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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出奇的平静，一句话也不多说。
那气度在众人眼里，越发觉得像是一个高人了：毕竟之前那么些奇葩的动作……不是高人只怕一般人都做不出。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顾枭一声不吭地抬起左手，将一张黄符纸铺在桌上后，拿起笔来沾了朱砂一挥而就写下了四个字：给我买它。
大约是局限于这张小符纸的面积，这四个字写的都不大，但是极为风雅遒丽。
眼睁睁看着顾枭“画符”的众人：“……”
眼中一样透着些许期待的老道长：“……”
顾枭垂眸看着这四个字，差点都觉得自己不识字了。
这时，顾枭左手拿着笔又往这四个字后面，重重加了好几个感叹号。
第11章 要钱
顾枭明白了这东西的意思：竟然是想要秦老孙女身上那汉服？这东西不是男的吗？竟然还喜欢女装？
这么想着，顾枭扫了秦墨画一眼，再次确认这衣服应该就是女孩子穿的，不是男女可同款的。
“买，买！”
全场异常的安静之后，顾枭身边一个楠城的老总随着顾枭的视线看过去，像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急切道，“顾总，您是说这套衣服是吗？我买，买给您——顾总，顾大师，能第一个给我画一张辟邪符吗？”
听说请符都要因果钱，这顾总大约是真有些本事在身的，就是要因果钱的方式也忒别致了。
不就一套衣服么？上百套也没问题。顾总都拿符纸给他们明示了，还能不买么？
顾枭：“……”
“我也买，买！”
反应过来的其他几位老总立刻也忙忙道，“我们懂，我们懂！”
顾枭：“……”
“好字。”
秦问明在一旁没忍住脱口赞了顾枭这字：他们秦家人，自幼都习书法，就算在书法上没大成，但也炼出了一个好眼力。顾枭这书法根底，令他十分欣赏。
不过想到之前道长有关他们秦家气运的推算，他不由又紧皱起眉头。
本来以为顾枭也懂一些玄学，谁知道一上来就往符纸上写出这么离谱的四个字……顾枭到底在捣什么乱？莫名觉得这顾总很有些哗众取宠的意思，心下就有些不悦。
“这位小道友，这……是何意？”
老道长也没想到，期待了半天顾枭会写出这么几个字，顿时又是疑惑又是无语。
“顾枭，”
叶风听着众人的议论，看着一言不发的顾枭，尤其看着脸色有些不悦的秦问明，不由怒向顾枭道，“你在搞什么？你懂什么玄学？为什么要抢道长的符纸朱砂乱来？”
顾枭在秦家这么一件大事上横插一手不说，还折腾道长的东西，万一触了什么忌讳……
连他和顾渊也会被牵累。毕竟在外人看来，顾枭和顾渊都是一家人。
况且顾枭就一个市侩生意人，唯利是图，他懂玄学？就他那没有半点人情味的样子，他懂玄学那简直就是白日见鬼了。
沈白雀哪有心思管这些人说什么，见顾枭一直不回答她的话，情急之下狠狠拧了顾枭的大腿一把。
顾枭垂眸：“……好。”
说着一顿又平静道，“互惠互利。”
沈白雀大喜，互惠互利简单啊。眼下顾枭不就是想从秦家拿到那幅画吗，多刷一点好感，多给秦家一点利益，不怕秦家不松口。
眼下秦家受损严重的气运根基一时还不能挽正，但侵入到秦家的死煞之气她可以暂时解决一下下。
这么想着，沈白雀立刻拿起一张黄符纸，再一次提笔，凝神画了一道破厄符。这符虽简单，可也要消耗不少精神。
好在这秦家老宅这边，大约是处在市郊山林中，灵气波动比楠城市区要好一点，比度假区也更浓一些。将这丝丝缕缕的灵气引入笔端，随着她一笔一划下去，灵气就直接蕴藏在了符纸之中。
“顾枭，你又在乱画什么？”
叶风没想到顾枭又开始提笔乱画，他有些不安地扫了一眼那边皱着眉头的秦问明等人，又见那边秦老爷子也叫人推着他的轮椅往这边走了过来，登时心急就想阻止顾枭乱来。
大约是秦老爷子身体太差了，这时又连着咳嗽了起来，秦问明连忙走过去在他背上轻抚着，又给他服了药，好不容易秦老爷子才缓过来，只是面色看着显出点灰败来了。
“顾枭！”叶风生怕顾枭让秦老爷子多心，见秦老又继续往这边过来，连忙伸手就要阻止顾枭。
就在叶风想要阻止顾枭“破坏”人家道长的东西时，就见顾枭左手忽而将才写好的那张符纸一扬……
符纸立刻倏忽飘然越过众人，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这张符飞落在了宴会厅最里面桌旁的一个古董摆件上。
“嗡——”
就在那符纸落在古董摆件上那一瞬间，在场的众人都感觉似乎隐隐听到了一种极为细微的嗡鸣音一般。
与此同时，一道异常清新的清风一卷而过，仿佛刹那间将这老宅大厅内的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阴寒一驱而散。
沁人心脾的清新中透着融融的暖意，像是直接渗到了人的血脉经络中一般，众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这——”
秦老爷子吃惊，他下意识摸着胸口，眼底都是不可思议……之前沉闷地像是塞了水泥疙瘩的胸口，这时候忽然畅快了不少。
自从有病以来，他这是第一次感到身体上的舒坦。
其他人不像秦老爷子感受这么明显，但也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一些，都是又惊又喜。
“破厄符！”
老道长先是震惊不已，这时才回过神后，激动无比叫了一声，“解厄符……这是……这是什么解厄符？”
他敢确定这绝对是解厄符，可以他所知，别说见过的解厄符从没有过如此厉害的……而且这解厄符与他熟知的那几样都不同。
不过道法自然，没有一定之规矩，再说也有古籍记载失传的一些符咒。
他刚在秦家老宅走了一圈，对秦家的风水气运也推测出了一二……只是秦家老宅这里的死煞气息太凶险，而且这死煞气息还在这老宅中隐隐成阵，以他的道行，还没参破这死煞气息的阵眼所在。
刚他也和秦问明说过，要想解厄，只怕短时间内不可能。
谁能想，这位年轻的道友，竟然抬手间就以一道解厄符直击阵眼，将秦家老宅内积淀的死煞气息，霎时驱散地了无踪迹。
高，实在是不佩服不行。
“还望道友指点一二，”
这么想着，这老道长连忙又是恭敬一礼，一脸虔诚地看向顾枭，“道友可是哪派传人？”
说着神色间有掩饰不住的激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次能碰到玄门高手，难得有了请高人指点的机会……
老道长激动的胡子都在抖了。
顾枭：“……”
坐在轮椅上的秦老这时也一把握住顾枭的手也是激动不已：“顾总，顾总……恩人，恩人呐！”
说着又恳求道，“还望顾总指点迷津啊！”
顾枭这时左手又提起笔来，抽出一张符纸刷刷写了两个大字：
要钱！
秦老爷子：“……”
在场众人：“……”
顾枭：“……”
沈白雀也没理会众人的反应，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帮顾枭了了此行的目的，忙又提笔写道：
【秦家求画，旁人要钱。】
又扯过来一条符纸补充写道【一张辟邪符十五万，只写五张，先求先得。】
她这要价也不是瞎要，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又是江南富庶经济发达的地方，能保这样的人平安，十五万那是多乎哉？不多也。
“放心顾总，你要的画，我给了，”
秦老爷子看到顾枭写的字，立刻应道，“只要顾总能帮我秦家彻底解脱这次灾厄，为我秦家指点迷津——别说那一幅画，顾总还想要什么，只要我老头子给的起的，绝无二话。”
叶风：“……”
他和顾渊飞快对视一眼，神色中都有些失望和复杂。
但顾枭的表现，与以往十分不同，这种震惊也令他们心生疑惑，一时倒也没说什么。
“顾总，十五万我出，我要一张，不不不……我要五张！”
顾枭身边一个老总立刻开了口，他总比其他人反应快一点。他和张总是好友，对于张总对顾枭的崇拜，他可是心里门清……张总可是个精明人，顾枭真要是骗子，绝对骗不了他。
加上刚才顾枭那一手，他这时恨不得立刻就拿到辟邪符。十五万算什么，五张才不过七十五万！
“我去，王总你悠着点，也给兄弟们一点留点，”
一听这王总张口就把五张都要了，其他人顿时都急了，“王总，咱们的交情……可不能这样开玩笑呐！”
好歹这些人暗中也有高下之分，五张辟邪符很快就被四人定了，其中王总自己还是强留了两张。
其他没轮到的，神色有些遗憾，不过都问了顾枭，要了顾枭的联系方式，这才打住了心慌。
顾枭全程保持面瘫脸，一分多余的表情也没。看在众人眼里，越发觉得他高深莫测了。
他左手提笔画了两道辟邪符后，却停下了动作，只在另一张纸上写了两个字：累了。
众人虽然不解顾枭为什么一直用左手写字，但高人么……总会有些与众不同的。
“上等辟邪符。”
那老道长捧起一张辟邪符后，声音都有点抖了，“上等辟邪符……贫道有生之年，竟然……”
沈白雀挑了挑眉，觉得这老道长还算有眼光。
不过她是真的累了，就算秦家老宅这边灵气比较浓郁一点，可才弄了那个破厄符，又连写了两道辟邪符……
耗神太过，她只觉得精神都被抽干了一样。
果然挣钱就是不容易。
“要走走。”
沈白雀在纸上又给顾枭道，“在周围转转吧。”
看看有木有什么好东西之类。
“我带顾总，不，顾大师去转一圈，”
秦问明红光满面道。
“我也去。”一直没说话的秦墨画也好奇地连忙自告奋勇。
大厅的众人也都满眼期待看向秦老爷子：他们也想继续见识一下大师的风范啊。
“我们都随顾大师一起转转，”
秦老爷子大方地呵呵笑着邀请道，“我秦家老宅这一带，已经许多年不曾这么热闹了，山林寂寥，难得今朝哇！”
此时秦老爷子面色也红润起来，哪里还有之前的那种灰败之色？
叶风和顾渊对视一眼，也疑惑跟上了众人。
秦家老宅确实很大，宅子后通着的一个园子建造雅致，可谓是依山傍水巧夺天工。
沈白雀到了这里后，就察觉到了隐隐有一点极为灵动的气息波动，那是属于天地灵物的特殊气息。
她来了精神，冲着那气息就寻了过去。
等到了一处小荷塘这边，沈白雀欢喜地轻呼一声：就是这里！
她凝神看过去，能看到荷塘里一张小荷叶与众不同，青翠的叶脉上微微流转着青色的流光。
灵藕老根？
沈白雀想到了她在家族古籍中看过的记录，登时小心脏砰砰跳，不等顾枭反应过来，她已经不顾一切冲向了荷塘。
“噗通！”
顾枭一不留神，整个人被沈白雀偌大的力道，噗通一声一下子给拽进了荷塘里。
在场众人：“……”
第12章 架锅
众人就见顾枭冲进荷塘后，不知一头扎在水里在忙活什么，没多久，就见顾枭左手紧紧抓着一截带着污泥的藕根站起了身。
这时候的顾枭，看起来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不说，极其合体质地考究的套装，这时候全都贴在他身上，滴滴答答往下流着泥水。
他的头发上、甚至脸上也都溅了一点泥，最奇怪的是，此时的顾枭却是一种面无表情的神色，镜片后的眼底似乎还透着一丝莫名的阴郁。
“顾，顾总？顾大师？”
秦问明回过神后，连忙试探叫了一声。
顾枭低头扫了一眼作孽的左手，此时他心情极差：有点洁癖的他，完全忍不了这时的狼狈污浊。
尤其是左手给他抓了截什么脏东西！
沈白雀却满心的欢欣雀跃，这可是古籍中记载的天生灵物啊，灵气浓郁的她哪怕只是拿着，精神都觉得飞涨起来。
“快吃快吃啊，”
她兴奋异常，举起来就往顾枭嘴里塞，边塞边急道，“生吃吸收更好——”
天生灵物，她暂时还没能力炼药，这时让顾枭生吃是最好不过了。顾枭吃了，灵物的气息就会融在他血脉中。
她这个“左手”就会受惠。无论是画符，还是干点别的……都要比之前强上不少哇。
可惜沈白雀的话，顾枭听不见。
他眼神阴郁地弹了一下还在滴着泥水的衣服，听到秦问明等人的轻呼声，他还没来及回应，突然嘴巴一疼：
那截沾着污泥的断藕根，竟然被左手抓着一把戳到了他嘴上。力气大的他觉得自己的唇只怕是破了一点。
顾枭：“……”
“啊……大师！”
那边岸上众人不由都脱口惊呼一声。
这位顾大师……是饿到了么？为什么抓着一根脏藕根就往嘴里塞？
顾枭右手一把死死扣住了左手，压低了声音冷硬道：“你是不是找死？”
兴奋过头中的沈白雀一愣，继而恨铁不成钢：这反派真是带不动，这么好的东西给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配合！
可是这时候她说话别人也听不见，眼见顾枭冷了眼，唇都破了却一点也不张嘴配合……
沈白雀只能紧紧抓着藕根恨恨翻了一个白眼，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让顾枭赶紧吃了这个。
这藕根上的灵气是很浓郁不假，但这种灵物的气息与玄门炼制好的丹药稳固的灵气不同，属于饵灵之气，一旦采摘下来，尽快炼药或者直接服用才行，耽搁久了，饵灵的气息便散尽了。
像是她在《神仙传》中《王烈篇》看到的记载类似，说是王烈偶尔在山中拿到了石髓，像是饭团一样又香又软的。
王烈吃了一点，拿回一点给嵇康时，却发现石髓已经硬化了，根本不能吃了。
这和她家族中传下来一些古籍里的说法类似，她心里清楚这一点，才急着想要顾枭赶紧吃下去。谁知顾枭不懂，眼见着死也不肯吃。
沈白雀有点心急。
顾枭见左手好歹安稳了下来，他冷着脸一步一步从小荷塘内往岸边走了过来。
“小心滑！”
拿到顾枭写的两张辟邪符的王总率先走上前，想要过去拉他一把，却被顾枭一摆手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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