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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偏执魔尊的白月光——枝杳【完结】

时间:2023-10-13 14:50:54  作者:枝杳【完结】
  无天灵:“……我不是在问这个!那大魔头为什么要给你东西吃!”
  它有满剑柄的话想要问,情绪一时太过激动,连“大魔头”这种话都直接大声说出来了。
  话音刚落无天灵自己都吓了一跳,瞬间贴到了墙上,试图让自己赤红的剑身与石灰色的墙融为一体。
  因为挨了太久的饿所以满脑子都是食物的竹瑶终于反应了过来。
  刚才的那一幕幕,在一直认为魔尊困她魂魄、复生她身体的无天灵眼中,似乎确实有些过于惊悚了。
  ……但这些事情,其实她自己也不太能摸清楚答案,更别论为无天灵做解释了。
  “我不知道,”
  竹瑶诚实地说,顿了顿,又回答,“或许是因为我是一只通灵妖兽。”
  在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并不知道“通灵猫妖”这个身份代表着什么。
  但是在出了生死梦秘阵之后,她终于对此有了头绪。
  在前往不动山的路上,南哀时对她有着容忍度,是因为她的血可以开生死梦。
  在那之后,他献祭了她,又救活了她,还因此遭到天谴。
  他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味回来,走路的姿势也不似往常,显然是受了重伤。
  这是为了什么。
  如今自己入了魔域,未曾按着当初的约定,提出要去寻找那名为广微的魔修。南哀时竟也像是忘记了这件事情,不曾对此过问。
  还有,她被带入这座大殿之后,殿门一直紧紧关着,而那只蛊雕就像是在守着她一样,不离开她的身侧。
  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疑惑,被困在魔域大殿里的这些天里,竹瑶也有曾思考过。
  她说:“我就像那些散落在这殿中的金银财宝,不一定能够用得上,但是得有。”
  通灵妖兽血脉特殊,不知何时会再次派上用场。
  竹瑶叹了口气。
  这个念头第一次浮上心头的时候,她其实觉得有些不好受。
  即便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任务世界。
  “无所谓。”竹瑶压低声音,小声对无天灵说,“反正我本来就想要留在他的身边。”
  无天灵宛如被雷劈了一样,彻底呆滞住了。
  ……
  南哀时停住脚步。
  “我本来就想要留在他的身边。”
  大厅的光亮近在咫尺,他站在鬼火昏暗的长廊中,无端端滞住身形。
  火光明暗跳跃,他的大半张脸都藏在了阴影之中,看不清情绪。
第33章
  ◎等到她要寻的人消失不见,他真想知道,她还能留在哪里。◎
  ——留在他的身边。
  谁?
  这个念头一掠而过, 下一秒他便稍稍垂眸,轻嗤一声。
  好生可笑的问题,他想。
  答案还能是谁。
  她心心念念着那个魔修, 如今终于入了魔域, 可不是要去寻他了么。
  魔界中众多妖魔鬼怪, 其中无数都眼巴巴地想要往他的身侧挤,成为他的侍从, 为此争得头破血流。
  她倒好,得了近侍之位,却无半分动容欣喜。
  恼怒之意自心底生起, 喉口间弥漫的血腥气愈发重了。
  一路从赤血渊一步一步行至魔殿,众妖魔惊惧交加, 以为他是在宣告他的归来, 却未曾想到那是因为他受了重伤。
  南哀时伸手,指腹拭过唇角,在心中冷笑。
  广微、广微。
  倒是提醒他了。
  等到她要寻的人消失不见,他真想知道, 她还能留在哪里。
  又一只使魔被召出, 倾听了主人的心念, 转瞬间掠出大殿。
  仅仅一墙之隔的厅内时不时传来声响, 对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南哀时在长廊中伫立须臾,眸光沉沉,神色不明。
  他在昏暗鬼火下扯了扯唇角。
  手中不知何时搜刮来的用于烹饪的法宝被他随意掷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哐当”声响。
  大氅衣摆翻飞, 南哀时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当听到动静的无天灵小心翼翼探出个剑柄来查看的时候, 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 徒留鬼火无声晃荡。
  ……
  沉寂了多年的魔界大殿再次热闹起来, 前来献礼的妖魔数不胜数。
  魔尊的回归对于这些魔界住民而言并不算什么好事。
  他不喜秩序,任凭心意行事,生性滥杀。
  平心而论,几百年前的魔界相对比现在而言恐怕要更为混乱——魔域无主的这些年来虽然并无妖魔篡位,但大大小小的势力滋生了不少。
  这些势力之间彼此制衡,有些向来行事狂妄嚣张的妖魔都稍稍收敛了些,忌惮着引起众怒,被其他势力群起而攻之。
  但南哀时也足够强大,强大到没有妖魔能够将他推翻。
  所以当他再次出现在实力至上的魔域里,无论他究竟是不是一位好的君王,所有妖魔都需向他俯首称臣,讨好奉承。
  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进进出出,竹瑶趴在二楼一处长廊边往下看。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大殿一层的主厅,又因着楼层太高,下面的妖魔鲜少会抬头注意到她。
  自从发现了这个地方,竹瑶便总是用猫身待在这里,暗中观察。
  这些妖魔送来的礼物千奇百怪,有抽了魔物骨头制成的剑,有新鲜到仍在跳动的妖丹,也有各类他们不知从何处搜刮来的法宝。
  南哀时大多时候只是坐在高座之上,如同她在生死梦秘阵中所看到的一样,神色散漫,手中把玩着他那只傩面。
  偶尔他会稍稍一抬眸,对某样礼物表示出兴致。送上礼物的妖魔便会一脸欢天喜地,有事相求的,便会连忙在这时候提上一嘴。
  底下妖魔争相送礼,竹瑶和无天灵闲得无聊,就在二楼挨个点评过去。
  “好奇怪的画作,”底下有人送来一副画,画中笔触杂乱抽象。竹瑶小声嘀嘀咕咕:“还没有走廊上挂着的那些画好看。”
  “就是,”无天灵说:“我主人殿里挂着的画比这些好看多了。”
  座上的南哀时轻轻一挑眉,抬眸瞥了一眼。
  送上画作的妖魔眼睛一亮,小心翼翼捧着那副画,又眉飞色舞地开始介绍画的来历与含义。
  南哀时支着脸,眸光并无什么波澜。那妖魔的声音愈来愈小,正要悻悻退下,就见一只漆黑色的使魔凭空出现,接过了自己手中的画作。
  “不错。”妖魔浑身因兴奋一抖,就听座上的魔尊还懒散开了口,慷慨问道,“想要什么?”
  周遭顿时有无数妖魔投去羡慕嫉恨的目光,还有几只大魔当下便转过身去,与自己的小弟耳语几句,俨然是要找几幅相似的画作来。
  二楼的无天灵身子一抖,很是惊愕的模样,本来探出二楼一半的流火阔剑登时往回收了收。
  竹瑶安慰它:“下面那么吵闹,他应该听不见我们的话。可能只是他的审美有些奇特。”
  ——然后当天夜晚,竹瑶艰难地吃完了奇形怪状的晚餐,回到自己暂居的房间里时,便看见房门口被人用匕首钉上了一幅画。
  画作笔触杂乱抽象,再熟悉不过。
  在空中飘着的流火剑越来越矮、越来越矮,最后“啪”一下趴到了地板上。
  无天灵贴着冰凉的地面,哭丧着说:“糟了,魔尊肯定是听到我们说的话了。那魔头睚眦必报,我们这几天可得小心一些。”
  竹瑶:“……”
  她无言片刻,瞧瞧那钉在门上的画,转身去找南哀时。
  这座大殿几乎没有安静的时候,就算是夜间,走在长廊上,也能隐约听见魔物的声音。
  想要找到魔尊,顺着声音来源的地方走便是了。
  她一路顺着石梯向上走,走得越高,便越觉周身阴冷。
  直至她终于来到了大殿最高层的露台。
  这里并无蜿蜒的长廊与数不尽的房门,看上去格外空旷。
  楼梯入口对面是一处戏台,上面有人在唱乐击锣。戏台正前方是一方温泉池,池水泛着微红。
  竹瑶的目光随意掠过戏台上的身影,忽地一顿。
  池中泡着的人影听闻动静,偏头看来。他的黑发已然湿透,湿漉漉贴着轮廓分明的脸,一双红眸带着笑,似乎颇为愉悦。
  看见竹瑶,他似乎并不意外,含笑问道:“怎么,是礼物不合心意?”
  他语气戏谑,显然是听到了竹瑶先前对那幅画的点评。
  竹瑶的目光从戏台上移开,看向他。
  好生幼稚,竹瑶心中想着,嘴硬道,“挺好看的。”
  她的言不由衷似乎莫名其妙地取悦了魔尊,乌发红眸的魔头笑起来,稍稍歪头,语气轻快道:“那你来找我做甚。”
  竹瑶说:“我睡不好。”
  这魔物就像是不用睡觉一样,一天到晚家里头锣鼓声震天响。
  而且她到现在了还没有一张可以用于睡觉的床,天天都得变成猫身蜷在硬邦邦的地上,好不可怜。
  先前他们住在兰沧镇的时候,因着手里没有什么钱,竹瑶把院落中唯一的那一间卧房让给了南哀时,自己成天睡在稻草上。
  现在南哀时都回到自己的地盘上了,竹瑶觉得向他要一个好一些的睡眠环境应该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
  她心中这么想着,哪知道刚开口说完这句话,南哀时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是吗,”他慢吞吞道,“那你想在何处歇息啊。”
  魔尊声音中的冷意太过明显,戏台上的动静似乎都小了一些,戏子如蛇般的身躯稍稍一滞,有几分惊恐地瞥来。
  若是换成这魔域中任何一个妖魔,此时恐怕都已经万分惶恐地俯伏下来,在地上瑟瑟发抖。
  然而竹瑶早就习惯了魔尊这变脸如翻书的速度,听他这么问了,便也如实答了:“我想要一个有床的卧房。”
  魔尊脸上戾意稍稍凝住。
  竹瑶眨巴眨巴眼,见他没吭声,便继续道:“晚上太吵了,我睡不着。”
  南哀时费那么大力气把她救活,多半是另有所图。
  就像是最开始遇到魔尊,察觉他被打上了血契后伤害不到自己时,在发现这一点之后,竹瑶的胆子又悄然变大了。
  “不用搬到哪里去,”她自觉贴心省事,说:“只要给我一张床,夜里安静一些便好。”
  魔尊安静了须臾,忽地叹息。
  “你一只猫妖,倒像是凡人一样麻烦多事。”
  他道,口中是在刺人,但方才还萦绕在眉眼间的阴戾却无声无息消失不见了。
  一只使魔受他差遣离去,魔尊冲她招了招。
  水珠自那抬起的手臂上落下,南哀时随口道:“来。”
  “与我一同赏戏。”
  竹瑶眼睫轻轻一抬。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那戏台上,站了片刻,依言走上前去。
  台上的戏子身姿妖娆,水袖掩面,多情的眸光流转至她的脸上。
  那是极为短暂的对视,竹瑶的心却稍稍一紧。
  魔尊支着脸,又兴致勃勃地看起了戏。竹瑶在他身侧盘腿坐下,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
  戏曲停滞的短短间隙里,她出声询问。
  “……这些凡人,为何会在魔域里唱戏?”
第34章
  ◎眼睁睁地看着南哀时褪了外衣,抬脚上了床。◎
  在问出那句话的同时, 竹瑶的目光落在了南哀时的脸上。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她只能够看得见他挺直的鼻梁,神色难以探寻。
  但他的语气是散漫的。
  “他们无处可去。”
  魔域里有妖有魔, 魔物则分天生的魔, 与堕入魔道的魔修。
  后者大多是人。
  人与人相结合, 诞下的自然也是人。这些人不像天生魔物那样生来便能吐纳邪气、使用邪术,他们与那生在人间的凡人并无二样。
  然而凡间并不容忍他们的存在。
  这类凡人被归于“半魔”之中, 就算平安度过了赤血渊、隐姓埋名在人间住下,一旦被知晓身份,便等同于那罪大恶极的死刑犯, 逃不了被诛杀的下场。
  人间与魔界差距太大,塑造起的道德观与三观也截然不同。无论在魔界长大的凡人再怎么伪装, 都遮掩不了身上格格不入的气息。
  所以他们无处可去, 如果想要在弱肉强食的魔界生存下来,便只能做些其他妖魔不会去做的事。
  南哀时不过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话,竹瑶便明白过来。
  她再度看向戏台,心中轻叹一声。
  一场戏完又一场, 直至使魔回来。
  魔尊这才放她离开。
  他这回放出的妖魔并非先前的蛊雕, 而是一种长得有些像是熊的妖兽, 生的庞大结实。倘若它不是由黑气凝成, 恐怕踩在长廊上时过道都要抖三抖。
  竹瑶跟在它的身后,看见它在一扇门前停住脚步。
  黑气消散开来,竹瑶往前看去。
  门上干干净净,没有匕首钉着的那一幅抽象诡异的画作。
  使魔将她带到了另一间房。
  竹瑶打开门, 探进一颗脑袋。
  这间房间比她先前待着的那一间要宽敞许多, 房间正中央规规矩矩设了一张拔步床,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家具。
  她说只要一张床, 南哀时就真的只给了她一张床。
  ……好歹那床上铺了被褥,竹瑶心中想着,抬步往房间里走。
  虽然妖怪并不像凡人那样每日都需要漫长的睡眠时间,但连续一段时间都未曾好好休息还是令竹瑶身心疲惫。
  更何况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没有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过一觉。
  她确实很困乏了,也顾不上这棕红色的拔步床在石灰色的房间中配色显得有多么诡异,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几乎是沾枕即睡。
  或许是因为太久未能这样安稳地陷入睡眠,竹瑶破天荒地在任务期间做了梦。
  梦的内容杂乱无序,她梦见了现实中喜欢的一家甜品店,梦见了大片大片令人窒息的深海,甚至梦见了在望仙城曾经遇见过的那一只黑白花。
  最后她梦到了南哀时。
  梦中的世界光怪陆离,背景在不断闪烁变化。视野时明时暗,她模模糊糊看见那乌发红眸的魔物靠近。
  有冰凉的气息扑在她的肌肤上,南哀时似乎停在了离她很近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饶是在梦境中,竹瑶还是觉得周身愈来愈凉,最后打了个哆嗦,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黑暗,伸手看不见五指。竹瑶眨眨眼,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哪里。
  窗外什么都看不见,天尚未亮起。她睁着眼看了一会儿,伸手扯扯身上被子,却什么都没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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