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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全身都疼。”他扯住了时冽的衣摆，说出了心声，“融合了‘分解’的‘重组’从内部破坏我的身体，时冽我好疼。”
时冽一偏头就能看到汗珠一滴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时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苏乐，哪怕五年前身受重伤他也不见如此憔悴。
指节因用力握紧而产生的咔咔声清晰可闻。
“别怕，这东西肯定有限制的范围和条件，不然他早拿出来用了，脱离就好了。”她轻声安抚，有种别样的温柔，“我带你回家。”
苏乐心跳漏了一拍。
“好。”他倚靠在时冽肩膀上，安心地闭上双眼。
杀手追了上来，不断攻击卡丁车的轮胎和能源仓。
被击中轮胎，车子打了个摆。
卡丁车惊呼：“追击炮！我去，你打我能源仓不要紧我用不到那个，别打我轮胎啊！”
它赶紧切换悬浮模式，不给追击者干扰机会。
时冽注意力放到追击上来。
她盯着屏幕各项跳跃的数字，计算卡丁车能达到的最高速度。
她抬手握住方向盘。
“伙计，咱们还没试过加到最大码吧。”她说。
卡丁车跃跃欲试：“要来吗冽冽！我时刻准备着和你配合！”
时冽冷静地目视前方：“放歌，这时候应该来首快节奏的曲子。”
“没问题，我有首收藏的交响乐。”
非生命体才不去想什么是危险，它此刻只想为主人欢呼。
时冽单手把控方向，靠边的左手挥舞如高级指挥。
异能编织的细长丝线交缠在一起，组成一张没有缺口的细密大网。
指挥每挥动一次手臂，一枚无限迫近的炮弹就会被粉碎。
意识到单纯使用热武器奈何不了时冽，杀手们一部分放弃射击，加速与卡丁车并排行驶。
一个魁梧的壮汉奋力一跃跳到车顶。
他狞笑，举高双臂用专业爆破工具全力凿击玻璃顶端。
没等他第二遍举起双臂，他的表情突然呆滞住了，大量鲜血从他的脖子侧边喷涌而出。
杀手的身体软绵绵倒下。
这一幕震慑住了蠢蠢欲动的其他人，他们可不想同这个倒霉鬼一样死得悄无声息。
他们警惕地没有继续上前。
时冽低低地笑出了声，眼底是疯狂的风暴。
鲜血更加刺激了她体内的好战因子。
“可恶呀，要是我们也能飞那么快就好了。”
几枚纸片组合而成的小刀片抖抖身体甩掉血珠，然后落在卡丁车顶上，扒住车子防止风把它们刮跑。
它们战斗经验充足，但是卡丁车行驶速度太快，它们无法保证在高速前进的情况下战斗，只能交由时冽托管。
时冽不光开车看准逃跑路线，操控异能阻挡所有攻击，还分神操纵这些小家伙。
逃亡的路仿佛没有尽头，荒芜的赛格特斯区显得格外广阔。
时冽的体力和精神力与常人一样都有尽头，卡丁车的保护罩也是。
当玻璃出现第一个碎裂的洞口，裂缝如同蛛网般散布开来。
时冽把半昏迷的苏乐按进怀里，硬生生扛了今天的第一份攻击。
她腾出手掐住趁玻璃碎裂拿刀砍她的杀手，阴鸷的目光投射过去。
下一秒伤害她的刀化作散碎的沙砾被抛去身后，与之一齐留在原地的是杀手无人在意的尸体。
伤口流出的鲜血迎着喧嚣的风迅速凝固成血痂，而后在一次又一次大幅动作中破裂。
时冽每次吸气都伴随着伤口裂开的疼痛。
她凝神静气控制细微，深知每一个疏忽都有可能葬送她和身旁之人的生命。
冰凉的冷气灌入口鼻，她的心跳不断加快。
即便是生死关头她依旧会为危险的刺激而感到浑身战栗。
害怕、恐惧从未在她的情绪里出现过。
“轰！”
杀手们换上了新的武器，大炮黑洞洞的炮口仿佛在彰显他们杀死时冽的决心。
“我要加速了。”时冽看了一眼后视镜，对怀里的人说。
然而没有像平时一样得到回答。
她眉心跳了跳，呼唤苏乐的名字。
苏乐勉强半睁开眼，空洞的眼神叫人心悸。
他的眼睛无意识眨了眨，没几下再度紧闭。
“撑住，别睡。”
可无论时冽再如何喊他摇晃他都没有得到回应。
小光脑想起苏乐的光脑连接了他和时冽的实时体征，调出苏乐给的特殊系统连接他的信号。
屏幕上显示苏乐的身体机能正在持续波动，它深感不妙，急忙通知时冽情况。
“冽冽不好了！乐乐的体温心跳血压都在暴走！”
时冽不自觉狠踩油门，车速骤然提升。
她看向圈在怀里的人。
少年眼睫浓密纤长，轻颤的唇微微抿起，苍白到透明的脸上透露出淡淡的脆弱。
――她的搭档喜欢她。
她听到了苏乐和沈应珂对峙时说的那句“我和她是爱情”。
她还看到苏乐护在怀里的玫瑰，猜到这家伙今天想向她告白。
时冽眼底划过思索，轻柔地触碰苏乐蓬松的头发。
一下，两下。
她停下了动作。
火光照亮了时冽半边脸颊，为她冷艳的面容平添几分妖冶。
她看了眼光脑上的倒计时，张了张口。
苏乐昏昏沉沉，他陷入了一种微妙的状态，对外界有所感知却始终醒不过来。
直到熟悉的声音穿透层层迷雾钻入他的血液心脏和大脑。
“喂，苏双喜，我问你个事儿，你是不是――”
炮火炸开的火星在时冽眼底凝聚成夺目的星光，漾起一道清绝的涟漪。
苏乐努力睁开充血的双眼，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逢人就说咱俩是爱情？”
苏乐如醍醐灌顶一般猛地清醒过来。
“我……”
他刚想解释，时冽忽然笑了。
她收回双手，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我看到了你给我准备的花，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同一时刻光脑屏幕上倒计时归零。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背后响起。
哪怕驶离很远，沈氏重工厂爆炸的声响依旧传了过来。
时冽稍微侧过脸，淡淡地看着升起的蘑菇云。
漂亮的烟花有了，浪漫的车载音乐还播放着。
“听说谈恋爱要彼此付出，现在我也送了你一朵花。”
“喜欢吗？”
第98章
◎时老板日记：就是爱情啦◎
时冽言明不打没准备的仗不是说说而已。
当无与伦比的烟火盛开, 天空尽头都被染成红色。
高调的信号亮起，提前准备好接应的游行倦当机立断率领第一军团突袭沈应珂的防守线。
时冽驶入由军队守护的安全地带，和苏乐互相搀扶跌跌撞撞走下卡丁车。
两个外表狼狈的人不由自主看向彼此又默契地笑了下, 见到对方虽然凄惨但尚且有精力嘲笑自己的模样后同时倒了下去。
意识起雾前他们朦胧间看到了飞奔过来的是筝明几人。
……
吊瓶“滴答滴答”地输液, 和心电图机运转的“嘀嘀”声组合出此起彼伏的节奏。
苏乐悠悠转醒。
他先是恢复了嗅觉, 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然后恢复了听觉, 听到了刻意压低的人声。
泛白的眼睑逐渐有了模糊的影像。
最后他干涩的喉咙震动，发出了一声闷哼。
“动了动了！苏乐终于也快醒了！”有人在他耳畔惊喜叫道。
苏乐手指略微抽搐两下，对外界恢复了些许感知。
他迷迷糊糊分辨不出声音是谁, 但勉强理解了话中的含义。
TA说“也”，是不是证明时冽醒得比他早？太好了，她没有事。
“我先去喊医生。”另一道声音语气里也充满喜悦。
“对对对, 你快把医生喊来给他看看, 着重复查一下脑子, 这家伙没别的优点，可别把唯一的好脑子撞坏了。”
苏乐即便分辨不出声线，通过抓住一切机会损他的口气也分辨出这人是谁。
他不由得想翻白眼，翻失败了但撞上了刺目的光线。
“我只是昏迷，不是死了。”他发现自己能发出沙哑的声音了。
“哇, 原来你已经醒了呀。”
宋小熙完全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羞耻, 反倒嬉皮笑脸探到伤患眼前，怪声怪气道：“有本事起来打我呀。”
苏乐成功翻了个白眼。
“哦――目测没伤到眼睛, 智力也正常。”宋小熙捂嘴偷笑。
还没来得及去叫医生的许梦忱无奈地把他拉到一边：“你让苏乐再多休息一会儿。”
他看向病床上的苏乐，声音放轻：“你等一下, 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
临走前他对宋小熙再三叮嘱：“你千万别折腾病人。”
“好嘛, 宋大师才不会趁人之危, 我最靠谱了。”宋小熙乖巧道。
许梦忱狐疑地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离开了病房。
宋小熙走到床头柜边倒了一杯水。
“喏，润完嗓子再怼我。”
腿短的小人儿爬到床上扶着苏乐的脑袋给他喂水。
“时冽呢？”缓过来的苏乐问道。
宋小熙撇嘴，嘟囔道：“我就知道。”
他挥挥手示意他继续歇着：“她没关系啦，醒来得比你早一点呢。”
苏乐没有被安抚，他继续用毫无波澜的目光盯着宋小熙：“她的病房在哪？”
他受的是内伤，离开范围后沈应珂的能量一撤走他就算脱离了危险。
可时冽不是。
最危险的时刻她选择了保护他，肩膀硬生生挨了一刀。
她带他逃离的时候一直没有处理伤口，大量失血情况比他更严重。
宋小熙有点心虚地别开视线：“时冽不让我告诉你。”
苏乐没有慌张也没有难过，而是很平静地说：“你知道的，只有亲眼看到她我才能安心休养。”
宋小熙看看他又垂下眼睫思索了一阵。
最终妥协：“好吧，我想也是，你不看见时冽安全是不会罢休的。”
他朝苏乐的背后努努嘴：“她就在你隔壁病房。你比她早脱离危险，但她醒得比你早两小时，醒来后一直在静养，这会儿应该恢复些精力了。”
“嗯。”苏乐挣扎着想要坐起，“我就看一眼。”
宋小熙本想阻止，可想到他的犟劲又放弃了。
他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真不愧是好搭档，醒来以后都不带等下医生的，这股倔劲儿也不晓得谁影响了谁。”
宋小熙边说边推来一把轮椅：“走吧，我带你去。可是说好了你看完就得回来好好躺着，你现在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你们俩病号听点儿话，大不了等医生说可以了给你们换双人病房。”
他推着苏乐转到了隔壁病房。
推门进去苏乐正好看到桌上刚换下纱布，白色纱布被鲜红的血液浸染。
宋小熙自觉退出去，顺手把门带上。
病床上闭目养神的人被绷带包裹得密不透风，听到开门动静后僵着石膏固定的脖子转过来。
时冽在看到是他后绽开灿烂的笑容，龇着牙抬手想招手，但是白色绷带蔓延到手腕，动作受到阻碍。
她不高兴地撅了下嘴，改为比“耶”，伸出的食指和中指向掌心勾了两下当作打招呼。
“给我扎成木乃伊了，能动的只有手指。”她抱怨。
苏乐沉默地握住轮椅扶手。
看出他的低落，时冽反过来乐观地安慰他：“看着惊悚而已，明儿她俩太夸张了，我说我脖子睡僵了她们非让医生给我都扎上，实际上没多大问题。”
她略侧过身，放低肩膀说：“其实只有这一个伤口，医生给我上了最好的药，等养段时间疤都留不下来，跟咱们从前在混沌星没的比，她们太紧张我了。”
“不用在我面前逞能。”苏乐再度哑了嗓子，他复述了时冽对他说过的话。
时冽愣了愣，肩膀缓缓放松。
她露出一个稍显疲惫的笑：“还是有点疼的。”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两人隔着距离就这样温柔地看着对方。
病房门口突然响起骚动。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该在病房里陪苏乐吗？你你你、你不会把他带去时冽病房了吧？”许梦忱火急火燎冲过来，一转脸透过病房门上的透明窗户看到了屋内的景象。
显然，宋小熙把他的耳提面命全抛到脑后了。
“宋小熙！我让你看着病患你竟然由着他胡来！医生还没说他能动呢，你别跟筝明一样病人说两句就放水呀！这时候应该硬气！硬气！！你平常不是最不听苏乐话的吗？我终于能理解两小时前蓝姐的崩溃了……”
“小忱哥哥你听我狡辩啊不，你听我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心理效应，病人心情好了对伤势的恢复有帮助，我这是在关心病人身体健康。”
“你让他俩视频呀！不用非得乱跑嘛！”
“诶？是吼，刚才没想到。”
“你们几个那么聪明，为什么这时候犯懵！”
“嘿嘿，毕竟你拉高了我们全队智商，只要有你和蓝蓝姐关键时刻靠谱就够了嘛。消消气啦小忱哥哥，我这就麻溜地带苏乐回去，发誓医生批准前再也不帮他越狱了。”
宋小熙打开门，一把把住轮椅，匆匆跟时冽道别后把人飞一般运了出去。
苏乐剔透的琥珀眼一眨不眨盯着时冽舍不得移开，但他没有反抗。
医生做完基础检查后许梦忱跟在后面去领分析报告。
“呼。”宋小熙长舒一口气。
他拍拍胸脯：“发飙的小忱哥哥太可怕了，你赶紧养养好，痊愈了随你们怎么腻歪。”
苏乐才想起来问：“你从哪知道我要告白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么？”
“都知道啦。”宋小熙拉开椅子坐下，摊手道，“你招摇过市的样子不要太明显。”
他“唔”了一声：“我仔细想过了，这门亲事我同意啦。”
苏乐不解：“你原本不支持我们吗？”
宋小熙收起嘻嘻哈哈的神情。
他认真地望着苏乐：“我怕你们丢下我……但是现在我发现比起被忽略，我更害怕失去你们。”
苏乐脸上出现笑意：“我们不会抛弃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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