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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个救援这么紧急的吗？连安全部门的人都出动了？？
“您好，叫我老孙就行。”赶紧把证件递还给对方，他又觑了眼专注看路线图的男人，“那，这位？”瞧这气质……
“您放心。虽然这人看着像当老板的，但绝对专业。”聿希寒笑着指了指他的编号，“有证的。”
——专业的 编外人员。
几句话的功夫，那人已经查看完路线，从屏幕里抬起头，漠漠看向他们。
无端在这个眼神里一激灵，老孙自觉说道：“雨太大，能见度低。云层很低，加上雷暴，飞行危险，我们的驾驶员无法降落。”
聿希寒点头，挑眉摸了摸嘴唇，便朝对面道：“阿晏，怎么说？”
季晏已经开始往外走。
“我来开。”
……欸？老孙抬了抬手，想解释一下其实还没严重到威胁生命的程度。
那群人被困小岛，没有充足的保暖物资和食物，需尽快接应出来，但并不到刻不容缓的地步。
他们的目的当然是将受害者的伤害降到最低，但也不能全然不顾队员的安危，因此作为队长，他会综合评估情况：“现在凌晨4点多，气象局通知5、6点雨势会开始变小，届时更……”
“谢谢。”
男人垂眸淡声，脚步没停。
另三个黑衣人接到指令，快步跟上他，极速离开。
聿希寒回过头，拍拍孙队肩膀：“老孙啊，这个程度的天气他可以应付的。走走走，我跟你们去准备出海。”
直升机想来没法把所有人接回来。船只虽然慢一些，胜在平稳，能装载的人也更多。
没办法，某人记挂老婆，心急如焚啊！
…
岛上。
同样心急如焚的师姐摸了摸女孩额头。
热度依旧惊人。
又摸了摸小师妹的后背，整个都是湿的。
她收起手，有些发愁：“越来越烫了！也没干衣服可换，怎么办呀？”
“怪我！昨晚我来照顾老师就好了！”
“算了师哥，白天你也很辛苦了。”
两人彼此看一眼。
只一夜的功夫，脸上几乎都挂着深深的疲惫，十分憔悴。
旁边，还嘀嘀嗒嗒往下渗着水，冰凉的雨水顺着顶部的叶片缝隙钻进来，又湿又冷。
“我们再把窝棚的顶去盖盖。”说完，石师哥就和另一人顶着雨出去摘了大叶片盖在窝棚上，防止里面会继续滴水。
宋老爷子在众人的照料下精气神缓和不少，烧也退了，可是听着外面的大雨声，神情不减忧虑。
吃的倒还好，要是饮用水喝完了，他们可撑不了多久。这天气看着还是不大好，也不知道还得等几天。
何况发烧，可大可小，严重的话烧坏脑子可咋整。
李师姐目光在蔺澜萻干燥的唇上掠过，再次探了探她的脸颊。
女孩紧闭着眼，因为发烧两腮一片酡红，纤长的睫毛颤动，似乎连昏睡都不安稳。
这孩子，昨天怕不是把自己的饼干和水都给了老师……
李师姐叹息，不知道说什么好，忍不住再次询问：“有没有消息啊？什么时候来接咱，咱这儿还有人病……”着呢。
话没说完。
她的声音在转头时戛然而止。
是她错觉了吗，外面怎么好像有人影？
李师姐动了动冷的有些麻木的身体，伸长脖子探头看。
他们现在在仅剩的一个还算完整的窝棚里，能稍稍遮挡点。但风刮起时，冰雨裹挟冷风，简直跟绵绵针似的细细戳入骨髓。
这座岛上多热带植物。往外看，是壮阔的自然景象。
层峦叠翠，千岩万壑，在大雨中显得越发深邃。
那片磅礴中，陡然出现一个黑影，隐隐绰绰，然后，逐渐清晰。
“真的有人来了！”
石师哥就站在门口。
闻言，所有人都看过去，看到了 穿透深浓雨雾而来的人。
无视恶劣的天气，高挑瘦长的身影平稳翻过岩石，越过榕树林，在绝美磅礴的景色里，犹如神降。
天地倾盆的大雨都成了无声的背景。
所有人被这一场景静得一时失语。
“这里！！”
石师哥喊了一声。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那头似乎听到了这声叫唤，不多久，便跑过来一个人。
身形很高，黑色冲锋衣，戴着防水的鸭舌帽，脸被黑色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漂亮却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李师姐一愣，慢慢歪了脑袋。无端端地，她感觉这双眼睛好像在哪儿见过。
里面的人看着他背上的救援装备，眼神一亮：“你是救援队的？”
来人扫视棚内，立即找到了躺地上昏睡的女孩，目光一沉。
“嗯。”他喉间溢出单字音节。
“只有你一个……”师姐话没问完，就看到对方摁了对讲机，同队员报了个位置。
然后极快地走到蔺澜萻身边蹲下，动作轻柔地把人从地上抱起来，又从背包里扯出铝箔毯给她裹上，再把自己身上防雨的冲锋衣裹在她身上
那人一说话，宋老爷子就抬起了头，此时看着他利落的动作，咳了咳：“小晏？”
“宋爷爷。”男人转身，握住宋老的手，“你们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就是小萻她高烧不退……”
“我知道。”季晏沉声说，“您稍待，阿聿马上会来接你们。我先带她回去。”
他的声线平稳，连带着让周围人也安定下来。
而马上又赶到的两位救援人员更是给了在场的人一剂强心剂。
“我的队员会在这里照顾你们。诸位不必担心，很快有船过来接你们，不超过两小时。”
随着季晏的话，两位救援人员动作极快地从背包里取出隔水毯、防雨布等给棚内布置上，并取出毯子、压缩饼干、饮用水等给众人。
李师姐裹上毯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想哭。
虽然不是什么生死一线的时刻，可这近一天一夜下来，她内心的煎熬和惶恐也是难以言喻的，而现在，同样还在这个岛上，她却感觉踏实多了。等一等委实不算什么的。
“谢谢你们这种天气赶来帮我们。”她平稳了下情绪，然后看向抱起蔺澜萻的男人，“我们小师妹发着烧，还辛苦你尽快带她就医。”
季晏颔首：“放心。”
李师姐看着他把女孩背起来，用锁扣把人锁在他腰上。
应该是因为澜萻现在没有行动能力，为了防止他走动过程中背上的人滑落。可她莫名就冒出个念头——
要是途中出个什么事，两个人大概会一块死。
“……”
呸呸呸！
赶紧把这个念头挥开，等李师姐回神，就见男人已经背着女孩离开。
下一秒。
她忽然“啊”了一声。
她师哥都被她吓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李师姐却恍惚地眨了眨眼，嘴里呢喃：“我想到了……”
刚刚那人的身形、装束！
跟小师妹《归途》里画的男人好像啊。
难怪！
就说她从没见过刚才那人，咋会觉得他的眼睛熟悉咧！
那双眼睛！
简直和画里的人一模一样！
第181章 想是初见，原是久别
岛上多岩石、树林，直升机停靠的空地距离此处还有一段距离。
来之前他们看过资料，知道这里大概有几个落脚点，因此降落后各自搜寻。所以季队要回去直升机那边先赶回B市。不过聿队已经出海，很快能赶到这里。
留下的两名救援队员同这里的人说明了下情况，避免他们担心。
屋内众人的表情都已经镇定了下来。又在听了李师姐的惊叫和猜想后，还有心情讨论。
“这么巧？”
“啊应该只是救援队的装束都差不多的缘故吧！”
“不过刚才那人怎么感觉跟澜萻很熟的样子？”
宋老爷子四平八稳地坐在毯子上，听到这句，抬了抬眉：“那是小萻老公，你们别操心了。”
呀？李师姐嘴巴张成了一个O：“小师妹的老公不是在大公司上班的么？”
说到这个，石师哥就不困了。
“我有个朋友也是上班族，但对这方面很关注，报名了不少培训，现在是SKY救援队的一员。那是民间的公益救援机构，但同样专业。目前她已经参与过几次救援行动。还是个女生呢。很了不起！”
他表情与有荣焉。
李师姐竖起大拇指。
宋老则微微笑了起来。
只是这次来的 可不止普通的救援队。话说回来——
以聿家那老头惯会抓壮丁的性子，自家孙子不必提，果然是隔壁家的也不放过啊！
※
天地辽阔。
骤急雨滴击落树叶枝干的声响，仿佛最富有生命力的乐章。
“萻萻。”
她好像听到了一声温沉的呼唤。
耳边，是谁的脚步声。
女孩闭着眼睛，头搭在宽阔的肩膀上，似乎对外界一无所知，眉目纯净不染半点尘埃。
纤长的眼睫被雨水润湿，凉丝丝的感觉，让她有些许的清醒。
微微睁开眼，雨水顺着睫毛从脸上滑落。朦胧间，她闻到熟悉又亲密的味道。
凛冽的，带着清雪气息的。
是……他？
“萻萻。”
季晏一边平稳越过凹凸不平的路段，一边侧头唤她。
高大的身影将一切风雨阻隔，听到他沉着的声音之际，蔺澜萻恍然觉得自己像身处某个梦境，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出现在这里的季晏，一切都好似不真实的幻影。
然而这个肩膀如此真实，安全温暖的感觉与外界强烈反差，让蔺澜萻一瞬怔住。
“你怎么在这……”
“带你回家。”
他抱紧她，步伐没停，穿越郁郁葱葱的林子，特意避开杂乱的地方，不让枝叶扫在她身上。
蔺澜萻努力侧头，抬了抬沉重的眼皮。
雨幕里视线不甚清晰。
她看着处在昏暗天际下男人的侧脸，他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瞳色浅淡且冰凉，看着看着，似乎陷入了更深的幻觉。
发烧让她的呼吸滚烫，浑身像被煮沸一样，唇瓣微启，侵入的却是湿润而冰冷的空气。
犹如徘徊在 冰与火 之间。
这感觉……
这感觉……
头脑昏沉沉的，蔺澜萻不自觉箍了下他的脖颈，“你……”
轰隆！
微弱的话语瞬间被巨大的声响打断。
女孩睫毛一颤。
季晏眯起眼，眼睫落下的雨滴抖擞而下。
“别怕。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冷玉清霜，被雨声润了让人清醒的凉意，尾音却带着叫人安心的温沉。
蔺澜萻怔了下。
这句话……
又一声“轰”！！
远处好像山体滑坡，随水流，倾泻而下。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七年前那轰隆的爆炸声，伴随着山体动摇，皑雪倾注。而轰鸣声中，那人的声音清晰盖过所有纷扰杂乱。
——“别怕。我找到你了。”
竟和此刻，开始重叠。
蔺澜萻极力醒神，掀起眼帘。
雨好像小了一些，凌晨五六点的天空，亮了一丝丝。
男人的外套在她身上，里面只穿了作战服，肩上绣着的一串数字映入她眼底。
应该是编号。
……是，这串编号。
周遭风声，雨声，轰鸣声，忽然呼啸着远去。
……这串刻入她记忆深处的数字。
蔺澜萻侧过脸，贴着这人的脸颊搂住他，慢慢埋入他颈侧。
“是你……”
是你呀。
她抬起眼，那双眼睛浸在泉水中一般，泪水和雨水一起往下滴落。
季晏眸光一顿，抱着女孩的手臂微微收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他却 听懂了。
脚步稳稳地继续行进着。
他道：“是我。”
男人这句话，很平稳，在这个环境里格外低沉，仿佛寻常。就是这种风雪寂灭的平静反应下，蔺澜萻却感受到属于这人的 真切的 紧张情绪。
——原来，是这样呀。
她唇角微掀，在最初就感觉安心的气息里轻轻闭上了眼。
久没等到回应的男人刚侧过眼。
“哥哥……”
耳边传来姑娘柔软的嗓音。
她说：“我叫蔺澜萻。”
他心脏一窒。
…
——“别回头。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蔺 澜 萻。
那时，她只能在心里默念。
我叫蔺澜萻。
…
七年前，小姑娘那句没法说出口的回答，终是在今日回应了他。
季晏眼眸悄无声息下沉一瞬，哑声说：“我不会忘。”
如果早知道会如此爱你，当初我一定不会放下你。
谁成想，只一眼，皑皑冰阙，成了他一生风雪。
“对不起，我又来晚了。”
不会。
一点也不。
蔺澜萻攀着他的脖颈，眷恋流连，安心地陷入沉睡，由着他带她回家。
归途，归途。
还是他，带她归途。
他像绝境里的浪漫与救赎，不早不晚，到的那么好。
原以为惊心动魄又遥不可及的人，如今近在咫尺 触手可及。
他总是会找到她的。
他们终会相遇。
※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颗珍珠，路过的人只看见蚌壳。但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团明亮的光，然后走过来，陪着她一起。
他带着他的疏离，他的冷漠，他的渴望，他的温柔，走得坚定不移，义无反顾。
他/她说，你叫什么名字。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后来，有了一切。（梵高）
※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季晏。”
※
月老薄上早留名
笔/聿丢丢
2023.5.20
第182章 后记：皑皑城阙，你是我一生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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