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融目光落在她身旁那个半兽少年,温和的问:“这个孩子是?”他倒是不知邰音这么会招人,这才多久又来一个狐媚子。
邰音应道:“顺便救下的。”
她现在有点头疼,这个兽人少年她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他,肯定是带不回天衍宗。
兽人少年警惕的瞪着柏融,妖族天生就具有感知危险的能力,他觉着面前这人很危险,同时也很不喜自己。
柏融瞧见这兽人瞪着他,他只是微笑的回视,下次有机会再把这俩拖油瓶一起杀了。
他们一行人出了鬼域,听到有小孩哭喊的声音,邰音这时才想起她此行是为了找到那镇子上被捉走的几个小孩。
她转头与柏融对了眼色,悄声循着声音摸去,两个少年见这场景,也都噤声不语,唯恐妨碍到邰音。
几个孩子被分别绑在树上,面色通红,大声哭叫,周围却一个人都没有。
听镇民们说,应是被魔兽抓走的,可为何一个魔兽的影子都没有,难道有陷阱?
这些孩子似乎哭累了,声音越来越微弱,邰音探了探周围的气息,没有任何可疑的气息,只有那几个孩子虚弱的呼吸,她此时也知这几个孩子快撑不住了,也不顾其他,上前解开绳索。
几个孩子见到邰音他们都知道自己得救了,连日来的惊惧也落到了实处,一个接着一个的都昏了过去。
邰音查探了这些孩子们的身体,他们只是虚弱并无其他异状,对身旁的柏融说:“我们将他们带回去吧。”
柏融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他觉着此事蹊跷,为何这些孩子被捉过来没有一点事,只是被绑在树上,还没人看守。
邰音同样有这样的疑虑,但是当务之急是必须趁着魔兽还没反应过来,赶紧离开。
突然空中一声嚎叫,邰音猛地身体紧绷,难道是魔兽回来了?
她察觉到了身旁的兽人少年欣喜欢悦,暗忖道:这是他的同族?
邰音撞上了兽人少年的目光,他的眸中溢满了喜悦,她这时知道了自己的猜想果真没错,这样没不用想如何安置他了,便朝他颔首。
兽人少年见邰音点头,蹭了蹭她,窜进林中就不见了。
他要跑快点,再跑快点,他要让格森见见她,向同族介绍自己的亲近之人,是妖族表达喜爱的方式。
林中也没有那兽人的身影了,邰音一行人便御剑回了沧望城,把孩子交还后他们便回到天衍宗。
-
“少主,老奴可终于找到你了。”
此人虎背熊腰,从远处看就是一位正值壮年的男子,可仔细看面容就会发现他眼尾处的沟沟壑壑,步伐也有些蹒跚。
格桑是一只黑熊精,幼年被母亲抛下,妖尊将其收留在身边,用忠心耿耿回报妖尊早年的恩遇,少主是他一直看护长大,说句大不敬的话,他早将少主视为自己的儿孙辈。
这次少主意外失踪,妖界乱成了一锅粥,妖尊生育坎坷,千年就诞下了这么一位接班人,为了避免少主被有心人迫害,更是从未让少主现于前,可没想到还是出了疏漏。
各方人马都在积极搜寻少主,最后竟在魔界的出口找到了少主的痕迹,所以也就有了妖界出兵魔界的事。
鹿角少年蹭了蹭他,格桑满含热泪,嘴唇轻颤:“好,好。少主平安就好。”幸亏他一直待在聚魂山,所以才能这么敏捷的捕捉到少主的气息。
少年扯着格桑的衣袖往刚刚回来的路上走,格桑不解的问:“是有人救了少主?”
他眼睛一亮,点点头。
“好,老奴也去感谢那位恩人。”
可等他们走回原处,却空无一人。
她走了?他是想让她见见格桑的
少年眼底满是失望,兽耳也耷拉下来,格桑斟酌说:“这位恩人应当是有事才离开,不如少主随老奴先回妖界,让主子去找找恩人的踪迹,可好?”
少年的兽耳登时竖起,虎尾也在摇摆,格桑说得对,他要回去让父王去找她。
──
“师妹,可否安歇?”门外轻声柔和的声音响起。
邰音听见此声,慌忙从床上翻下来,将手中图册甩进床下,随意地整了下被褥。
她抚平衣领,再次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任何能让她社死的东西,她方提步把门打开。
邰音心虚一笑,脱口而出:“师兄,早啊。”立在门外的千里卿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还挂着几颗碎星。
他想着,再早点就到明日。
邰音抬头望了望,也知现在是晚上,干笑几声缓解尴尬,把门扯开更大:“哈哈,师兄进。”又谄笑说:“站累了吧,师兄。”
然后疾步走到能挡住床视线的椅子坐好,又拉出身侧的椅子,漆黑的眼珠子盯着他,说:“坐,师兄。”周身萦绕着强盗悍匪的气势。
邰音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床底下有个炸弹,她怕炸着师兄,也炸到她。
千里卿愣住原地,看见小师妹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有些哑然,见师妹又誓不罢休地抓着凳椅,只能无奈踱步到她身侧坐下。
正当他坐好,陡然椅子一个晃动,他见师妹正拽着他的凳角不断往她的方向拉动。
停一下顿一下的拉。
千里卿吞下要说的话,疑惑的看向邰音。
邰音见此,立刻收回手,干巴巴笑道:“咳咳,最近我有点耳聋。”她摸着鼻尖,眼神游离:“离近点才能听的清楚些。”
她原是想着这个位置能够挡住师兄的视线,可直到师兄坐下才发现。
她这小个子根本挡不住他的视线!
所以她只能想出这个蠢方法,试着把他拉近点,让他背对床,借此挡住他的的视线。
邰音以为这样慢缓缓地拉师兄的椅子,他就不会发现。
没想到还是落到这种境遇。
她真是被自己蠢死了,这屋里就俩人,她不管怎样拉,师兄肯定都想感觉到。
她现在尴尬的想钻地缝。
千里卿也没有再询问,只是微微颔首,师妹还小,应当天真烂漫些。
他收起思绪,继续说:“你今日带回的那个少年……”他目光转向邰音,见她神思不属,声音便逐渐停了下来,轻咳一声示意她回神。
邰音听见师兄的轻咳声,赶紧端正坐好,一副眼观鼻的样子。
可黑幽的眼珠还是悄悄的往床下瞥。
刚刚她那图册明明被她严严实实藏在床下,开门之前她还特意注意看了下床底,怎么这会儿师兄进屋后,这图册竟微微露出一角。
真是要了老命!
如果这图册是武功秘籍什么的,她也不会这么惊慌失措,可主要是这图册里面都是些……动作戏。
就是那几日下山偶然逛进了书店,本意是随意的看看,结果不知不觉的逛到一个极其偏僻角落的书架前停下,她见那上面的书皮花花绿绿,名字起的也很文艺。
都叫什么《桃花庵》《凤双飞谈词》。
她就一好奇翻了几页,然后一好奇就买了几本,然后一好奇就在房内独自品读,然后一好奇……师兄就来了,她真是欲哭无泪。
千里卿不知邰音的天人交战,顿了顿又说:“那少年可真是无父无母?”
他正说着,忽见邰音睁大眼,死死盯着一处,便循着她的视线瞧过去,见床底露出半截物事。
像是书籍之类。
千里卿见师妹如此重视,他猜测这应些修炼功法的书籍,他起身走向那处,弯腰准备捡起,只觉眼前一道冷风掠来,晃了他的眼睛,地上那书便被小师妹手疾眼快地藏于身后。
邰音本就一直偷偷瞄着图册,陡然看见从她床底下钻出一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小白狐。
那小狐狸就窝在图册旁,时不时舔舔爪子顺顺毛,它见有人在瞧它,睁着圆滚滚的狐狸眼与之对视。
还龇着牙。
可正当邰音跟这小畜生大眼瞪小眼时,那小白狐却直接蹿出来,同时还不忘将她的图册扯出。
嘚,原本还只是一角,现在这图册露出半截躺在地上。
生怕师兄瞧不见。
邰音只觉血液逆流,正慌乱无措时便见师兄直往那处走去,直到看见他弯腰,邰音脑袋轰鸣一声,身子快过脑子,疾步如飞,赶忙捡起,背手将它塞进手袖中。
她喘了喘气,气吁吁说:“师兄,然后呢?”脸色跑得涨红,还硬装着若无其事。
师兄见此,莞尔一笑,以为师妹只是脸皮薄,也不再追问那书,声音充满笑意:“我就是跟你来确认下,如若那孩子真是无父无母,师父也应允了可以把他就在宗门中照看,一直等找到愿意收养他的好人家。”
邰音见师兄转了话题,忙顺气:“我知了,师兄。”只要不是问这书,怎样都可以。
说完又忙将袖中的书往里面挤挤,不露一点。
他眉尾眼梢都浸着笑意:“明日还有宗门比试,你早日休息。”转身离开。
邰音见师兄的身影逐渐走远,忙关门,看着袖中鼓出的一部分,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还好她反应快,真是有惊无险。
──
昆仑秘境毕竟是修仙者趋之若鹜的地方,可它又所属于天衍宗管辖区,其他宗派皆是不满,天衍宗为了各宗派之间的和谐稳固,遂会在内门大比后举行宗门大比。
任意宗门弟子打败天衍宗擂主弟子即可获得进入秘境的机会,可若又被天衍宗弟子打败,则将会失去进秘境的机会。
显然这个规则还是偏向于天衍宗本门弟子,可天衍宗是九派之首,其他总派只能望其项背,也不敢再多要求什么,只能盼望着自己门派的弟子争点气。
此刻邰音正拉着朗月躲在一颗高树上,视野辽阔。
比试台上的任何举动她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而此时千里卿端坐在师父身旁,抬眼就看见不远处树上那俩人,摇头失笑。
罢了,也不能总拘着她。
邰音环顾四周,扯了扯朗月的衣袖,视线落向前方正中的比试台,好奇的问:“这大汉是哪个门派的?”
比试台中的大汉,穿着黑衣麻布衫,高约二尺有余,一脸络腮胡,一道刀疤从眼角横亘到嘴角,虎背熊腰,手上握着千斤重的锒铛锤。
朗月摇头表示不知,这大汉长相凶残,倒不像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更像是镇上杀猪的屠夫。
“老子叫屠石。”一道粗旷的声音在周围荡起,“有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话音一落,激起千层浪。
原本大家还都只是窃窃私语,到最后直接高喊这人大言不惭。
“在下陆由,愿跟阁下切磋一试。”台中闪出一位白色身影,朝屠石拱手,手腕翻转亮出银剑。
屠石只是轻哧:“哼,别搞这些虚礼。”将锒铛锤重重往地上一击,声响震天动地,“想死,老子成全你。”说完便拎锤砸向对方。
陆由虽无此重器,但胜在轻巧。
铁锤砸向他时,他腰身一闪,轻易的避开。
屠石见陆由只躲不攻,直认为这是瞧不起他,他陡然生怒,脖颈青筋暴起,狂吼一声,不断追着白色身影砸。
周围人见这大汉就只会这点把招式,皆在嘲笑讥讽。
可就一瞬间,台上的陆由低叫一声,白色身影就被甩出擂台外,连连吐了几口血,昏死过去。
众人面色异变。
屠石苍天大笑:“老子说了,不怕死就上来。”对着空气挥了几下大铁锤。
周围人都噤若寒蝉。
邰音见众人都被这大汉唬住,不免觉得好笑,刚想转头对朗月谈笑,便见一袭青衣足尖一点飞身落在高台之上,朝屠石拱手一礼。
第11章
真好,终于跟她说上话了
“在下夭忘,恳请阁下赐教。”
青衣男子话音还未落,屠石便狠命砸向对方。
夭忘似也没想到屠石如此不讲礼数,蹙眉抿紧嘴角,雪白的剑光已从剑鞘中跃出,铮然迎向大铁锤。
台中青影黑衣在不断交缠,屠石被夭忘三两招逼得连连后退。
只见寒光凛凛的剑光刺向屠石的喉咙,便停了下来。
点到为止。
“承让。”夭忘嘴角微微翘了翘。
此话一话,胜负已见分晓,众人都看不惯屠石狂言粗鄙的嘴脸,都在欢呼雀跃。
屠石也知对方手下留情,灰溜溜地跃下高台。
立在台上的青影,岿然不动,像竹一样,洒脱超然。
邰音原见这个夭忘斯斯文文,如文弱书生,没想到,这剑使的很不错。
她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夭亡,便见他的目光短暂地落在她的身上,隐含欣喜。
这夭亡难道还认识她?
一天的比试刚过,邰音意犹未尽地离开,突然小道中窜出来一只小白狐,通体白毛夹杂着些醒目的血色。
这不就是昨日的那只小白狐,怎么受伤了?
那只小白狐就一直在她周围绕圈,是不是哀鸣几声。
邰音以为小白狐是因为受伤了,所以是在向她求救,她蹲下身子想要捉住它,可手还没碰到小白狐,见它一晃眼就跑离她,在她几步之远的地方哀鸣。
邰音试着迈出几步,小白狐也往前跑离了几步,这时她反应过来,这小白狐应该是要她帮忙,难道有灵兽受伤了?
她一直跟着小白狐,到了一处山洞,洞口前有着淅淅沥沥的血迹,暗红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小白狐见她不动,又窜到她身旁,用犬齿咬着她的裙摆向洞中扯近,邰音顺着它走,洞中的光线昏暗,她隐约见一名男子虚弱的倚着石壁,邰音又向前走了几步,看清了这名男子的面容。
一袭青衣,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睫羽微微煽动,额前冒着虚汗,胸前一大摊血渍。
那男子似乎听到了身边传来的声响,双眼挣扎了几下张开:“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你还好吗?夭师弟。”邰音凑近夭忘的脸庞,仔细辨认了下,他不是才参加完上午的比试吗?怎么就受伤了?
夭忘感觉到师姐扑在他脸上的气息,耳尖泛红,微抿了下唇,唇色也因此红润了些:“我无碍的,师姐。”
邰音犹疑的眼神上下扫了眼他,他也知道这副模样说无碍实在令人不信,解释道:“我只是练功太过专注,差点走火入魔。”
夭忘察觉到衣摆被扯着,往他的脚边看了下,小白狐在不断地蹭他:“小白,是你把师姐喊来的吗?”
邰音听此称呼,暗忖道:小白?原来这只小白狐是夭忘的灵宠。
小白只是哼鸣几声全是回应他的疑问。
“夭师弟,不如我扶你回去吧?”她觉得如果就此不管他,夭亡很有可能死在这洞中。
夭忘眸中闪过几分挣扎,最后归于平静:“有劳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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