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乎又如何,不是她的终究就不是她的,虽然出身低微,又是妾室,但苏锦骨子里却也有一股傲气,做不到卑微的去祈求别人的怜悯。
她曾以为,随着孩子的出生,日子总会好过一些的,世子对她总不至于再像之前那般厌恶。
但终归是她想岔了,在世子的眼里,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女人,而是他的敌人,会害了他心爱女子的敌人。
所以对方才会做得如此决绝,连一丝情面都不曾留,把她最后的一丝念想也给彻底断了。
不过这样也好,把所有的念想都断的干干净净,彻底的死了心,就不会再那么难过,也不会再伤心了。
她现在已经有了泽儿,既然世子从一开始就对她厌恶至极,那她也不必再顾虑那么多了,往后余生,她在乎的就只有自己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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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世子,侯府中没有任何人敢对顾长安不敬,所以以往他便是发火,也顶多就是将人打上一顿,或者是直接发卖出去。
就算是犯了死罪的下人,也用不着他一个世子亲自处理,直接吩咐一声,自有无数人会替他办妥。
小红可以说是第一个,让顾长安亲自监刑仗责的下人,不仅如此,他还叫了侯府大半的下人过来围观。
尤其是凝霜阁里的下人,除了少数伺候苏锦和小少爷的几人,几乎全都被叫了过来,就跪在一旁,听着小红的惨叫。
以往这样的仗刑,是会堵嘴的,下人的声音怎么能够惊扰到主子,不过顾长安有意威慑,自然就不会让人堵嘴。
五十庭仗,声声凄厉的哀嚎,那飞溅起的血花,几乎是落在那些下人的眼前,将他们吓得是瑟瑟发抖。
可世子当前,紧紧的盯着他们,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低头,只能是心惊胆战的看着,忍下胸膛里不断翻涌着的难受。
板子沉重,男子挨了二十仗都得躺上半个月,更何况是小红这么一个小丫鬟。
等五十庭仗打完,原本的凄厉哀嚎,就只剩下了微弱的□□,浑身上下染满了鲜血,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血葫芦,让人扫上一眼便绝心中惊惧。
这一场立威,并没有人出来阻拦,沈芳舒那里,是刻意被世子瞒了消息,侯爷那里则是压根就不在意。
直到顾长安命人将这小红拖回了凝霜阁,又强制的压着苏锦去看,将其吓晕被沈芳舒知道后,他才被自己的母亲给叫过去训斥了一顿。
不过话中的内容,也都是说他不该把小红送进凝霜阁,冲撞了苏锦,让他往后对苏锦好点之类的。
倒是半句没提,他不该直接将小红杖毙,并且让半个府内的下人围观之事,显然,他这位母亲也是心虚了,知道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不管是哪里的下人,八成都是欺软怕硬的,顾长安来了这么一遭,哪里还有人敢苛待清风苑。
只要一想起小红身上的鲜血,还有那声声凄厉的惨叫,他们就恨不得将柳若兰直接供起来。
对于这样趋炎附势,前倨后恭的恶心嘴脸,侍书和入画她们自然是厌恶之极,不过经此一事,她们也都较之前成长了很多。
就算是心中再厌恶,也学会了做表面功夫,不会像是刚入府时那样,心里想的什么,面上就都露出来了。
虽然还是不被侯爷及侯爷夫人待见,自己也是病恹恹的,但经过了这么一件事,柳若兰的处境还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只是对此,她却全然没有在意,满腹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失踪的孩子身上。
半月之间,林欣雅出出进进,不知道在柳府和永宁侯府这条路上走了多少回,可倾尽柳家在京城的力量,孩子却仍旧是没有丝毫音讯。
有过生产经验的人都知道,坐月子的时候,断不该如此劳心费力。
可望着柳若兰的样子,不要说是侍书和入画她们了,就连顾长安都说不出阻拦的话,只能是陪着她,努力的探查。
但世间之事,越想要什么,反而越难得到。
柳家的力量大多集中在江南,京城虽然也有势力,但根基就要浅的多了。
顾长安虽为世子,但他及冠不过两三年,还未接掌侯府力量,自己培养的属下,虽然忠心,但时日尚短,能力自然也就有所不如。
一连查了近一个月,可直到顾明泽满月,都没有查到丝毫的消息。
虽然大家什么都没有说,仍旧是在继续的追查,还总是安慰她,很快就会有消息,但柳若兰的心还是一天天的沉了下去。
即便再不愿意相信,可那残酷的现实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丝毫都不容她回避,她的孩子,怕是找不回来了。
偏偏这个时候,顾云书为了庆祝自己第一个孙子的诞生,开始广发请帖,邀请各大世家之人,来参加永宁侯府长孙的满月酒。
虽是长孙,但在嫡庶之别甚是严重的古代,以顾明泽的身份,是远远当不起这样级别的满月礼,即便永宁侯位高权重,但这样的规格也只能是嫡出才有的待遇。
不过顾云书显然并不在意这个,他刚得了个孙子,即便是庶出,那也是正高兴的时候,自然想给自己的小孙子以最好的待遇。
更何况,自新皇登基之后,永宁侯府一步登天,之前那些想要攀附上来的人,他虽然通通拒绝了。
但只不过是碍于当时的形势,再加上也想要冷一冷这些人,考察一下,好从中挑选一些可靠的,能力品格不错的,再收入麾下罢了。
而之前两年时间,该有的考察差不多就都结束了,也是时候发放一个善意的信号,自己长孙的满月宴,正是一个合适的时机,不会让人多想。
只是这番心思,柳若兰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她只知道,在她的孩子没有任何下落,不知道在哪里受苦,甚至很可能已经死了的情况下。
她丈夫的另一个孩子,那个跟她女儿同日出生的庶子,这个时候却在风风光光的办着满月酒,接受着无数人的祝福。
自幼生长在言情书网,父兄都是光风霁月般的人物,柳若兰受得教育,让人从来不懂得任何害人,更从不曾有过半分这样的心思。
即便当初苏锦入门,就给了她莫大的难堪,可她虽然打压对方,却从未真的起过什么不好的心思。
这一年多来,哪怕处境再不堪,她也始终记得,自己出自柳氏一门。
柳家的女儿自有风骨,哪怕再委屈,她也不会做让柳家丢脸的事情。
但现在,听着外面那喧嚣热闹的声音,看着那些下人脸上喜气洋洋的模样,想着那个正在接受众人祝福的庶子,她却忽然有些压制不住心中缓慢滋生的恨意。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是同一日出生,为什么就是她的孩子被人偷走,下落不明,凭什么!
第33章
顾长安的动作很快, 外派扬州的事情,在顾明泽的满月宴过去没多久便办成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顾云书没有阻止的缘故, 若是永宁侯发话,那朝中还真没有几个人敢硬顶着去得罪他,尤其是在有关于对方的家事上面。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那些人精一般的朝臣, 可不会去做的。
至于顾云书为什么没有阻止, 其实也很简单,朝中的潜规则,别说是内阁阁老, 便是能在六部任一部主事的,那都得有着深厚的资历。
这份资历不是说你年纪大, 做官的时间长就能熬出来的,而是得外派到各府,各县真正有过做父母官的经验,并且得做出一定的成绩才行。
对于自己的儿子,顾云书看起来好像是严苛了一点,但其实没有任何人, 会比他对顾长安的前程更加上心了。
这不仅是对儿子的感情,更多的还是自小受到的教育,世家子弟, 莫不是以家族为重,顾云书虽然比较一般人要更冷漠一些,但却也并不例外。
其实就算是顾长安不提, 他也早就计划好了,儿子外派的事情, 虽然去扬州,与他一开始的想法并不是那么契合。
但扬州自古以来便是鱼米之乡,赋税丰收之地,去那里做官,就算是没有什么能力,只要能□□,每年的考评也都会是上上等。
所以虽然不如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样,去西北荒凉之地,能够更快的做出成绩,走一条捷径来得好,但一步步脚踏实地的走过来,却也不错。
是以,左右衡量之下,顾云书并没有反对,不过这却有些惹怒了沈芳舒。
这不,他刚刚从皇宫里回来,还没等换件衣服休息一下,一向从不主动踏进他书房的夫人,就气势汹汹的找了过来。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面带寒霜,碰的一声把房门踹开的沈芳舒,顾云书把身上已经脱了一半的外袍又重新穿上,很是有些无奈的问道。
他这辈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就是拿面前的女子没有办法,不管对方如何,他始终是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上一句。
身边的人一直以为他这是因为愧疚,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并不是那样,他顾云书这辈子还真没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
虽然对于沈芳舒现在变成这样,他有很多的遗憾,但说真的,他到现在却仍旧是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年的选择。
“你们都下去!”
扫了眼屋子里低头垂眼,大气都不敢踹一声的下人,沈芳舒努力压抑着自己心里的火气,冷冷的说道。
虽然对于顾云书,她的感情很复杂,更多的还是那挥之不去的恨意,但也不知道为何,即便是再恨对方,有的时候,她还是会下意识的为对方保存颜面。
但凡是两人之间有所争吵,她都会把这些下人撵出去,不会让外人听到。
“是,夫人……”
早在沈芳舒踹门进来的时候,那门口负责守门的小厮,还有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们,就都恨不得自己变成个透明人。
这会听到沈芳舒的话,那顿时是如蒙大赦,连忙便快步的跑了出去,生怕跑慢了一点,就成了侯爷和夫人之间的炮灰。
“夫人来此,可是想问长安外派扬州的事?”
见下人们都出去了,还很贴心的把门给关了起来,顾云书也不再端着架子。
他上前两步,拉住沈芳舒的手,摁着对方的肩膀,让其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是坐到了另一边。
“侯爷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
眉头微皱,看着一脸云淡风轻,就好像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顾云书,沈芳舒心中的火气直冒,话语便显得越发冷硬了一些。
成婚多年,虽然她心里总说着,对于顾云书的宠爱毫不在意,也丝毫都不稀罕,更是深恨对方当年的所作所为。
可到底这么多年下来,她还是有些习惯了顾云书对她的疼爱,若不然,她的话也不会这般的不客气。
毕竟,顾云书虽然对不起她,可论及身份地位,她始终处于劣势,若不是心中有所底气,又如何敢这般。
要知道,王家虽然被灭了门,但她沈家可是还好好的,而以顾云书现在的权势,别说是打压沈家,就算是将沈家灭门,那也不是做不到。
刚成婚时那个性子有些骄纵,又怀着刻骨恨意的少女,都不敢这么直接的不敬,就怕把顾云书给惹怒了,再为她们沈家惹祸。
那个时候尚且都能考虑到这些,更何况是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成熟了的妇人。
不过就是仗着顾云书的疼爱,知道对方不会舍得她伤心罢了。
只是这点心思,怕是就连沈芳舒自己都不清楚,她只是下意识的便这么做了,也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行为有任何的不妥。
可沈芳舒虽然没有意识到,但常年在朝廷上与那些老狐狸周旋,最擅长观察人心的顾云书,却是很敏锐的发现了。
原本还有些无奈的顾云书,在看清楚这点后,心情反而好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更有耐心了一些:
“夫人,这儿子长大了,总是要去外面闯荡的,我们做父母的,难道还能折了他们的羽翼吗?”
说着,顾云书拿过放在桌上的茶壶,摇了摇里面的茶叶,给沈芳舒倒了杯茶,放在其面前。
“可是泽儿才刚出生多久,他这个做父亲的就要离开,这像话吗?”
无视了放到自己面前的茶盏,沈芳舒猛地一拍桌子,丝毫都没有被说服的意思,反倒是越说火越大。
她不是蠢人,蠢人也不可能在永宁侯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那种惊天大事。
沈芳舒很清楚,自己儿子这个时候,申请调离京城,跑去扬州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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