐英一到时昨面前,就问:“小昨,你没事吧?”
  时昨摇了摇头:“没事。”
  “路渊他……”乐英顿了下,“你怎么一个人就去了,也不叫我?”
  时昨说:“想着我们今天挺打扰路渊和他舅舅的,就想跟他当面道个谢。”
  乐英看着笑容乖巧的时昨,想起出门前,叶姗还夸了句时昨懂礼貌,她想这话真的太对了,有时昨这样的天使,光是看着,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笑了笑:“嗯,你没事就好,那我们回家吧。”
  时昨笑了笑,也应了声。
  “嗯,我们回家。”
第12章 「第十二个夏日」
  “说时快,那时快,就在电闪雷鸣千钧一发之际,刹那间,我伸出双臂,以钢铁不屈雷霆之势,以一个漂亮的投篮,成功拔回头筹!”
  说这话的人,语调极快,也相当浮夸激动,明明只是在说电玩城的投篮,隔着手机扬声器,仿佛都能看到他满脸的眉飞色舞。
  时昨被迫听完了一番不是废话,却胜似废话的废话,知道这样他一般是有事,很了然地问了句:“韩乘,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啊。”韩乘嘴上第一时间否认,可飘忽的尾音,还是暴露他的不自然。
  “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韩乘开始生硬地转移起话题。
  时昨:“暑假完。”
  关于韩乘的真实目的,他懒得去问,知道韩乘这人憋不住事,最后就他算不想知道,肯定也会硬拉着他讲的。
  “这么久?!”韩乘惊呼道,“那你岂不是要在那待到快要大学开学,都要两个月了,你一个人在那里那么久,不嫌无聊啊?”
  时昨:“不无聊。”
  韩乘生出好奇:“有那么好玩吗你那,不就是一个老镇吗,能待那么久,反正我也闲着,要不我去找你玩几天?”
  时昨:“别来。”
  回绝得这么快,韩乘就忍不住嘴欠:“时少爷,你这么绝情,该不会是怕我撞到你金屋藏娇吧?”
  时昨没回他。
  在寂静的几秒里,韩乘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劲。
  对于时昨这个认识很多年的好友,韩乘是很了解的。
  其实在最初,小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韩乘对时昨印象并不好。
  在他见过的人中,时昨是一个很另类的存在,在老师家长面前的乖宝宝,平时就是一张面瘫脸,明明他什么话都没说,可单睁着那双浅褐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波动地瞥过其他人时。
  用现在的一句话来说,大概是他平等地看不起每一个人。
  而那时的韩乘,因为小时候生了场病,到了小学的时候,发育又晚,个矮瘦弱,像根蔫不拉几的小豆芽,经常会被年纪高的结团混小子们欺负,说是交朋友,其实就是把他当成能够乱用零花钱的冤大头。
  握紧的拳头,在差距过大的体型下,每每都藏进他刻意定的大了一号的宽大校服衣袖里。
  每一天,韩乘都在忍,都在默默盼望着小学结束,他能变高,变得强壮,能够用自己的拳头,大胆地说句不。
  在暗自期盼的一天天过去中,事情的转机却悄然而至。
  那是个很平常的午后,韩乘被叫了出去,在偏僻的实验楼后,混小子们的带着浑笑的嘈杂声音,像是灌铅般,重重砸得他的脑袋抬不起来。
  他们总是这样阴晴不定,一不顺心,就用歹毒的玩笑话,诸如“你这么瘦这么小是不是家里人没给你吃饭啊”,“天天不说话是觉得你家有钱我们不配当你朋友吗”,看他耷拉着脑袋涨红了脸的模样,借此找他的乐子。
  韩乘今天也告诉自己要忍,忍过了……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一双浅褐色的眼睛。
  阳光下瞳孔散发琉璃般陆离光彩,明明眼前是这样漂亮的颜色,韩乘却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衣服,暴晒在烈日之下,挨了狠狠的一巴掌,就连耳朵都在发出嗡嗡不止的悲鸣。
  学校里传言都是他跟那些混小子关系很好,韩乘憎恶着这样的传言,却也默许着,被欺压被迫失掉尊严的时刻,被跟年长者关系好的虚荣粉饰着,企图让这件事情变得合理,也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可如今,被欺负的一面,尽收他人眼底。
  他会说出去吗?他会怎么看待自己?其他人会怎么想?其他人又会怎么看待自己?
  恐慌、无措、茫然涌了上来一时间,紧接着是羞愤盖满了他的脑子……可是韩乘想不出他有什么错。
  仅有的,是他太弱小了。
  顺着他的目光,混小子们自然也看到了时昨,对于一个同样是小鸡仔,生得过于女气的小少爷,他们是丝毫不放在眼里的,甚至还痞笑着,问要不要过来一起来玩。
  对于这种明晃晃的威胁,时昨依旧没什么表情,这放在混小子们眼里,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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