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墨拉开她的手不让她扶, 固执地踩着乱飘的步子往前走。
走出几步,他停下,回头,一双冷眸漆黑似墨,瞳仁泛起点点水光, 能与月色争辉。他深邃的眼神,总能把清醒的人看醉。
张芷青愣在原地, 短暂地沉迷于他的美貌, 而后自己都觉得好笑,她上前,若无其事地问:“你回来干嘛?”
秦之墨低声:“我姓秦。”
???
果然不能跟醉汉聊天。
张芷青夸张地拍手:“……哇哦, 好厉害,连这你都知道呢。”
秦之墨看她的眼神明显带有一丝嫌弃。
他语气漠然:“你刚不是说了么。”
张芷青:“……”
酒精竟然不能影响他的逻辑, 喝醉后一派胡言的视频张芷青自己品鉴过,简直不堪入目。他这是高智商独具的本领?
“我姓秦,不是因为秦回明姓秦。”秦之墨表情严肃地强调, “是因为我祖父姓秦。”
“啊, 原来是这样。”张芷青配合地重重点头:“我姓张, 也不是因为我爸爸姓张, 是因为我妈妈姓张。”
秦之墨静了静,应该是在分析这其中的关联, 几秒后, 他评价:“好巧。”
“……”
夸早了。
张芷青放弃跟醉汉沟通,揉了揉酸疼的胳膊, 抬手一指:“进去。”
秦之墨盯着她看了两眼,乖乖转身,往她手指的方向,走进客厅。他坐到沙发上,安静地等待指令。
他醉得厉害,张芷青担心影响智商,卷起袖子去厨房一顿折腾,照着视频教程,好不容易才帮他熬好醒酒汤。她把汤盛出来,放到茶几上。她家里一直有保姆,很少自己下厨,平时做饭也是阿姨准备好食材,她象征性盖个锅盖,颠两下勺,就成她煮的了。一碗汤,煮得张芷青满头大汗。
家庭主妇不是人干的,还好她不缺钱。
“我要去洗澡了。”她挽起长发,交代秦之墨:“你把醒酒汤喝了,然后躺沙发上清醒一会儿再去洗。”
秦之墨坐姿笔直,视线追随着她,直到接收到命令,才收回视线,伸手端起那碗汤。
他拿起勺子,低眸喝了一口,抬眼看向张芷青,皱眉。
“怎么啦?”张芷青有点不自信:“不好喝?”
秦之墨偏头定定地看她几秒,摇头。
“好喝。”
好喝他摇什么头!?
“有那么难喝吗?”张芷青蹲过去,就着他手里的汤勺,伸长脖子一口喝掉。味觉遭到暴击,她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齁咸!
她抽出纸巾捂住嘴吐出来,伸手端走汤碗:“不好意思,盐放多了。我重新帮你煮过。”
秦之墨拉住她的手腕,将她轻轻扯回去,大手包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纤细的手指。
“别煮了。”
张芷青保证:“这次少放盐。”
秦之墨松开她的手,端起汤碗,走到饮水机前,往里加了一些清水,仰头一口喝完。
张芷青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倒是不怎么给她添麻烦,喝醉酒也不舍得让她进厨房。
“你在外面等我。”
秦之墨:“好。”
……
担心秦之墨醉着,张芷青洗澡很快。
推开浴室门,秦之墨等在门口。
张芷青笑出声:“傻子,让你等,没让你在这儿等。”
她出来得急,带出一阵热雾,空气中盈满她身上的香味,秦之墨被她身上的气味吸引,扶着她的后脑勺把她带过去,低下来啃她的脖子。
他的胡渣蹭得她很痒,张芷青细细哼了声。
秦之墨像被拨到了什么开关,手臂用力,一把扯她到怀里,转身往门上一推,扯掉她的浴巾丢一边,抱着她像小狗一样舔个没完。
闷葫芦记仇,她说喜欢小狗,他就当小狗。
身上什么也没有,风吹进来凉飕飕,张芷青让他回房间,秦之墨抱起她往里走,嘴在啃,手也没闲着,他有时像个偏执狂,她夸了别人,他一定要证明他比那些男人强。
骄傲不会屈服,爱会。
在张芷青面前秦之墨无所谓脸面,他低声说:“别看他们,我让你看。”
酒后吐真言,张芷青相信这是他心里话。
秦之墨深知她的离经叛道黑历史,脑补的一定是她跟那些男人没羞没躁的画面,所以今晚借酒浇愁醉成这样。
她一句玩笑话,秦之墨又当真了。
忘了他是个较真的人,不该那样逗他的,可她又忍不住想看他吃醋生闷气。
不能再欺负他了。
张芷青推开秦之墨,酒精让他的平衡力大大下降,秦之墨没有站稳,被推到沙发上,仰躺,是一个任她宰割的姿势。
“你再这样,我可要趁人之危了。”张芷青说的心里话。
“我是你的。”
秦之墨这会儿的声线很好听,沉沉的,酥耳朵的低音,眼神也很能勾人:“你想怎么玩我都可以。”
张芷青听见了自制力崩塌的声音。
她不想承认自己是好色之徒,只能说眼前诱惑太大。
她看一眼秦之墨包裹在西裤里修长的腿,不管不顾跪坐上去,他今晚穿的正装,制服诱惑在爆炸,张芷青拽住他的领带缠到手上,往前一扯,低下去准备吻他。
他不躲,甚至还抬起下颌配合。
对上他期待的眼睛,她顿了两秒,低头贴上他的唇。
可以确定他喝的最多的是果酒,满嘴酒香渡进她口腔,属于他的气息在她唇齿间交换,张芷青稀里糊涂,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秦之墨毫不犹豫夺回主导权,扣住她的膝盖,蹲在底下埋头取悦她。
她受不了,没一会儿就开始飙泪,边哭边喊他名字。
两个人一起去洗澡,秦之墨帮她,张芷青没拒绝,他喝醉后很霸道,还傲娇,一定要跟她前男友比较,问她这样谁做得更好,那样谁更能让她满意。
张芷青魂都被他弄丢了,花言巧语,一晚上都在夸他。
秦之墨很受用,抱着她爱不释手。
张芷青被洗干净抱回房间,秦之墨喝醉就这样,喜欢替她做事,人也不闷,好话一筐。
他称赞:“好美。”
张芷青眼中尚有余温,侧眸媚眼如丝:“喜欢吗?”
秦之墨捧起她的脚,盯着她细白脚趾,上面涂着鲜艳的指甲油,红与白极致的视觉碰撞,他目光幽沉,低头亲了亲她薄白的脚背。
“喜欢。”
张芷青侧躺着看他高挺的鼻梁,那张俊脸一如当年,秦之墨的颜值跟高三颜值巅峰比起毫不逊色,桀骜少年添了些成熟男人独有的欲,真的很能蛊人。
“某些时候你好变态,但我很喜欢。”
“美。”
秦之墨冷着一张脸,毫无感情的说出对她的称赞。
“谁美?”张芷青故意问。
秦之墨:“张芷青。”
“张芷青是谁?”她孜孜不倦地调戏他。
秦之墨将她的小脚握在大掌中,答:“我宝宝。”
张芷青非常满意,继续问:“你最喜欢谁?”
秦之墨面无表情:“宝宝。”
张芷青笑:“宝宝是谁?”
秦之墨抬眸:“你。”
张芷青心满意足。
秦之墨很少碰酒,也很难喝醉,他上一次醉酒还是三年前。想听秦之墨说情话,怕是又要等上很久。张芷青甚至开始打主意,往他菜里倒酒,把他灌醉。
她扭头,秦之墨躺在旁边,已经睡熟。
他酒品很好,喝醉就夸她,夸完倒头就睡,非常安静。
起风了,院子里发出碰碰的声响,大门没关。
张芷青抓起睡袍披上,出去关好门,回来时顺手把窗户带上。
秦之墨是个念旧的人,除了婚床,其他家具都没换,张芷青小时候爱往他家红木衣柜里钻,现在是钻不进去了,不过他的床她是睡到了。
她扭头看窗台,隔着玻璃,窗台上的君子兰绿叶在风中微荡,花盆还是她搬来那只青花瓷。那是爷爷收藏的古董,被她抱过来送给秦之墨种花。
书桌上那对玉狮子也是她拿来的,母狮是她,公狮是秦之墨,狮脚下有她用水彩笔写的她和秦之墨的名字。那年张芷青六岁,写的字一笔一划。
那对玉狮子剔透润泽,应该是经常擦拭,秦之墨把它们照顾得很好。
桌布没换,还是缀着小碎花,连窗帘款式都保留她为他挑选那种色调。
看着书架上的笔筒跟相框,秦之墨跟她并排坐着写作业的场景在脑海浮现。照片是秦之墨的外婆拍的,那年她三年级,秦之墨比她高一级,正在辅导她功课。
她烦透了他严肃的语气给她讲题,咬着笔头嘟起嘴,斜着一双大眼睛瞪他,画面正好被院子里拍照的秦外婆抓拍到。
那时哪里能想到,多年后她和闷葫芦会成为夫妻。
张芷青停止回忆,转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进去躺好。她翻身,贴到秦之墨身上,抓起他的手放到脑袋上,将头枕在他臂弯,再轻轻环住他的腰。
他呼吸平稳,睡得很沉,睫毛轻轻覆在脸颊上,高鼻梁直挺挺的,骨相优越,侧脸下颌弧线绝美,轮廓依旧锋利。
多少年了,她都没再好好看过他。
这才是真实、不再活在她回忆里的秦之墨。
这一刻,张芷青忽然很想跟秦之墨痛快爱一场。
无关颜值,无关旧怨,跟他破镜重圆。
第28章
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跌进来几朵光圈。
卧室静谧,床上的人呼吸清浅,女生的发丝顺着床单滑下, 连空气都浮香。
被子下的人动了下,坠在床单上的乌发被一只冷白大手捞起,被窝里的两人默契相拥。
张芷青睁着眼,嘴角上扬,目光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这张俊脸。
“之墨哥哥, 你醒啦。”
他们一起长大,但像这样一睁开眼就看到对方, 还是第一次经历。
秦之墨眼睫半垂, 对上她的眼睛,几秒后挪到她脸上,凝眸注视她的眉眼。
情窦初开起, 在秦之墨面前,张芷青几乎没素颜过。她认为漂亮的妆容才称得上对他喜欢的尊重, 她顶着一张明艳但不属于那个年龄的脸,每天假装偶遇突然出现在秦之墨面前。
秦之墨从来不夸她。
张芷青问过很多次:“我美吗?”
秦之墨的答案一如既往地不解风情。
他说:“丑。”
她从小美到大,他是第一个说她丑的。她还嫌他小时候丑呢!张芷青开始苦练化妆技术, 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熬了好几个通宵, 蓬头散发的等秦之墨给她讲题。
她感觉要丢脸了, 却听见他说:“今天很漂亮。”
她终于理解,秦之墨说的“丑”, 指的是不学习的人。
努力学习的样子才是漂亮。
秦之墨说:“你天生聪明, 不要因为懒惰浪费才华。”
那是张芷青头一回听人说她聪明。
似乎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就不需要拿“才华”这种不算特别突出的优点来夸奖。
她有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 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没人提醒过她,女孩子也需要拥有才华。没有思想的完美,不过是虚有其表的花瓶,而人需要魅力。
从那以后,张芷青刻苦学习,把留级后跟她同班的温宁晗甩得老远,超常发挥,考上了她想都不敢想的名校。
可惜,欣赏她才华的少年不见了。
看到眼前的秦之墨,张芷青觉得自己很幸运。
幸好他回来了,否则,她这辈子都会留有遗憾。
听她叫“哥哥”,秦之墨收紧手臂揽过她,将她拥在怀里搂得更紧。他低头,下巴抵在她发顶,初醒时的嗓音格外好听:“想要什么?”
有需要就叫他“之墨哥哥”心情不好就喊“秦之墨”,这是张芷青的基本操作。
张芷青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鼻尖轻轻一点,抿唇笑:“看手机。”
秦之墨看了看她,扭头,目光巡视一周,在床头柜上找到他的手机。微信有一条来自张芷青的未读消息,发信时间是昨晚11点。
他点开大图。
是张芷青给他做的考核记录。
一觉睡醒,他的考核分高达99。
秦之墨摁灭手机,托起张芷青的脑袋,低头与她额头相碰,眼眸幽深:“我昨晚贿赂你了?”
张芷青环抱住他的脖子跟他贴贴,嘴角根本下不来:“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呀?”
“只是想知道。”秦之墨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嘴唇上轻啄一下:“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到这程度。”
他的意思是要保持?张芷青试探道:“没有考核分,你也愿意那么做?”
秦之墨答:“愿意。”
张芷青对上他的眼睛,端详几秒,不确定道:“判断你的喜欢程度真的好难。”
确实。
秦之墨从小没被爱过,也不懂怎么去爱别人。他天生冷漠,感情方面更是迟钝,他只知道要保护张芷青。
在他的认知里,为张芷青冲进火场,豁出性命,都是下意识反应。从小他就会那样做。但他能肯定,小时候对张芷青的感情算不上爱情。这不能作为参考。
当事件无法作参考的时候,他不知道如何准确回答这个问题。张芷青想要答案,他只能从数值上分析:“我给你的情绪价值是正向的么?”
张芷青点头:“嗯呐。”
秦之墨又问:“跟我在一起,开心多还是伤心多?”
“这还用问。”张芷青的嘴角就没下来过:“当然是开心。”秦之墨把她伺候得很舒服,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秦之墨:“和我生活在一起,你更压抑了,还是更放松?”
张芷青垂下眼睑,表情别扭:“很放松。”
“你在想什么?”秦之墨捏住她脸颊:“好好回答。”
“喔。”张芷青一本正经回答问题:“更放松。”
秦之墨:“心性更颓废,还是更积极?”
“积极。”张芷青说:“感觉人生充满了希望,每个夜晚都期待太阳升起,期待第二天早上见到你。”
闻言,秦之墨眸色柔和,大手掌在她发顶,轻声问:“以前是什么状态?”
他总要跟她前任比。
张芷青皱了皱鼻子,心里有点委屈:“按照别人的需求改变自己,每天都在检讨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秦之墨似乎很喜欢她的答案,他淡声总结:“或许这就是很喜欢带来的效应。”
很喜欢。
张芷青抓到重点,粘人地贴在他身上,一脸期待:“有多喜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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