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言烦躁的搔了搔头发,往一旁的沙发坐过去,他随手拿过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根,打了几次才点燃,闷闷的抽烟。
慕小辞看着他,又看看自己满目苍夷的腿,这歪歪曲曲的蜈蚣一般盘旋的疤痕,都是他亲手赐给她的。
“顾凉言,应歌儿有什么好?她生的种就是你的宝贝,而我怀的,只能是贱种,野种,对吗?”
“慕小辞!”顾凉言暴呵,站了起来,简直觉得她不可理喻,他反身往楼梯上去。
“你在逃避吗?”慕小辞苍白的问:“你早就知道你有孩子了。你一直在瞒我,你跟我离婚,逼我拿掉孩子,说我怀的野种,也一切不过是给应歌儿那个贱种腾位置是吗?”
“你要娶她,也是因为想跟那个野种一个名声,毕竟私生子这三个字很难听,何况应歌儿还被你送进去关照过。”
“所以你恨不得立刻与我离婚,就是为给那对母子正名,是吗?”慕小辞发疯了,她嘲他咆哮道:“所以,你冤死了我的孩子,你承认吗?”
顾凉言整个人浑噩的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动,面对声嘶力竭的女人他竟然失去了掌控。
慕小辞急急的朝他扑来,双腿却无力的跌倒在地上,她恨,恨自己残疾,恨自己不能动,她想上去给这个男人两耳光,想告诉他,他混蛋,不配为人。
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顾凉言的手握了又握,最后他眼里的火焰顷刻熄灭,他转身,饶有兴趣的看着慕小辞,又恢复曾经这个大少爷的模样,一副不关时事的模样。
“慕小姐,不会生了一场大病,你竟练就一番颠倒黑白的本事?”他嗤笑而讽刺说:“如果我没记错,当初你肚里的种唐筛出问题,羊水穿刺也证明是个畸形儿。这样的种,怎么会是我的?”
他失笑:“倒是我,差一点就被你这精湛的演技蒙蔽了。”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慕小辞怒道:“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听我说,孩子只会是你的,一定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一定是!”
“难道你想说是老钟陷害你?”顾凉言不怒反笑:“他可是你家忠心耿耿的奴仆,你宁可信他也不会信我,怎么现在他说的话也有问题?”
慕小辞慌乱了,老钟,对啊,老钟说她的孩子有问题啊,她一时被怼的无可奈何。
顾凉言转身,高冷的背影彰显他的冷漠,他走了两步像是记起来什么东西,顿了一下,手指轻轻地动了动松开的领带,他闲散的开口:“以后不要再提野种的事,你母亲已经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野种不配来到这个世界,你记住了。”
慕小辞胸口一闷,哇的吐了出来,她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吐血了。
竟然被顾凉言气的吐血,她看着手中红艳艳的血迹,再看看冷若冰霜的男人,她笑的无比凄惨。
她怀的孩子叫野种。
而应歌儿的,是宝贝?
-
顾凉言裹着浴巾急匆匆的走了下来,慕小辞抬眼冷漠的看着他,顾凉言却将她抱了起来,往二楼走去。
慕小辞捶打他,让他放下来。
她被他洗干净扔在床上,慕小辞抓住胸前的衣服,美目微瞪。
“顾凉言,我并不想跟你做。”
顾凉言将她双手按住:“勾起了我的火,只能你灭了。”
“不是想怀我的孩子吗?”顾凉言说:“我给你机会!”
慕小辞是真的怒了,她可以忍受他的嘲讽但她绝对不允许他拿孩子说事。
她一口咬了上去,痛的他闷哼。
“狗急跳墙了?”顾凉言勾着邪魅的笑,看着她,说:“别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三年前可是你主动想上我的床。”
“三年前?”
她脑袋顿了一下,为何所有人都在说三年的事,三年前她当真做了这些事?
顾凉言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狠狠地折磨她。
慕小辞痛恨他,在知道他与应歌儿还有孩子后,她更加恨这个男人。
他们撕咬。
翻滚。
仿佛今生今世都要斗争到底。
-
第二天醒来后,顾凉言已经离开。慕小辞落的清净,她看了看周遭,脑海里闪过她傻了之后他温柔的样子。
但是她决定将这一切温存全部扼杀在摇篮里。她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
三年前,她想要调查三年前她究竟做了什么?
还有老钟,老钟又去了哪里?自那晚被母亲送走后,她再也没见过老钟,他在哪里?
所有的问题在心中盘旋,找不到出口。
辛雪留给她一笔不菲的遗产,她平常省吃俭用,最贵的消费也只是酒店钱。为了找到这些秘密,她将剩下的钱拿出来找答案。
她要知道老钟的下落,要知道三年前的故事。
她要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慕小辞雇佣了几名私家侦探,在她给出高额赏金后的第五天,一名私家侦探传来消息,他有老钟的消息了。
慕小辞跟私家侦探约好了地点,两人一起到达老钟最后出现的小平房里。可是得到令人震惊的结果。
就在不久前,老钟在家上吊自杀了。
慕小辞推开那间破旧的房子,看着老钟青色的脸,他被人放在地上,安静、没有生机。
看着昔日最近亲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慕小辞心如刀割。
第十一章 快乐是属于别人的,我什么也没有
警察说老钟是自杀在家中,可慕小辞想不通老钟为何要自杀。老钟一生没有子女,唯有一个小徒弟,她给小徒弟一笔钱,将老钟厚葬了。
处理完这些事已经过去了三天,慕小辞回酒店休息忽然眼睛传来刺痛,刚开始以为睫毛掉进去了,可揉了半小时,眼睛依旧疼痛。
酒店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慕小辞回头看,顾凉言阴气沉沉的拿着房卡走了进来。他竟然有房卡?
但实际想象,他是谁啊,想搞一张卡也不麻烦。
慕小辞的眼睛揉的通红,她问:“你来干什么?”
顾凉言走向她,往她身上甩了一叠照片,是当天她去老钟家的偷拍照。
“可以啊,还去找老钟?”他阴阳怪气的说道:“难不成还是为了野种的事?”
慕小辞猛地抬头,愤恨道:“我说过,他不是野种,他是你的孩子!”
顾凉言猛地抓住她瘦削的脸,下颌骨传来阵阵隐痛,慕小辞不解的跟他对视,顾凉言不断发狠,他冷声道:“我警告过你,不要再提野种的事,你是不是忘记了?”
慕小辞想起那天个橘黄色的午后,他冰冷且坚决的态度,让她不要再提孩子的事。可是,哪又怎样?
“不提?你有应歌儿生的孩子,你当然可以立刻忘记。可这是我第一次做母亲,而你剥夺了这一切!”
“你不让我找老钟,不会是因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我发现吧?”
顾凉言面色僵硬,他冷冷的威胁道:“你不要企图挑战我的底线。”
慕小辞恨他,听他这么说更加的肆无忌惮,反正破罐子破摔,她说:“底线?那你就可以一次次践踏我的底线?你说孩子得了唐氏综合征,你说孩子是野种你要拿掉。”
“好,那我问你,如果孩子真的不是你的,那我身边还有哪位异性值得你怀疑?”
顾凉言稍微缓和的面色微微一愣,他半眯着眼睛,笑的放肆:“你身边的男人?隐藏在暗处的男人,我怎么知道?”
慕小辞挑衅说:“没有证据那就是没有。”
“顾凉言,承认吧,这件事,你冤枉了我。”
慕小辞无比真切的说道。
顾凉言却笑了起来,这一次的笑意比以往更加深邃而颤栗。他将慕小辞一把拽了起来,连着她的人扔在宽大的床上。
他俯身朝她压来,冰冷而无情的问。
“想不想跟我回忆一下,三年前你是如何恬不知耻的给我下药,还想睡我?”
又是三年前,她明明三年前都还不认识他。
“三年前我还不认识你!”
“也对。”顾凉言挑起她的下颌,静静的观赏:“三年前睡你的人不是我,你不记得是当然的。”
“什么?睡?”
慕小辞脑袋一阵发懵。
而后她像是反应过来般,重重的捶在顾凉言坚实的胸口处:“你说什么浑话,我把第一次都献给你了,怎么可能三年前跟别人睡了!”
“顾凉言,我虽不是什么特别高尚的名门千金,可我也知礼义廉耻,你这么坏我名声,是不是太过了?”
顾凉言看着她一副要将事情讲明白的表情,不屑的哼哧着,他狠狠地在她身上捏了一把却不再跟她计较,而是做着别的动作。
慕小辞阻止他,却被他钳制住。
“记住,从我打算放过你父亲的时刻,你就注定是我的情人。”
“你只需要满足我的需求,其余的不该问的你别问。”
“若是不乖,我可不能保证对你爸爸用点别的东西!”
“要找女人,你该找应歌儿,不是吗?”慕小辞强烈的抗拒,她不能忍受自己跟这样的男人发生那样的关系。
顾凉言却一把剥掉她。
在她耳边吹着风,但眸子里却不染半分情爱,他说:“你是慕锦华最爱的宝贝女儿,没有什么事比上你更让他难受。”
“慕小辞,你应该开心。如果不是你对你爸爸还有用处,我是真的不想碰你。”
“顾凉言,你放开我,混蛋你!”
自己相爱的两年的男人竟然是这样的模样,慕小辞完全没想到。顾凉言却加重对她的蹂躏:“要喊你就喊出来。这里隔音效果好,我很兴奋。”
慕小辞紧紧地盯着他有些发疯的眼睛,承受着他极致扭曲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将她的爱慕和自尊丢如尘埃里。
这晚她根本没睡好觉,等她醒来时,顾凉言已经离开。慕小辞睁开看到的第一眼便是床柜上一张百元钞票。
像极了他给的羞辱。
办公室发生的事情又狠狠地灌了进来,他说过,她不过是残疾妓而已。
慕小辞将钱撕的粉碎,要是放在以前,她还要踩上几脚才解气,可现在她连腿抬都抬不动。
可不知怎么回事,下腹一直传来坠坠的痛感。自从被顾凉言拿掉孩子后,她的身体异常不好,随时都会有痛感。
但并不强烈。
可是昨晚被他疯狂进攻后,她疼的不行。慕小辞像往常一样去了厕所,却震惊发现出血了。她急急的收拾,打了个车,去医院做检查。
-
她忐忑不安的待在椅子上,直到医生叫她的名字。医生告诉她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由于流产后护理不当,引起了并发症输暖管堵塞,加上精神遭受打击,身体起了应激反应,她以后难以怀孕。
慕小辞不敢相信自己不过二十二岁,以后就没办法怀孕了?她追着问医生能不能给她治疗,可所有人的回答都一样。
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慕小辞拿着报告单,在医院的楼下,她怔然的望着眼前干枯的树木和摇摇欲坠的叶子,就如同她此刻的人生,似乎已经定型。
一股压力感朝她袭来。
余光看见熟悉的身影走过,她侧头便看到顾凉言抱着一个小孩,往儿童输液中心走去。顾凉言怀中的孩子大概两三岁的额样子,带着粉色的太阳帽,扎着两个可爱的小辫子,软软的趴在顾凉言的肩头。
顾凉言极致温柔的呵护着她,在她脸上亲昵的蹭了蹭。
她失神的看着,那一刻她的心脏被轻轻一撞,温暖充盈着心房,仿佛他们已经融为一体。
第十二章 迫不及待的爱别人
可忽然应歌儿拿着婴儿手帕追了上去,给小宝宝擦了擦嘴,慕小辞的心咚的一声沉入了海里。很凉,很深,也很无助。
她看着他们幸福的一家人,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如果没有应歌儿,她会和顾凉言一起等待新生的出现。
慕小辞看着手中滑落的报告单,一想到自己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权利,她捂着脸泣不成声。在萧瑟的风里,她孤单无助的就像迷路的小孩。
这一刻没有人能帮助这个双腿残疾的女人。
毁天灭地的无助感压迫着她脆弱的神经。
慕小辞忽然整个人狠狠一顿,一股尖锐的疼痛如刀一般插在眼睛里,她睁开眼,视线模糊不清。
她抓着扶手,整个人显得异常惊慌,眼睛为什么看不清楚了?
想起之前眼睛突然疼痛,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小姐,小姐,我看你做在这里很久了,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略带焦急的问候声,慕小辞虚晃一眼,此人穿着白大褂,应该是路过的医生。
“我眼睛疼。”
医生问她还能睁开眼睛吗?慕小辞摇头,医生快速将她推着赶往检查室,在整个过程中她虽然没看到他的脸,却能感受到医生无微不至的照顾。
做检查,打点滴,慕小辞只记得有人给她眼睛里滴了东西,用纱布包扎,让她好好休息。
那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她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紧绷的弦突然松懈了,她枕着枕头,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场了?
慕小辞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从见到应歌儿和顾凉言的背叛后,她就再也没有快乐舒服的日子了。
这是她躺在医院的第二天。
那位医生照样来查房,慕小辞眼睛蒙着纱布,但鼻子却很灵。
“医生,你来了?昨天谢谢你。”
“我想问问,我眼睛怎么了?”
医生坐在她身旁:“慕小姐,你做过眼角膜移植手术,现在有复发的迹象了。”
慕小辞一惊:“怎么会,我记得当时手术很成功。”
“嗯,当时手术确实没问题,原则上也是这样的。但你眼角膜比平常人要敏感很多,”医生细细的说:“何况最近你哭的太多,造成眼球损伤。”
医生欲言又止,慕小辞安静的躺在一侧,她早该想到,老钟曾经说过,小姐的眼泪很珍贵,以后就不要轻易为别人流泪了。
可是老钟...
慕小辞想起了老钟,心中一梗,没有说话。
“慕小姐,虽然不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难过。”医生安慰道:“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如果一直活在悲伤中,生活已经失去了她的价值。我想你的父母应该不希望你成为这个样子。”
慕小辞心轻轻一颤。父母?
母亲已经走了。父亲也入狱了,她的生活已经一团麻了。
可她不想被医生瞧见痛苦,于是道:“谢谢你,你真是一位好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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