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总还说了,如果您不过去,他不仅会撤资,他还要你,在海市待不下去。”
沈茗转过头来,从助理的脸上,瞧出了事情的严峻性。
半眯住了眼睑。
面上的冷气悄然外放。
创业最开始,她确实势单力薄,处处受牵制,就目前而言,的确敌不过他宁致谦。
到底还是带着助理一道去了一次医院。
同样是住院,她出车祸,他没来看过一次,程安意不过是从楼梯上摔下去,他却好像住在了医院。
这还是重生之后,她头一次面对面打量起宁致谦。
和他的名字可不一样。
这位宁家几代单传的独苗,掌管着海市水陆两大产业的宁氏集团,宁致谦并没有继承父辈的称愿,为人十分的张扬跋扈,做事风格,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是个地地道道的狠人。
跟他相处这么多年。
她也算是将他看透了。
不过现在,他似乎,还略显稚嫩。
见了面,二话不说,便跟她道。
“向安意道歉。”
用绝对的威压,试图叫她臣服。
换做从前,她咬着牙,也就做了。
可这回。
“凭什么,她程安意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
两人在病房门口争执,房间门被人从里打开,程安意穿着病服,脖子上装着固定器,面容看起来有些虚弱,似乎听到了她和宁致谦的谈话。
“宁总,”说话间,气息吐不匀,模样娇弱,“茗茗还是在怪我,A大那个项目,我已经向她道过歉了,她心里有气,我也是能理解的,宁总,还是算了吧,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医生也说了,再修养个半个月,我就能好。”
程安意受的不光是皮外伤,从楼梯上滚落,一般人谁能下得去这个手。
宁致谦厉色的面上,神色越发深沉。
“为了这样的事,你就敢推她,沈茗,再说一次,向她道歉。”
沈茗索性也靠在一旁的墙上,撩起头发。
“宁总,你搞清楚,谁说是我推的她,有证据吗,全凭她一张嘴,那我要说,我出车祸是她找人安排的,你也信?”
“沈茗!”程安意瞪大了眼。
沈茗斜眼看了她一眼。
模样不急不缓。
“谁说我生气是因为她办砸了A大的项目,宁总,做事前不妨先查查,你面前这位娇弱的程小姐,在公司的账面上,可是已经做空了我三分之一的数目,卷走这笔钱,你说,与其在这里同你废话,我是不是先报警才对。”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宁致谦蹙紧眉头。
他本就生的英气。
两秒后,竟然道,“你竟然发现了,这件事,其实,是我嘱托安意去做的。”
沈茗顿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放下头发。
站直了身体。
看向宁致谦,继而,看向了程安意。
两人的表情告诉她,这个事,不是撒谎。
面上的气性,一寸一寸往外放。
“宁致谦,公司是你投资的,做空账面,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种伎俩,一向是他的拿手菜。
既然被发现了,也不妨先告诉她。
“你这家小公司,投资效益不大,不这样做,怎么好撤资,给安意道歉吧,趁着我还有耐心。”
沈茗抬高脑袋。
“如果我不道歉呢?”
第5章 对价格不满意
“沈茗,杀人犯法,你推安意滚下楼梯,这桩事,难道你还想有别的方法来调解,我这是在教你做人。”
那还真是万分感谢他。
“想要我怎么道歉?”
“安意,你说。”宁致谦道。
程安意靠在宁致谦身边,说话温温柔柔。
“茗茗,这家公司,早晚要被收购的,宁总一旦撤资,底下员工连工资都发不起,我记得你在京郊还有一栋别墅,不如这样,先把公寓抵押了,员工工资给结了,后面的事,就都交给我来做吧,我在海市做并购公司这块,认识不少朋友的。”
沈茗听笑了。
“我还以为,你们是想叫我来道歉,没想到,是惦记我的位子,怎么,一个小破公司的ceo,就值得你们这么大费周章?”
宁致谦这种人,她也是瞎了眼才和他合作那么多年。
从前她会隐忍,现在,她也没什么好失去的,因为,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对宁致谦道。
“宁总,风水早晚轮流转,总有转到的那么一天,咱们,等着瞧。”
从医院vip住房离去,莱因跟在她身后。
“沈总,现在怎么办,宁总如果一旦撤资,公司,怕是真的就完了。”
到时候别说什么做公司的ceo,人还在不在都两说。
“你也看到了,宁致谦和程安意狼狈为奸,早就想瓜分我的公司,撤不撤有什么区别。”
“话虽这么说,但我看,宁总他还是很器重你跟程副总的,现在,你就这么跟他闹掰了。”
助理说的没错。
前世,宁致谦撤资后。
马上就给安排了个高薪的工作,无异于给了她另一个起点。
正是借着这份工作,后来,她才逐渐混的风生水起,认识了容兆南。
“他这种乖戾性格的人,一天一个想法,跟神经病一样,趁早掰了好……前面那是干什么?”
莱因踮起脚看了看。
“好像是,在做孕妇产检。”
产检。
沈茗停住了脚步,艳丽的面上,由衷地散发出一抹笑意来。
眼睛都笑弯了。
月牙状。
望着莱因。
“车到山前必有路,莱因,公司有救了。”
“啊?”
“你不是在妇产科有认识的大学同学吗,去联系一下。”
“嗯?”
沈茗轻快地吐出后面几个字,带着戏谑。
“我是说,叫你的同学,尽快,给我安排一次产检。”
一个月后。
在连续约见容兆南,都被他助理搪塞,见面未果后,这还是头一遭,容兆南终于同意和她见面。
见面地点是樱风山庄。
一家极尽奢豪的私人山庄。
容兆南的助理卓航领着她进去,经过这几次的交涉,对她也算是有点印象。
“沈小姐,我们容总的女人不计其数,但像您这样,一分钱也不要,只为了见我们容总一面的,还真是少。”
沈茗呵笑一声。
卖了她那栋公寓,才将公司勉强撑一个月。
硬是让她坚持了这么久,由此可见,容兆南确实很难约。
“你们容总,晚上一般都在干什么。”
卓航觉着这位沈小姐很大胆,不仅长得艳丽,就连说话也是,敢问起他们容总的私人行程起来。
“诺,您看见了,正在陪我们顾小姐打桌球呢。”
顾小姐,顾枫。
不说,她都快忘了。
容兆南和顾枫,两人是青梅竹马。
“容总,沈小姐来了。”
卓航来传话,让沈茗候在门外。
说话时,容兆南正握着顾枫的手,全神贯注地教她打桌球。
这一杆下去,十分的漂亮,容兆南松开手,顾枫握紧球杆,看见最后一球全部进洞,欣喜地跳了起来。
“兆南哥哥,你看。”
容兆南嘴角含笑,“不错,有悟性。”
卓航再次传话,声音略大了一点。
“容总,沈小姐到了。”
容兆南这才分出一抹视线望过去,众人都随着他的视线望去,顾枫也因此转过了身。
满场的人,都因这位外貌艳丽,气质卓然的女人停下了手里动作。
抱有打量的目光。
这么美的大美人,可惜,是来找容总的。
为了今天赴约,沈茗特意穿了件修身的上衣,露出精致的锁骨,她本就高挑,穿上一双高跟鞋,整个人,到哪里都是闪光点。
容兆南收了探寻的视线。
跟卓航道。
“带去包间等我。”
“是。”
转过身来,容兆南拍了拍顾枫的肩膀。
“继续练。”
顾枫往前追了两步。
“兆南哥哥,那位沈小姐,她是你的客人吗。”
“算是吧。”
“兆南哥哥……”
“好了,我马上就来,十分钟,无聊的话,先去喝点东西。”
容兆南去了包间,顾枫望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
身边同伴以为她在担心,“放心啦,容先生身边什么人没有,那女人,也不过就是比一般人好看了那么点而已。”
“不是啦,我是觉得,那位姐姐,她真的有点让人觉得眼熟。”
此时,包间内。
看样子,每回见她,这位大名鼎鼎的金融巨鳄,都似乎有些不耐烦。
还没说话,就叫助理先替他点了一只烟。
有助理在,沈茗就是不说话。
看这副架势,卓航乖乖地退到了包间外头。
助理走罢,容兆南吐着烟圈,修长白净的手指如同画上描绘的一般,根根骨节分明,在一串烟雾中,露出他一整张冷色调的脸。
眉峰凌厉,未说话,就已经给人带来一股压迫感。
“说吧,什么事。”
“容总,我今天来,只是想和您聊聊。”
她说这话,他似乎,提起了一点兴趣。
“聊聊?撤诉的事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那晚的事,也叫卓航给你开了价目,莫非,你三番两次推诿,是对这个价格不满意?”
“容总,您误会了,我真不是图您的钱,今天来,我主要是,想给您看点东西。”
说着,便从包里拿出一沓子报告来。
容兆南夹着香烟的手,接过她递来的报告,单手捏住。
垂眸。
看了一眼她细长的高跟。
视线,徐徐回到这几页纸上。
嗓音浑然有致。
未几,眸光飘到她的腹上。
“孕检报告,有了?”
第6章 她是苏家的大小姐?
“容先生,你知道的,我也不想这样,在认识你之前,我连男朋友都没有。”
说话间,微微垂动眼睑。
抖动的睫毛在眼睛下撒下一层层阴影,面色苍白,孤单低怜的面容上,显出不少倔强。
“容先生,我知道像你们这种人,这种事对你们而言,一定不值一提,想必都是家常便饭的事,但对我来说,这无异于是一场噩耗。”
说到伤心处,沈茗红了眼睛。
“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大学毕业后,辛辛苦苦维持一家小公司,公司合伙人看不到收益,一个月前,才撤的资,为了维持公司生计,我连唯一的房产都转手卖了出去,容先生,我真的,真的希望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她说这么一长串的话。
容兆南抖动手中长燃落有烟灰的香烟。
说话微微拔高了音量。
似是在好奇。
“我为难你?”
沈茗又低下了头。
单薄的面上,表情破碎,看起来愈发令人怜惜。
说话便也弱了声音。
“我早就和卓特助说过了,那晚的事,就当作没发生,我不需要你们可怜,那笔钱,我也不想要,我沈茗就是再缺钱,也不想这么作践自己。”
容兆南细细打量着她。
清隽的面色里,投了几道阴翳。
“如果我没记错,这些天,急着联系卓航,说要再见我一面的,难道不是你?”
谎言被戳穿,也没有生出多少尴尬,沈茗反而因此缓缓抬起头来。
视线擦过去,和他幽深的眸色对上。
“没错,我是急着联系你,这个孩子,我说过了,他就是个意外,也是我沈茗毕生的耻辱,我不会拿他威胁你,等我公司的事忙完,我就会把他打掉。”
她说的信誓旦旦,倒叫他生出不少端凝的心思来。
打量她良久,场面安静,指尖忽然传来一股灼热感。
不觉,原来是一直未吸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头。
掐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慢悠悠,他转过了身来。
“公司的事要忙到什么时候,既然这样,何不明天就去医院。”
迎合着他的审视,沈茗支撑着虚弱的身体,面色里的苍白更加突显了两分,微微抖动肩膀。
整个人,看起来似是没了生气。
眼里的光暗了一半。
“我也想,可是我,现在连打胎的钱,都没有。”
已经穷到了这个份上。
她说这话,他仿佛明白了她今天来的意图。
“莫非,你今天急着来见我,是想找我借钱,好把我儿子打掉?”
沈茗放缓了语调,“也有可能,是女儿。”
女儿。
容兆南微微拔高了视线,再度转过身去,看向室内远处的那面落地窗,单手叩下了手中的孕检报告,按在桌面上。
修长的食指,在报告上,无意识般,轻触了两下,却发出不小的声音,一道比一道厚重。
沈茗望着他的背影。
直觉,场面似乎陷入了焦灼。
他怎么不说话了?
半晌后,他忽然开了口,却是对外面道。
“卓航。”
助理听到声音,迅速进了屋。
“容总。”
容兆南转过了半个身子,抬起手,做出手势来,助理会意,忙从烟盒里拿出一根香烟来,替他点上。
他便吸了一口,再次吐出一串烟雾。
味道令现在的沈茗不适,她微微拧眉。
“我这个人,最不避讳风流债,事情我知道了,沈小姐,你先回去吧,明天,等助理联系你。”
沈茗总算松了一口气。
点头。
“好。”还不够,话说的再重点,“希望容先生,能尽快满足我这个要求,有时间限制的,拖得久了,就不好办了,对身体上的伤害,也比较大。”
“放心。”
他拿开手中的香烟,许是看见了从方才起,她就一直在拧眉。
再说话时,嗓子润了不少,语调悠回,拉长的尾音犹如染上了两三个气泡。
“卓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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