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溪快要被苏桐的十万个为什么逼疯了,有气无力的摆手:“不客气,你走吧,明天上午你自己过来。”
等容言初的背影离开视线,苏桐凑到小姑姑身边,鬼机灵的问:“小姑姑,他会是我们的小姑父吗?”
真是语出惊人。
苏溪溪有过和容言初谈恋爱的想法,但也仅是尚未行动的空想。单从容貌上看,容言初长得确实不错,谈恋爱她不亏。
但要说和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结婚,那就万万不可能了。
小说内容,关于容言初背景描写的很少,仅知道他是京市人,父母都是任公职,貌似官还挺大。
容言初是独生子,本来是不用下乡的。但因为当时政治问题,父母被陷害,被下放了。
容父对局势敏感,果断提前拜托好友让容言初下乡当知青了,远离这片乌云笼罩的土地。
别的就没了。
苏溪溪托着下巴,没有想抱大腿、一步登天的想法。苏家人对她很好,她很喜欢这个小村庄。
思绪飘转,突然想起容言初死去的情节。
那是在恢复高考前夕,现在是1974年,还有三年,还远着呢。
苏成运振振有词的说话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苏成运对容言初很不满意,其中还包含着容言初即将成为他老师的怨气:“不行,我感觉他好凶,以后肯定会凶小姑姑的。”
苏成星附和的点点头。
苏柳实话实说:“可容知青长得很好看,还帮过小姑姑。应该不坏。”
苏梧和苏成越不说话,但心里都对容言初有一定的不满意。
年龄最小的苏成阳,啥都不懂,歪在门槛睡得正香。
苏溪溪往椅背上一靠,懒散的说:“小小年纪,还管我的事,看来你们是太闲了。不过还知道分寸,没在容知青还在的时候问我。”
苏桐讨好的笑笑:“我才没有那么笨,小姑姑,我……”
苏溪溪打断她的话,温柔的说:“乖,阿桐,今天你问我问的够多了。还有什么想问的,明天去问你们容老师。光逮着我这只羊毛薅,过分了嗷。”
苏桐乖乖闭上嘴,旁边想八卦的几人,识趣的低头继续看书。只是连续看了两三个小时,他们的心思早漫天飞了。
苏溪溪心知一口气吃不了大胖子:“今天就看到这,把课本放好就去玩儿吧。”
几乎是话音刚落,三个男孩子兴奋的鬼叫几声,几秒钟就没了影。
苏柳苏桐也是松了一口气,马不停蹄的抱着课本塞回屋子,不想再多看课本一眼。
唯一令苏溪溪感到宽慰的,就只有苏梧了,还在专注的解数学书上后面习题。她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一个乖侄女儿。
堂屋里只剩苏溪溪和苏梧两人,又安静了下来。
苏溪溪敲敲桌子,闭着眼睛说:“阿梧,歇会儿吧,看久了眼睛疼。”
她这下午没闲着,连着翻完了两个年级的课本。鬼知道她已经好久没这么认真过了。
苏梧揉揉发酸的眼睛,手里的笔不停,“还差最后一步。”
几秒后,苏梧放下笔,把本子和课本往苏溪溪那边一递:“小姑姑,你能帮我看一下做对了吗?”
苏溪溪无奈睁眼,拿起一看,细数她的不足:“字有点小,看着费眼,可以再写大一些。你看,这个步骤可以不用写上去,太简单了。全写上浪费时间,又占空间。”
“题做对了,阿梧真棒!”
苏梧浅浅一笑,收拾好桌子上的书。路过苏溪溪时想起什么,忐忑的说:“小姑姑,阿桐说的话你生气了吗?”
苏溪溪:“没,阿桐那性子我还不知道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对了阿梧,按你现在的进度,直接去读初中都可以的。可惜公社的初中宿舍还没修好。”
苏梧没什么感觉:“不关事,我在家也能自己学,不会的还能问小姑姑你。”
苏溪溪对她的好心态很佩服:“能这样想就好,你去做你的事吧,我眯一会儿。”
容言初回到知青点没多久,知青们就回来了。
孙茂得知容言初成为小学老师后,嫉妒心使他想挑起事端:“这当了老师就是好啊,身上都干干净净的。哪像我们每天土里来泥里去,还没人家动动嘴皮子挣得多。”
邓安内心忿忿不平,这好工作谁不想要,却没想到落在了容言初的头上。看向容言初的眼神没了之前的交好。
容言初充耳不闻,关上屋门准备去山上捡点柴回来。
孙茂被忽视,顿时火冒三丈,甩着臂膀挡在院子门槛处:“老子跟你说话,你聋子还是哑巴啊?”
安梦没有拿到老师这份工作,很失落,但看不惯孙茂这副嘴脸,指责道:“孙知青,容知青是凭自己能力拿到的工作。你要是有怨言,上午你怎么不去参加考核?”
孙茂轻蔑的说:“老子不稀罕。姓容的,你给我道个歉,我就让你出去。”
第28章 28
◎阿桐上课没睡觉吧?◎
在场的知青或多或少都有些看不惯孙茂的做派, 但容言初拿到了轻松的工作,使得他们的心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高菲靠在门框上,颇有兴致的看着这场好戏。
为避免和男知青传出风言风语, 洪蓉一向和男知青的接触很少。但孙茂的做法,让正直的她难以坐视不管。
“孙知青, 你这样做不怕大队长他们知道吗?”
孙茂满不在乎的说:“一群没见识的乡下人, 我会怕他们?给点钱,不就能搞定吗?笑话。”
容言初瞳孔微沉, 眼眸闪过一丝厌恶, “让开。”
孙茂嚣张:“我就不让,怎么?容知青生气了?”
看不下去的赵庭, 流着汗的精壮手臂一抬, 轻松把耀武扬威的孙茂从门框上拽下来。
“容知青,我和你一起去捡柴。”
孙茂猛的没站稳, 摔了个狗啃泥, 半边脸看着容言初和赵庭的背影走远。怒气冲冲的大吼道:“姓赵的, 我草尼玛……”
无数污秽不堪的词语从他嘴里骂出, 一边爬起来想追上去。
钱伟业耿直的说:“孙知青,你下巴流血了。”
脸朝地摔,牙齿嗑在了嘴唇上,血混杂着地面上的泥土, 下半张脸惨不忍睹。
痛意不断从嘴唇上传来,孙茂捂着下巴, 痛的他龇牙咧嘴。
眉目凶狠的看向旁观的其他人:“看什么看, 再看老子弄死你。”
赵庭追上前面的人, 侧头才发现在他眼里瘦弱的容知青, 竟比他还要高一些, 顿时有些接受不了:“不是,你居然比我高?!”
容言初没搭理他,加快了脚步。
赵庭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追上去叭叭:“我跟你讲,孙茂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辣鸡。他就是看你平时不爱说话,好欺负。”
越说越激动:“你放心,以后哥罩着你。他要是再敢堵你,你就告诉我,我去揍他一顿,他就老实了。”
容言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很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不用。”
赵庭一巴掌拍在容言初肩上,固执的认为他是个弱鸡:“别跟我客气,我就是觉得你和我弟很像。”
说起弟弟来,赵庭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滔滔不绝:“我弟叫赵乐,知道他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吗?他小时候特喜欢哭,我爸妈被哭的烦,就给他取名赵乐,就盼望着他能开心快乐,别再整日整夜的嚎哭。”
“我弟成绩也好,我这个当哥的初中都没读完就读不下去了。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们肯定有话题聊。”
容言初有一瞬间无语住,不是很想和他一路。
赵庭没察觉出他的不愿,自顾自的说着:“我有点想我弟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我弟长大后就不爱哭了,在我下乡那天,他哭的稀里哗啦的,哈哈哈,还说什么想替我下乡。”
“他那小身板,下乡后我看养活自己都难。唉,容知青你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吗?”
容言初脚踩着这片逐渐熟悉的土地,淡漠的说:“没有。”
赵庭又说:“虽然有些时候挺烦的,但分开了还是怪想念的。可能等我回去那一天,我弟都结婚有娃了。”
语气里,充斥着失落和对前路的迷茫。
容言初想到了被他竭力忽视在心底的容父母容母,一个月没见了,不知道他们的处境怎样。
远处孩童玩闹嬉戏的声音,夹杂着林间清脆悠长的鸟鸣,天边悬挂着将要落山的夕阳。
这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风景。
不知为何,这种生活他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苏家。
当苏家人得知,今天下午苏溪溪带着容知青来家里后,成为小学老师的喜讯都没能让他们高兴起来。
一个个,表情严肃,一话不说,探寻的眼神都要把苏溪溪给看空了。
即使苏溪溪说了原因,说了周老师也知道,但也经不住他们乱想。
想起下午苏桐的童言无忌,再加上苏家人灼热的目光,苏溪溪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和容言初有一腿了。
苏明家见苏溪溪坦诚的模样,就清楚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还没被死猪拱。
顿时松了一口气,出口解救她:“爸妈,容知青只是来家里为教学做准备,这么多人都知道的。”
苏溪溪忙点头:“就是就是,周老师说教材还没到,知道家里有课本,就让我和容知青提前把课本看熟。之后还要考我们的呢。”
秋槐花不是担心现在闺女和容知青有什么,而是担心以后。
哪个当爸妈的,没有担心过自家闺女人生大事。
容知青能在知青中脱颖而出成为小学老师,这足以说明他的能力不比闺女差。而且以容知青的相貌,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从别人的闲话中,别看容知青高高瘦瘦的,上工从不马虎。
不是秋槐花说大话,抛去知青这层身份,容言初会是个百家求的好女婿。
苏大强拍拍她的手:“溪溪有分寸的,容知青目前看也是个好的。甭瞎担心了。”
秋槐花看着苏溪溪黑白分明的眼眸,还是不放心的叮嘱:“溪溪,私底下尽量别和容知青待一块,村里有些人嘴碎,会说闲话。对你不好。”
这世道,流言蜚言能压死人。
苏溪溪乖巧应声:“知道啦,妈。”
就算她心里对容言初有那么一丁点想法,那也还早。她才十五岁,慌什么。
秋槐花没制止容知青来家里的行为,闺女找到了适合她的工作,自然是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去打扰了。
私底下,和几只小的再三嘱咐,不能留苏溪溪和容知青单独相处,至少要留一个人在旁边看着。
院子门要大大敞开着。
容言初的加入,让孩子们的复习和预习进度,直线上升。
苏桐是这群孩子中,最先对容言初改变态度的。
苏桐问的问题,千奇百怪,五花八门。苏溪溪是真被折磨的够够的。
看着她拿着书过来,苏溪溪就心肝发颤,指着容言初直说:“去问他,阿桐,你小姑姑我真不行了,让我缓缓。”
苏桐一直都很听小姑姑的话,转身就朝容言初走了去,把一生之敌——数学书,放在桌上:“容老师,一米有多长啊?”
苏溪溪憋住笑,悠哉悠哉的在本子上画小人。
哎呀呀,让容知青的去应付小孩,果然是个明智之举。
小学一二年级学内容,都是些简单浅显却需要闹记于心的东西,是学生步入系统教育学习最重要的一个阶段。
七八岁的小孩,本好奇心重,什么都想问个一清二楚。要不是怕被打,苏桐还想问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
容言初很少在人前说话,回答苏桐那些好无厘头的问题却意外的有耐心。
嗓音清清冷冷,像是山泉水在林间缓缓流淌,干净清透。
苏溪溪的双眼不由看向,微微低头回答苏桐的容言初。
握着笔的手指纤细,骨节修长,上面还有几条细小的疤痕。丝毫不影响美观,更像是增添了一丝凌虐的美感。
上身穿着短袖白衬衫,许是临近中午,温度升高。领口处的纽扣不知何时解开了一颗,露出一点白皙的皮肤,隐约能看见精致的锁骨。
两个小时过去,苏桐的奇葩问题终于问没了。
容言初说了这么久的话,带来的水杯里的水早喝完了,下意识的咽了咽。
苏溪溪良心发现:“阿桐,去给你容老师倒水啊。”
容言初摸摸喉结,拿出口袋里手表看了眼时间,“不用,我该回去了。”
这手表,是他带下乡为数不多的东西,是容父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他知道待在苏家,一不留神就会给苏家和他带来麻烦。但目前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所以就带上手表方便随时看时间,在大家下工前,提前离开苏家。
苏桐话不多说,直接拿木瓢舀了半瓢,摇摇晃晃的跑过来,“容老师,喝水。”
容言初一把稳住快要洒出来的木瓢,在苏桐满怀期待的目光中,将木瓢里的水装进水杯里,“谢谢。”
最后带着水杯回了知青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热火朝天的夏收结束了。
九月初,大队大部分适龄的小孩们正式进入了小学。大约有三四十个。
当老师的第一天,苏溪溪深刻体会到了钱难挣,一天下来嗓子都要吼哑了。
放学铃一摇,不等苏溪溪说放学,这群孩子就欢呼着飞奔出了教室。苏桐左看看右看看,趁着苏溪溪没看到自己,也跟着溜出了教室。
不到一分钟,教室里空荡荡的。
苏溪溪松懈的长叹一口气,捶捶发酸的腰杆,和从另一间教室出来的容言初一同去了教师办公室。
周老师夫妻俩对两人今天的表现很满意,“幸苦你们了,刚开始小孩子难教,过段时间就轻松多了。”
苏溪溪想到无人打扫的教室,艰难询问:“周老师,教室是我们打扫吗?”
一个年级一个班,一个班也就十来人。
周老师笑着说:“当然不是,今天忘记告诉你们了,在下午上课前就要安排好放学后打扫卫生的学生。今天我和杨老师去打扫,你们回家吧。”
出了学校,只见苏柳三姐妹老实的在外面等着,几个小子早没了影儿。
苏溪溪一看到她们,就想到叽叽喳喳、根本制止不住的教室,捂住额头大步往前走:“以后你们自己回家就行了,别等我。”
路上又看到在上课时闹腾的破孩子,更糟心了。
到家后,苏溪溪头也不回的说:“你们自己去写作业,吃饭了再喊我。”
酣睡了两个小时,秋槐花来叫她吃饭。
窗外天色暗淡,显然不早了。院子里难得的安静,不用想都是秋槐花让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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