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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二十世纪初的女性里接受过教育的只有很少的一部份, 而女校可不会有性教育, 这意味几乎所有女性都没有被正确的教导过这方面的知识，只能从女性刊物或者身边的人探讨这方面的事情。
何况现在的杂货店和药店都不是自助购物的模式，你要买什么都要跟店员说，直接向店员表明要买卫生巾可能令有些人觉得难以为情。
例如在日本，女生到便利店或者超市购买卫生巾，店员会体贴的用一个神秘的小纸袋包装好，让女生拿回去的时候不用尴尬。
问题在于那家广告公司并没有好好的了解这个产品，用平常的做法去宣传，看看广告语都写了些什么——
“你还在用卫生裤吗？试试卫生巾！采用吸水能力强的纤维棉，呵护你的私密肌肤同时一滴不漏……用后不需要清洗，方便快捷，让你不再恐惧那几天！”
换做另一样产品用这样的方法去进行宣传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你这么大摇大摆的把产品的用途写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一件女性用品，谁敢去买啊？
卫生巾始终是贴身用品，人们对女性的月事普遍都是避而不谈的，彷佛这是什么肮脏的事情，在这样的社会风气之下，这则广告就像瘟疫的源头一样，被人们避之则吉。
结果产品在推广的期间销量惨淡。
金百利公司的推广范围在康斯康星州里，算是试试水温，看情况再推广到其他州份去，想不到这么快就碰板了。
被广告吸引而去购买的人并不是没有，但是远远达不到能够建立良好的口碑的程度。
在康斯康星州各大杂货店及药店上架第一天只卖出了一百多包，一周销量也不到一千，连预期的三分一都不到。
浅白说，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购买的经验对女性而言很不“用家友善”（user-friendly）。
很明显，金百利聘用的广告公司里都是一群男人，他们并不了解女人的心理，不懂她们的难处，因此在宣传里没有考虑到买家的感受。
如果杂货店及药店的店员是女性那还比较好，没那么尴尬，如果是男性的话……光是这一点就令很多人在店外却步了。
他们不了解这个产品是什么，只知道是女性在经期时用的，而他们认为月经是肮脏的事情，有些人听见你要买什么还会用异样的目光看你，不像在现代买卫生巾是一件轻松又平常的事情，说到底人们太无知了，无法用理性的目光去平常的看待这件事。
伊莎贝拉在听见他们的计划时便预料到这个结果，只是她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袖手旁观。
制造和宣传的钱都不是她付的，金百利公司肯定比她更心疼，说不定已经急得焦头烂额了。
伊莎贝拉要利用这件事来提高自己的地位，让金百利公司正正式式的承认并且重视她这个合作者。
……
伊莎贝拉猜的没错，金百利公司的确急坏了，他们在召开紧急会议，商讨着对策。
就在大家都想不出好意见时，查尔斯·金百利提起了伊莎贝拉的计划书。
“那个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约翰·克拉克以不同意的口吻说，“我看你是疯了，竟然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决策。”
“不是交给她决策，而是利用她的能力。”查尔斯·克拉克纠正他，“我看过她的计划书，的确有很多值得参考的地方……”
“连你也被她洗脑了吗？”
“如果你被性别和年龄局限了自己的眼光，那么这个公司就要完蛋了。”查尔斯·金百利平静道，“事实上，她今天也来了。”
“什么？”约翰·克拉克惊呼，“查尔斯，你真是疯了，居然让她参与我们的会议？”
“如果你们能够想出更好的办法，参不参与我倒是没有所谓。”一把女声插/进来，显得非常突兀。
一身商务西装的伊莎贝拉从门口进来，伴随着高跟鞋敲响地板的声音，一下一下的非常有力。
就在众人诧异的视线里，她毫不客气的在一个空位上坐下，翘起长腿，一迭文件“啪”的丢在桌子上。
“我明白你们有很多的忧虑，但是别忘了我跟你们是坐在同一条船上面的。东西卖的越好，我能分到的钱越多，按照目前的销量，我最多只能分到几百美元，连我给弟弟的零花钱都没有这么少。”
众人：“……”
不少人听见她如此直白的说话，脸色一点一点的变青，连约翰·克拉克也姑且闭上了嘴巴。
有一点伊莎贝拉说到点上了——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不是敌人而是朋友。
她给秘书打了个眼色，让她给每人都发一份计划书。
“首先是产品的名称。卫生巾不能直接叫做“卫生巾”，必须起一个动听的名字。”
“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就能提高销量？”有人质疑道。
“这是第一步。”伊莎贝拉看了他一眼，“改名字是为了改善用家的购物体验，不用感到不好意思，这样她们去购买的时候不用说‘请给我一包卫生巾’，而是‘请给我一包高洁丝’。”
“Kotex？”
“就是cotton（棉花）加texture（质感）的意思。”
“棉花的质感吗……”查尔斯·金百利摸着下巴沉思，“这样的话，外包装就需要再印刷了。”
“多印一个字而已，不会增加很多额外的花费的。”
对于打动女性的套路伊莎贝拉算是非常熟悉了，要宣传高洁丝，不能只说它有什么作用，更要推广它能够如何改变女性的生活——也就是走女权的套路。
月事是女性的一大烦恼，特别是在这个没有卫生巾的年代里，来月经的那几天很多人都会选择躺在家里不出门，但只要拥有了高洁丝，就算在不方便的日子都能照常上班运动。
伊莎贝拉的宣传重有点有二，一是高洁丝能令月事对她们的日常生活的影响降到最低；二是找回她们的自信，做最好的自己——这些都是在二十一世纪被用烂了套路，但是你得承认它的效果是不错的。
在超市出现之前，人们购买日用品的主要途径还是杂货店，现在卫生巾最主要的问题人们对它不熟悉，可是她们又不好意思购买，那么可以试着用赠品的方式去增加它的触及率。
比如说，买特定的东西就赠送一片试用装，这在现代是很常见的做法，去某某专柜买化妆品或护肤品总会被塞一堆试用品，你的广告语写得再好也不如让她们亲身体验，如果产品真的有用，她们自然会回购。
伊莎贝拉刚说完，这个提议遭到了约翰·克拉克的反对：“赠送？你这样跟送钱有什么分别？”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还是说你对自己产品没有信心？”伊莎贝拉气定神闲的躺后，“如果这都不能改善现况的话，我以后都不会再插手。”
其中一个股东翻着她的计划书，用一种半信半疑的口吻说：“这里写着找《VOGUE》和《时尚芭莎》写一篇介绍文章，这个方法我们也尝试过了，对方并不接受，那你会有其他替代方案吗？”
女性产品找女性杂志来宣传的效果最好，这个道理他们也知道，只是《VOGUE》和《时尚芭莎》的广告位一位难求，他们金百利又不是大公司，还是今年才转型经营女性用品，跟其他同类型的公司相比没有口碑，而为了安全起见，杂志会偏向介绍一些累积了一定好评的产品。
“没有替代方案。”
“？？？”
“我认识他们的编辑，这事交给我去办就好。”
其他人一脸不信，就差把“你在吹牛”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接着是中场休息时间，伊莎贝拉去洗手间的途中股东们都在偷偷的讨论她。
“你们觉得怎么样？她的提议可行吗？”
“伊莎贝拉·布朗特……布朗特……”有人低呼道，“我想起了！”
“想起什么？”
“你们知道希莱尔吗？最近超火的设计师？”
“知道啊，我老婆是他的粉丝呢，昨天还特意去芝加哥的新分店购物，可是他跟布朗特小姐有什么关系？”
“我早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了，见到她的套装才想起来以前在杂纸上看过她的照片。”那人咽了一口唾液，女式西装是由希莱尔带火的潮流，特别受在职女性欢迎，所以他才会把两者联想起来，“希莱尔这个品牌就是由她跟希莱尔本人共同经营的，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真的能说动《VOGUE》为我们宣传……”
他这一说，不少人都动摇了。
伊莎贝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来后只见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查尔斯·金百利宣布：“那么现在进行股东投票吧。”
最后，包括查尔斯·金百利在内，五名股东同意执行她的方案，三名股东不同意，结果是五比三，伊莎贝拉险胜。
约翰·克拉克气得立马离开了会议室，摔门的时候嘴巴里还碎碎念着“我们公司早晚会栽在她手上”。
伊莎贝拉的心情并没有被他影响到，笑着向查尔斯·金百利伸出手：“金百利先生，谢谢你愿意信任我。”
她对这件事如此上心不仅是因为高洁丝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更是因为她需要利用“女性用品的发明者”这个身份来为希莱尔公关。
距离时尚游行只有不到四个月，一步都不能出错，能利用的东西都要用尽它的价值，而眼下不就有一个最佳的材料么？
所以高洁丝必须火。
查尔斯·金百利跟她握手：“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是生产女性用品的公司，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他又感叹似的道：“年代已经不同了啊，越来越多像你这样年轻又能干的小姑娘在社会上崭露头角，我这些老头子就只能顺应变化了。”
……
回纽约的途中，伊莎贝拉总觉得她好似忘记了什么事情，可是又想不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直到她抵达纽约，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看见有人牵着狗狗散步，她的第一想法是：真可爱的狗狗。
然后才想起自己漏掉了什么。
……是她的黄金猎犬！！
想到这里，连伊莎贝拉自己也哭笑不得，自从那天之后她完全把盖茨比抛到脑后去，已经快两周了，她竟然完全没想起这个人来。
估计对方是不想打扰她才一直忍着不找她，结果她却沉迷工作把人家忘个精光。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被用完即弃了吧？
到家后，她拿起话筒打给盖茨比。
“穿上给你做的那套西装，我们今晚去一场派对。”
第83章
◎你今天真好看。◎
天知道盖茨比忍的多辛苦才没有去找伊莎贝拉。
自那个夜晚已经过去了两周, 他以为他们能够保持几天见一面的频率，然而几天过去，一星期过去, 两星期过去……那天的事情就像一场梦，从来没有在现实发生过, 要不是他的印象特别深刻, 他都几乎要怀疑是不是他幻想出来的。
他知道伊莎贝拉的工作很忙, 他自己也有工作在身, 所以他告诉自己不能任性，要给大家适当的空间……可是这也太久了吧？！久到他都以为伊莎贝拉已经把他忘记了！
……而事实上的确如此。
当伊莎贝拉真的打给他了，他又没办法接到电话。
“哈啰？你是？”
从话筒传出来的是一把女人的声音, 听上去非常年轻。
这样的发展是伊莎贝拉意想不到的，饶是她也愣了几秒钟。
她是谁？为什么会在盖茨比的住处里？
就在她沉默的时候, 那边的人又道：“需要我替你转告杰伊吗？”
“沒关系, 不用麻烦你了。”不给对方的反应，伊莎贝拉先挂了电话。
这时盖茨比才泡好了咖啡, 从厨房探出头来：“刚刚是谁的电话？”
“不知道，一个女生。”女人把伊莎贝拉的话覆述了一次，“是你的恋人吧？藏得可真严密啊。”
盖茨比：“！！！”
他立即意识到，当伊莎贝拉好不容易主动找他, 结果接听的电话的却是一名女性，这样的事态有多严重。
——完蛋了, 她肯定误会了！
女人看他面如死灰，意味深长的说：“用不着露出这样的表情吧？之后跟她解释不就行了？”
“……不是这样的。”
问题就在于，他们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伊莎贝拉压根不用听他解释, 随时都能抛弃他。
彷佛为了认证他的想法, 当他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接线员表示线路无法接上，可能是对方正在使用电话，让他晚点再尝试。
盖茨比的心情实在糟透了，他烦闷的抓了一把头发：“抱歉，事情改天再谈吧，我今晚有点事。”
女人耸耸肩：“最好别让沃尔夫山姆等太久，他讨厌等待。”
……
说实话，伊莎贝拉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这么的意气用事。
就好像自己的狗狗被别人捡去了，有点不爽，明明是她先看上的。
她看着那个故意没被放回话座上的话筒，叹了一口气。
以她对盖茨比的认识，事情显然不是那样的，所以她也有点被自己过激的反应吓到了，这实在很不像她。
算了，还是冷静一下吧。
入夜后伊莎贝拉化好妆、换好衣服，再把家里的灯都关掉，一开门，险些撞上外面的人。
来人举着手，一副要敲门的姿势。
“……”
“……”
“你有什么事吗？”伊莎贝拉倚在门上，问他。
“不是那样的！”盖茨比劈头就说，“你不要生气，她只是——”
“我没有生气。”伊莎贝拉说。
没有生气吗？
盖茨比说不上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果然像伊莎贝拉这样理性的人，是不会产生吃醋的情绪吗？
伊莎贝拉不认为盖茨比会因为寂寞而去找别的女人，如果他是这样的人，在床上面就不会那么生涩了……但是这件事不得不让她重新审视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们是炮/友，虽然按照那个的频率来看并不像……但是很明显，这不是一对一的关系，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要求对方要对她忠诚，那她在不爽什么？
其实过了一段时间后，伊莎贝拉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了，这让她产生了一种想要逃避的想法。
但是盖茨比今天过于赏心悦目——那套西装穿在他身上果然很好看，她私心的采用了贴身的剪裁，将男人的阔肩窄臀全都勾勒出来，身型高大的他很有气势，固定在脑后的金发也贴贴服服的，脸蛋英俊逼人，如果不是她接着有事情，可能已经一把扯过他的领带，把他扔到自己床上去。
最后，伊莎贝拉拍拍男人的肩头：“先上车吧，我们快要迟到了。”
派对的地点在上东区，这里聚集了全纽约最有钱的人，盖茨比曾经来过一次，但只是经过，他从未进入过那些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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