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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手中祖父刚刚给他的令牌，感受到上面那冰冷坚硬的气息，顾明泽知道，今天的选择，很可能便决定了自己往后一生的道路。
到底是一帆风顺，潇洒自在，还是崎岖坎坷，很可能变了个模样，这若只是自己，顾明泽自然知道该如何去选择。
可想到自己的母亲，他却有些犹豫了，生养之恩，多年的感情，让他做不到那么自私。
第51章
顾明泽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他想着想着，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祖父给套住了。
这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三言两语之间便打散了他的心神, 而趁他被震住的时候，又开始动摇他的意志。
其实若是在说那么多事情之前，祖父如此跟他说, 那顾明泽连犹豫都不会犹豫的, 这些事情原本就是早已经想好的, 有何好纠结。
可选择的时机不同，便让顾明泽直接掉入了陷阱之中，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选择来了。
在黑暗中, 顾明泽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声的苦笑了一下, 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穿越之前不过是个还未进入社会，单纯的高中生。
穿越过来之后，虽然因为常常跟在老狐狸身边，学得聪明了些，也懂得了很多东西, 但到底还是玩不过这种千年的老狐狸。
不过还好，他意志坚定，在前世就培养起的那股子自信, 还是让他没有真的被自家祖父给绕进去。
把令牌往身旁一丢，顾明泽转了个身，就不再想这些事情, 安心的睡了起来。
等到第二日早上醒来，顾明泽并没有直接去找祖父, 只是吩咐下人把那令牌给祖父送了过去，而这也就代表了他的选择。
对于自家小孙子摆明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顾云书除了郁闷和气恼之外，还有着那么点点的欣赏，能够坚持己见，不轻易为人所动。
哪怕那个想法不一定是正常的，也是值得人敬佩的，更何况，放弃一条捷径，选择相信自己，这原本也说不上是对还是不对。
顾云书也没有再去找小孙子谈话，既然小孙子已经摆明了态度，那他再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这种事情，他还能强逼着吗。
更何况，有些时候不一定是说你非要去争，摆明了车马那才算，如果小孙子能够自然而然的把嫡孙给压下去，该如何那还用说嘛。
时间过得很快，两日的功夫不过是眨眼之间，就到了顾明泽进宫面圣的日子，说是不紧张，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在这个时代，永远不会明白皇帝这个位置，到底有多么可怕，那真的是可一言决天下人生死。
早早的起了床，收拾完毕，为了显得沉稳庄重一些，顾明泽换了身藏蓝色的长衫，外面罩着一件纱质般的外衫，便去了祖父的书房，与之一起用了早膳。
大周的开国君主，昔年不过是个家族中的纨绔子弟，若不是前朝末年天下大乱，到处都是饥荒遍地，各处造反之势此起彼伏。
那这位开国太祖怕是还在家族中，过着悠闲享乐，斗鸡遛狗的生活呢，只可惜，再富裕的家族一旦面临乱世，那都是一场灾难。
乱世之中，富裕之家恰恰是那些造反之人的第一目标，开国太祖所在的周家，便是这无数被造反之人，破家抢走钱财中的一员。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昔日家族中，最不受人待见的纨绔子弟，竟然能够幸运的逃过这一劫，更没有想到这位看似一事无成的家伙，最后竟然成了开国太祖。
史书上都说这位太祖是大器晚成，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每次顾明泽瞅着，都觉得这位很有点汉高祖皇帝的风范。
虽然那位是流氓混混出身，这位好歹也是个富家公子，但那身上的习气，却是一模一样的。
大周刚立朝那一代的朝臣，不知道有多头疼这个总是不按照常理出牌的皇帝。
别的不说，就单说把早朝的时间推后了两个时辰，就够是让无数官员议论不止的了。
因为这早朝的时间弄得那么早，他并不是真的为了显示皇家的勤奋，又或者是威仪什么的，而是真的有特殊需要。
虽然朝会上一般议论的都是家国大事，但往往越是大事，就越是费时机，早朝时辰推后，那势必朝会结束的就晚。
而能够上得了早朝的，那都是什么人啊，起码也得是正四品以上，才有这参加朝会的资格。
这样的人，往往都是负责着一个部门的，更不用说什么六部的尚书大人们了，他们每日的事情有多少，时间多宝贵啊。
可即便是当时满朝文武都议论纷纷，上书谏言，但那位太祖皇帝就是坚持己见，谁劝都没用，谁说那也都不听。
用这位太祖皇帝的语录就是，老子好不容易当上皇帝了，要是连觉都睡不好，天天起早贪黑的，那做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瞧瞧，若不是来回翻了几遍太祖的事迹，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顾明泽都要以为这位也是穿越过来的了。
不过反对的声音那么强烈，这也不好那也不合适，好像这么做了，就会耽误多少家国大事一般。
但在太祖强硬的改了之后，过了这么多年，也从未出过什么大事，各部还都适应的挺良好的。
或许是不用凌晨三四点就得起来上朝，这些大臣处理事务的精力反而充足了不少，效率照以前提高多了。
据说，京城中有些小道八卦曾言，在这些大臣都消停了之后，太祖曾经说过一句，这些读书人就是事多，是事就往严重了想，各个都是杞人忧天的性子。
当然，这话也只是谣言，就算真是太祖说得，那也不可能写进起居录里，而且这位太祖又一向厌烦起居录那种东西，让记的也不多。
不过以顾明泽看了基本太祖传记后，对这位皇帝的了解，他还真是有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话说但凡是开国皇帝，好像都是比较有个性的，这既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自小接受的不是君王教育，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大权在握，不惧任何人。
当然，不管怎么说，本朝太祖这件事做的，在顾明泽看来还是蛮好的，起码不用凌晨三点多就起来上朝，这对于大臣们也是一种体恤。
虽然自小长在侯府，但这皇宫顾明泽倒是还真没去过，毕竟他年纪小，就算是顾云书想带他来，那也没机会不是。
前世的紫禁城，顾明泽倒是去过很多次，只是那已经沦落为旅游景点，可以任人出入的地方，委实是感觉不到什么。
马车一路前行，到了正阳门门口的时候，顾云书从车上下去，这里是早朝朝臣们等着排队入内的地方。
至于顾明泽，则是让车夫转了个方向，去了其他的门，由那里进了皇宫。
之前皇上便已经吩咐过了，让他先去见过十三皇子，若是皇上有时间，那下朝之后，或许会过来看上一眼，若是没时间，很可能也就不过来了。
毕竟一个小萝卜头，即便是他心腹大臣的孙子，在他看来，怕是也没什么值得看的。
只是对于自己儿子的伴读，丝毫都不加以考察，顾明泽也不知道，到底是这位皇帝太过信任他爷爷，还是这位皇帝对十三皇子并不上心。
从侧门进了皇宫，马车一路前行，直到快进入内宫的时候，顾明泽才下了马车，这也是皇上的恩典，估计也是想着他人小腿短，走不了太长的路。
故宫的大，那是顾明泽很早以前就认识到了的，只是这会瞅见这紫禁城，那感觉便是大不一样了。
朱红色的城墙，明黄色的琉璃瓦，在太阳的映照之下，熠熠发光，可这来往行走的宫女太监，却都是低眉垂下，只沿着墙根走，那步子都像是量过的一般。
守门的侍卫更是一动不动的，拿着一杆枪站在那里，面色严肃至极，便是额头上出了些汗，都不见他伸手擦一下。
负责给顾明泽带路的小太监，也是谨言慎行，只管在前面带路，闷头走着，气氛很是沉闷。
这般的情况下，顾明泽也不敢太四处张望，只能是跟紧前头小太监的脚步，原本便有些紧张的情绪，变得更加紧张了一些。
不知为何，这看似光辉靓丽的皇宫，却给了他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那些来往行走的宫女太监，身上都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氛，规矩守礼的像是个木头人。
这样的情况，直到靠近十三皇子居住的锦文阁，才算是稍稍的好了一些，起码入眼的不再是一片灰色暗色，而是有了些鲜亮的颜色。
皇宫中等级森严，嫔妃们还好说，并不是特别的明显，只要有皇上的宠爱，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那有得时候也可以不把失宠的妃子放在眼里。
可这些宫女们就不一样了，一等宫女穿什么，二等宫女穿什么，三等宫女穿什么，那都是有严格的规定，乱穿的处罚都是极为严重的。
而且不像是那些偶像剧里养的那样，宫女可以穿得花枝招展的，就算是等级最高的一等宫女，身上衣服的颜色也不会太过鲜艳。
她们平日里甚至还不可以涂脂抹粉，基本上就是纯素颜的，不过由于宫女们为了伺候主子，一般都饮食清淡，虽说是素颜，但望上去也有不少的美人。
毕竟都是从各地精心挑选上来的，长相难看的首先就被排除了，便是伺候人都没有资格。
第52章
十三皇子所居住的乃是锦文阁, 顾明泽对于皇宫并不熟悉，也不知道这锦文阁以前是干什么的，只是瞅着这里却并不大。
身为皇子, 可这院落与顾明泽的清心居相比，还要小上那么一点，至于里面的装饰布置, 就更是远远比不上了。
只瞅着这些, 顾明泽心里对这位十三皇子的处境, 就有了个大概的估算，怪不得他祖父对十三皇子那般轻视，看来皇上是真没把这个私生子放在心里。
这般想着, 眼见带他前来的小太监，与他说了一声后, 似乎就想要离开，顾明泽连忙伸手拉住了对方。
“这位公公，你不随我一道进去，面见十三皇子吗，还有那另外一位伴读，可是已经到了？”
之前一路不说话, 顾明泽还能当是这皇宫里的规矩严，毕竟这一道上遇见的那些宫女太监，已经让他充分的体会到皇宫这两个字的含义。
可就带着他走到这锦文阁的屋门口, 是个什么意思呢，十三皇子就算是不受宠，起码也是个皇子吧, 这小太监就不说进去拜见一下。
再者说了，他这初来乍到的, 总也不能就让他一个人进去吧，不说自己带着他进去，起码也要让这院子里伺候十三皇子的人知道他是谁啊。
虽然从进这院子到现在，顾明泽还真没有看到几个宫女和太监。
“顾公子，您自己进去就行了，十三皇子现在正被禁足，奴才实在不方便进去，就连这锦文阁伺候的宫人都被遣散了大半……”
本想办完差事，就快些离开的小太监，望着被顾明泽拽住的袖子，心里那是急的很，可偏偏他又不能有丝毫的不敬。
虽然这皇宫里伴读的身份，多是看跟着的皇子是否受宠，但这位公子身份却不一样。
其祖父在朝中的地位很高，又受皇上器重，他这样身份卑微的奴才，那自然是不敢惹得。
“禁足？十三皇子怎么好端端的，就会被禁足了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原本只是以为十三皇子不受宠，所以这锦文阁的宫人才会显得这般少。
但顾明泽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从这小太监口中听到这么一个消息，整个人顿时便愣住了。
他记得明明不过前两日，祖父才跟他说，要他进宫做十三皇子的伴读，怎么这不过两日之间，就忽然变成了这样。
而且若是十三皇子被禁了足，为何祖父不告诉他呢，瞅这锦文阁，还有面前小太监的模样，怕不是今天刚发生的。
“顾公子，奴才求您，就别问了，这十三皇子那可是犯下了大错，奴才实在是没法说啊……”
一听顾明泽的问题，这小太监的脸色就苦了起来，他望了眼四周，见没有人在附近，顿时苦着脸小声的哀求道。
宫中有宫中的规矩，更何况，这件事皇上已经下了旨，不许宫中的人再议论，他一个做奴才的哪里敢违背皇上的旨意。
“好，你有你的难处，本公子不为难你，不过这另一个伴读在哪里，有没有来，这你总该说了吧？”
见这小太监如此，顾明泽想了想，也就没有再追问这件事，而是问起了，那个本要与他一起进宫陪十三皇子读书的人。
皇子的伴读本应该是四个，不过十三皇子的身份实在有些尴尬，愿意做这位皇子伴读的人不多。
皇上也是懒得费心去想，除了顾明泽这个主动蹦出来，想当十三皇子伴读的，就只有一个礼部侍郎家的小儿子，被推了出来。
礼部侍郎乃是正二品，这个官位不算低了，他家里的小儿子，若是嫡子的话，那运作运作，当其他皇子的伴读，也是够资格的了。
不过遗憾的是，这位小儿子与顾明泽一样，都是庶子，而且显眼，这位并没有顾明泽这般幸运，在家里很不受待见，时常就被主母欺压。
他父亲也是为此，才想把小儿子送进宫里，做十三皇子的伴读，虽然不一定有什么前程，还要在宫里受人欺负，可怎么也比在嫡母手底下过活来的强。
即便是庶子，那也是亲儿子，做父亲的还是有那么一分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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