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讲多就是一摊烂泥,人人看见都想绕道而行,虞瑶做不到说让她们改变什么,只不过想让她们珍惜能学的机会罢了。
不管是什么,学到脑子里,记在脑子里就是好的,书到用时方恨少,谁也不能保证将来用不到,而不是用自己是女子的身份下意识就拒绝,暗示自己不用学。
就因为是女子才更要学,这是立足艰难的根本,安身立命的本事,便是被卖身为奴的人因为识字还被委以重用。
世上的困难者那么多,有本事摆脱桎梏的人可不是仅仅用“幸运”来说。
云诗晴将脑袋埋得很深,总感觉视线一扫过来她下一秒就要被点名提问。
“好了。”虞瑶也不想浪费口水,她们不是不懂,只是已经形成固定思维不想去打破。
她悠闲饮了一口茶,“现在不想听的可以出去了,不必耽误时间。这里没有谈论风花雪月的趣事,只有枯燥无聊的典故谈论。”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谁也没有离开这里,那小姑娘擦了眼泪,还是坐下来认真听。
虞瑶勾唇浅笑,她的声音好听还有起伏,将典故娓娓道来,引人入胜,宛如身临其境。
本来在辩论觉得无用的小姑娘这会儿也听得入迷,原来春秋左传还能那么好看。
云诗晴也是被带着走了,等日落西山待傍晚时分才结束,却亳不见疲惫。
回过神发现效率比以往的时候都要好,之前就是死记硬背着笔画,然后跟着模仿才牢记,现在笔画一出就带入典故场景,她学了好多字,敬佩之情冉冉升起。
果然授课还得是专业人士来啊。
但她还要去卖吃食挣钱,云诗晴也没法和其他姑娘一样围在虞经师身边。
小桃进来催促的说,“姑娘,天色已晚,我们要回府去了。”
“嗯。”虞瑶出来够久了,这回也没有想着继续逛,出去和岳爷爷说一声就同小桃回家。
只是在书肆门口,虞府的马车就已经在候着了。
马夫是个汉子,抱拳恭敬道,“三姑娘,夫人命奴才先来等着接姑娘回家。”
他是虞家的家奴,最为忠心不过。
“嗯,这就回。”虞瑶在小桃的搀扶下弯腰进了马车。
乘着夕阳红光往家里回,书肆渐渐被甩在身后很远。
男子的比试自然是六艺,这会儿已经差不多了,正在进行最后的射和御两项,他们以骑射结合,谁射中靶心谁取胜。
董成也是带着人的,都说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放在他们身上也是如此。
四大才子是柳飞望和王如两人是一边的人,另外两个就是董成和丰裕这个县丞之子。
董成找的人是看起来模样较为阴狠的男子,排名居于前面,但家世低微的只能跟在董成身边,和祝京墨一样的待遇。
但他看不起祝京墨,他很想要压制可四艺比下来都输了,脸色极其难看。
董成就是狠狠刮了他一眼,虽丢的不是他的脸,可知道是他到来的人也面上无光,相反柳飞望这边就是兴致很高的叫着继续。
“最后一项骑射,罗兄请。”祝京墨笑眯眯的也没有傲气,他将宽袖扎起来做骑射准备。
“但我看罗兄的面色有些不好,是否身体不舒服?罗兄你放心,大家都是同窗,我们只是切磋比试,我想董兄也不会责怪你见我学艺不精礼让我三分的事。”
他一副很关心的口吻,引得柳飞望和王如是在大笑。
“罗峰,你今天怎么回事!”董成狠狠刮了罗峰一眼,要秋后算账的眼神。
罗峰心里暗恨,可他现在也没有办法站出来,微微垂下眸子,幽幽叹一声气的说,“董兄很抱歉,我昨夜在想着题集的事挑灯夜读,导致今日精神不佳影响了比试。”
说到题集,他还隐隐瞥向了祝京墨一眼有着得意和嘲讽,因为题集是祝京墨想出来的,他们一个宿舍却被他拿走给董成做了投路石,有董成这个靠山在背后,祝京墨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无可奈何。
泥腿子出身的而已,罗峰并不怕祝京墨做得了什么,现在还不是在憋着。
而题集一出立马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他们对董成是夸赞,说一溜好话吹捧。
第一次的题集是祝京墨整理,对他们来说很有用,受益匪浅,所以很期待这第二次题集。
因为是董成用来攒了好名声,由他公布出来后大义凛然的说着带同窗一起学习,故而很受恭维,被捧上才子位置。
听着,柳飞望和王如是的脸色瞬间不好看,因为题集的事,董成稳稳压过他们一头。
“罗兄这几日为新一期题集筹备之事确实辛苦了会有失误很正常。”丰裕站出来说道,“其后的骑射比试就由我来进行,柳兄和王兄意下如何。”
他直接看向柳飞望,高傲的根本没将祝京墨这个放在眼里,丰裕可不想对手是没地位的人拉低了他官家之子的身份。
丰裕低董成一级,平常里是以董成马首是瞻,现在他站出来,而接招的会是柳飞望还是王如是?他们两个自诩好兄弟位置齐平,可一站出来的话那就是有差别了。
丰裕自然是算计行家,一句话就将他们两人给挑拨离间,还不能推给祝京墨来,因为丰裕不管怎么说也是县丞的儿子。
县令没有嫡子,待董成如亲子关系很好,下来的县丞也不是简单人物,明着是得罪不起的,只能暗地里来。
祝京墨在旁没吭声,就是低着头双臂垂摆着像是唯唯诺诺低微样子,听吩咐行事。
“董成,你我的骑射能力在书院里都是佼佼者一向不分仲伯,但夫子要求不能比。”柳飞望合起折扇先一步看向董成说道,“今日借此机会,我们两人切磋一番如何,若是你赢了,我刚得的爱马就送予你。”
王如是晚了一步,他眼神暗了暗但没有拆台,现在两人还是一个线上的蚂蚱。
“好!”话都抛到这里,再退就是胆小怕事了,而且他也想当众给柳飞望一个下马威。
董成站出来,扎着宽袖,“来人牵我的马来!”
他们来时就是骑马来的,这里有马厩可以放马,毕竟是设有比试的场所肯定齐全,况且今天他们就是专门来比试的。
两人装当好,柳飞望也上马,是一起进行的,马背上还有拳脚功夫比试。
儒生可不是柔弱书生,书院自然也会教一些功夫底子,否则光是关几天的科考没有好身体就先受不了这个煎熬。
祝京墨站在人群里,抬头看着夕阳染红的天空,风吹来带着凉意和花香。
他唇角隐晦勾起,春暖花开,天气正好,还是要做些舒心的事才配得起这副美景。
“啊――”
董成的一道尖叫声打破了看比赛的氛围。
只见他身下的马突然激动,高扬起双蹄,董成被甩下马来,柳飞望被他下意识一拽手里的箭乱飞射在马屁,流下鲜血。
白马发狂踏步,混乱里踩在了董成的胯.间还是两下,他脖子青筋爆起,蜷缩着身体发出痛苦喊叫,柳飞望也被吓到了。
突然的意外发生,大家愣几秒后连忙闹哄哄的围上前,就属丰裕和罗峰跑得最快。
祝京墨像是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赶紧叫大夫啊!”
他跑去找了管事,很快,得到消息的岳志平来了,冷静的处理这边情况。
董成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们在场的人被问几句话,又检查后发现是董成自己的衣服有尖锐的钩扎到了白马才会有过激反应。
后面的纠缠,就是董家和柳家之间的较量,祝京墨只是个低微的小跟班罢了。
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柳飞望自己提出来要和董成相比试的,可怪不到他的头上,便是柳飞望想要找祝京墨做替罪羔羊都不许,因为大家都看见了没法动。
书院终究是普通学子多,事情没和他有关但祝京墨都被堂而皇之陷害,他们也会担心危墙之下祸及自己,为了保全自身就会替他讲话,人一多就容易闹事。
所以这件事,祝京墨可以摘出来不沾半点事,所有都是意外下发生的连锁情况。
真可怜啊,听说彻底废了,这伤口要是处理好都能干干净净的进宫当太监了。
祝京墨离开县里时,听到回书院的学子小声交谈,心里暗道可惜没能亲眼见到这一幕惨状,但今天看的戏也是足够了。
希望能活得久一点,可别一下子就熬不过来死了,他还有不少好玩的等着呢。
休沐两日,祝京墨是要回家的,他想着去认识虞姑娘,可现在还没有很好的机会。
县里要走回镇上远,他花几文钱做牛车回到镇上然后再走路回去,待他走回到家已经天黑了,祝京墨已经习惯这样的来回。
祝京墨背着包袱走在前头,手里有几朵野花,他手指灵活的编成了花圈。
若是戴在虞姑娘头上肯定很好看。
算了,野花招虫子,待今后有能力再用钱砸出来做成仿真的,虞姑娘天生就该戴最好的首饰,假的就是假的配不上她。
“五郎!”
身后传来道浑厚粗粝声音,还有驴子踏步声靠近。
祝京墨记忆好,一听就知道是谁。
“云大哥。”他停下来,抬头看着驾驶驴车的云大郎,目光淡淡瞥向坐在板车的云诗晴。
见她目光茫然到震惊,祝京墨表情不变但心里起了冷凝,这个人…不像是云诗晴。
“五郎,上来坐驴车一起回去。”云大哥笑呵呵的说,他对读书人是有敬佩之心的,“这里离村里还很远,等你走回到家都天黑了,上来坐驴车能快点。”
祝京墨挂着对外的笑容,几分腼腆和亲切,“谢谢云大哥,不过我走着就行。”
“你就别推辞了,大晚上的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晴晴,你说是不是。”
云大哥这会儿记起来小妹还在,他顿时皮都紧了,担心幺妹刚变好又发疯的扑向祝京墨。
“是,是啊…”云诗晴扯着嘴皮子努力摆出友好笑容,她挪出最干净最舒服的位置,而且还离得远远的,勉强挤出的称呼,“祝五哥上来一起坐驴车吧,还能省时间。”
她就说忘记了什么事!原身被宠出心比天高,做梦都想过好上日子,而见不到几个优秀人选的她就盯上了村里最有前途的祝京墨。
总之就是走路看到都拦着,导致祝京墨现在都不会单独出门,否则容易被牵扯不清了。
这会儿看见正主,云诗晴暗暗打量确实长得很不错,有着前世的大学里干净帅气学长气质,但落在她眼里也都是弟弟。
别说她对祝京墨很陌生,就说她前世已经要奔三了,祝京墨这才十七的少年郎在她眼中和家里已经十三的侄子差不多大。
云大哥喃喃的说着都没底气了,“那个……五郎啊,幺妹她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你别和她较真啊。”
这段时间小妹都没有提起过祝京墨这个人,他们都要忘记这回事了,现在可不就是担心祝京墨会认为,他和小妹一起骗他靠近好败坏名声啊。
说实在的,不是他埋汰自己亲妹妹而是真的不配,将心比心,如果他是祝京墨也看不上啊。
最主要的是他担心得罪太过了,将来祝京墨真的飞黄腾达,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被报复的都不懂,云大哥是讨好居多。
“好啊,多谢云大哥,此处距家也是很远我就不客气推辞了。”祝京墨一笑,拢拢包袱上了驴车,坐在木板边缘,他回来时换了身旧衣服 ,自己缝缝补补的粗布衣。
云大哥驾着驴车走,和祝京墨在闲聊,云诗晴就是看天看地,当个透明人不吭声。
她觉得尴尬,虽然做出这种变态花痴行为的事不是她,可别人眼中就是她做的。
解释是没法解释了,只能用沉默和行动表示她从今以后对祝京墨真的不再有兴趣!
祝京墨的余光朝后瞥,不动声色的笑着说,“我除了读书其他一无是处。云大哥不必谦虚,你的木工活就很不错,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做了个蜻蜓给我,像真的一样,云姑娘看见了也哭闹着要,我娘还打了我一顿,然后将蜻蜓给了云姑娘这才止哭。”
云大哥打趣的说,“哈哈哈,晴晴自小就是这样,我可头疼得紧,现在长大总算懂事了,我也很欣慰。”
他比较年长,经常做一些小玩意儿给下面年纪较小的弟弟妹妹,有这事儿也正常,具体有没有他也记不得了,应该是有的吧。
“那蜻蜓应当还在家,小妹就喜欢藏这些,只是那么久了应该变色了。”云大哥也乐于祝京墨提起往事如此好放过一马,所以他还会主动顺着说。
云诗晴听着,头皮一紧,这件事她不知道啊,没有继承记忆,现在怎么办,有还是没有?
但是大哥都这样说了,那应该就是有的吧。
“是,是啊,我给藏起来了。”云诗晴有点心虚,低声道,“祝五哥我以前不懂事做了些讨人厌的事,对不起啊,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道歉还是需要的,如果她被这样骚扰也会很嫌弃,没道理变成男的被骚扰就不用在意了。
祝京墨一笑,宽容的口吻,“没关系,人非圣人,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见着云诗晴赞同点头,然后暗暗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祝京墨现在已经可以笃定。
这个人不是云诗晴。木雕蜻蜓的事也是忽悠随口说而已,居然还真给当真了。
祝京墨不好奇这个人内里是谁,只是感兴趣云家知不知道云诗晴被掉包了。
从刚刚三言两语就从云大朗嘴里套话知道现在云家过得不错是靠这个人,要是云家人早就知道换人了…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他半个月回去一次,瘦了多少他娘一眼就能看出来,稍微有点情绪不对也能发现苗头。
云诗晴是云家两老最疼爱的小女儿,自小就在眼皮子底下呵护长大,没道理外人都发现端倪,亲人却什么都看不看。
他可不信看不出变化来,是不是自己的亲女儿别小看亲生父母的敏锐。
但能够装聋作哑那么久,要么是贪婪赚钱的本事,要么就是害怕这个来历不明侵占女儿身体的东西是人是鬼,怕嚷嚷开来女儿受伤害,私底下再想办法找回自己的亲生女儿。
但不管是那种,一旦撕开这层遮羞布之后,云家可就有得闹了。
啧啧。祝京墨面上笑眯眯的和云大郎聊天,眼底却划过冷意,心中有了计划。
他可没忘记云家纵容云诗晴想打他注意的恶心事,没有现在下手只不过祝家还在村里活动,两人有矛盾,云家出事最容易联想到祝家,影响不好,现在可是稍微运作云家自己就能自己闹起来。
至于这个云诗晴是不是本尊,祝京墨可不在意报复的是谁,只要她现在是“云诗晴”就足够了。
第33章 、奸臣之妻5
今夜星子稀疏, 月亮到是很圆。
前方的路不算暗,还挂着两个圆灯笼,便是夜里也不算黑,没觉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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