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十分不希望自己是个凡人。
她要是能够破开这束缚该多好。
“放我出去!鹤千尘!放我出去!”
阿芙用力的拍门,可是刚被换过一批的下人谁都没敢说话,道君明显不希望放人走,还是当做不知道好了。
“放我出去!鹤千尘你凭什么关着我?!”
阿芙很无力,还很愤怒,他凭什么能够这样,一意孤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鹤千尘反而冷声道:“看好她,有人找她,就让那人来见我。”
无数人应是。
鹤千尘认为就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才把阿芙带坏了,她怎么能和他说要走的话呢,明明她说要和他永远在一起的。
他绝对不会放她走的。
他要关着她。
她总会想清楚的,到那个时候,他就会放她出去。
鹤千尘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但没关系,他想要的都会得到,不愿意放她走,那就把她关起来。
阿芙喊了好久,喊到无力,攥起拳头,她好恨,她为什么出不去啊!
鹤千尘凭什么关着她?
她才拥有了多久的光明,就要深陷潮汐殿了吗?
阿芙突然很恐慌。
她不要,她不要从前的日子了,她喜欢和晚意一起玩乐的时候,像是回到了从前,那个她格外想念的时光。
可现在,她被鹤千尘关起来了。
要是……今天她没有回来就好了,这样就不会被关起来了,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阿芙很不甘。
生平第一次,她想要变得强大。
第29章
是不是变强了, 她就不会再被关住,可以自由选择了?
那些从前阿芙从未意识到的事,忽然间全涌入她的脑海中了,她好像一瞬间彻底清醒。
鹤千尘总是一意孤行的,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只是从前那会不够明显, 才被她忽视了,
可是仔细想来, 他真的不够尊重她。
阿芙发现, 鹤千尘满身的缺点, 只是从前的她视而不见。
现在这会鹤千尘倒是常来看她了,阿芙只觉得讽刺,从前不见身影的人,现在天天能见到了,他问她有没有改变主意,他说她不乐意离开他。
阿芙只想笑, 如果从前的岁月里,他也这样, 也不会日渐心冷了, “鹤千尘,你放我离开。”
鹤千尘也变了脸色:“绝不可能。”
阿芙也冷了脸,他既不愿意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这样纠缠有什么意思。
她不明白, 他图什么?明明他什么都有了。
阿芙看不透他了。
鹤千尘也觉得阿芙翅膀硬了, 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外人, 学会反抗逃离了。
他再一次放下身段,同她说话:“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什么人蛊惑了你?”
阿芙感觉不可思议,鹤千尘何时这样揣测一个人了?
她仿佛第一次认识到一个不同的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像从前那些时光里美好的人,变了。
“你从前也不是这样的。”
当初那个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阿芙忽然很难过,也许……她真的识人不清。
这样的目光很刺眼,鹤千尘不喜欢,可是他和阿芙无话可说,只要他坚定一点她就变得冷硬,他想要缓和都无可奈何。
他说:“阿芙,不要这样。”
阿芙的眼神很忧伤:“从来都不是我想怎么样。”
高贵的道君,不懂她,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人了,这一刻阿芙彻底认清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特别想念虞晚意。
同为仙界中人,晚意和他不同。
阿芙说:“放我离开吧,”就当做从来没有认识过好了。
从前欢乐的时光,她没有放弃过,初到仙界惶恐不安她没有放弃,他恢复身份待她冷淡,她也没放弃,她总觉得,日子还长,总有机会的。
可是啊,当她见识过天地之广,忽然就不想再待在这狭小的潮汐殿痴痴等候一个总也等不来的人了。
她想放弃了。
第30章
阿芙总以为, 这辈子她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现在发现,也没那么困难。
这座潮汐殿,困住了她, 困住了一个不快乐的她。
如果不是晚意, 阿芙一定没有机会见过更多的风景, 只会是乖乖待在潮汐殿的傻子。
但现在她不想做那个傻子了,她想做回阿芙了。
所以, 她再三恳求:“放了我。”
她甚至跪下了。
“恳请道君, 放了阿芙。”
她恭恭敬敬的, 弯下了腰,低下了膝盖,请求他放了她。
鹤千尘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僵硬的说:“……不可能。”
匆匆离开了。
阿芙苦笑,她都这样求他了,他还是不愿意吗, 他到底为什么不愿意,与她在一起, 他不是不愿意吗?
哪怕是夫妻, 也是冷淡的,阿芙很难感受到他的爱。
阿芙以为她永远要困在这了,可也是虞晚意破开了禁制, 带出了她。
那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虞晚意照常来找她, 阿芙错愕:“……晚意?”
“你怎么突然来了?”
虞晚意一段时间都没见到阿芙就知道, 她出事了,到了潮汐殿才发现重重禁制, 她不过挥挥手,禁制全破。
“你忘了要与我一同周游世界了吗?”
阿芙曾经说过约好了要一起游玩。
虞晚意不满:“可他竟然囚禁你。”
阿芙默:“他怕是要找你麻烦,晚意快走吧。”
她知道晚意是道君,可是鹤千尘曾经是仙界道君中的第一,晚意不过才刚成道君,怎么敌得过?
还没等阿芙推走她,鹤千尘已经来了,他确实好奇是谁悄无声息的带走阿芙,到了潮汐殿才发现,竟然是一个女子。
完全出乎意料,他本以为是哪个男人,只是找寻不到目标。
鹤千尘见过她,仙界有史以来第一个女道君,只是女道君就可以管他的家事?
“阁下管得太宽了。”
越界了。
“我潮汐殿的事,不牢费心。”
鹤千尘在赶人,并且摆出了动手架势,私闯他人宫殿本就不占理,哪怕是个女道君又怎么样?
虞晚意丝毫不惧,“听闻道君中,君为第一许多年了,可否赐教?”
她不提带走人的事,既然仙界强者为尊,那就用最有效的方式,打一架,奠定地位,来得更直接。
鹤千尘没想到,虞晚意一个新晋的道君也敢挑衅他。
“让你三招。”
“不必。”
虞晚意完全不需要这样的风度,堂堂正正的将他击败,鹤千尘落败得狼狈,受了轻伤,他终于正眼看虞晚意了,现在新晋的道君竟然这么强?
“这伤是因你不尊重阿芙,她不是物件,由你囚禁。”
虞晚意对鹤千尘这傻逼没什么好说的,只问阿芙:“你想出去一段时间吗?”
阿芙隐隐的担忧,她是想离开,可是不包括在鹤千尘受伤的时候,但晚意是为她出气,否则以晚意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与人动手。
最终,她还是为鹤千尘包扎完后,与晚意离去。
鹤千尘无法挽留阿芙,因为受伤的他受制于虞晚意,生来天之骄子的他,第一次感到了受挫。
这份屈辱,他一定要报回去。
虞晚意等着,鹤千尘想和她比试多少次都可以,只是他会更清楚的意识到,他永远不会是她的对手。
鹤千尘生来天之骄子又如何,她又何尝不是努力了无数年,数世的积累,还比不过天生的主角?
虞晚意不信命,也不信主角不可胜,她只信自己的努力,不能赢只能说明,不够努力。
强大的实力,是她留给自己做事的底气和退路。
阿芙有太多的疑惑了,比如晚意怎么打鹤千尘那么轻松,还能压着他打,这在阿芙的意识中是极为震撼的。
仙界的人都说,鹤千尘是最强的,千年来无人可以超越,可晚意却可以超越他。
她忍不住问:“这世间的人都像是晚意这样吗?”
是她见的不够多吗?
云端上,虞晚意很悠闲的坐着:“哪样?”
阿芙也像是她那样随意坐着:“就是不为外物所动,随心肆意。”
她喜欢的,无非这种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故而新生向往。
虞晚意笑了:“这依托于实力,当你有了足够的实力,一切都可以按照你定制的规则来运行。”
弱者说话,是不够有分量的,也不够有力。
如果阿芙也是道君,鹤千尘绝对不敢像是从前那样对她,除非他脑子拎不清,可如果阿芙是道君,大概也就不会是虐文女主了,因为太强了。
虐文不太允许女主过强,最好是菟丝花,只能攀附男主,紧紧绞着他汲取养分,虞晚意更喜欢让她们增加筹码,增强实力。
强者的示弱和弱者纯粹的弱完全不同,没人会小觑强者,但他们从来都忽视弱者。
虞晚意随意而坚定,如同清风拂山岗,永不动摇。
这种姿态恰恰是阿芙没见过,也没拥有过的,她来仙界以后见过的人很少,只能凭借声音判断,可他们行事绝和晚意不同。
再后来,她见到了其他人,阿芙发现,他们也和晚意不同。
怎么会这样呢?
虞晚意的强者姿态,无须言说,光是站在那里,他们就知道,她一定是强者。
阿芙恍然,晚意天生有一种……引人向往的能力,无关她的性别,也无关于其他。
她忽然有一种她都不知道的迫不及待和渴望,从躯壳中破土而出,压不住,无法压:“要怎样才能像你一样?”
仿佛在这一瞬间,她找到了为之向往的未来。
像你一样,和你一样,成为你。
阿芙眼中的光,越来越亮,什么都遮挡不住,哪怕是天道也遮不住她的明悟与清醒,压制不住她的意志,虞晚意恍然,她好像在慢慢见识到属于她们的另一种可能,坚定的做自己,有了前行的方向和动力,有了为之奋斗的一切。
从黑暗到光明,要多久,她快忘了,可是曙光早已出现,注定了会席卷一个个世界,终有一天,所到之处不再是因爱痛苦的她们,会是一个全新的她们。
她笑了出来:“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
阿芙,不需要成为任何人。
她说:“你只是太弱了。”
你只是太弱了,所以决定不了命运,决定不了自己的人生,可这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
命运加诸在她们身上时,从来不曾问一句,这是不是她们想要的,没有人会在意弱者的感受。
命运也听不见她们的呐喊。
可是这不公平,凭什么她们逆来顺受,凭什么她们要听话懂事、隐忍克制。
这样是不对的。
她们应该懂得反抗的。
哪怕是从不和他们在一起开始,这点微末的努力,也不会一直微小,终有一天可以汇成汪洋大海,淹没命运。
她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她们已经很努力了。
从前的无力与彷徨,变成现在的迷茫,怎么不是一种进步?
在那一刻,好像无数的她们,汇聚成了光,为后来人迷茫的意识中,注入了一点清醒。
虞晚意潸然泪下。
她看见了,无数的呐喊与彷徨,最终的愤憎不满,成了点亮后来人的光,她们无声在说,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不要再屈从于命运给予的劫难。
这份努力延续到今天,成了微亮的光,照亮前方。
这里面有了太多太多人的努力,她们在成全后来人,无数的清醒明悟,只为了能够为这份清醒添砖加瓦,她们是渺小的,却为了后来的人,义无反顾,毫不犹豫。
她没有办法不动容。
她哽咽出声,溃然失态。
第31章
阿芙惊了, 无措:“晚意你怎么了?”
虞晚意眼中有无数的泪滴落而下,“只是忽然看见了被忽略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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