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宴景禹才看向她,淡淡说,“你原先住的那套公寓我已经买下来了。”
言下之意,她现在有两个选择。
要么远山临的洋楼,要么以前她自己租住的那套公寓。
后面这个选择,已经算他的妥协和退让了。
不然,以他强硬的手段,又是在他的地界,有的是办法让她住进远山临。
第57章 认出
明廷是晚上八点多到的医院。
他昨天回去拿了十一的衣服和平时喜欢的几样玩具,结果回到医院,却被告知,十一出院了。
他风中凌乱了很久,在细问下才得知南焉是和一个年轻男子一起走的。
和南焉在一起的年轻男子,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宴景禹。
走得那么快,那么突然,让他心里稍稍有些不安。
可不论是打电话还是发消息,都像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他急了。
猜测他们肯定回星城了,便买机票赶回来。
但罗马尼亚到星城没有直达的航班,需要去巴黎机场转机,所以这会才到星城。
一开机,就收到了南焉发来的消息。
星城附属中心医院。
十一看到明廷还是很高兴的,手舞足蹈的。
尤其是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海豚玩偶和玩具,特别开心。
南焉邀请他一块吃晚饭,对于昨天的事情,她心存歉意。
“抱歉,明廷。”
她也不好言明没能和他说一声,是因为手机被宴景禹抢了。
反倒有种推脱和扯谎的感觉。
可‘抱歉’这两个字,落在明廷的耳朵里,却代表着许多种不同的含义。
或是代表回星城之事,亦或是她心底的天平最终还是偏向了宴景禹。
他笑了笑,“没事,我知道你是担心十一,十一在星城治疗确实要合适些。”
这话,既像是在回答南焉的话,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医生怎么说的?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明天开始正式第一期化疗,会进行五六次,后面看病况而定。”
明廷面色沉重,看向正喜滋滋吃着肉的奶团子,他的心缓缓下坠。
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化疗过后才能骨髓移植吗?”
“嗯。”南焉应了声。
“那……”明廷喉间发紧,“骨髓的事情,你和他说了?”
南焉摇头,“还没,等我的配型结果出来了再说吧。”
现在什么信都没有,她就自乱阵脚,现在这个局面已经很被动了,她不会蠢到把那副桎梏的枷锁亲自带上,又将唯一钥匙送到宴景禹手里。
十一在旁边听得一知半解的,歪了歪头,“妈咪和爹地在说什么?十一听不懂。”
南焉看着他,一想到明天要正式化疗了。
她整颗心都是揪着的。
“看你这小嘴,油的,吃了这点可不能再吃了,小心积食。”她强行压下心思,抽了两张纸巾,抹了把小家伙油滋滋的小嘴。
十一两只眼睛泪汪汪地看着那盒子肉,满是不舍。
南焉一想到明天开始他就要遭罪了,于心不忍,还是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块。
“最后一块哦。”
“谢谢妈咪。”十一眼睛里都盛满了笑意。
吃过饭,明廷在病房里陪十一玩了会,看他有了困意,才起身。
南焉对上他的目光,知道他有话说,便安抚了下十一,跟着出去了。
“你现在住哪?也不能一直和十一住在医院里头,酒店吗?需要我给你找房子吗?”
病房门关上,明廷问。
南焉抿唇,“不用,我有地方住。”
明廷闻言,也明白了,便不再继续追问了。
――――
翌日上午,十一的化疗正式开始了。
起初十一看到那么多医生和护士,很害怕,一直哭个不停。
后面是南焉安抚了很久才稳定下来的。
静脉输入化疗药物没多久,十一就有副作用反应了。
从刚开始的头晕到后面的呕吐,不管哪一样,南焉看着都揪心。
化疗了一个星期左右,十一不仅瘦了一大圈,紧接着开始掉头发了。
每每起来看到床上的头发,十一都会委屈瘪嘴,却又怕南焉难过不肯哭出来。
可他这些小动作,又怎么会逃过她的眼睛呢。
所以那两天,只要一有空,南焉就会给十一放‘聪明的一休’这部动画片,还有意无意地引导,说他们俩的名字里都带‘一’字。
最后连哄带骗,趁着空余时间,问过主治医生,带他去医院外的理发店里把头发剃了。
成了小光头后,小家伙还笑眯眯的指着镜子里的自己,“妈咪,你看,和一休一样啦!”
南焉唇瓣翕动,扯出抹艰难的笑,“嗯,比一休还要帅气可爱呢。”
母子俩往医院走,在大门口处,正好看见宴景禹从车里下来。
“是凶叔叔。”
十一一眼认出,脆生生的扬声喊道。
宴景禹这段时间每天都会来医院,时间不定,但总会待一段时间,陪她和十一说会话。
尽管南焉不是很爱搭理他。
可能相处多了,十一对他的害怕也少了许多,连之前的戒备心都放下了。
宴景禹看着他头上光溜溜的,蹙了下眉,“吃饭了吗?”
“吃过啦!”十一作为回答。
宴景禹瞧了眼南焉眼下的乌青,朝小团子伸手,“我抱。”
小团子还犹豫了下,看样子不是很情愿。
他虽然现在没那么怕宴景禹了,但对他也没有什么亲昵之意。
不像对明廷一样,可以撒娇求抱抱之类的。
但礼貌还是有的。
气氛尬了两秒。
被一个三岁的小屁孩拒绝,宴景禹也没觉得多丢面,悬在半空中的手抖都不带抖的,淡淡道,“你妈妈累。”
这话,十一倒是听进去了,他毫不犹豫的伸手,被宴景禹抱过去,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比明廷抱他时的感觉还要强烈。
不禁用小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
南焉跟在他身侧,一同往医院里走。
沈织月这两天护肤品过敏,脸上痒得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便推了工作来医院准备看看。
推门下车的功夫,正好将这一幕纳入眼中。
她心口一跳,瞳孔轻颤。
即便是个背影,她还是认出来了。
南焉。
她回来了?
在看宴景禹从她怀里把孩子抱过去,两人并肩齐齐往里走。
俨然是一家三口的既视感。
周遭的空气都好像被掠夺了一般,让她近乎喘不上来气。
她攥紧拳头,就是因为她,她和宴景禹的订婚才没办成,如今倒好意思舔着脸回来和宴景禹再续前缘。
她做梦!
她沈织月得不到的,她南焉也别妄想得到!
第58章 姓南
宴景禹这次又给十一带了好几样玩具,都是和益智方面有关的。
但十一还是被那个趣味数码相机吸引了。
他两眼放光,扬声和南焉炫耀,奶声奶气的,“哇,妈咪,这个和你的相机一样。”
南焉往角落处扫了眼。
那里堆放的都是玩具,甚至有些还没拆封。
基本都是他和明廷拎过来的。
十一哪里玩得过来。
“叔叔,这个怎么玩?”十一对宴景禹的态度又亲厚了些。
宴景禹接过相机,认真地教他玩了起来。
最后还是身体撑不住,南焉过来哄着他睡觉,去拿他手里的相机,他还不肯撒手。
宴景禹立在沙发上,望着她满脸柔和恬淡的侧颜,眸光稍敛。
“我给十一请了个保姆,过会会到。”
奶团子睡着后,他冷不防的开口。
南焉一顿,帮他掖好被子后,她侧眸看向男人,“不需要,我自己……”
“从罗马尼亚回来,你一直待在医院,每天睡觉三四个小时,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宴景禹冷着脸打断她的话,“南焉,你是人,不是机器。”
“他的病,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好的,你把自己拖垮了,有什么好处?”
南焉回想起早上镜子里的自己。
状态和气色确实是差了点。
“十一离不开我。”
宴景禹轻嗤,“到底是他离不开你,还是你离不开他?”
南焉的心尖狠狠颤抖了下。
神色微怔,她抿唇望着床上熟睡的小人儿。
半个小时后,宴景禹请的保姆到了,给她出示了各种专业的证书。
南焉也简单和她说明了下十一的基本情况,以及饮食和生活习惯。
十一醒来后,南焉给他介绍了下,又给保姆和十一相处的机会。
保姆看得出是个很有经验的人,没多久,就和十一熟络起来了。
――――
晚上八点半,南焉本来还在纠结不知道要怎么和十一说自己晚上要回去一趟的事情。
结果刚开口,十一忽然点头,“妈咪你回去休息吧,十一会乖乖听肖阿姨的话。”
南焉一顿,眉眼温柔,“明天早上妈咪会早点过来陪十一的。”
又和保姆嘱咐了几句,她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病房门。
星城的夜晚,拂过瑟瑟秋风,泛着淡淡凉意。
时隔四年,再次看到熟悉的小区,南焉心底百感交集。
乘坐电梯来到记忆中的楼层。
只是走到门口就犯了难。
不知道密码。
打电话问宴景禹,她又不是很愿意。
正当她纠结时,门忽然从里面开了,露出宴景禹那张冷沉的熟悉轮廓。
也不等她露出惊讶的神色,宴景禹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了进去。
“砰!”
门合上之际,南焉也被抵在了门板上。
南焉微微蹙眉,头顶悠然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密码,没变。”
依旧是那股淡淡的沉木香带着强势的侵占感笼罩在她周身,蔓延在鼻尖。
她抬头,眸光诧异。
下午他是被靳梁一个电话叫走的。
她敛去眸子里的讶色,心平气和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南焉心里一紧,又很快抚平,想稍微推开他一点,“什么事?”
宴景禹掐着她的腰肢,目光沉沉散散的睨着她,“南时卿。”
男人漫不经心的音线抵入她耳蜗中,刺得南焉浑身一凛。
瞳孔不由扩张开来。
唇色很淡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南时卿是十一的大名。
只是这大名起了后很少唤,一般都是唤十一这个小名。
“明廷的儿子不姓明,姓南。”
南焉的心慌了一瞬,答得模棱两可,“子随母姓,是很稀疏平常的事。”
宴景禹将她面容上任何细节的变化都纳入眼底,阴恻恻地笑了声,“我查过明廷的婚姻状况,配偶栏,可没你的名字。”
“……”
可见,他把她和明廷的底都查干净了,今天特意来拆她台的。
她稳了稳心态,说得理直气壮,“我从来没说过我的丈夫是明廷,是晏总自己误会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宴景禹一梗,眯起了眼眸。
她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他问,“那他人呢?你儿子都这样了,他不现身?”
简直不是个男人!
他忽然心生燥意,面上也多了几分不耐。
南焉身边除了那个满嘴跑火车的破律师,到底还有几个男人!
南焉别开眼,波澜不惊地启唇,“死了,四年前……身染重病,暴毙而亡。”
“……”
宴景禹皱眉,总觉得她说这话时,背后凉嗖嗖的。
气氛陷入寂静之时,南焉又觉得自己说得还是不够严谨。
毕竟……骨髓移植,可能还有求于他。
但,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再看看他阴冷的表情,好像也没法找补了。
宴景禹都被气笑了。
气得他额间的青筋凸起,抬手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与之对视,咬牙切齿,“是吗?暴毙而亡?”
“晏总要是没别的事,就离开吧,我累了。”
南焉想拍开他的手。
他力道忽然加重,又逼近了她一分。
温热的呼吸声喷洒在她面上,滚烫的气息在她鼻尖处蔓延开来,刺激着她身体的每一粒细胞。
“这是我家。”
南焉:“……”
“那我走!”
她转身转得很干脆,很流畅。
只是,手还没碰到门把,就被男人强势的力气拽了回来,背部再次抵在门上。
腰肢却被紧紧禁锢住,耳边响起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走个试试!”
南焉下意识去推他,手刚抚上他胸口,后脑勺便被扣住,下刻,唇被封住,呼吸声紧滞了起来。
他的吻如重逢那晚一样,炙热,滚烫,强势又霸道。
不容人拒绝。
虽是秋日,已有凉意,但南焉穿得也不多。
里面是一件衬衫,下面一条咖色的过膝半身裙,外面披了件奶杏色的风衣外套。
察觉出男人的用意,南焉大惊失色,又实在推不动,只好用力咬了口他肆意搅动的舌。
“嘶――”
宴景禹倒抽一口气,侧开脑袋,目光里夹杂着一丝狠厉。
“四年的功夫,你这咬人,打人的功夫倒是一点也没退步。”
“没办法,遇到的渣男多了,总得备一手才行。”
南焉得以喘息,抬手抹了下红肿的唇,怒狠狠道,“只不过,现在看来,一手还不够,得两手以上才行,我该买点防狼喷雾和辣椒水放身上才行了。”
说罢,她将门拉开,拽住他的手臂,往外一扔。
要不是腿稍微有些发软,她只怕是已经上脚踹了。
第59章 踩血
天刚刚破晓,南焉羽睫扇动,从困于潜意识里的一丝担忧中缓缓睁开了眼。
近来长时间处在高度紧张的氛围内,又没休息好,晚上也难得睡了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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