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项链放进配置的药水里,没过多久,就听见一些“滋滋”的声音,十字架坠子上渐渐出现了一些很细小的针刺出来一般的小眼,链子上也出现了异常,不过并不明显。
这难道是……密码?
李烨那镊子将项链取出来,又放在放大镜下很仔细地看了一遍,“应该有两组密码,链子上的密码要复杂一些,我还需要用别的方式来让它显示出来。”
“好。”楚河拿笔记了比较简单的那组密码开始了分析。
与此同时,裴楚和苏子瑜达到了市第二人民医院,今早11楼的护士台上收到了死亡包裹。
其他有死亡包裹的几个地方,警察也都陆续抵达。
瑰园小区。
荒凉的楼里没有灯,废弃的建筑材料四处堆积着。
谢宜修走在水泥地上,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听觉敏锐的耳朵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谢警官,”耳机里传来许明昭的声音,“我为你找的这个死地,你还满意吗?”
谢宜修慢慢停了脚步,仔细辨认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右手快速拔出枪,然后慢慢地继续往里走,“许明昭,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呵呵,你们警察是不是就喜欢逞强啊?难不成你今天还想从这里出去?”
声音忽然变响,从各个方位传出来,谢宜修一愣,抬头仔细一看才发现很多墙壁上都装着小小的喇叭。
许明昭知道他的能力,知道怎么来扰乱他!
“你废话少说,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能是废话呢,请谢警官前来可不容易,怎么也得好好聊聊吧。”
谢宜修沉沉吸了口气,缓声开口:“老刘是你杀的吧,他发现了你的身份,所以你才杀人灭口。其实,在去过老刘家之后我就觉得你可能有问题了。”
老刘出事的时候,正是案子最为棘手之时,警队的每个人都忙的团团转,老刘又怎么会有精力去写楼岩峰的实习评语?而据刘嫂所说,他几乎是每天都在看着他的实习资料,每每都是出神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就在调查楼岩峰了。他们是师徒,关系比别人都要亲近,老刘会第一个发现不对也在情理之中。
“呵呵,是吗?”
二楼的一堆水泥板后缓缓走出来一个人,正是许明昭,他冷眼看着下面的人,嘴角笑意讽刺,手里的枪慢慢举起。
谢宜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个闪身。
“砰!”
子弹从右侧划过打进了后面的柱子里。
他的目光倏地望向二楼子弹打来的方向,手枪快速抬起,“砰砰”就是两枪。
许明昭侧身躲在了楼板后,子弹弹射又跳到了旁边的墙壁上这才射入。
谢宜修脚下一动,已经飞快地跑向了楼梯。
因为长期无人,台阶上都是厚厚的灰尘,他速度惊人,急速略过,在走完梯段的下一秒,粉尘都同时扬起。
一眼望去,二楼空无一人。
微微喘着气,谢宜修继续开口,视线却很快扫过每一个角落,“曾晓洁案时,凶手究竟是如何离开大楼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那时我们都以为唐子敬才是Ruin,而他是跟着救护车离开的。可事实并不是这样,唐子敬只是去改监控而已,人是你杀的,你当时的位置离双子楼最近,你是光明正大地进楼杀了曾晓洁。监控我们一开始查过没有问题,可后来发现它其实少了一段内容,你进楼的时间其实还要早得多。”他一步一步地往刚才许明昭站的那个地方走,“老刘在那之后开始怀疑你,甚至跟踪你,亲眼看到了你杀罗菁是吗?”
“老刘,哦,不对,是我师父,他的确很聪明,不过,太不自量力了一些。”
谢宜修已经进去有一会儿了,王超做了个手势,然后一群人开始小心地往对面前进。
他们都是湖城最精英的刑警,受过专业的培训,前行间几乎听不见脚步声。
王超快速打着手势,众人迅速呈包围状态散开。
楼内。
谢宜修绕过水泥袋到了放楼板的地方,那里空空如已,只有地上的尘土间有一个淡淡的脚印。
“谢警官,你最好听我的警告,让外面的人迅速离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叶浔音,引爆这个城市里埋藏的所有炸弹。”
“你敢!”谢宜修神色微变,“我会让他们离开,你别乱来。”
他按住对讲机沉声说了句,“马上撤!”然后将纽扣扯了下来放到地上一脚踩碎,“这样可以了吧?”
回应他的是身后的一声枪响,他此时就站在边缘,猛退了一步避开,整个人都差点摔下去,好在他的速度异于常人,几乎在瞬间就往前动了数米。
“呵呵,谢警官身手的确不错啊,没想到空难后上天送了你这样一份礼物,潜能的开发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许明昭似笑非笑地说着,“好了,刚才的话题我们可以继续了。”
谢宜修站稳,几步就到了子弹飞来的房间,但那里已没有了人。
危险就潜伏在暗处,他身上所有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但却强行压抑着情绪,平静地进行着对话。
“云溱胸口的那一枪是你射的吧,她和唐子敬不一样,你是唐子敬的信仰,他即便被抓了也不会供出你,可云溱不一样,她很可能会暴露你,所以你索性杀了她。”
顺着一路的脚印,谢宜修出了房间往右边走,“还有焚尸案的时候,我在后山遇到的那个人不是苏维,而是你。苏维桌上的那行字也是你写的,因为你是第一个进宿舍的人,警察这个身份让你无往不利,谁也不会想到臭名昭著的杀人狂魔会躲在警局里做一个实习警察。而且在我们开始怀疑的时候,你就把嫌疑推到别人身上,让我们始终无法确定卧底到底是谁。王超在出任务前接的那个电话是你交手机时按下的,当然,那个号码肯定是我们所不知道的。还有小马,灯光节上你对他造成干扰了吧,否则他怎么可能找不到景云……”
而此时二楼最东边的楼梯间里,许明昭闲庭若步一般,“谢警官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脚印消失,谢宜修皱眉停了一会儿,然后走向了西边的楼梯。
“那座岛上本来有暴露你身份的东西吧,所以你彻底清理过。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何必再等五年?”
“你难道不觉得这样比较好玩吗?一个警察一个杀人犯,多么完美的搭配。”
许明昭笑了一声,随着多个喇叭飘散在空空荡荡的楼里。
“你的心是不是很疼?也是叶浔音命大,当年那一刀没有杀死她,不过也好,不然哪能看到我们谢警官这么痛苦的样子呢。哎呀,我忘了你失忆了,应该不记得了吧?那我告诉你吧,那一刀就从她的后心直接扎进了身体,啧啧,她的血都别有一番风味,可惜啊,你都忘了呢。”
脚步一僵,谢宜修想起常常在梦里出现的那个场景,浔音站在岸边哭着让他快走,而身后出现的男人一刀狠狠刺进了她的身体。
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许明昭是真的差点杀了她。
谢宜修用力握紧了手枪,因为用力过猛,骨节都泛白了,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许——明——昭!”
你怎么敢,怎么能那么对她!
怪不得她的身体那样糟糕,一点点的受冷或是受刺激都会让她变得很虚弱。
“你失忆了,叶浔音又落在我手里,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呢?比起直接杀了你,我更喜欢看到你痛苦的样子。”
“许明昭,你该死!”谢宜修忽然怒急,声音控制不住地扬起。
想起浔音在他手里受尽折磨,他的心底就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着,又是愤怒又是痛苦。
“怎么?心疼了吗?”许明昭已经走到三楼,透过密密麻麻的铁丝网看见谢宜修停在西边的楼梯旁一动也不动,他莫名觉得痛快。
谢宜修,你让我失去了最爱的女人,我怎么能让你好过呢?
血债就该用血偿。
“你知道长期受到催眠控制的人会怎么样吗?他们的精神会在一日又一日的控制中会渐渐失去活力,慢慢的变成一滩死水,再也不会思考,就像人偶一样活着。”
他就像是在说着最平常的事一样,语气里带着点愉悦。
谢宜修却觉得又一种绝望沉痛的冷意从脚底慢慢升腾,然后通过血液留遍全身。
“当然,这其实是一件好事,起码不用痛苦。可是叶浔音不是,她的精神力实在超乎我的想象,在反抗和控制下,会感受到无尽的痛苦,她时常崩溃,又很快清醒,甚至下意识地用失忆去逃避。真是有趣啊,你还不知道吧,在美国的时候她就会自虐,每当无法坚持失去清醒的时候,她就会用刀狠狠地刺向自己,每每都到鲜血淋漓才肯停下。她也时常睡不着,一夜一夜地熬着,应该她杀的那些人会在梦里找她。呵呵,啊,对了,她还经常自杀,不过,我又怎么会让她死呢?”
失眠、自虐、自杀……
谢宜修喉咙发涩干哑得厉害,有沉沉的痛在脑子里心脏里翻搅着,他几乎站立不住,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而许明昭则已拐进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里,众多灰黑色的水泥板搭成一个小小的空间,上面躺着一个人,走近了一看正是浔音。
她的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脸色雪白,无声无息地昏睡着。
“浔音不会杀人,哪怕被控制着,她也不会杀人的,许明昭,你不用来诓我。”
“就算是骗你那又怎么样呢?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谢宜修的女人是个杀人犯。”
许明昭伸手在浔音脸上划过,冷冷地笑着,“她反抗不了我,最后还是做了不想做的事,呵呵,她还想和我谈条件让我别伤害你,天真得可以。宁朔、谢静娴、宋景云的事都是她做的,她越不想我就越要逼她,看着她被我催眠从而伤害你在乎的人,那种感觉真的很痛快。”
他微微一停,蹲下去将浔音抱起。
“不过她还是不安分啊。她以为来湖城到了你身边我就拿她没办法了吗,竟然还妄想要告诉你。她以为我的催眠是这么简单的吗?我早就在她身上做了植入性暗示,每当她想到真相、想到我伪装的身份,每当她试图告诉你的时候就会触动暗示,从而导致精神失控,就像裴楚问她那次一样,晕倒、头疼、甚至是精神崩溃失常。呵呵,她后来还去找云溱,说什么若是敢伤你就要同归于尽的话,可笑……这个女人和你一样不知好歹、不自量力!”
谢宜修咬紧牙关,脸上寒色一片。
他还记得那次她痛苦地倒在他怀里,还绝望地说着“对不起。”
她是想要说的,可是却说不了。
而他却还曾怀疑她。
浔音,我从不知道你永远平静的背后藏着的都是荆棘鲜血。
他的眼底氤氲着朦胧的水汽,却猛地转了身,脚步不停,身影快速在二楼各个角落扫过,终于,他看见了那个临时的供电装置。
按下按钮,许明昭的声音只从耳机里传出,“谢宜修,上次你不是说叶浔音死了吗?那她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不是吗?我先送她上路吧,省得你在黄泉路上太孤单。”
他快步到走廊边缘,有细微的几乎同步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
在三楼!
许明昭听见楼里的喇叭突然全部失声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谢宜修猛地抬头,看见了让他心神俱碎的一幕:三楼左侧的地方,许明昭抱着浔音站在走廊边,然后讽刺玩味地朝他笑了一声,松了手。
“不要!”
楚河终于破解了一组密码。
宋景云守着静娴正待在谢家别墅里,接到楚河的电话便立刻起身往谢宜修的书房走,一边拿着手机,他一边问:“你确定地点是在宜修的书房?”
“确定!”
宋景云推门进去,很快就找到了写着“6·20挖心狂魔案”字样的文件盒。他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拿着文件盒反过来一抖,里面的资料纷纷掉落出来。
蹲下身仔细地翻找,宋景云最终在受害人的资料里发现了玄机,只见一连串的遇害者里,许明昭的名字被红色的笔圈了起来。
“是浔音。”
这个记号应该是浔音留下的,许明昭时时控制着她,她也许根本没有机会明说,只能用这样隐涩的方式说出来,她一定以为,一但Ruin重新犯案,谢宜修就会重看当年的资料,自然也能发现这个标记。可惜,浔音毕竟不是警察,她不知道存放在这里的只是一份简录而已,Ruin卷土重来的事非同小可,他们自然只会看最详细的那份资料。
楚河在那头默了几秒,“还有一组我正在努力破解。”
“你尽快!”宋景云站起来,“项链应该是宜修当年送给浔音的,后来她落到许明昭的手上,项链也可能被拿走。可是霍哲却忽然得到了它并又还给了浔音。他是喜欢浔音的,也许留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给她。”
“好……”楚河说了一个字忽然住了口,然后猛地叫起来,“机器人?是不是有个机器人?”
宋景云已经走到楼梯口,听见楚河的声音一愣。
机器人?霍霍?
“有!”他快步下楼,“我马上来警局!”
谢宜修的视线里只有浔音坠落的那一幕,脑子里那日博物馆的场景仿佛再次浮现。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血流了整整一地,而他只能无措地看着、害怕着。
走廊上没有栏杆,谢宜修纵身一跃,重力下浔音已经坠落到二楼,他飞快地扑过去,双手将她抱进怀里。
所有的动作都在几秒间发生。
谢宜修转头看了眼地上,然后翻了个身让浔音躺在他身上。
“砰——”
剧烈的撞击声响起,哪怕落地的那一刻他用了些技巧,但毕竟还要护着浔音,谢宜修后背重重地摔在地上,右肩才愈合没几日的伤口生生撕裂,血迹迸射流出,一下子染红了一片,原本握在手里的枪也落在了一旁。
“浔音。”他不顾伤口快速翻身起来,上上下下给浔音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受伤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啧啧,真是伟大啊。”
许明昭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二楼,正站在楼板边缘俯视着他们。
“当年叶浔音也是这么保护着你离开的,哎,感人的爱情啊,让我有种要彻底毁去的冲动。”
谢宜修抱着浔音站起来,他闷咳了两声,喉咙里血腥味涌出来,他勉强压下,“你其实是嫉妒吧?你为了蒋清婉做了那么多事,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她其实很讨厌你很怕你吧。”
许明昭的脸色终于变了,“住口!”
因为怒急,他手里的枪也被抬了起来,“砰砰”的就是几枪。
谢宜修迅速避开这几枪,然后躲到了两步远的一根柱子后将浔音放下来又道,“蒋清婉原本可以过平凡人的生活,哪怕有病痛有死亡,可是就因为你变态的爱而将她推向地狱。”他声音冷冷,似乎就是要激怒许明昭一样,“她并不想要别人的心脏,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以爱为名强加给她的!她甚至可能恨你,可能在心里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怕变态?她可能想方设法要逃离你,所以才会突然冲出来死在我的枪口下,也许她本来就是想死,因为你比死亡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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