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林管事睡到半夜听到外面噼噼啪啪的嘈杂一片,期间还夹杂着招呼救火的呼喊,整个人就像被像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般瞬间清醒。
他匆匆扯过外袍,连鞋都来不及好好穿就一股脑的往外跑,待他窜了出去查看清起火点竟然离主院很近,瞬间魂都吓飞了一半。
今晚主院可是住着主家娇客,真出了什么意外,别说他这个管事的位置肯定是到头了,这身家性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拿着衣袖匆匆捂住口鼻,吴林管事也顾不上院子里此时已经开始弥漫开越拉越多的烟气,飞快的倒腾往主院跑去,一进院门就急急忙忙呼喊:“夫人,夫人,后罩房走水了,还请夫人移步往前院避一避。”
但人才进主院没几步,就差点撞上一柄出鞘利剑。
“喝!”吴管事吓的一个倒仰,急急停住脚步后因惯性狼狈跌了个重的。抬头看去,那一脸冷峻半夜持剑恶鬼一般的人不是林落要又是哪个。
“林侍卫,没看火都要烧过来了,赶紧护着夫人往前院避一避啊,你咋滴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平白的把老朽吓去半条命。”吴管事按着自己差点跳出胸口的心,紧张加上惊吓让他勉强爬起后腿都还有些发软。
“林落,要转移吗?”已经匆忙穿好衣裳的陈糯糯在房里问道。若火势能控制,她是不想转移的,就这么一趟出门,又是半途意外,又是庄园进了小偷,又是半夜着火的,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今夜这火怕是有蹊跷。
按照陈糯糯自己的判断,此时是一动不如一静,但她也想听一下林落的想法。
“夫人,属下看着只是看着烟气大些,但应该烧不到这里,此时不动更安稳。”林落的判断也是先不转移。
如今外面一片乱糟糟的,又是深更半夜,若真有歹人作祟,他们带着夫人从后宅主院转移到前院,路上指不定会遇上什么,还不如就现在这般,夫人安安稳稳的待在房里,他守在院中护卫,反而更加安全。
只是......
“去探查情况的冯强怎么还没有回来,还有休息在偏房院落的季辉为何面对如此变故却没有过来?”房里的陈糯糯一番思量,紧张的握紧了手里的一把短刀,和同样面色惨白的霜降对视一眼,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队长”外面响起了季辉的声音。
“啊!”紧接着的却是一声惨叫。
......
刷,雪亮的刀光在月色下带起一蓬艳红的鲜血和一颗高高抛飞的大好头颅。
城郊密林处,浓重的血腥气弥漫,肢体残破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股股的鲜血还在这些新死的躯体里源源不绝的流出。
今夜不安稳又何止陈糯糯的这处庄园,城郊密林处,尸体躺了一地,这些人全都衣着破烂满身脏污,打的也是劫路盗匪的旗号。
可这帝都的城郊,哪里就能忽然冒出来近百个武器精良身强体壮的的盗匪,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大胆的盗匪,胆敢劫龙禁卫的路。
不过这场套着盗匪袭击的劫杀在激斗一个多时辰后,此时也快要走到了尾声。近百人的盗匪死了一大半,两组龙禁卫也是人人带伤,防护圈内部更是躺下五人生死不知,但到底已经杀的那些盗匪惊惧胆寒,杀出了一条血路。
而远远的,已经能隐约听见隆隆的急促马蹄声,看来援兵也总算是快到了。
他们能听到马蹄声,对面那些盗匪自然也能,原本就胆怯的盗匪们,此时退意更甚。领头的黑衣大汉知道今夜已经事不可为,挥手就打算带着剩余的手下撤退,也就是在他这短暂的分神的瞬间,一支利箭夹带破空之声呼啸而至。
黑衣蒙面大汉瞳孔极速收缩,他几乎调动了自己所有的反应力让自己躲开这支直逼心脏的凶悍一箭。
“噗!”的一声箭入血肉声音仿佛响在他耳边,随即就是猛烈的剧痛,蒙面大汉知道自己到底还是没能完全躲开,但到底原本直击心脏的一箭变成了钉在肩胛。
“退!”随着他的一声低喝,盗匪们竟然快速抽刀斩向那些重伤无法行动的同伴,然后头也不回的极速退走。
“宋单,查看一下有没有活口,等城防军到了分一半人跟过来,另一半追查匪徒踪迹。赵凯你带重伤的弟兄回去,把那些匪徒的尸体也带回去,现在还能骑马的和我走。”
看到越来越接近的火把和队伍前头打出的城防军旗帜,周则衍快速交代了一下后续处理就上马疾驰而去。
他本就是因为担心陈糯糯的安危才连夜出城,此时自己竟然遭遇了如此大规模伏击,中途耽搁了如此长的时间,那糯糯那边......周则衍简直都不敢想,只心仿佛被紧紧的绑住了吊在半空中,又闷又疼又落不到实处。
周则衍赤红着眼狠狠一挥马鞭,恨不能这马此时能长出八条腿来:“糯糯,你一定要没事,你一定要没事,不然.......”
暗夜之中,月影树影在极速后退,一队人在夜色里策马狂奔,路的尽头那座原本秀美的庄园此时正火光冲天。
第87章 第 87 章
“呜呜。”陈糯糯唇舌用力 , 极力的想把堵在嘴巴里的臭布团吐出来,但这举动除了让她更深刻感受到那布团让人反胃的腥咸恶臭之外,对眼前的困境毫无作用。
手也被紧紧的绑住, 扭动了几下手腕,绳子绑的很牢固, 几乎没有什么活动的余地。
只是这样的小动作, 但劫持了她的人显然非常敏锐,几乎是马上察觉到了陈糯糯的反抗之心, 背部被人重重的推了一把, 紧接着一道嗓音几乎是紧贴着她脖梗在身后响起。
“快走,不老实老子就在这里杀了你。”特意压低的嗓音粗哑中带着阴冷, 仿佛一条吐信的毒蛇。
听到这个声音, 应激一般的,陈糯糯感觉自己整个人寒毛直竖, 眼里又浮上了院子里的血泊之中倒伏的人体, 还有霜降满头满脸鲜血的凄惨景象。
当时她和霜降在房内听到外边传来一声短促而痛苦的惨叫, 急忙忙的透过窗缝查看, 就看见了吴林管事被当胸一刀劈倒在地,而出手之人身上穿的正是冯强的衣服,而在主院的入口处,也隐约可见一人倒地不起。
“夫人, 院......院门口的那人是.....是不是季辉?”霜降下意识的紧紧跩着陈糯糯的衣袖,用抖抖索索的声音小声发问。
因为夜色昏暗, 还有起火带来的混乱, 贼人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就混入了主院, 而且他既然穿着冯强的衣服, 那冯强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是, 我们院子里的护卫只林落一人了。”陈糯糯看着这架势也是比吓的冷汗直冒,而此时门外林落已经和闯入者短兵相接交手起来。
来人一共有三个,他们把吴林管式砍倒在地之后,就直接兵分两路,有两人一左一右的往林落围攻而去,另看起来是他们的领头的,竟然就直直的往卧室方向走来。
陈糯糯抖着手死死握住手里短刀,想了想又急急跑去抓了针线篮里的一把剪刀递给霜降,自己又拿起书桌上的裁纸刀藏入衣内。
“住手,一万两黄金,买我们的命。”虽然怕的身体发抖喉咙发紧,但陈糯糯依然极力镇定的喊出了声,试图破财消灾。
门外的林落虽然以一敌二还略占上风,但显然已经无力救援,而那第三个匪徒无论是来卧室绑了或是杀了她和霜降,还是回头和另外两个匪徒一起先对付林落,形势都将无可挽回。
一万两,还是黄金,这种价码对于匪徒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高价。那两个围攻林落的人几乎是在听清陈糯糯开价的同时,手下就有了几分迟疑。
“蠢货,这破庄子哪来这么多金子。”领头人阴冷低沉的响起的同时,卧室的房门被他猛的踢开......
“完了!”绝望涌上心头,一万两黄金都买不了他们的命,难道今晚这些匪徒就是冲着杀人来的,事情已经完全没有挽救的余地?
“夫人,快跑。”原本一直挨着陈糯糯发抖的霜降此时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的把陈糯糯往窗户方向一推,自己握着剪刀就冲了上去。
“霜降!”看着那个往匪徒方向扑去的娇小身影,陈糯糯目呲欲裂连忙伸手去扯她,却哪里来得及。
眼看着匪徒的银环大刀直直的就要往霜降脖子上砍去,陈糯糯脑中一片空白,她也近乎是本能的就抽出了手中的那柄短刀。
陈糯糯和霜降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里是持匪徒的对手,门外的林落看此险情极力试图救援,但就在他注意力分散的一个瞬间,一条幽暗纤细的毒蛇弹射而出,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
匪徒头领实在是没想到一个小丫鬟,一个娇小姐竟然有拔刀对抗的勇气,他若只是杀人,那一刀砍翻两个倒不是难事,但陈三小姐还不能死。
匪徒头领到底投鼠忌器,只见他先微微侧身躲开霜降,然后左手握拳挥出,一拳就把那纤细人影击打的倒飞出去,然后重重的撞到了身后不远处的墙壁,霜降被直撞的头破血流软到在地生死不知。
与此同时,银环大刀横刀而出,好似只轻轻一撞,陈糯糯就感觉一阵巨力从手里的短刀传来,短刀瞬间脱手,下一刻她自己也被人扼住咽喉动弹不得。
“陈三小姐?有点意思!”被络腮胡遮住了大半张脸的男人手上用力,扯着脖子把陈糯糯拉倒近前,他上下打量了这个因为呼吸困难而整张脸涨的通红,却依然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女人一眼,然后冷冷的嗤笑一声。
紧接着就掏出一块布塞入了她的嘴里,毫不犹豫的动手把人劫了。
......
“咕咕,咕咕,咕”一阵有节奏的猫头鹰叫声响起,把陈糯糯的注意力从血色记忆拉回来。绑住手的粗麻绳被用力一拉,脚下一个发软不由的踉跄了一下,她努力稳了稳重心才没有直接跌倒在地。
此时他们已经离开庄园有一段距离了,而身后庄子那边火势依然没有被扑灭下去的迹象。
“土蛇,你小子行呀你,到底放了几处火?这么一大会儿了,竟然还烧着呢。”离开了庄园的防护范围,而陈糯糯又是只一个双手被绑嘴巴还被堵着的弱女子,绑匪的警戒心显然已经降低了很多,都有心情开始闲聊了。
“刀疤你可别乱说,老子可是只点了柴房和主院后头那屋,要说还是猴子那小子心狠,你看外边那一圈,那全是他点的火。”土蛇虽然嘴里这么说,但看他样子,显然对自己所做的杀人放火之事极为自傲。
“老大让我在外边策应,我这不也是为了尽量引开那些人。”那个并没有进入主院,而是在几人离开庄园后才汇合的男人,显然就是土蛇嘴里的猴子。
陈糯糯飞快的瞟了这个叫做猴子的男人一眼,他是匪徒四人中外表看起来最老实周正的,但只看庄子外久久不熄的大火,这人心狠手辣的程度可见一斑。
“老实周正!”因心里浮现的这个评价,忽然一个念头利剑一般刺入陈糯糯的脑海,她猛然意识到这几人并没有在她面前遮掩容貌。因为这个认知,陈糯糯身上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背后一阵黏腻冰凉。
匪徒不遮掩容貌,这几乎就是在明示,他们虽然先前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杀了她,但却也根本没有打算留下她性命。
“嘿嘿嘿,要说还是老大有眼光,这一单可是大肥羊,老大,她自己开口就是一万两金子,你说咱向她家要两万不过分吧,这样的美人,不能低了身价啊。”土蛇说到这里,简直笑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
边笑他还不断得意的掂量着手里的一个包裹,那包裹里面装的,全是先前匆匆忙忙在主院房间收拢的首饰和银钱。
“两万两黄金!”没进去主院的猴子听到这个价码低呼着瞪大了眼,紧接着却是直接笑出了声:“两万两金子!土蛇你也不怕有命挣没命花,往龙禁卫统领家要钱,你就不怕被剁成十八段死蛇熬汤。”
“老子不知道什么龙禁卫虎禁卫的,带兵的人家我们也不是没劫过,怕他个鸟!你不是说她家男人是个什么侯爷,那些官老爷家里都是堆着金山银山的,分点黄金给我们怎么了?”土蛇往地上吐了口浓痰,显然对那两万两黄金很是势在必得。
“老大,金子虽好要拿却入火中取栗,不如按着雇主的意思来,咱们这一单可是......”
“啪!”猴子话没说完就被领头的络腮胡劈手甩了一个大耳刮子,那双凶狠阴沉的眼带着警告的眼神,狠狠的瞪了猴子一眼。
猴子和老大一个对视后快速的低下头,看似服软实际却是为了掩盖自己眼底的怨毒之色。
“猴子,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小算盘,你想当情种老子管不着,但你要是妨碍到老子赚钱,老子当场就劈了你。”老大冷冷警告。
听到这里,陈糯糯忽然就想明白了前后关窍,先前这匪徒头领为什么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自己很聪明,却原来若她当时没有提出一万金买命,那么她恐怕当时就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那时候这头领并不是没对一万两黄金心动,而是一眼就看穿庄子里不可能存放这么多金子,所以索性劫了自己图谋赎金。
而猴子的一句雇主,则更是让人脊背发凉,原来这窝匪徒之所以盯上庄子,竟然是有人要买她的命!
那如今......该如何做?不管拿不拿得到钱,他们显然是没有留下自己性命的意思的,生死攸关陈糯糯极力思索破局之法,甚至连害怕都减了几分。
“老柴准备拦马车在前面二里坡枯树下,老大我们快走几步马上到了。”刚才没怎么参与话题的刀疤上前打了个圆场。
老大径自拖着陈糯糯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咕咕,咕咕,咕”音色略有不同,但节奏相同的猫头鹰叫声再次响起。
“老大,老柴来接应我们了。”土蛇眯着眼往前看,夜色中能影影绰绰看见前方大树后有一个男人的身影,依稀还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猫头鹰的叫声也是从那处传来。
几人听到这鸟叫声,匪徒全都又一次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手上的绳子一阵猛力拉扯,陈糯糯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已经被钓住的鱼,完全身不由己的被扯动着跌跌撞撞往前走。
眼看着离马车越来越近,而她若上去马车被这伙匪徒带走,怕是就越发的没有生存机会了。
第88章 第 88 章
看着不远处的马车, 陈糯糯现在脑中的念头全都是怎么才能多拖延一些时间,她相信即使庄园里的人会因为要救火而乱一阵,但总不至于一直没人来正房查看。
只要有人发现自己失踪了, 那一定会有人组织营救她的。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耽搁一下他们?该怎么做?还是在沿途留下标记?或者再向这几人许以重金看,看有没有机会挑拨的他们互相残杀?”各种念头在陈糯糯的脑子里快速转过。
思量间, 她渐渐放慢了往前走的脚步。
“快一些, 别想着耍花样。”那匪徒头子似乎能看穿人心一般,见到陈糯糯脚步慢了几分, 就怀疑了她的动机, 紧接着绑住她手的麻绳被用力扯了一下。
粗糙的麻绳勒紧了娇嫩的肌肤,让原本就破皮肿胀的手腕被磨伤的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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