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四十分钟,客厅里总算安静下来。
没一会儿,有人敲我的门,“少夫人,先生和夫人请您出来一下,您方便吗?”
方便,特别方便。
我掀开被子麻利的下床。
被周家父母亲眼见到这一幕,想必不会再拦我了吧。若是仍然阻拦,我就让他们欣赏一下全景视频,更不介意截选几段发出去给锦城的老老少少共同欣赏。
这种照片发出去,周氏继承人在婚姻存续期间,与周家养女在家中的沙发上苟合,不论前提是什么,都注定会成为爆炸性新闻,给周氏带来毁灭性打击。
一个道德败坏的人,怎么可能领导得好公司?一个罔顾人伦的家族,又怎么会被上流阶层所接受!
公司不好,合作商、银行等等,怎么会放心与他合作?攀不到上流,周家将永远只是一个小小的供货商,任人挑剔和嫌弃的那种。
我套上厚些的家居服,坐在周母身边。
横着的小沙发上,周时予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脑门还顶块淤青,身上的衣服乱得没法看。
孟夏已经穿上衣服,右边脸颊高高隆起,左边脸上从额角到下颌贯穿一条暗红色伤痕,像是某种利器划的。
这多灾多难的右脸啊,怎么老是受伤呢?实在不行的话,做个铁打的面具挂上吧,也好过隔三岔五的挨抽。
好不好看都不说,关键得多疼。
周父铁青着脸,看向孟夏的目光之中,已经没有了之前常见的慈爱和纵容,换上满满的责怪和愤然。
在丑闻和一段没有血缘的亲情之间如何选择,周父不会答错选项。
闹剧收场,四人之间有暗流涌动、各怀心思。
我一人置身事外,欣赏着他们的丑态。
“苏苏啊,今天的事是个误会,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的,妈妈......”
妈妈可以保证,他们真的只是兄妹,什么都不会发生。
这样的话听得我都会背了,真的没有一再重复的必要。
是不是误会,我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会看不出来吗?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什么样的兄妹可以坦诚相见?
还保证!
我凭什么要你们保证我的人生!
“妈,您不必多说,我只相信我所见到的。事到如今,我想三个月的约定已经没有意义,明天我就会搬回叶家,过了春节,法庭上见吧。”
我淡漠的打断周妈的话,有点不礼貌,只为节省彼此的时间和精神内耗。
“苏苏你听妈妈说,事情真的不是那样的。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完全是时予考虑不周,做得太过分。可是,他们之间永远也不可能、我们也不允许他们发生兄妹之外的任何关系。
刚刚的事我核实过了,确实是孟夏喝多了,吐得太脏,时予狠不下心不管,才酿此大错。妈替你揍他了,他不敢再犯的。
苏苏宝贝,妈妈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请求你,别让妈妈的伤白受,行吗?就算你心疼妈妈,再陪妈过一个春节,不搬走,好不好?”
周母卑微的陪着小心。
第64章 乌龙事件
“爸妈,我已经决定了,婚是一定要离的,而且越快越好。多和周时予做一会儿的夫妻,我都觉得脏。
如果您不允许我回叶家,那我也只能让法务申请春节前开庭,争取一堂就判下来,谁也不耽误谁。您可以把我知恩不报的劣行对外公布,我叶家受了。当然,那场事故的前因后果,我尽量不说,给周家留点体面。”
“苏苏啊,看你说的,我们怎么会那么做?你妈说的对,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和你妈妈可以保证。别把事情做绝,叶周两家这么多年来的交情,你和时予这几年的感情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不能因为这么一件乌龙事件,就被破坏了,多可惜呢。”
周父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端着大家长一切为孩子考虑的架势,说出来的话比周母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什么叫真的什么都没有,什么又叫乌龙事件?连我亲眼所见的场面都能歪解成乌龙,周家颠倒是非的本事是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我无意与长辈争吵,只说一点,两个月三个月都好,婚是一定要离的,不会有任何人或事影响这个结局。”面对周家父母的强词夺理,我勉力压着怒气。
希望他们不要再继续说了,否则我真的会发火。
我不想因为不值得的人的一些错误,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苏苏宝贝你怎么就那么犟啊,就不能听妈妈一句劝吗?”
我正要说话,周时予不知死的也开口了,“妈说的对,老婆,我什么都没做,并且永远也不会做。如果你在意,以后我会和夏夏保持一定距离的。”
放屁!
怎么有脸说啊,我那是抓的现场。
“周时予,你特么给我闭嘴。求你了,不要在做过那么龌龊的事情后,还要用语言来恶心我,好吗?生而为人不容易,请你做点人事、说点人话,好吗?”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他还在试图混淆视听。
“你什么都没做,好,那我问你,孟夏胸前的草莓是谁种的?那么新鲜,你别告诉我是她自己。还有她肿得像猪一样的嘴唇,是怎么弄的,别告诉我是她自己闲着没事自己咬着玩儿的。孟夏的衣服是谁脱的?要不是我进来,连文胸都摘下去了吧。
别再和我说什么兄妹,我和我哥也是兄妹,可我哥从十岁以后,连拉我的手都极少,像你这种给妹妹种草莓还剥衣服的情况,想都没想过,更别提做。可你却把这一切做的那么到位,还说的如此坦然。周时予,你的脸呢?还要吗?”
难堪和尴尬一齐上头,周时予的脸臊得发紫。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惜事实清楚的摆在那,他辩无可辩,只在嘴里喃喃着,“没有,我真的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句话真的听得我腻歪死了。
“孟夏你吱一声儿,告诉苏苏,我和你之间不是那样的,我们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做,我就只是给你换衣服而已。孟夏你说啊,你说。”周时予摇着孟夏的肩膀,可孟夏头也不抬,一声不吭。
周母气急了,又开始破口大骂。
自打孟夏回来,我算是见识了她的很多面,也得出一个真理:每个女人都有撒泼的本事,只不过没有遇到足以令她撒泼的事情而已。
夜深了,我又累又困,腰也酸的厉害,起身想回房间休息。
我可不想和自己过不去,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什么也没有睡觉重要。
经过周时予身边时,被他一把拖住衣袖,可怜巴巴的求我,“老婆你相信我,我没有。”
怒火突然的直窜头顶,一个两个的都把我当软{子捏是吧,真是给你脸了。
再也忍耐不住,抖落他的手,反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震得我手心发麻。
他真的能把我恶心死。
“滚开,别特么碰我,真脏!周时予,好说好商量听不进去是吧,想给你留条生路你自寻死路是吧。好,我现在叫我爸妈过来,再找几个见证人,大家坐一起讨论一下,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办。
他们没能亲眼所见,但我有图有真相,两年前你亲自在家里装的监控,刚才我检查了,所有的一切,全部在可摄取范围内,高清版。让全锦城的人都看看,你周时予是个什么东西!”
监控确实安装了,但没有打开,我自然也看不到什么。之所以提起这个,只是为了他们可以痛快些答应离婚。
甩开周时予,我摸出放在家居服口袋里的手机就要拨打电话。
周母突然崩溃的一声尖叫,人随着声音滑下沙发,瘫软的坐在地上,泪水瞬间狼藉的爬满面颊。
她膝行几步,一把抱住我的腿,哭到声泪俱下,“别打,苏苏,妈求求你,给妈妈也给周家留点面子吧。妈告诉你真相,妈妈什么都告诉你,只求你别打电话。”
真相两个字吸引到我的注意力,电话重新放回家居服的口袋里。
我俯视着周母,她仰望着我,脸上泪痕狼藉,眼睛里的羞耻感是那样的清晰。
有那么一刻,我的心软了,很想扶起她,告诉她今天就算了,下不为例。
可是,前世我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的一幕跃入脑海之中,本就不该生出的圣母之心被立刻压制。
对,我不该心软,这辈子我是来报仇的。
就是对我一直算是不错的周母,她所做的一切也全部都是为了周家和她自己,从不是为我。
上辈子我那么可怜都没有人为我心软过,我为何要心软?
错的本来就是他们,给我个交待是应该的!追究他们的责任,也是理所应当。
“您坐下说,这样我很不舒服。”我还是没能忍心,亲手扶起周母,把她送到沙发上重新坐下来。
“张家荷,你知道胡言乱语的后果。”周父严厉的想要制止周母,极力的想要隐瞒着什么。
周时予也犹豫的叫了声妈。
看来周家的这个秘密挺有意思,我温漠的抬抬眼,把那几个人的表情一一尽收眼底。
周母却是什么也不顾了,她抹把脸上的泪水,难以启齿却不得不说,“其实,苏苏,孟夏其实,哎呀,我真是说不出口。”
“不说算了,我回去睡觉。”我作势欲走,周母拉住我的衣襟,羞愤的说出个惊天的秘密。
第65章 回忆
“苏苏,孟夏,她,她,其实是时予同父异母的妹妹。”
真正的晴天霹雳。
我无论如何无法相信这个说辞。
之前我也朝这方面想过,但孟夏和周正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找不到父女的痕迹,便否决了。
周妈的话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想,我却不知是否应该相信。
但若是这样,周父对于孟夏的维护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暮江寒的结论是正确的。
周妈抹去羞辱的泪水,陷入幽远的回忆当中。
孟夏的妈妈叫孟佳音,是周时予的妈妈张家荷娘家保姆的女儿,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别好。
张家荷嫁给周时予的父亲周正之后,离开老家来到锦城生活,和孟佳音断了来往,只听说孟佳音去南方工作了。
五年后,张家荷在逛街时突然遇到孟佳音,二人热泪盈眶的抱在一起。
傻乎乎的张家荷一心顾念着少年时的感情,把人领到家里,当成亲姐妹对待,一住就是八个月。
八个月后,孟佳音再次离开,一走就是十年。
第十年的秋天,张家荷的家门口来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拿着一封孟佳音的亲笔信。
在信中,孟佳音说自己得了绝症,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孟夏,她请求好姐妹收养自己的女儿,给她一口饭吃,让她顺利长大。
孟夏就这样留在周家,被张家荷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到十八岁。
不想有一天孟夏受伤需要输血,到医院一化验,居然和周正存在亲子关系。
张家荷这才知道,当年孟佳音在周家长住不走,原来是和自己的丈夫勾搭上了。
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自己的照顾,却暗度陈仓的和丈夫生了一个女儿。
她原以为的姐妹深情、临终托孤,却不过是让她给她们心甘情愿的抚养私生女。
那年张家荷闹的很凶,坚决要求离婚,自己带着儿子过,家产各自一半。
周正不同意,像现在的周时予一样,时刻表述自己的忠诚和爱意。
他说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和孟佳音之间只有那么一次,一次而已。
他说他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并且只一次而已,值得被原谅。
他说他从没有爱过孟佳音,一切都只是醉酒惹的祸。
张家的人也劝她,说是人都死了,没有计较的必要。为了当年那点子事,失去一半的家产和周家当家夫人的地位不值当。
或许是这个理由说服了她吧,闹了半年后,她消停下来,接受了孟夏的存在。
因为顾及到儿子的想法,周正和张家荷都没有把孟夏的真实身份告诉周时予。
直到孟夏十八岁生日那天,二人一同看到天台上相拥而吻的两个人,方觉事情似乎快要超出他们的掌控范围,不得不出手进行干预。
爱情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一帆风顺可能会厌倦,但受到阻挠,则会越发的觉得是真爱,死不放手。
被父母阻挠的周时予和孟夏背着所有人想要把生米煮成熟饭,相约去酒店开房,临门一脚,被闻讯赶来的周妈破坏。
于是,他们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周正用那张亲子鉴定,断了周时予和孟夏的情路。
两个相爱的年轻人欲哭无泪。
张家荷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要周正必须在周时予和孟夏之间做出选择。
在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业的儿子和偷情得来的女儿之间,周正选择了前者。
他给了孟夏一笔钱,送她离开锦城,回去孟佳音的老家,和她外婆一起生活。
对外则说她考上老家的大学,被外婆接回去读书。
那年我去送面包,见到的就是和恋人分开不久的周时予。
他一边被亲情伦礼所束缚,无比自责。
一边又眷恋没有结局的爱情,深深不舍。
在我的帮助下,周时予走出情伤,最终和我步入婚姻的殿堂。
是他和我求的婚,是他当着锦城无数人的面跪下请求我嫁给他。
他说他会让我做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我相信了,抱着一腔深情和他步入神圣的婚姻殿堂,一心一意的做好他的妻子。
当几乎所有人都把这一切压在心底不去碰触,一心过好眼前的日子时,孟夏突然回归,打破这一池宁静。
当年爱而不得的恋人重见,过往的爱意蜂拥而回,可惜那道厚厚的伦理之墙,他们无法穿越。
孟夏不甘的纠缠,不断的试探亲情的底线,向我挑衅,做出种种不适的举动。
周时予舍不得的一次又一次纵容,还有周父对于孟夏的维护,以及周母对于脸面和架子的放不下,终于把事情推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话已说开,周母不再有丝毫的隐瞒。
她佝偻着肩膀,像老了十岁一样,伏在沙发上痛哭。
我看的心酸,同时也对周父更加的失望。
看上去的道貌岸然,其背后其实是龌龊不堪。
周父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周母是帮凶,周时予是心甘情愿的受害者。
“妈,您,别太难过,都过去了。”我不忍心看到周母的无助,开口劝她。
网上许多案例证明,在婚姻生活中,女性总是受伤害比较多的那一方。
周妈是不幸的,她的不幸是她自己的优柔寡断造成的。从这一点来看,周时予的性格很像周妈,是非界限不清,也弄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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