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帅哈哈大笑,拍着儿子的肩膀道:“儿大不中留啊,你既这么羡慕太子,等咱们回了盛京城,请陛下给你选个好婚事不就得了!”
魏啸宇马上求饶,“放过我吧爹,我就不能自己选个中意的吗?”
“怎么,你这个臭小子还不信陛下的眼光?”
“爹,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是估量着太子殿下心胸宽宽,不会背后给我打小报告是吧!”
“这可难说。”萧闻璟微微一笑。
“不是吧,殿下,我们怎么也算生死与共……”魏啸宇左右为难,被太子和魏大帅两边吃得死死的,哭笑不得。
众人皆笑。
趁着无人注意,萧闻璟把阮灵萱拉了起来,两人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就绕着营地散步。
即便这样热闹的时候,营地也是有人站岗放哨的,魏大帅治军之严,令人敬佩。
阮灵萱喝了点酒,心情又好,一路都在笑,萧闻璟看着她道:“在笑什么。”
“在笑你的反应。”
“反应?”萧闻璟指了下自己的脸,“我有什么反应?”
阮灵萱松开他的手,蹭蹭蹭走到一旁,踩着一个石头,比划了一下高度,又跳了下来,换到了另一块上,踏了踏,对着萧闻璟招了招手。
萧闻璟不知她在捣鼓什么,可还是微笑走上前。
阮灵萱选的这块大石头很大,站上去,要比他还高出半个头,因而萧闻璟要微微昂起脸,才能注视阮灵萱的眼睛。
阮灵萱两只手搭在他肩上,看着他眼弯唇笑,忽然间俯下.身,对准他的唇,吧唧一口亲了下去。
萧闻璟瞬间呆若木鸡,酒气好像终于涌上了双颊,刹那染红了他的脸,比红霞还要灿烂。
阮灵萱笑得捧腹,“果真,果真是这个反应。”
“……?”
“尹姑娘说,殿下一看就是元阳未泄的童子身,亲个嘴怕是都要红了脸。”
萧闻璟眼角微抽,“尹姑娘?”
“嗯!”阮灵萱笑眯眯地点头,“是小将军请来给我治伤的,她是北地的姑娘,性格可直爽了!”
“所以你就来试探我了?”
萧闻璟轻触唇瓣,眼睛倏然抬起,拉住还在笑的阮灵萱,“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人。”
阮灵萱“哎哟”了声,想起这桩事来,想要逃跑,可已经晚了。
风荡旷野,幕星之下,两人不甘示弱。
比着谁的脸更红,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
从热闹的篝火那边传来了思乡的歌声,一呼百应,渐渐一种回家的情绪笼罩在每个人心里。
不日他们都要踏上了归途。
冰天雪地,回程的路比来时难行许多。
可是在历经种种之后,阮灵萱也迫切的想要回家。
在元旦前夕,盛京城迎来了凯旋的大军,举国欢呼。
大周以军武立国,强势而博能的储君更让百姓信服,衷心拥护,迎接围观的百姓站满了御道两边,只为了一睹他的风采。
顺天帝龙心大悦,按功行赏,犒赏三军。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趁大周与北虏大动干戈,从中两边谋利的唐家就没有那么好运逃过一劫,由状元郎陈斯远举证,为父洗冤,引出十余年前沈侯爷与北虏一战时,以稻壳换军粮,以军粮酿奢酒的罪证,将横行霸市二十余年的皇商唐家拉下马,与唐家关系匪浅的在朝官员纷纷为自己开脱,划清界限,唯有户部尚书何大人在殿上脱帽解服,以苍苍白发叩在金砖之上,引咎自责。
何尚书与唐家为姻亲,凑集军粮也经由他之手,时至今日才知道是自己酿成的大错,老泪横流,情真意切地概述其中经过,求陛下赐死。
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太子步下阶,亲扶老尚书起身,直言:“奸邪之人欺瞒利用,大人识人不清是有罪,可大周能有今日富庶,大人居首功,功过相抵,可免一死。”
沈侯爷乃是太子至亲,面对仇人,也能以德报怨,太子的仁德之名远扬四海。
宁王世子为了保心上人一命,甘愿降为庶人,皇帝念他深情,准了他随唐家大小姐一起发配南疆。
安宁长公主回京后就居住在贤德皇太后生前的宫殿里,这位长顺天帝许多岁的长姐已经垂垂老矣,时日不多,但最后的时光里她听着宫人念着皇太后年轻时候与她一起写过的诗、一起写下的笔摘,是十五岁之后再没有过的安宁。
这一生,她唯有在家才终能安宁。
这一生她过的很苦,可当来自大周的铁骑真的如愿出现在她面前时,一切又值得。
即便她人老昏聩,也还能清楚记得,那将士们振振其响的呐喊:长公主以纤弱之躯为我大周挡北地朔风,我大周男儿愿以血肉之躯迎公主回家!
平日里,她最喜欢就是拉着七公主的手,一起回忆逃离北虏那一路的忐忑、不安和快乐。
萧燕书已经有了自己的公主府,作为大周的功臣,她不必担心再被父兄随意赐婚,她有了更多选择的机会,不过任凭多少世家公子伸过来的脸,她无一理睬。
“你确定了吗?”安宁长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萧燕书红着脸点头,“姑姑,你也知道,他舍命保护了我,而且他最听我的话了,我想这世上没有别的公子会有他那么好。”
“可他的身份不高,还是西蜀毒谷、苗家畜养的杀手,我听说宫里有个田婕妤就是苗家的后代,因为沈侯爷抄族之恨,在后宫谋害皇嗣啊……”
萧燕书一惊,“都是谁给姑姑胡乱嚼舌根的,慎行可不是那样坏的人,他也是受害者,那苗家用毒阴狠诡谲,戕害了不少良民,皇祖父这才让沈侯爷去抓了他们,杀头那都是轻的,更何况出卖他们的是苗家分支,现在的田家人,说来也我也是后头才知道,这盛京的苗家被砍了脑袋,可不就变成了田……哎怎么扯远了,反正慎行不是坏人!”
看着小公主极力拥护情郎,安宁长公主不由莞尔,目光慈祥地看着她。
父皇母后想要看到的太平盛世,大概就是这个模样的吧。
让有才之士能大展拳脚,让无辜少女也可以幸福美满。
冬去春来。
储君的大婚隆重而繁琐。
早起一边开坛祭天地,一边宗庙告祖宗,那边太子妃沐浴梳妆,这边太子登台奉礼,各自忙碌又井然有序。
群臣观礼,百姓祝贺。
时隔十来年,曾经让两人都白了脸的大婚重新再来一遍。
只不过这一次两人都多了一些对未来的憧憬,咬着牙还能笑着撑下来。
等进了寝殿,喜婆和宫婢为他们撒百果,说祝词,奉上合卺酒。
两人同时拿起半边系着红绳的瓟瓜,不由相视一笑。
往日之景就在眼前。
这次萧闻璟的手端得比阮灵萱低得多,小声道:“绵绵在上。”
阮灵萱唇角翘得高高的。
两人喝完酒。
喜婆也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拍着手道:“太子、太子妃百年好合!”
其他人都跟着喊了起来,什么祝福、机灵的话都抖了出来,把太子妃的脸哄得更娇艳动人。
夫妻二人出了殿,去拜见皇帝、皇后,耽搁了小半个时辰后才回到寝殿里。
两人端坐在喜床之上。
阮灵萱摸了摸身下精美的绸缎,这还得是太子大婚才能用上的喜庆颜色。
“怎么了?还是累着了?”这一世萧闻璟的身体好许多,还能扛得住,就担心阮灵萱还是累惨了。
阮灵萱摇摇头,担忧道:“……我就是有点担心。”
虽然在这喜庆的日子说这些似乎有些不妥,可她还是忍不住揪住衣角,小心翼翼地问:“你说,我们该不会睡一觉,又回到小时候去吧?”
她话音刚落,窗外闷雷声翻涌。
阮灵萱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一下钻到萧闻璟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你、你听听,又打雷了!”
“春天多雷,这是正常事。”萧闻璟摸了摸阮灵萱的头发,“你若是担心,我们一夜都不睡了可好?”
“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萧闻璟信誓旦旦。
他行军时能三天不睡。
阮灵萱为难:“可是我会困也……”
萧闻璟的手托住她的腰,缓缓在她颈侧落下一吻,声音低哑,笑道:“放心,我保你清醒……”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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