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无法翻找啊,白灼灼有些泄气。
就在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是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立在门口。
翁玉宸迎上去后,对方却是一脸的傲慢,将一个背篓甩了过来。
“今天的任务别忘了,去后山采烛草。”
烛草是灵草,用途可广了,不仅可以炼丹还能当做炼器的材料,晋元宗的后山就有一大片。
采的话并不费事。
于是那管事说完立即离开了,也未曾叮嘱什么要紧的事。
翁玉宸只好弯腰将背篓拾起,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却不像白灼灼想得那般无所谓,反而多了几分忧虑。
白灼灼不禁有些好奇,然她此次逗留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再加上那玉佩的一通乱搅。
现在她必须回剑里休养生息了。
于是白灼灼就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门边,奇怪,不过短短的一夜,她竟有些留恋这个地方。
翁玉宸却拐进了内室,白灼灼猜其应该是准备上山的用具去了,于是径直出了门,朝着外门弟子的居所而去了。
此时应该刚刚下早课,无数弟子们涌了进去,白灼灼不屑于和他们一起争,于是等他们都进去完了后,这才走进了院子。
等来到房门外后看到昨日的那把锁后白灼灼陷入了沉思,不应该啊……
于是她只得憋屈地从原路返回,幸亏没有鼠兄弟挡道,白灼灼才能畅通无阻地回了房。
白灼灼扫视了一圈,发现室内的陈设与昨日她走后一模一样,封霆不是早上未回来,而一夜未归。
要不昨夜她怎么能滞留在外,而没有收到召回回到剑身里。不过也是好事,封霆不在她便自在了。
于是白灼灼就回到了剑身里,吸起了昨日剩的两颗灵石,可吸着吸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迅速将此事与前世联系在了一起,登时便恍然大悟。
封霆也不是出门练功未归,也不是与她闹别扭故意不回来,而是摊上事了!
第5章 第五把剑
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
此事最主要起因就在一个女子身上,她叫段澄碧,是段元君的女儿,晋元宗虽然是世上的五大修仙宗门,但根基甚浅,乃是后起之秀,所以门内元君也寥寥无几,正所谓物以稀为贵,段元君的位置便水涨船高,乃是一峰之主。
而段澄碧呢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辈分也高,其他人看在她父亲的面上,唤她一声小师叔,平日嚣张跋扈惯了,未曾吃过什么苦头。
然这次她栽了。
起因是这小师叔每年都从泠音阁订购裙子,今年却被一个没有修仙背景的女人给抢走了。
要是别的女子抢来也就算了,料对方也不敢多言,但坏就坏在,这凡间女子不是籍籍无名,乃是皇室的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帝姬。
当今世界女子掌权,在女皇的发展下,时人都爱修个仙问个道,每年都朝宗门输送优秀人才,与各个宗门有着良好的关系。
所以彼此之间也都会卖对方几分薄面,这次也不例外。
段澄碧就能忍气吞声了吗,但她不能,但对抢她裙子的帝姬发不了脾气,就只能朝着勒令送裙子的元君父亲发脾气了。
元君没什么缺点,但就一个那就是爱女如命,但在局势面前,就只得牺牲乖女儿的喜好了。
他的出发点倒也简单,裙子没了在制就好了,什么珍奇灵兽的羽毛,天蚕吐的丝,东海的明珠,统统都能给乖女儿搞来。
但段澄碧可不依,她自小顺风顺水,被人捧着哄着,听不得半个不字,谁知这下接连碰壁,连一向慈爱的父亲都说她不识大体。
于是冷笑连连,为了气自家父亲,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掌门单独授课也不去了,径直跑到了外门与外门弟子混在了一处,听课打架捣乱,就是不回去。
可把元君急坏了,于是派自己的亲传弟子亲自去将人捆回来,段澄碧哪能依,又怨恨父亲再一次让自己丢面,于是跑了。
逃跑途中就不小心碰到了在崖边练剑的封霆,两相相撞后,双双掉崖。
真是话本子般的邂逅。
然元君可不这么想,因为两人不凑巧掉入乃是宗门禁地,受伤之外,还需有人担责。
但元君的亲亲女儿已经受伤昏迷不醒了,怎么能够在受罚呢。
这不,他将目光投到了封霆的身上,多好的一个青年,光天化日遇到这倒霉事,滚落山崖后,还将小师叔照顾的好好的,自己却九死一生。
于是他将人推了出去,这不,现成的替罪羊。
白灼灼一边回忆,一边感慨,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前世好像除了这事,封霆便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其中多方因素作用。
有封霆自身的努力,也有元君的补偿,甚至小师叔的芳心暗许。
是的,没错,就是话本子。
没人知道他们二人在崖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然小师叔提起时,却总免不了脸上红晕朵朵。
所以这件事发生后,封霆非但没有出事,反而却因祸得福。
自此以后,只当顺风顺水,之后的脏活累活更是让白灼灼做了。
真傻真的。
白灼灼想想还是觉得气愤,怪就怪封霆长得太好了,有时候他眸光微垂,间或抬头看你一眼,只那一眼就让你不忍苛责,亦或是全身奉献。
想必小师叔就是着了对方的道,白灼灼是过来人怎么能不知道,她可太知道了。
知道这些不过是伪装而已,封霆本就有这个能耐。
这不,人马上就出现了。
白灼灼躺在剑身里闭目养神,逐渐闻道了一股血腥气,一墙之外封霆浑身褴褛,浑身上下近乎没有一块好肉,其中不是被摔得,就是被毒草割伤的,要不就是妖兽咬的。
唯有那一双眼沸腾着不平息。
他撑着身体逐渐朝里挪去,径直甩开了上前欲帮忙的弟子的手,啪地一下摔上了门,朝着白灼灼走了过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止住那一跳一跳的疼,来到桌前,朝着白灼灼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真……真不容易,你还在,我以为你……你去找翁玉宸了。”
白灼灼瞪大眼,看着已变成了个血人的封霆,满眼的不可置信。
片刻后,她漠然地移开眼,伤的不重嘛还是,还有力气调侃她。
见白灼灼不出声,封霆却未曾生气,他的眉间竟有一丝满足在,定定地瞅着躺在桌上的剑,仿佛撑不住似的,彭地一声下巴重重地砸在桌面,将颊肉挤到了一边,嘴中除了流淌的口水,中间还夹杂着不断地喷涌而出的血沫。
怎一个惨字了得。
可封霆却笑了,他一只眼向上翻着,似乎是想看到看眼剑,白灼灼可不愿给他这个机会。
“为何不出来?”
耳边长长久久的没有回声,不该这样的啊,封霆有些惊讶,要换做往常,他的剑灵早就尖叫着从剑身里扑出来了,为他练剑时不小心割伤的手。
平日里他虽然会说她大惊小怪,然而私底下也是极开心的。
可如今他成了这个样子,对方却始终不发一语,难道是生气了?
“为……为什么?”
封霆喃喃道,他想坐起身,却始终没有力气,只能翻翻眼睛,最后就连眼皮都翻不动了。
身上的痛楚也都渐渐消弭,是要死了吗,封霆有些不甘心,但眼前却渐渐模糊。
……
耳边长长久久的没有声响,白灼灼就知道封霆应该是疼晕了,可奇怪的是她心底却没有丝毫的感受。
心痛没有,揪心没有,畅快解气更没有。
现在的封霆对他来说就好像成了个陌生人,无法在激起她一丝一毫的情绪了。
她对封霆最后的恨也都留在了古苍山上,从他用她杀得第一个人无辜之人开始,再到不惜用全村人的性命抵御兽潮开始,失望也都攒够了。
啪嗒一声,是封霆搭在腿上的手掉在了地上。
而他本人好似被惊醒一般猛然坐直了身体,上半身摇晃了几瞬才勉强稳住。
视线里都是一片的血色,封霆用袖子摸了一把脸后,这才开口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没有预料,周围静悄悄的,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封霆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他闭了闭眼这才道:“你就准备永远不和我说话了?”
还是一阵沉默。
封霆之前从未感觉安静有什么不好,可直到那聒噪的剑灵安静下来,他才知道事件的严重性。
可他开不及道歉更来不及哄,只因他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此事事关他今后还能否在晋元宗待下去。
深呼吸一口后这才道:“白灼灼,我没心思陪你闹了……”
搞笑,白灼灼翻了个白眼,在这听你唠叨都够给面子了好吧,又死不了,还装这个可怜兮兮的模样,装给谁看呢!
白灼灼极力忍住,正准备捂起耳朵,却听到耳边一阵恳切的请求:“你有办法救段澄碧吗……她……”
“呵。”
她就知道。
然封霆像是感觉不出白灼灼的嘲讽似的,一直重复地说:“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她要死了一切都完了,届时就会成为害元君唯一女儿身死的凶手。
对方又会怎么对付他呢?
思及此,封霆控制不住地打个个震颤,如果真是折磨那他情愿死在那禁地里。
或许是白灼灼沉默的时间太长太长,亦或是周身的嘲讽味越来越浓。
封霆这才如梦初醒,可他非但没有出口责备,而是几近温柔地朝着白灼灼解释道:“别吃醋,我可不喜欢她,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厌那样的人……”
也不知道什么触动了封霆的神经,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半晌后,才终于平息。
白灼灼此时却是一副像是吃了苍蝇般的恶心,她开口道:“无能为力。”
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阐述现实。
起码封霆从中听不到任何赌气的成分在,可白灼灼不肯露面,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猜不到她的所思所想。
先前说的心灵感应也是骗她的,只因那小剑灵心思直白的可怜,大多都摆在脸上,他就是先看不出也难。
可现在……
封霆感觉一阵头疼,这股疼有一瞬间甚至压过了身上加起来所有的痛楚。
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这似乎是白灼灼对他说的第一个不字。
以往他说什么白灼灼都会说好,不管那要求是什么。
可现在……
封霆感觉自己已经不懂白灼灼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明明他最懂她了。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是从那个莫名其妙的早晨以及……
……翁玉宸
会和他有关么?
封霆彻底地沉默下来,他知道自己不会从白灼灼这里得到任何了。
甚至以后。
他闭了闭眼,眼下好像有无数岩浆在沸腾,烧的他近乎理智全无。
沉默逐渐蔓延,也不过了过久,耳边却传来一阵平缓的呼吸声。
封霆有些不可置信,但反应过来后,就如一盆凉水浇到了头顶,冰火两重天的刺激下,让他忍不住低笑出声,笑声粗嘎难听之极。
半晌后,他止住了笑,抬起头看向了已经沉睡且一无所知的白灼灼,目光阴沉可怕,好像溺水的人急于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看的那样用力,眼珠子一动不动,直到日光渐渐西斜,整个房间被黑暗笼罩。
第6章 第六把剑
六个时辰前。
“就是这儿了,你去吧。”
管事模样的人大刺刺地道,而后一边剃着牙,一边用眼神示意身后的翁玉宸。
翁玉宸眉一皱,他看着眼前的悬崖和旁边石碑上上书着的两个大字。
“禁地。”
管事眼见翁玉宸眉目间流露出犹豫,他便敛了神色,朝着翁玉宸招手,:“过来呀,愣着干什么,这里有个通往后山的秘密通道,其他人我还不告诉呢。”
言罢,他回归头,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站在阴影下,洞悉一切的双眼,只平和地看着他,无波无澜。
但管事还是感觉一阵害怕,可他还记得那人的吩咐,不敢敷衍了事,于是硬着头皮就要上前来拉扯翁玉宸。
而那少年却一偏躲过,接着慢慢地站上了悬崖,崖边湿冷的风沾湿了翁玉宸的眉眼,让那眉眼色泽浓重,尤其是那一双眼,幽深无底。
而在他身后,管事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用力一推,那原先在崖边伫立的少年,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重重向下坠落。
片刻后,翁玉宸毫发无伤的睁开眼,他拽了拽被树枝刮破的衣角,抿了抿唇。
落地后,他抬起头看向头顶的万仞绝壁,视线中央好像又浮现了那管事满是歉意的眼,和那句零碎的话语,依稀是在道歉。
可惜的是自己死不了,而充当行凶者的他此刻怕是……
眼见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出,被从崖上扔下的管事那张惊恐的脸近在咫尺,涕泪横流,绝望无助。
翁玉宸却在原地没有动,直到对方直直地砸在他眼前,毫不意外,是支离破碎的。
少年清澈的眸子里依然是一片的寂然,他面不改色的跨过对方破碎的四肢,朝前去了。
出乎意料的被称为禁地的崖底并非是人间炼狱,此处,空气倒是比上面还清新几分。
日光穿透树叶,尽数涂抹勾勒,在林间在眼前逐渐漫出温柔意味。
但这一切没没有让少年表露轻松,随着脚步不停,越来越深入林间,翁玉宸脸上的疑虑却越来越深。
也不知道对方大费周章地将他引到崖底是为何,眼前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他在原地四处看了看,视线一顿,目露犹豫,这个地方是第几次路过来着?
翁玉宸习惯于运筹帷幄的内心隐隐开始松动,他眉目间一片空白,半晌幽幽地叹口气,将背篓卸下,随后来到一颗几人合抱粗的大树旁,席地而坐,将背靠在身后的树干上。
闭目养神间,企图找出这片密林的破绽,幻境?幻术?亦或是??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翁玉宸能感受到暗地里窥视的一双眼,如骨附蛆的阴冷感始终黏在周身,翁玉宸眼皮下的眼珠滚了几滚,他忽地睁开眼,却忽然对上了一双自树冠里垂挂的巨眼。
巨眼形同人眼,巨大的如同钟鼓一般,眼白好似无数蠕动着的白蛆,眼黑则是由无数蝙蝠组成,展翅欲飞。
而背部里依靠的树干也像是有了生命般蠕动着,翁玉宸移开背,伸出双手往后一摸,背部果不其然的开始溃烂。
翁玉宸面目表情地甩了甩手,他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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