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临在心里默念,他喜欢黄色。
过了几秒,许薇怜睫毛抖了抖,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向他:“我喜欢黄色。”
周鹤临压住嘴角微扬的弧度,他稍微靠近,打破了今天他们保持的一定距离。
许薇怜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没有阻止,任由他靠近。
周鹤临将三枝玫瑰递过去:“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第18章 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吗
玫瑰是假的, 余香倒是有,不过是桂花香。
许薇怜带着诡异的心情接过他的花——因为不接过的话,貌似不太好。
转念一想, 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大概是周鹤临的进攻方式太温柔了,他就跟水一样无孔不入,流向四肢百骸, 许薇怜根本没有抵挡的能力。
“晚点可能要开个会,你也一起参加吧。”
许薇怜有自知之明,她疑惑道:“我是助教也能参加?”
张老师之前也参加过几次,不过办公室的人都说, 她参与进去是必要的, 而且大多数都是教师培训讲课, 分享经验。
许薇怜想是想, 但她没考教资, 确实没资格。
“为什么不能, 又不是机密会议。”周鹤临就想对她好,无所不用其极,自有自己的私心, “我带你, 走。”
许薇怜擅长优柔寡断,她知道这是不好的习惯, 但就是改不了。
“应该不太好。”
“本来就是分享性质的会议,张老师不肯带你,但我不是张老师。”周鹤临说的认真, 侧脸朝阳, 犹如覆上金芒滤镜的美感。
许薇怜心想, 她可能真的有点无法拒绝周鹤临这种人。
总不能捧着一堆用纸做的花去参加会议, 所以先去一趟办公室,带上笔记本,才跟周鹤临出发。
太阳花机构可以说是江明河县最大的辅导补习机构,年年不缺师生资源,在这个地方不大的小县城里可谓是有种“垄断”的效果。
其他想要冒出头的补习机构,基本只能暗暗转型成托儿所,也是为了照顾家长白天去上班,没空照顾孩子的烦恼。
教学楼隔壁是阶梯教室,不大,跟正规的学校没得比,但好歹设备齐全,位置都是安排好的,一进场大家都整装待发 ,看起来还像是那么一回事。
周鹤临原本要坐在张老师的位置上,前前后后都是人,要是把许薇怜丢在一边——这种做法太败好感度了。
周鹤临拉着她往没人的地方去。
许薇怜自然发现了,她今天穿了套衬衫裙,气质优雅得体,进场刻意微微弯腰,周鹤临瞧着,没出声。
“我感觉还是不太好。”
灯光昏暗,整间阶梯教室里被外面的晚霞橙光所覆盖,视线不清,周鹤临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周鹤临:“没有的事,站直了,别弯腰。”
这是许薇怜的小习惯,在学校经常开讲座,记学分,每次必须准时到场,但她们四人总是慢吞吞的,结果就是比讲座教授早一步到教室。
那会儿已经人山人海,甚至只有前排的位置,许薇怜会下意识弯腰低头降低存在感。
许薇怜有种被戳破的略微窘迫,跟周鹤临相处近半个月,怎么天天都尴尬。
最后他们停在偏左的角落处,这个位置不太明显,许薇怜很舒适。
两人也陷入了寂静,直到会议开始,主任开始讲话,麦克风将他的声音放大数十倍,音箱正好悬在他们偏左的角落,很大声,隐隐遮盖了一声谢谢。
周鹤临转着笔,单挑眉:“什么?”
他在笑,许薇怜确定他听见了,看了一眼,耐心重复:“谢谢 。”
会议时间不长,主要是分享,许薇怜记了很多心得,她的笔记本往两边摊开,眼神认真的望着前方。
周鹤临嫌无聊,余光克制,到最后直接偏头看了几眼,笔记内容没看进去,只知道许薇怜的字体很秀气,一撇一捺却很有笔锋。
跟她这个人一样,完美戳中他所有的点。
许薇怜说:“你字很好看。”
像是被戳中心事,周鹤临这会儿死不承认:“不好看。”
许薇怜疑惑他什么毛病,直接将眼神落在他的笔记本上,写的全是歌词……
周老师开小差开得光明正大。
许薇怜问:“你很喜欢陈奕迅?”
周鹤临百般无聊:“还行,睡不着听他的歌,效果不错。”
会议结束了,有几个人找周鹤临聊几句,许薇怜一直站在旁边沉默。
她不善交际,周鹤临全给挡了,三两句就把人都打发走。
“时间不早了,我看看这个点,直接出去吃饭吧 。”
许薇怜问:“小姨呢。”
“她这么大个人,又不会饿着自己。”周鹤临不以为然,而且总觉得这句话,他好像对周德宇说过一次。
许薇怜想也是,毕竟这么晚了,这里好多店都不搞外卖,说是平台收费太贵,而且都是邻里街坊的,想吃什么直接加个联系方式,老板有空送来就是,还不收配送费。
周鹤临试过一回,那家花生地的甜品店,但离得有些远了,老板顶着大太阳送来,脸都红了,喘着气,特别是年纪上来,许薇怜吃着都愧疚。
后来再也没叫过了。
周鹤临搜手机点评,看了看腕表:“有特别想吃的吗?”
许薇怜很随意:“看你的。”
不过,许薇怜提醒道:“明天你还要来代课吧。”
张老师的孩子听说转院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周鹤临点头:“是。”
说完看了她一眼:“未来一周,许老师多多指教。”
孩子称呼她老师的时候,她还觉得兴奋,这会儿只觉得害羞,耳畔都酥酥麻麻的,找不着北。
周鹤临在看手机,余光都飞到她侧脸出,皮肤细腻覆盖一层莹白的光,接近透明,耳廓处透着明显的绯红。
像被白玫瑰簇拥的红掌。
一时半会儿,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许薇怜,但总有些人的气质会吸引到他的。
人漂亮,看起来冷冷的,实则心软的不行,或许这就是江海声所说的内里美。
许薇怜不仅外在好看,内里也不错。
周鹤临心想,哪哪都好。
他们放好东西,直接出门,地方不远不近,距离四公里,走路是不可能的。
最后选择打车过去。
本地的司机很热情,看见男生替女生开门,还小心翼翼的护住头顶,郎才女貌的不免让人多想,就开始“造谣”式疯狂的夸夸语,说他们有多般配。
许薇怜:“……我们不是。”
周鹤临出口制止:“师傅,我们还没……”
虽然他在追,但还不至于让外人来嚼舌根,他不喜欢,许薇怜也不喜欢。
司机像是过来人似的,在后视镜撇了一眼,抓着方向盘的无名指上的钻戒闪闪发光,像是在说——兄弟,加油啊。
许薇怜当没看见,一路看窗外,心想四公里还挺漫长的。
下了车,不远处人间烟火朝天,油腻香辣的气味扑面而来,许薇怜一怔,实在没想到周鹤临会带她去吃烧烤。
周鹤临从她身边经过,指尖在大腿侧动了动,只用胳膊碰她:“朋友新开张,来捧场的。 ”
其实也不是什么朋友,是周鹤临之前找的中介,中介不止房产,别的也做,赚的都是信息差,中间商的差价 。
周鹤临刚来这里的时候,处处碰壁,不得不找人疏通关系,中介是销售,说话好听,大大方方,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络了。
但也仅止步于朋友的关系,成年人之间有太多的防备与界限,能处到周鹤临来捧场的份上,已经是极限了。
烧烤店门不算小,但因为新开张,有优惠,人满为患,室内的位置都被霸占了,胡元围着围裙从里面冲出来,看见周鹤临咧嘴一笑。
“兄弟,你真够意思的,想坐里面还是外面。”胡元一张嘴就叭叭个不停,“我建议是在外面啊,人多烟火旺盛,看烧烤,对面就是奶茶铺,里面虽然有空调,但吃烧烤,还是得吃个环境。”
说完还跟许薇怜打了声招呼,他有眼力见,不问东问西的。
周鹤临用拳头轻轻按了下他肩膀,算是打招呼:“我学妹,坐里面吧。”
胡元笑了,顿时明白什么:“得了,我给你留个位置。”
边走,周鹤临边看了眼他的围裙:“老板还负责烤啊。”
“人手不够啧,老板不就得亲自上场了,不得怠慢周老板嘛。”
“不打算混别的了,金盆洗手?”周鹤临开玩笑。
胡元咧着嘴笑:“干呐,一家老小的,我可不像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周鹤临神秘莫测,他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却能很好的融入进去,没有距离感:“那可不一定。”
胡元余光瞥了眼许薇怜,意味深长。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被抓包的,没想到许薇怜敏感的很,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眼神。
胡元对她笑了笑,小声的说:“周老板可从来没带过别人出来,你是第一个。”
许薇怜打圆场:“周老板要谈生意,不会只带我的。”
周鹤临不笑了,也不嘴贫了。
胡元给他们安排的位置在二楼栏杆边,视野可以看到一楼人潮涌涌。
服务员安排好餐具,胡元也亲自弄了点招牌来,说是今天权当他请客。
周鹤临也没客气。
“还好吗,能适应?”
许薇怜回过神,坐得端正,喝了口温茶:“还可以。”
她觉得自己有点冷淡,补充道:“不可以我就不会跟你来了。”
周鹤临不经意间看了她一眼。
“我请你。”
许薇怜疑惑:“不是胡先生请吗?”
“他请的是我,我请的是你。”
许薇怜有些震惊,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要脸,她稍微斜睨过去,看见周鹤临眼角上扬的弧度,反应过知道自己被骗了。
“你好无聊。”
虽然如此,许薇怜彻底放松下来,一开始进来有点嫌人多,嫌环境不好,坐下后又觉得没什么。
周鹤临点了点桌面,气定神闲:“等放假了,我带你去走走。”
“我自己有长腿,可以自己走。”许薇怜分不清对他是无意识的拒绝不了,还是下意识的想拒绝,纠结要把她的脑内神经往左往右的拉扯不断,最终形成一片混乱。
周鹤临:“那你当我无聊,你陪我呗,不是说要报答我吗?”
许薇怜没想到他居然用这个理由,真是不害臊。
“我请你吃饭了。”许薇怜怕他忘了,提醒,“蟹黄盖饭。”
“这顿我请你了。”
绕回来了。
许薇怜有种落入他陷阱当中,但又找不出逻辑反驳的感觉。
周鹤临闯遍五湖四海,酸甜苦辣咸,不在话下,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讨厌的。
照顾许薇怜的口味,基本都是微辣,微微辣,甚至于,不辣。
不辣的烧烤没什么灵魂,但许薇怜吃的很香。
胡元问都没问,直接拿了一扎果汁。
许薇怜感叹,他真的很懂。
周鹤临有些不高兴了:“不然怎么做销售,而且我跟你一看就是学生,不能喝酒的。”
许薇怜原本想嘲讽一句,你也是学生?
后来仔细一想,还真是。
“你喝过,还喝醉了。”
周鹤临断言:“我喝的不是酒,是生意。”
许薇怜:“……”
中途周鹤临被胡元叫下去,跟一圈熟人打招呼,许薇怜没下去凑热闹,周鹤临也不让。
上次在机场送别齐纹的时候,周鹤临说那种场面不适合她。
许薇怜的眼睛扫了一圈下面,光膀子的,大喊大叫的,放荡不羁的,唾沫横飞的,最后定格在穿着舒适,笑容得体中带点冷漠的周鹤临身上。
确实不太适合她。
就在这时,服务员领了三个人上二楼,劣质的烟味特别呛鼻。
许薇低头滑动手机,下一秒感受到后面有人撞了她的椅子。
许薇怜强忍着没回头,估计是位置窄,不方便展开,椅子碰到也很正常。
没一会儿后面传来一阵阵的嬉笑,说着当地的方言,反正一句也听不懂。
她深呼一口气,两耳不闻,结果又被撞了椅子,如果说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的话,就只能说是没在意。
第三次的话,就是故意的。
许薇怜侧过脸,她皮肤白,表情很冷淡。
对方那人染着黄毛,戴了耳环,穿着老汉背心,五官倒是没长歪,只是给人的感觉特别不好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呛鼻的烟酒味。
黄毛吊儿郎当的:“不好意思啊,我给你喝酒赔罪吧,这地方确实太窄了,要不我叫上人,开间包厢,咱们一起吃?”
流氓气质过于明显。
许薇怜厌恶的皱眉:“不用了,马上就走。”
黄毛的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她,最后落在她那张小巧的脸蛋上,他在这横行惯了,还从没见过这一等一的美女。
还没进门,他一抬头就看见她了,完全移不开眼,而且带这条妞出去也倍儿有面,以后看看谁还敢说他眼光不好的,通通打脸。
“别急着走啊,你才吃多少?而且是我的错,我就要赔罪的。”黄毛看见她桌上的残局,“还有朋友的话,叫上一起来,也可以换个地方。”
上楼的动静不大。
“这不是黄经理吗,这么有空来捧场。”周鹤临嘴角带笑,眼神是冷的。
许薇怜看见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周鹤临站在许薇怜身边,扶着她起身换到自己的位置上,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了许薇怜的位置上。
整个过程意气自如,仿若自带的气场,让周围的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黄毛的手还落在椅背,死死的抓住,刚才他就想着要是那女的拒绝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走完事。
“你的人?”黄经理还不至于当着谁的面抢人,但在这里,很少人能这么不识相。
周鹤临绝对是打头阵的那个。
“跟你没关系。”周鹤临垂眸,漫不经心的笑了下,“手抽筋了还能自己揉揉,脑子抽筋了只能去精神病院了。”
黄毛火气噌的一下:“你!”
周鹤临惊讶:“噢,也不一定,可能是犯贱吧,这个的话 ,医院应该不收。”
许薇怜有点想笑。
黄毛啪的一声,就站起来。
胡元就在楼下,见状赶紧冲了上来,扯着笑容调解。他的老天爷,第一天开张,出事就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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