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业斜睨了她一眼,魏楚立刻闭嘴,枣红马是周劭送给她的。
“上马溜溜”李业牵着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魏楚灵巧地跨上马背,李业随后上了黑马。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两匹马一黑一白,李业一袭白衣,魏楚身着红裳,跃马奔驰,两匹马跑到河边,李业和魏楚并坐在河边草地上,两匹马在河边饮水。
“那个人让我把皇上引到地方,按照树木上刻的标记。”魏楚说。
“你按他们说的做。”李业平静地说。
“树林里的那个人,就是上次在宫里挟持我的人,我的眼睛蒙着,听声音是个女人,方才,我和那个人距离近,我嗅到她身上的气味,是太监身上的味道,我怀疑她是个太监,假扮女人掩盖他的身份。”
李业和她十指交缠,“阿楚,现在汉王叛军联合西戎,汉王的封地经营多年,把叛军残兵败将收纳麾下,朝中有汉王的人,他们在京城,策应汉王叛军。”
魏楚发现李业登基,中原战乱没有平息,各方残余势力猖獗,而且朝堂中各方势力渗透,周边异族伺机而动,李业虽然打败了各路叛军,平叛稳定混乱的局势,不是一日之功。
“他们想趁着皇帝秋弥下手。”
“阿楚,你怕吗?”
“怕”
方才她确实很害怕。
“既然怕,为什么去?”
“我需要了解他们具体的计划,皇上也好提早做准备。”
李业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阿楚是担心我?”
魏楚不得不承认,她担心李业的安危,说;“你是个好皇上,这是百姓之福。”
“仅此而已”
魏楚不知如何回答。
其实,两人相处多年,在魏楚心里,没有男女情爱,把李业当成亲人看待。
朱答应拉着如嫔,两人躲在树后,朝河边看,朱答应小声说;“娘娘,看贞常在和皇上干什么呢?这才来一日,她就得手了,嫔妾就说贞常在不简单。”
两人离得有点远,日落了,而且近处有大内侍卫,两人不敢靠近,看不太清楚。
“这个狐狸精,见缝插针,一点机会都不放过。”
“娘娘看,光天化日,真让人脸红……”
两人影影绰绰看见河边的男女叠在一起,如嫔脸红地啐了一口。
第二日围猎,所有人上马,魏楚骑她的白马,看见森林里动物奔跑,跟在李业身旁。
冲进树林后,魏楚注意树林中的标记,终于发现一棵树上标记着一个箭头,箭头指向左侧方向。
魏楚举起弓,射一只鹿,一箭射偏了,旁边一只箭射过来,奔跑的鹿颓然倒地,魏楚看过去,原来是如嫔射出的箭。
如嫔十分得意,太监喊;“如嫔娘娘射中鹿一只。”
如嫔轻蔑地看着魏楚,“贞常在,不好意思。”
抢了你的风头。
李业举弓搭箭,对魏楚说;“看着”
魏楚学着李业的样子,搭弓射箭,又射偏了,李业补了一箭。
太监高喊;“贞常在射鹿一只。”
如嫔瞪一眼这个太监,狗奴才巴结讨好贞常在,明明是皇帝射的,看着二人,不免嫉妒。
勒马故意慢下来,落在皇帝和魏楚身后。
她举起弓箭,对准魏楚的马射了一箭,白马后腿中箭,倏忽惊了,前蹄腾空,直立起来,魏楚堪堪被白马摔下地,李业倾身,探手接住她。
魏楚稳稳地坐在李业的黑马上,坐在李业身前,邓朴控制住白马,查看马匹。
这时一个灰兔跑过,李业手把手教魏楚拉弓搭箭,一箭射出,正奔跑的兔子一头栽倒在地上。
魏楚转头看树上的箭头,李业早看见,黑马朝着箭头指向奔去。
这匹通体黑缎似的汗血宝马,奔跑的速度快如闪电,渐渐甩开了所有人,带着二人进了森林深处。
四周没有人,动物渐渐少了,李业侍卫的坐骑脚力没有黑马快,没有跟上皇上。
魏楚紧张起来,密林深处就两个人,禁军在哪里。
魏楚现在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李业,李业是帝王,一旦李业遭遇不测,天下又要大乱,民不聊生。
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四周很静,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魏楚扯着缰绳,小声说:“我们离开这里吧?”
李业不动声色地看树木上标识箭头,继续往前走。
李业感受到魏楚的紧张,伏在她耳边,低声说;“害怕?担心自己还是担心朕?”
“皇上”魏楚声音低到自己都听不清。
两人的身体紧贴一起,李业一手执弓箭,强有力的手臂箍住她,魏楚的心渐渐安定。
往前走,箭头没了,这是一块空旷的空地,四周树林如果有埋伏,空地没有任何屏障。
“回去吧”魏楚声音发紧。
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往回走。
进入森林深处,如果没有箭头引路,两人肯定迷路,李业的坐骑黑马通人性,老马识途,顺着原路往回走。
正当魏楚提着心落下,忽地又提起来。
只见前方路上出现三只虎,三只虎像是一家三口,一雌一雄两只老虎,还有一个幼虎。
这三只虎一起扑上来,李业的箭要射中三只老虎,相距太近,根本来不及。
魏楚小声问;“皇上,看不见禁军。”
“没有禁军,此处只有你我二人。”
李业声音平静。
那伙人命自己引李业来到这里,李业既然提前知道,没有早做准备吗?
魏楚的声音微微发颤,“如果那伙人埋伏在刚才的地方,只有我和皇上两个人……”
“他们行事谨慎,不会轻易相信你,这次是个试探。”
“所以皇上没安排禁军。”
“我如果做了安排,他们发现后,又缩回去了,再也不相信你。”
“皇上这样做太冒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老虎来了。
三只虎挡在路中央,和李业魏楚对峙。
魏楚嗅到危险的气息,这三只虎随时能扑上来,撕碎她们。
第77章
◎魏楚这狐媚子要脸不要◎
李业的坐骑随李业身经百战, 没有慌张退缩,魏楚坐在李业身前,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和老虎对上, 呼吸有片刻的凝滞, 长睫不易察觉微微颤动。
这时树林里的草丛朝两侧分开, 魏楚惊悸地发现又有两只虎现身。
李业以极快的速度把自己和魏楚调换了一下位置,魏楚觉得自己轻飘飘地身体离开马背,落在李业身后, 李业身形未动。
魏楚对着李业笔直的身躯, 挺拔的背, 看不见前方老虎, 莫名心安了些许。
在心中快速地盘算着, 李业一人一副弓箭, 同时要对付五只虎除非有三头六臂,李业握着弓箭, 露在长袖外的一截小臂坚实有力,没有一丝惊慌, 沉着冷静。
须臾之间魏楚的心思百转千回, 懊悔自己没有勤于练习骑射,生死攸关自己一点帮不上李业,身处险境, 魏楚紧张地手不易察觉地捏住李业的衣袍。
人虎短暂的僵持, 五只猛虎发现他们只有二人,没有威胁时, 迅速地发起进攻, 四只成年壮虎齐齐跃出, 两只猛虎冲在前, 两只猛虎紧随其后,幼虎尾随在最后,五只猛兽裹挟着劲风迎面扑来。
箭羽破空声划过,李业的三只箭同时射出,正中狂奔而来的三只猛虎,猛虎骤然被袭击越起发出咆哮,震天动地,树动山摇。
魏楚唬得娇躯一抖,三只猛虎来势稍缓,冲到马匹前,张开血盆大口,汗血宝马止不住后退,就在人和马要葬身虎腹之时,跑在最前面的领头的虎突然颓然倒地,紧随其身侧的两只虎在跃起攻击人和马匹时突然倒地,如果是普通的箭矢不足以一箭致命,李业的箭猎猛兽是事先喂了药的。
剩下的一壮年虎和幼虎相去不过几米,狂奔的虎速度之快,双方距离近,李业搭弓射箭已经来不及,坐骑踏踏快速后退。
悄无声息的魏楚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短刀,危机时刻,突然嗖嗖两支羽箭射来,已经冲到马前的猛虎中箭,动作迟缓了一下,发出咆哮声震得魏楚的耳鼓嗡嗡的,猛虎皮糙肉厚中个三五箭不死。
借着这一空隙,李业搭弓射箭,又两只羽箭几乎同时破空而来,壮年猛虎正张开血盆大口,仰天咆哮,一只羽箭便在虎张大口咆哮之时穿透虎舌,魏楚心惊胆战间,震天动地的吼声在森林山谷间回荡。
剩下的一只幼虎发现情势不妙,掉头逃走。
在远处寻找皇上的禁军闻虎咆哮声顺着声音赶来,见皇上安然无恙,齐齐跪下,“臣等护驾来迟,皇上恕罪!”
山呼万岁声响彻山谷,在一众禁军前方单膝跪着之人,是安庆侯府世子御前侍卫周劭。
魏楚的冷汗把背心都湿透了,差点葬身虎口,幸周劭及时赶到,朝地上跪着的周劭投去感激的目光。
周劭余光瞥见魏楚的小脸煞白,似乎受了惊吓,微微动容,忙掩饰地低下头。
禁军抬着四只虎,虎没有死,只是被麻醉短暂昏迷。
回到营地,周劭救驾有功,李业当即下旨封周劭为禁军副都督。
春喜和景秋听说魏楚遇险,皆吓得面如土色,回到帐篷时魏楚还心有余悸,脸色不善,春喜说;“皇上龙威,主子有惊无险。”
景秋端了一杯热茶给魏楚,说;“山林中猛兽出没,主子和皇上脱离众人,实是危险。”
魏楚的手冰凉,捧着温热的茶盅,心有余悸,当时千钧一发,以为小命休已,说;“幸周世子及时赶到。”
垂眸暗想,危急时刻生死关头,两人位置互换,李业挡在自己身前,护自己在身后,不枉两人两世纠缠,还是有些情义的,心下有几分感动。
听说贞常在受了惊吓,如嫔、慎贵人,乔常在,朱答应不约而同过来探望,名为探望,实则看魏楚笑话,本来皇上骑马独带着贞常在,几个人心怀嫉妒,没想到魏楚差点丧生虎口,很是称意。
如嫔幸灾乐祸,看着魏楚还有些苍白的脸,说:“从我朝始皇帝围猎,从未听说猛虎伤人之事,今年倒是奇怪,万幸没伤到皇上和妹妹。”
遇虎归结到魏楚这个扫把星身上,未免牵强,如嫔盯着魏楚如花似玉的面容,没破相颇为遗憾。
如嫔一句话倒是提醒了魏楚,她一直没从受惊中缓过神来,经如嫔一说,心下狐疑,皇上狩猎的山林如何出来猛兽,皇上围猎的兽类都是事先投放,开始围猎太监们驱赶出来,此处猛虎自由出没,有些奇怪。
朱答应看魏楚没事,有点失望,看着魏楚一张瓷白小脸,心说虎没吃掉贞常在,连块肉皮都没碰,哪怕咬伤她这张脸,看皇上还能宠爱她吗?
慎贵人大概同二人一样的想法。
乔常在说;“皇上乃真龙天子得神灵护佑,自然无事,妹妹虚惊一场,我等姊妹担心妹妹,妹妹没事便好。”吩咐景秋,“让太医煮一剂安神汤,你主子脸色不太好,恐受了惊吓。”
朱答应泛酸,说;“贞常在既然胆子小,下次换了其她姊妹来。”
心说,明明骑箭不行,还逞能。
慎贵人看魏楚有几分狼狈,更加显得楚楚可怜,只怕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更惹皇上怜爱,忖度她几分是装的,拉了一下魏楚的手,冰凉,说:“妹妹当真是吓到了,明个就在帐篷里别去了。”
魏楚何尝想去,小命差点丢了,那伙人盯上了自己,也是有眼无珠,白担着皇上宠妃的名头,没有任何好处,还招来这群女人的妒忌。
这几个人中,也只有乔常在对魏楚是善意的。
见魏楚毫发未伤,悻悻地告辞走了。
魏楚起身相送,乔常在拦住她,“妹妹好生歇息,得空我们在来看妹妹。”
春喜打起门帘,“恭送各位娘娘。”
送走这几个女人,魏楚坐在塌上,围场气温比京城低,早晚有些许凉意,景秋拿了一条毯子给魏楚围在身上,说:“山林中猛兽出入,主子明个不可单独行动,今儿太危险了,若不是周世子及时赶到救驾,后果不堪设想。”
方才皇帝和贞常在遇险,营地里众禁军俱后怕,如若皇帝有个闪失,众人休想活命了。
魏楚抿了一口热茶,热气熏蒸,面色渐渐恢复,听景秋絮叨说:“奴婢听说主子遇险,差点没把魂吓掉了。”
一个太监端了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汤药,恭身说:“回常在,这是皇上命太医院煮的安神汤,皇上说主子今八成吓到了。”
魏楚在塌上欠身,“嫔妾叩谢皇上”
景秋接过,端给魏楚,魏楚小鼻子皱了皱,安神汤的味道不甚好闻,便说:“我不用喝这劳什子东西。”
从前在北地时经常上山,老虎远远见过的,今这么近的距离攻击人,着实恐惧,她还不想死,而且是同李业一同死,难道续三世的缘分。
景秋舀了一汤勺,放在唇边吹了吹,说:“皇上记挂主子,主子怎可不喝,拂了皇上的好意。”
魏楚勉强喝了,满口苦味,景秋端来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颗蜜饯,魏楚含在口中,一丝丝的甜。
次日,皇上等围猎,魏楚告假没出去,只说受了点惊吓,留在营地里,帐篷里,景秋端着一碟水果,说:“主子不去也好,主子骑射本就生疏,出宫为了散散心,长见识,没的冒险,还让人眼红,以为主子得了什么便宜似的。”
魏楚拈了一颗葡萄,剥了皮,说:“猛兽纵然可怕,比猛兽更可怕的是人,我昨若出事,不知宫里有多少人高兴。”
自己白担了个宠妃的虚名,哪里是椒房独宠,这其中的玄机只有自己和李业知道,这些宫妃像乌眼鸡似的,这几日狩猎魏楚告假,没有跟去。
景秋以为主子受了惊吓,便没劝说,心想主子骑射功夫不行,留在营地里比较安全。
营地里的人都跟着皇帝围猎去了,魏楚倒也悠闲自在,正午坐在塌上吃糕点,景秋递过来一方帕子,魏楚擦了擦手,仰躺在塌上,景秋看她闭着眼,把幔帐放下,走了出去。
魏楚小憩,没有睡实,幔帐轻微地飘拂,魏楚以为是景秋,懒怠睁眼看,恍惚间耳畔有个声音,“明日傍晚引皇上去西面湖边的小树林中。”
不像是梦境,耳语般是那么真实,魏楚倏忽醒了,揉了揉眼睛,幔帐轻微飘动,隔着纱幔看没有人,四周静悄悄的,营帐外隐约有侍卫来回巡视的脚步声,狐疑方才自己是做梦,一偏头,看见枕边放着一支金钗,拿起来,冲着幔帐细孔透过的阳光看了看,这支金钗做工精致,拿在手里掂了掂,足金沉得压手,看工艺精美像是宫中之物。
确定自己不是幻觉,方才有人来过,回味耳边那句话,明日傍晚引皇上去西面湖边小树林中,坐起冥思,营帐外有侍卫巡视,那伙人来去自由,必定也在围场中,可能就在随皇上狩猎的人之中,李业来围场带的都是亲信文臣武将,皇亲国戚,也许那个人就在李业身边,伺机刺杀李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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