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幽眉宇顿时凝结一股戾气,不想再听他废话,站起身就直接将赵轩赶了出去。
赵岚进来时,赵轩还在廊下破口大骂,她关上门后,忧心道:“哥哥这般没有礼数,会不会让院中的下人传出去?”
毕竟怎么说他们也在侯府做客,若是侯府的大公子有这样无赖似的好友,也会影响到裴幽的名声。
裴幽道:“不必担心,我院子中的人嘴很严。”
赵岚这才放心,便将衣襟内的书信取出递上,说道:“这是盛姑娘寄来的书信。”
裴幽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面上渐渐浮起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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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凌居书房,窗台月影轻投,书案烛火摇曳,映出两道交叠的身影。
娇小的纤柔身躯软若无骨地依偎在男人的胸膛内,她的手心被男人裹在掌心,由他带领着缓缓地在宣纸上落下墨记。
画了半晌,江絮清疑惑地将脸别过去,问:“这是在画什么?”
裴扶墨垂眸看她,“你猜,同昨晚一样,猜对了奖励,猜错了处罚。”
江絮清杏眸睁的圆溜溜,水润波动,犹如一只迷糊的小麋鹿般,让人心里不荡起了涟漪,想要狠狠将她按在怀里。
裴扶墨也的确付出行动了,他加深了这个拥抱,胸膛与她的后背紧紧相贴,低哑地在她耳畔轻语:“娇娇不是很聪明?”
江絮清瘪了瘪唇,他画一个四不像让她猜,又怎会猜得出来,想必就是想借机罚她罢了。
她忽然灵机一动,狡黠地笑了笑:“这样干巴巴地猜,也太无趣了。”
“喔?”裴扶墨挑眉,兴致被她撩了起来,“看来你有其他想法?”
江絮清侧过身来看他,盈盈一笑:“赫赫有名的裴世子,倘若你有办法将你画出来的东西变成实物,岂不是才更让人叹服?”
将所画之物变作实物,这事裴扶墨自然没辙,他也并非那般死要面子,做不出来还偏要强撑,便说道:“这个我做不到,不过娇娇若是能做到,你今日不管提什么要求,我都应你。”
江絮清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甚至心神激动到没忍住在他怀里不住地乱动起来。
她才沐浴过,身上还带着浴后的清甜香气,稍微动弹便惹得人心尖酥麻,雪白的肌肤泛着粉红,就连露出的精致锁骨都是都是那般润泽诱人的。
裴扶墨喉结滑动,眼神愈发幽暗,江絮清全无察觉,便转回身直接提起朱笔落下一画。
画毕,裴扶墨眼神挪去一看,宣纸上画的正是一张红唇。
他蹙了蹙眉,还没解其意,颊边便被轻轻落下了一个轻柔甜软的吻。
江絮清脸颊微红,语气带着羞赧:“这便是实物了。”
裴扶墨只怔了须臾便反应过来,他轻笑了声,指腹贴上方才江絮清吻上来的地方,摇头无奈地笑道:“倒是被你钻空子了。”
江絮清眼眸闪烁,担心他要耍赖,急忙道:“我不管,你可不能耍赖!你方才说的话我可都记得呢!”
裴扶墨眉梢一扬,“自然,你今日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应予。”
江絮清显然兴奋到脸更红了,要知道能摆了裴扶墨一道,是多么不容易得事,而他也难得应下这样的条件。
可这样轻松用掉又实在觉得可惜,她想了想,没忍住晃着他的衣袖撒娇。
“那我可以把这个要求留着嘛?目前还没想好呢。”
裴扶墨冷言拒绝,“不可。”
江絮清急了,“为什么呀,这可是你答应我的要求!我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
他还是不愿让步,“我方才说的是今日。”
江絮清瞬间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顿时蔫了吧唧的,坐在他怀里哼唧唧,不断地扯他的衣袍。
她委屈得像只红眼小兔般,浑身绵绵软软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
裴扶墨心头颤动,一只手挑起她的下颌,一只手已托住她的小腿勾上了自己的腰,眼底分明燃着暗火,还慢悠悠地打着商量:“但,若是娇娇愿意与我一同探索那书册上描写的椅子奥秘,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江絮清眨了眨长睫。
什么书册?什么椅子的奥秘?
对上裴扶墨幽深的眼神,她楞了半晌,才恍然大悟,旋即垂眸看向她和裴扶墨正坐着的这张椅子。
忽然间,那书册上的某些动作一下毫无章法地蹿进她的脑中,瞬间脸上的红都能挤出血来了。
他,他竟一直在惦记着这种事……
也太不正经了!
夜深人静,已是月上中天时。
裴扶墨衣衫松散,面浮绯色抱着已然化成水似的江絮清回了卧室。
刚将她放入床榻,她软到没了骨头似的身子便又缠了上来,眼角含着一抹春.意,久久消散不去。
她将脸颊伏在他的膝上,泪盈于睫地无声呢喃。
他喑哑地问:“方才没哭够,怎么又哭了?”
细细软软的腔调时不时从她唇间溢出,在这安静的屋内平添一番趣味。
裴扶墨的手指轻微拨弄,带起一丝涟漪,江絮清动了动发酸的身子,泛粉的肌肤便又深了个度,她此时犹如枝头上已汁水饱满的蜜桃,由他的指.尖轻松采摘。
他将指.尖送入薄唇,轻舔了舔,眉稍间的邪气蔓延。
呜呜咽咽的细小哭吟响起,裴扶墨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暗色,俯下身去吮掉她眼角微涩的泪珠,啄了口她红肿的唇,笑得随性不羁:“娇娇,可真是会勾人呢。”
他忽地想起晚膳时江絮清看向裴幽的眼神,心中的阴暗已在不断的滋生,不知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抑制住没有当场杀了他。
裴扶墨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搭在她轻轻阖上的眼睫,阴恻恻地喟叹:“不准再看他,你再多看其他男人一眼,就是想逼疯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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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明亮,绚丽的阳光从窗户缝隙照入帷帐时,江絮清虚浮无力地翻了个身,还没往墙壁里面贴,就被一只长臂直接揽回了怀里。
裴扶墨的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嗓音低哑:“要去哪儿?”
江絮清睡得迷糊,她睁开眼动了动四肢,正想说话,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腾出一只手探入被子。
果然……
她怎会连一件衣裳都没穿?
江絮清涨红着脸垂眸看裴扶墨,羞得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你,我……”
裴扶墨已经坐起身,半倚在床头,还十分体贴的将她提了起来,继续伏在他怀里,拢紧了身上的薄被后,说道:“乖,时辰还早,陪我看会儿书。”
看书?江絮清吓得咽了咽口水。
她现在没办法直视和裴扶墨看书这事了,她还记得昨晚陪他看的那书……
他是那样好学,一步一步分析那书册上的知识,还担心她会看不懂,十分有耐心地给她解答,告诉她如何做才能达到那书册上的示范。
但现在可是青天白日,这……
江絮清激动地伸手将他的书册挡住,嗓音带着颤意:“不,不好吧,大白天看这种书,会出事的。”
况且他一会儿还要去上值,这怎么来得及。
裴扶墨好笑似的看着面前的书册,被一双白皙柔软的手挡住,他支起一条腿将伏在他怀里的人摇晃了几下,容色舒缓道:“世子夫人要不要先看看这是什么?”
江絮清在他腿上被晃得心里慌得不行,待稳下来后,仰起小脑袋缓缓凑上去。
她几乎将所有的重力都放在裴扶墨身上了,犹豫了会儿,便睁着一只眼悄悄打量那不正经的书册。
看了半晌,总算看清了。
的确是那种正经的文学……还是她爹爹所著的。
裴扶墨看着她一下白一下青一下红的脸,旋即只好将这本书册收起,调笑道:“这本岳父所赠的书籍,原来在娇娇的眼里是这样不正经,我知晓下回岳父问起来,小婿该如何回答了。”
江絮清气得瞪他,果然又故意诱她上当,这人太坏了!
她气急败坏扑上去捂住他的唇,“不准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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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两共同用了早膳后,裴扶墨便出府了。
自从昨晚那件事后,云氏想必也察觉到什么,连着两天都没再让他们去玉荣堂用膳,在府里是能避开他们就避开他们。
这样对江絮清来说反而是好事。
这日白天,江絮清跟着云氏学习了看账本的事宜,下午正打算休息,承恩侯府的帖子便送了进来。
是盛嫣邀请她去临渊阁一聚。
临渊阁位于朱雀大街的西边的曲碧湖,多是权贵们用于下午茶的休憩场所,环境雅致清静,依湖畔而建,推开窗望去便能将美丽的湖面景致纳入眼中,美不胜收。
江絮清到时,阁楼内的人不算太多,盛嫣正坐在二楼的临窗处等她。
她含笑上前,在盛嫣身后停下,柔声道:“盛姑娘,久等了。”
闻声,盛嫣回头,面露喜色:“世子夫人快请坐。”
中秋宫宴一别,便许久没见了,没料到盛嫣竟会主动邀她出来见面。
盛嫣有些局促紧张,说道:“今日邀世子夫人出来见面,实在是有些唐突了。”
江絮清摇了摇头,“我正好今日闲着发慌,有人邀我出来饮茶赏湖边美景更合我心意呢。”
盛嫣坐在江絮清的对面,她往江絮清的方向看去,便可直接望向窗外的景致,静泊的湖面上正有几艘画舫缓慢漂泊,清新的空气从窗口徐徐吹入,使她紧张的心都缓缓放松。
她忍不住在心里猜想,已经是镇北侯世子夫人的江絮清究竟跟裴公子是什么关系?
但看着面前世子夫人的笑容,她实在无法用那般恶意的心思去揣测对方。
江絮清吹了会儿风,觉得近日那些混乱的心思仿佛也渐渐被抚平了,她坐在窗边望向湖面,与盛嫣谈起了长安的事。
盛嫣幼时不在承恩侯府长大,回长安也才一年左右,并无闺中好友,她对长安很多事情并不熟知。
二人聊到兴头,江絮清抿了口茶水,好奇问道:“盛姑娘怎知这临渊阁,可以有如此美丽的湖景欣赏?”
盛嫣忽然慌神,眼神闪烁了下,说道:“是我的侍女帮我打听到的,世子夫人不喜欢这里么?”
江絮清笑盈盈道:“喜欢呐!这里我幼时同世子时常来这玩呢。”
说着,她继续指向湖面那头,“你瞧,那边有一排柳树,风吹起来时,柳树悠悠荡荡,远远瞧去可漂亮了,那柳树附近有座凉亭,那边还有一些小摊贩会在凉爽的季节贩卖各种精致的手工品。”
她讲得绘声绘色,盛嫣听在心里,也顺着江絮清指的方向看去。
仿佛也透过江絮清的话语,勾勒出一副富有烟火气的绝美画作。
原来这处是她与镇北侯世子曾经的美好回忆呀,盛嫣抿唇笑了笑,但随即心头又有一丝怪异。
既然这处是世子和世子夫人美好回忆的地点,那裴公子为何要她邀请江絮清来此呢?
两个姑娘都是轻柔细语的声调,一来一回聊着有趣的见闻,偏巧这时,身后响起一道讽刺的女声。
“我说你大中午的在房里打扮这么久,原是出来巴结人了呀。”
江絮清蹙眉看过去,面前这位较为年幼,但隐约有几分盛嫣面容的小姑娘,应当就是盛嫣的继妹,盛芸。
盛芸挽着身旁的美妇人,江絮清曾在赏花宴中见过她,正是现在的承恩侯府的夫人孟氏。
孟氏显然也认出了江絮清,她碰了碰身旁还在讽刺盛嫣的女儿,上前几步,笑容中带着几分讨好,“原来是镇北侯世子夫人在此。”
江絮清看了眼脸色微白的盛嫣,站起身来与承恩侯夫人见礼。
孟氏自然不敢担得起这份礼,虽同为侯爷爵位,但承恩侯府早些年已渐渐衰落,如今也就空有个爵位,跟镇北侯府这般权贵的世家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她笑了笑,朝盛嫣说道:“世子夫人与阿嫣是好友么?阿嫣怎么从来不在家里提及?就连今日出门都没说呢,害得母亲到处都找不着你人。”
盛嫣这时才上前几步,唤了声母亲,但听她声音里显然带着几分惧意,恐怕平日在家里没少被继母穿小鞋。
盛嫣紧张地捏紧衣袖,“我……”
江絮清笑着接话:“是我今日邀阿嫣出来闲聊,许是过于匆忙,阿嫣也忘了与夫人提起,都是我的不是,催得紧了些。”
盛嫣瞳仁微颤,看向江絮清,一句话堵在嗓子眼说不出了。
竟然还是世子夫人亲自邀请的这丫头?
孟氏心里浮起不悦。
回长安一年了,她特地将盛嫣每日困在家里,不准她出去结交好友,没想到还是让她抱到大树了。
孟氏压下心中的愤恨,笑着上前拉住盛嫣的手,“怎么出来玩还不带上你妹妹呢,害得芸儿都以为阿姐不要她了呢。”
说完孟氏给了个眼神在旁一脸不爽的盛芸,盛芸收到那警告的眼神,哪能不明白是为什么,只能不情不愿地贴上去,“芸儿也想跟阿姐还有世子夫人一块饮下午茶,阿姐就带着芸儿一起嘛~”
盛嫣正想拒绝,虽然害怕被继母又刻意针对,但她实在不想让江絮清看出她在家里过得不好。
孟氏看出了盛嫣想提出回去,干脆让盛芸也没机会巴结江絮清。
她绝不给这个机会,便率先开口说道:“世子夫人,我忽然想起还有事,便先回侯府了。”
“芸儿,你留着跟你姐姐一块儿回去。”
盛芸笑着应下,留下盛嫣面色为难看向江絮清。
江絮清无奈地耸了耸肩,只能收下了这个强行塞进来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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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芸留下来后,便一直鼓足了劲想要同江絮清套近乎,几人坐着闲聊了会儿,盛芸提起:“世子夫人,咱们光在这临渊阁内欣赏湖景有何意思?”
江絮清问道:“盛姑娘是有别的有趣意见?”
盛芸眼神指向那湖面上漂泊的不少画舫,“不如咱们也租一艘去游湖如何?”
盛嫣眼睫颤动,内心反复的挣扎不安。
江絮清望着湖面,忽然也觉得兴致来了,“也好。”
三人行到码头,找了专门出租画舫的卖家,得知今日的画舫都被租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轮较为华贵,可以容纳十几人的华丽画舫,可惜的是已经有人先一步租下了。
江絮清略觉得可惜,打算就此回去。
盛芸不依不饶,“卖家,你能否去问那人,愿意共乘么?我们也就三个人,占不了多大的地。”
那卖家只巴不得多挣一份的钱,连忙就去问了,过了半晌,笑吟吟地跑回来,“那客人心性随和,他也正愁无趣,便同意一同游湖。”
江絮清想了想,还是道:“罢了,我们三个姑娘家,总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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