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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凯文遇上杰西——乙夜/枼青衫【完结】

时间:2023-10-24 13:35:34  作者:乙夜/枼青衫【完结】
  她感兴趣的,是旁边这位在午夜驾着南瓜车准时出现的“车夫”。
  他开车一贯很专注,乔予洁拿出手机刷了一会儿,随口问:“你怎么会去保利?”
  “路过。”
  她情绪不高,问完之后,又继续看手机。
  一路上,后面的车子都紧跟着他们不放,他在三环兜了半个小时的圈子,也没能让他们放弃。
  许楷文有些微恼道:“我为什么不能直接停车跟他们理论?”
  “你现在下车,就让他们拍个正着,没什么也被写成有什么,到时我们谁也说不清楚。除非你能砸掉他们手里的相机,否则事情会更糟糕。”
  乔予洁问了句,“你的油够吗?”
  他看了一眼仪表盘,还有半箱油,“够。”
  “那就往外城开,不信他们能一直跟下去。”
  车子拐上四元桥,许楷文干脆也不看什么路标了,哪条路偏往哪条路开。两人在车里一路也不说话,也不知道谁在跟谁斗劲。
  北京那么大,总不至于开出城,也不知道开到了哪片荒郊野岭,他确定后面没有车跟着了,才找了个路口把车停下。
  夜浓人醉,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头歪靠在安全带上,长发遮住了她的侧颈和锁骨。
  她瘦了,下巴也尖了,整个人的气质和以前也大有不同。从前,是甜美,而现在,更多的是冷艳。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深V裙稀疏羽毛下的春光,形状如诱人的蜜桃,她的皮肤紧致而细腻,几乎看不到瑕疵,也几乎没有汗毛,不同于白人,毛发旺盛,身上总是有很多的太阳斑和痣。
  杂志照片上的她有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那是为了迎合欧美主流审美,人工美黑加后期调色的成果,而实际却不是这样的。她的真实肤色要偏白很多,但却不是苍白的,而是带着暖调的浅杏仁色,是无论化妆美黑都做不到的,属于亚洲人的专有肤色。
  相比这七年一成不变的他,她倒是变了很多。最明显的地方,是她从女孩变成女人,变得魅惑诱人。
  晕红的颊,微合的唇,无一不是在挑逗他。
  他摸了摸口袋,想下车吸烟,刚拉开车门,她打了个喷嚏,醒了。
  许楷文关上车门,问:“你冷吗?”
  她点头,“腿冷,但身上很热。”
  他看着她身上华而不实的裙子,用冬天的面料来做一条夏天的裙子,这是什么反人类的设计,他永远不懂时尚。
  他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腿上。
  “要不要下车透气?”
  她挪了下背,换了个姿势靠着,“我脚疼,走不了路。”
  于是他陪她在车里坐着。
  喉咙干涩,许楷文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糖,含了一颗在嘴里,又看了一眼表,23点50分,他赶上了末班车。
  于是他说:“生日快乐。”
  她已经醒了,但语气中还有困意,眼睛眯起来,像是醉了的小猫。
  “如果我把今晚的时间交给你,你打算怎么给我过生日?”
  “订一家餐厅,再给你买个蛋糕……草莓味的。”
  乔予洁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草莓味?”
  “我会观察。”
  不只是因为她吃了草莓味的冰淇淋,还因为以前她总爱在麦当劳点草莓奶昔。
  乔予洁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弯腰将脚上的凉鞋系带解开,这个姿势,几乎让人一览无余。
  “你不怕走光?”
  她低头看了一眼,拉着裙子的吊带往上提了提,毫不介意道:“我贴了乳贴。”这是穿礼服的常备技能。
  他咽了下嗓子,不看她。
  她一直觉得男人咽喉咙的时候最性感,尤其在某些亲密时刻。
  她突然心血来潮,伸出手,沿着他的衣领摸过他的喉结,最后落在下巴的凹陷处。
  ——Jessi’s Land.
  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英文中常用land做尾缀来表示领地。所以她给他的下巴取名做杰西兰来表示所属权。
  “你确定只想做我的朋友,而不是friends with benefits?”
  又开始了。
  他知道她醉了,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开玩笑。
  他脑子突然想起Chris说的话。
  “男人的黄金年龄只有这几年……”
  看得出来他在忍。于是她好心问了句,“要不要……”
  “别问我任何问题。”
  他已经了解过她的把戏了。
  “噢。”乔予洁收回手,百无聊赖地看着外头的月亮。
  其实她想问他要不要下车抽根烟。
  许楷文摇下一隙车窗透气,问了句,“你男友不陪你过生日?”
  这是他第一次问及她的感情生活。
  她不会轻易在他面前丢盔卸甲,在男人面前,永远应当保持姿态。
  “谢谢你的关心,他对我很好。”
  许楷文抽了下嘴角,“可你总是一个人。”
  “那是因为他很忙。”
  “也可能是不在乎。”
  乔予洁搅了舌头,转头盯着他,“就像你说的,人要明白自己追求的是什么。我现在追求的东西,恰好是他能给我的,我没有必要终止合作。”
  许楷文说:“你这么想,是因为你才二十五岁。”
  “你二十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她提醒他,“背着未婚妻在找别的女人,在欺骗一个小女孩的感情。”
  “你知道这不是真的。”
  “那什么才是真的?你爱我?出于某种迫不得已的原因才要和我分手?有人逼着你回去订婚?”
  乔予洁冷笑了一下,“我们不是在演TV show。”
  他无可辩驳。
  “如果你愿意听一个朋友的劝告。我想说的是,一个男人爱你,会让你感觉得到。因为爱情是无法掩饰的,你明白吗?”
  乔予洁摇头失笑,“真不好意思,我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所以不知道男人的爱情长什么样子。”
第28章
  她在嘲讽自己, 也在嘲讽他, 每句话都不留余地。
  她可以在酒会上八面玲珑,可以对不熟的朋友热情亲切, 但永远只对他用这种糟糕刻薄的态度。先挑逗, 再蔑视。
  车内漆黑,四野幽静,如深埋的地窖, 有什么在酝酿发酵。
  他的嘴型微微动作,吐字轻巧有力。
  “Like this. ”
  他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吻她。
  口中是未融完的甘草糖的味道,盖住了原有的烟味,有点儿苦, 舌头探至她的齿间, 才开始耐心,他希望得到她的回应。
  有时冬天的早上, 她赖在床上不想动, 他就挤好牙膏过来给她刷牙。
  他甚至还记得她牙齿的形状,是那种小小的玉米牙,排列很整齐, 她的嘴也小,而他用的是那种普通硬毛牙刷,每次她住在他家,都要吐槽他的牙刷不好用,但也不肯买新的, 非要和他用一支。
  后来他才渐渐理解,小女生会用这些亲密的举动来证明情侣关系,这让她感觉到被宠爱。
  车内密闭的环境下,很多感官都会放大,她身上很热,热的在泌汗,却只能告知自己是酒精作用,和这个吻没有关系。
  他的一只手臂撑在座椅上,另一只摁在她的背后,吻得耐心又强势。
  他的吻技没有什么花招,但胜在专心且投入,就像对待工作一样,细心严谨。性格使然,他会将每件事都做到最好。
  比起做-爱,她其实更喜欢和他接吻。可能因为那时候年纪小,对情-事感知甚少,所以没什么渴求,不同年龄段的人,索取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冬天里咖啡味的吻,能让她忘记寒冷。夏天里薄荷味的吻,能让她感受清爽。
  这个吻,将那些陈年记忆又重新刷上了色彩,身体里的情愫被荷尔蒙诱发,他的下巴很硬,和他的胸膛一样,但舌头却是软的,她意识到自己占了下风,于是忿得咬他,却也没能让他退缩。
  她的报复心被点燃,更加得寸进尺,将六尺车厢化作战场。大约她的小小反击真惹恼到他了,他微微撤开,说了一句,“再咬一次,我就会收起对你的礼貌。”
  原来接吻也要讲礼貌。
  不止接吻,连分手也一样。
  当年在机场的时候,他和她说什么?
  “Don’t be sad it is over, be glad that it happened. ”
  说得多体面,多轻巧,多冠冕堂皇。
  她不仅要咬他,还要将这几年心里的恨都泄出来,抓着他的衬衣领子挠他。
  她的指甲尖利细长,很快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红印子。
  再不制止,她下一步可能就要抓花他的脸,只有松气,他抓住她挥舞的手,正要说话,却看见她眼睛是红的。有什么在闪烁,像是眼影,又像是眼泪。
  她毫不客气道:“这就是你对朋友做的事情?”
  他的胸膛起伏,也在情绪中,“如果你不想要,就拒绝我,拒绝得彻底一点。”
  今晚他滴酒未饮,所以感受得很清楚,她想要的分明和他是同样的。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他的手机就放在换挡杆边的杯架里,乔予洁看见了来电显示,抬起手背抹了下嘴,冷冷道:“麻烦你先解决好自己的事情,再来招惹我。”
  他拿起手机,将电话挂断,没等解释,她已经有了解读。
  “我知道你是去保利接女朋友的。我刚才看到她了,这也是给她带的外套吧?”
  乔予洁把腿上的外套扔到他身上,“你这么喜欢骗人,麻烦下次换个人选。别总骗同一个,太容易被拆穿。”
  他沉一口气,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哦是,分手了。然后三个月后你再跟我说,你们要订婚了?”
  她开始喃喃自语,“或者说,分不分手有分别吗?反正你和每个前任都能做朋友,朋友做着就会做其他事情,接吻,上床……”
  说到这些的时候,她的情绪渐渐开始激动。许楷文只有打断她,“Listen, I don't do these with friends, except you. ”
  话说的真好听,可惜她不是十八岁,不会每次都上钩。
  平心而论,回想那一年的相处,他绝对算得上是好男友,如果没有最后的坦诚,她会一直活在那个美好的梦里。
  “一个有前科的人没有信誉可言。”
  他扶着方向盘,双眼中只有困惑,他不清楚她到底对他有什么误解。
  “我应该怎样做才能重建你对我的信任?”
  这刻他的脑子很乱,他是真的不知道,真的希望她能给他一个答案。
  “看,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你总是单方面就做决定,想分手就要分手,现在又要单方面地回到我的生活里,你想过后果吗?”
  “我只是想重新开始我们的关系,我想在你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乔予洁轻嗤了一声,“害我被拍的人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许楷文定住,“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谁让这本就是资本家的游戏,他们每个人都是高墙铁壁,动动手指就能操演一出好戏,只有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白布前的提线木偶,没权利指责任何人。
  她重新系上安全带,烦躁地说了句,“麻烦你送我回酒店。”
  在这个盛夏的晚上,他们都需要冷静。
  许楷文在车里静了静,然后发动车子,开出这片荒凉区域。
  路上,他试着平心静气和她说话,“你一直住酒店?”
  她戏谑道:“不然呢?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定居的。”
  “你家在哪里?”
  乔予洁没答。
  她在国内没有资产,没有自己的房子,也没有多少积蓄,唯一能算是家的,只有法拉盛每月供租的公寓,靠她的工作收入负担,但她很少回去,只有她妈妈一个人住在那里。
  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得到一句抱歉的慰问?
  她什么都不想说,她遇过的麻烦太多了,一晚上根本说不完。她也不需要一个聆听者的怜悯。
  车子开到金茂,他已不需要看导航地图就能找到位置。许楷文停下车,说:“你说得对,我应该解决好自己的问题,再来见你。”
  回程的这三十分钟,让他能够充足地思考。他并不是偶然来保利,偶然撞见有人跟拍的。这个麻烦,是他引起的,也应该由他解决。
  乔予洁拿起高跟鞋,光着脚下车,没有说再见。
  他目送她走进酒店,然后在车里拨通了何琳的电话,“你在哪里?”
  “在家。”语气里有醉意。
  他言简意赅,“我来找你。”
  何琳住的公寓离金茂不远,精品高层,适合独居上班族。
  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两个月前,三个月前?许楷文站在门禁前,发现自己已经彻底不记得了,包括她家的密码。
  他摁了门铃。
  屋里没开灯,何琳还穿着派对上的行头,斜倚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头,像是静候许久。
  许楷文进到厨房,用净水器接了一杯水给她,然后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何琳摇晃着头,看着他,“你为什么没来接我?”
  “因为今天晚上有人一直在跟着我。”
  何琳倾身,拿起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也不愿再掩饰,“他们不是在跟你。”
  他静静发问:“能不能告诉我,你都做过些什么?”
  何琳用微醉的语气说着,“我见到她了,确实很漂亮,没有男人会不爱她。”
  但那种精致是包装出来的,她有团队,有专门的造型师,她是靠皮囊谋生的人。何琳想当然觉得,娱乐圈的女人,大多贪慕虚荣,见识浅薄,除去会卖弄风情,根本肤浅至极。
  男人都喜欢年轻貌美的女人,这不稀奇。他也不是那种游走于风月场合的人,或许只是单纯地被美貌所吸引,想要刺激,想找些新鲜感。
  “你不想和我订婚的原因,就是因为她?”
  许楷文没有闪躲她的问题,“是,也不是。”
  何琳不死心地问:“你们在一起了?”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她有男友,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她现在享受的一切光环,都是那个男人给她的。没有他,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女人是现实的动物,她不可能会放弃一颗摇钱树。”
  她找来狗仔,挖出绯闻,并不是想毁掉她的事业,她只是想让他认清现实。
  但他至始至终,只是平静以对。仿佛她说的这些,他心中早已清楚明了。
  何琳看着他脸上专注沉静的神情,突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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