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是骊山周围,动辄几千人去寻找,等到了夜晚的时候,总算是传来了消息,说是找到了太后娘娘被撕得粉碎的衣物。
今日与怀思礼议事的大臣,跪在地上,吓得都快要尿了。
“今日太后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九族都去陪葬!”
怀思礼撂下狠话,直接骑马往发现她衣物的地方赶去。
骊山行宫,一众大臣彻夜未眠,只能是在宫里等候着怀思礼的消息。大家都提着一口气,忧心忡忡,太后可千万别有什么三长两短。
经过上次那事一闹腾,还以为怀思礼会对太后痛下杀手,或者是好好折磨太后一番,可谁都没想到,今日太后丢了,怀思礼跟疯了一样,双眼赤红,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杀了。
他哪里恨太后,分明是在乎的胜过一切。
上次他大闹轩辕殿,屠了千万人的时候,也不是今日这个疯样。
震惊之余,众人心里面对此事也如梦初醒。
怀思礼屋子里藏着的娇,怕就是太后啊!上次先帝还活着的时候,太后写下的那份状词,多半全都是真的。
完了,他们彻彻底底被这个阉贼给戏耍了!祸乱宫闱不说,还假装一身清白,把他们所有人给骗了。
那屋内的夜夜娇叫,还有怀思礼的温声低哄,若那人是太后的话,那可是怀思礼捧在心尖上的人,若是能把太后找回来,他们大可以慢慢搜集征集,治怀思礼的罪。
若是找不回来,那后果可是不看设想,看怀思礼的模样,是要把他们都杀了。
众人一身冷汗,均沉默不言,等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期盼着怀思礼能将太后找来。
天边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怀思礼一夜未眠的眼睛赤红,周身戾气凝重,站在那树林子里,宛如夺命的阎王爷,吓得旁人瑟瑟发抖。
看着那地上的衣物,素来喜欢整洁的他,也顾不得地上的血腥,捡起一块衣物,将上面沾染的混着血的泥渍一点一点揣摩干净,露出上面的鎏金花纹来。
的确是她身上穿的那一件,上面残留着一些独属于她的熟悉味道。
寻找的人都低着头,围在他跟前,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等着怀思礼定夺。
眼下这情况,太后生还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
树林之中,被一股压抑的静谧笼罩着,在人群之中穿梭,让所有人不自觉地颤抖,恐惧,害怕,唯独中间那位白衣除外。
淡漠的眸光落在土地上,上面留存着被人挖过的痕迹,都是些新鲜的土盖了上去。
“挖。”
旁人吓得一抖擞,立刻屏气凝息,拿着铁锹默默无言地挖起来。
很快,便挖出来了一个大坑,和一个黑色的布袋,发出浓浓的尸臭味还有血腥味,恶心至极,闻着令人作呕。
旁边的人虽然恶心,但是被臭死总好过被掌印杀死,都只是皱着眉头,屏住呼吸,不敢有更大的动作。
边上的太监看了一眼怀思礼,见他只是盯着肮脏的布袋,便忍着臭味命令道:“打开。”
两个小太监立刻将臭烘烘的布袋翻出来,将布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地上。
布袋里面滚落出来一块又一块的人体结构,非常肮脏恶心,血水混合着泥巴,黑漆漆的,臭的人想死。
“火。”怀思礼朝着那尸块靠近,边上立刻有人递上火把。
火把照在黑漆漆的尸块上,这才让人看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被人分了尸,大卸八块了,就连头颅都不是完整的,胳膊东一支西一个,没有一点是完整的,就连里面的内脏,也是混合成一团,粘在泥土上。
不知道是死前被人大卸八块,还是死后,若是死前的话,实在是太过于惨烈。
现在根本认不出来这尸体到底是不是太后的,但看得出来,尸体的确是新鲜的。
怀思礼蹲在那些腐肉旁边,拿着火把,一点一点观察着,试图找出一点证据来,找出这尸体不是她的证据。
一红珊瑚耳坠混合在尸体中,在烛火的照耀下,发出盈盈幽光。
怀思礼目光一滞,心跳落了半拍,也不顾脏乱,捡起那一枚红珊瑚耳坠。
是她的,这耳坠是她的。可是这尸体,会是她的吗?
不确定。
不可能,她不会死的,一定是逃走了,怎么可能是她。
怀思礼手指颤抖,将耳坠捏在手心里,心里一遍又一遍否定着。
怎么会是她呢?不会的,一定不会。
怀思礼不打算继续看,将目光转到别处,却又立刻收了回来――他看到了一个“礼”字,准确来说,应该是半个“礼”字。
只有那么一小块皮肉,沾到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小块骨头上,歪歪斜斜,甚至都有些看不清楚。
他呼吸一滞。
不可能,怎么会。
怎么会是她!
不可能,还得带回去,再细细看一看。
“带回去,处理干净,呈上来。”
“是。”
众人吓得发抖,在众人眼中,怀思礼此刻双目赤红,手上的青筋暴起,一副随时都要吃人的模样。
怀思礼就是这个模样回了行宫的,回去之时,那些大臣们都等的昏昏欲睡,见到怀思礼,立刻一个激灵。
“掌……掌印。”大臣呻吟颤抖,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太后找着了没?”
看这模样,应该是没找着。但他还是多嘴问了,问完之后,就心底后悔。
“八成是死了,你看起来还挺高兴?”怀思礼一记冷光扫过来,大臣就感觉自己脑袋掉地上了一般。
“这么高兴,去给她陪葬吧。”语气淡漠,却格外冰冷,像极了料峭的春风吹在冻了三个月的大冰河上。
“掌印……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话还未说完,就直接被拖走了。
拖出去之后,只听一声惨叫,还有人头落地的声音。
行宫殿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身体不由自主发颤。疯了,怀思礼这个疯子,彻底疯了。罔顾人伦不说,现在还光明正大作出这般要给太后报仇的模样。
一个个心里面又是害怕,又是咬牙切齿,可偏偏还无可奈何,没人能打得过这个疯子,他要是发作起来,这一殿的人根本不够他杀的。
“昨日是谁同咱家要议事来着?咱们现在议。”
怀思礼坐在椅子上,周身气息凝重,压迫十足,惊得旁人哪里敢说话。
若不是昨日非要拉着他议那些破事,耽搁了时间,她就不会丢掉,就不会变成那副模样。
人群里一人被人推了出来,颤抖着嗓音道:“是……是微臣。”
他都快要吓尿了。
“农田改为桑田,也不是不行,你说对吗?”
“啊……”愣了一下,立刻道,“是是是……都按您说的做。”
怀思礼看着他,目光冰冷而又淡漠,慢悠悠道:“抽皮扒筋,在城门口挂上三日,最后再挫骨扬灰,消失的干干净净。”
“啊!”那人一惊,意识到自己死期将至,“不要啊!不要啊掌印!”
“农田改为桑田的事,现在就下去办吧。”
话音落下之后,随着怀思礼离开,刚刚那位大臣也被拖走。
方才怀思礼所说的那些话,就是他的下场。
众人只能是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却不能奈何。
事后,怀思礼又细细盘问了那些见过太后最后一面的人,其中,还有人瞧见她在桃园里,大声呼喊的场面,但却见死不救,当然,此人的下场也是极惨的。
尸体被冲洗干净,装在匣子里,呈送到怀思礼面前。
除了尸体之外,还将一些同尸体一起的零碎物件都呈了上来。其中还有另一个红珊瑚耳坠,与发钗上的一颗珠子。
此时怀思礼已经是平静了许多,也不再去翻看那尸体,而是道:“将太后娘娘身边的绿柳叫来。”
绿柳来了之后,顶着一双哭红的双眼,看到那耳坠与匣子,知道里面装的就是太后的尸体,眼泪更是控制不住涌了出来。
耳坠是她亲自给娘娘戴上的,还有那颗珠子,是娘娘簪子上的。
“呜娘娘……”绿柳跪在匣子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顿时又变得更加红肿。
“这东西,可是太后的?”怀思礼问道。
那红珊瑚耳坠,怀思礼亲眼见过,知道是她的,但不愿相信,万一是她要逃走,有心为之呢?
“回掌印,是的,连同那珠子一并都是。”绿柳啜泣声小了些,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这心里却窒息又难受。
“退下。”
绿柳哭着退了下去。
怀思礼静静坐着,没有发话,沉默不语。
秋年在一旁提醒道:“掌印,可要把太后的遗体运送回去,早日安葬?”
“她没死,她一定还活着。”
她定然是逃了,她怎么可能死。
“……”这人都死了,却迟迟不能入土为安,秋年还想提醒,但看到怀思礼一副听不进去话的模样,便再未提醒。
“派人下去,继续搜查,到底是谁人动的手,但凡有一点点蛛丝马迹,全都不要放过。”
怀思礼起身,站在匣子边上,打开匣子后,又看到了那刻着“礼”字的皮肤,皱皱巴巴的,可偏偏是个“礼”字。
怀思礼觉得,这不像是他写的,他写的比这好看多了。对,这一定不是她的尸体,是别人的,她一定还活着。
“派人下去,将这肮脏的尸体扔到荒郊野岭去,继续寻找太后下落。”
这一定不是他的小姑娘。
秋年在一旁呆住,“……”
连绿柳都认了,那就是太后娘娘,掌印为何要自己骗自己?再怎么样,人死不能复生,总不能因为他自欺欺人,就把太后的尸体给扔了。
罢了罢了,现在不是跟掌印讲道理的时候。
秋年只能是默默下去,自己将事情安排好。
原本行宫避寒,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只能是急急回宫。此事一出,惊动了半个朝堂,整个朝堂都不得安宁。怀思礼更是跟个疯子一样,脾气暴戾,杀了好些人。
厉云沉将事情处理的极佳,再加上怀思礼手底下那些人早已认定叶青梧死了,自然是寻了大半个月,也没有找出什么名堂来。
太后下葬的日子一直拖在了半月后,才出殡,因为查到了对太后下黑手的人,是宋太妃,怀思礼这才算是接受她的死讯。
宋屏幽一直对太后怀恨在心,知道她要去行宫,更是一早就安排了人过去,足足在那里等了七八日才算是等到太后,她当时下的是死命令,告诉那些人,太后必须死。
宋太妃没想过遮掩,也没想活着,觉得自己临死之前,带走一个叶青梧,也是够了,便大大方方赴死,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好活的了。
怀思礼不想相信这一切,可所有的事实就拜在他眼前,告诉他,她真的死了。
她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彻彻底底销声匿迹,不复存在。
他将宋屏幽杀了,大卸八块,死状同太后一样惨,最后挫骨扬灰,没有葬入皇陵,直接丢到荒郊野岭。
为了这事,宋郢成还提着刀要去砍怀思礼,不过被手下的人拦下了。
众人现在都知道,现在怀思礼就是个疯子,见谁砍谁。
***
距离叶青梧逃出皇宫,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如今春风料峭,吹绿了树上的嫩芽。柳枝抽芽,莺歌燕舞。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今日是将军府的大喜之日,听闻前段时日,有一女子拿着一纸婚约,来投奔厉云沉。
原来二人居然是定过娃娃亲的,厉将军并未逃避,半月后他便要出征,索性直接将那女子娶了,婚事办的匆忙,没有请太多人,只是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做了个见证。
婚房内,叶青梧穿着红色的喜服,静静坐着。
第86章 送别宴故人再见
她便是他人口中那个拿着婚约投奔的女子。
厉云沉帮她把一切都打点好了,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让她成为了一个新的人,重新活在这世间,她整日遮面,从不外出,没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太后,已经完完全全死在了世上。
听闻初始时,怀思礼还在四处寻找她,大开杀戒,整日疯疯癫癫,不过后来他也宁静了,不再找她的下落,一切照常,还是那副旁人不可接近的模样。
为了她,怀思礼杀了好些人,她心中有愧,只能时常在佛堂念经诵佛,来换取一丝心里的平静。
房中烛火荡漾,宁静安逸,屋外传来脚步声,铿锵有力,节拍整齐不乱,走到房门处时,停了下来,紧接着推门而入。
厉云沉穿着红色的喜袍,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喝多了酒,脸微微有些红,显得上头。
他走到叶青梧面前停了下来,看着红盖头下乖巧的人儿,一动不动的,就像是做梦一般。
他是对她有意,可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娶到她。
拿起竹竿,挑起她头上的盖头,与她那双纯净却又带着一丝哀愁的美眸对视上,整颗心如同融化了一般,他觉得他的心,已经被夺走。
“青梧。”
叶青梧显得有些尴尬,扯起一个生硬的笑容,往边上坐了坐,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今日是大喜之日,两人需要同寝一室,可是她好像还没有完完全全准备好,心中不由得紧张,袖子下面的手攥紧了些。
厉云沉坐在她身侧,伸手拍了怕她的肩头,惊得她抖了一下。
叶青梧忙去看他,总觉得这样会令他尴尬,既然已经成婚,便是夫妻,她不该如此。
厉云沉收起停在空中尴尬的手,笑了笑,风轻云淡,掩饰着心中的失落,“时候不早了,睡吧,我早就说过,娶你,一来是我喜欢你,二来也是缓兵之计,你若不愿,我不会强迫你。”
“我没有……不愿。”她是打心底感激厉云沉的,也接受了厉云沉对自己的心意。
厉云沉一顿,苦笑之后,坐在床边开始拖鞋,自顾自道,“今日是大婚之日,为了避免惹人猜疑,怕是要在你这里挤一挤了。等过段时日,就要去北征,我已经打听过,归雀也去了那里,到时候你们姐弟二人团聚,日后也互相有个照应。”
厉云沉把一切都安排妥帖了。
叶青梧点了点头,轻声答应。
“你不必拘着,原本这才成婚便是我强迫的你。”
“你没有强迫我。”叶青梧立刻接话,是她自己答应的。
厉云沉苦笑,是没有强迫,但她心里面,的确是对他无意,他都能看出来。“无事,等到了那边,你若是想走,我便与你和离,有什么难处,你尽管把我当成亲人,来寻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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