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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我够他一剑劈的吗——朽罢【完结】

时间:2023-10-30 14:34:10  作者:朽罢【完结】
  *
  乾泽的刑牢,冰晶玉顶,符咒在上依序分列,月白色地上的淡金色纹路一圈圈拢开,呈花苞样包绕中心关押区域。
  此时宿半微跟钟迟就在这关押区域里,随地席坐在无一粒灰尘的地上。
  “钟迟,请你反思一下,为什么你的术法还会时灵时不灵?”
  呆呆望着浮动金线的水样关押墙,宿半微平静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甚至鹤凌序都没来亲自捉拿,贫穷的两人是因为在客栈里偷吃偷喝被乾泽弟子发现的。
  那个在外游历的普通乾泽弟子都没多废话,直接把他们咔咔制服,带入乾泽,关进刑牢。
  这一气呵成的,她都觉得很丝滑。
  而身负希望的钟迟,平常一手一术法牛逼哄哄,最关键时候忙着咔哒掉链子。
  “半微,我也不想的。”
  被点名的人摆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语气无辜地跟满眼绝望的女人对视。
  宿半微蓦然眯眼,提醒他:“你别瞪着人看,当心玩完。”
  他现在这样,一专注看人,里面徐徐流淌的韶紫光影根本藏不住妖异的感觉。
  “我没瞪你……”钟迟解释:“就是眼睛天生大而有神而已。”
  ……臭不要脸。
  拿出錾锈金的小镜子,钟迟照了照他分毫不乱的头发,细致捋了捋,边捋边提议道:“要不然我带你闯出去?”
  “那走啊。”
  他尴尬地顿了下,“其实得过阵子……现在感觉没上来,使不出法术。”
  ……那说屁。
  说话间,一身金纹白衣的汤念突然出现在了刑牢里,一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钟迟的奇异模样,“钟迟你怎么成了这样?”
  语气压得还有点沉闷,看来还在埋怨他们。
  钟迟面不改色,“因为这样看起来比较厉害。”
  “看起来倒像妖孽。”少年毫不留情地吐槽。
  钟迟:这小子嘴变毒了。
  汤念走近了几步,站在关押浮墙外,对里面的人提出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我问你们,你们当时接近我和师兄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宿半微一听,扬眉笑道:“汤念你可不能说得这么不近人情啊,我只是意外看见你师兄,才想与你们结交一番的。”
  反正跟事实也差不大。
  “可是你们后来利用了我和师兄,迷晕我们拿了不卑草,还拿了焚无对剑!”
  宿半微沉吟:“这……是意外。”
  质问紧跟而来,“什么意外?说啊。”
  钟迟躲避了宿半微往过来的眼神:别看他,他也不知道。
  真是毫不意外的不靠谱,宿半微只能转移重点般解释,“焚无对剑是意外拿的,我们当时不知道,不卑草嘛……我后来是想还给你们的,结果被灵鹿吃了,错我承认,对不起。”
  钟迟立马跟着说:“对不起。”
  跟腔倒是快。
  说实话,这道歉听起来并不是十分的真诚。
  但少年还是缓和了神色,信了。
  他软了语气,“喏,这两枚玉佩是我悄悄拿来的,你们拿着,可以减轻点痛苦。”
  真是好哄的少年。
  看着两人慢慢拾起出现在腿边的青玉佩,想起刚刚在乾泽主殿的分歧,汤念叹了口气,“你们以后别再这样子了,师兄为了给你们减刑,主动揽责,把司刑长老都给气得半死。”
  紫红束带衣袖下,拿玉佩的手一顿。
  宿半微若无其事收起玉佩,问道:“他有什么责可揽的?”
  “师兄说是自己固阵不力,看管不力,稽查不力。”
  “司刑长老曾与清焚长老关系很好,他本来是想严惩的,但师兄说你们俩不过凡人,非乾泽弟子,且是无意闯入后山守墓阵,雪刑鞭刑你们必定受不住。”
  “真牵强。”
  “师兄也是没有办法,本就重伤未愈,又刚取了心头血,乾泽诸事又需师兄掌理,他今日与司刑长老已是撑着虚弱之身的了……”
  汤念竭力保持平淡的语气,但还是能够听出来心疼与闷怨。
  心疼对谁的,闷怨又是对谁的,不用动脑子都知道。
  “汤念,可记得长老备训之一就是忌讳多言?”
  刚沉静下来没一秒的功夫,一句训话随着突至现身的仙君而插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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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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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汤念闻声转头,脸上还带着一点惊慌神色。
  但很快,他就低头认错,“师兄我知过了。”
  “抄写长老备训,晚些时候交予我查看。”
  背手的银纹仙君下起令来冷淡威严,面仍无几分血色,却背脊挺直,髻正眉清,仙气盎然。
  “是。”
  没有任何抵抗狡辩与不满神情,被罚的金纹少年承了下来,消失在了原地。
  一声不吭目睹的坐地二人组估摸着,他肯定立马去抄那什么长老备训了。
  现在独余一位仙君了,他看向随意坐地的二人,远距离看起来眉目浅淡,无情无欲。
  “鹤凌序,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宿半微于静谧中开口了。
  瞥了眼她的表情,钟迟不动声色地垂下视线。
  被点名的仙君扬眼看她,无声看了约有一息,才挥手将她送到了眼前。
  他移腕下诀,随后问道:“何事?在这里说,无人会听到。”
  宿半微感慨鹤凌序的上道,抓住机会问他:“钟迟……的事,你没说?”
  唇色还尚显素白的仙君听到这几近笃定的问话,眸色泛起冷调,但还是低着声音跟她解释。
  “邪体入世,若控制得当,不会为之祸乱,且有希望从人身上剥除。”
  “我虽未公开,但钟迟不可再使用邪体术法,因此他也不可离开我的视线。假使邪体失控,他额头上会出现图腾标志,届时,唯有与邪体一起处死了。”
  宿半微为难道:“难道钟迟要一直跟在你身边?”
  “是。”
  果断的回答,没有一丝可商榷的余地。
  他抬眼看向远处坐着凝望过来的人,又提醒了一遍:“念在你们凡人之躯,便只判了鞭刑,鞭刑之后,钟迟便不得离开乾泽。”
  宿半微急了,“我呢?”
  说好两个人的任务,钟迟走不了,不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吗??
  低下眸子,他听起来甚是平淡地回答了她:“你……是走是留,我与乾泽皆不干涉。”
  说完,他随即就拿出了一对月白卷草纹镯,“护身镯,可予你于鞭刑中护体。”
  “给我的?那可太感谢了。”
  宿半微有些惊讶,当即接过。
  唰唰全戴上右手腕,动了动就叮当叮当响,声音还挺清越。
  望着她脸上明晃晃的惊喜,鹤凌序自作主张地加了句:“若你担心钟迟,也可分予他一个。”
  “啊?”还在看镯子的宿半微怔愣愣抬头,思考了瞬后问了句,“给他一个是不是护体作用会减弱啊?”
  “会,可能会至少减弱一半。”
  仙君面不改色地多说了个“至少”。
  “那不给,他挨挨就过去了。”
  一听减弱一半,宿半微想也不想就否决了。
  开玩笑,她像那种乐于奉献的人吗?那次锯齿花丛让了钟迟一回,也是因为他距离出口最近,出于任务最大完成率的考虑而已。
  此时,曲腿坐在地上的钟迟一脸懵逼,鹤凌序望过来的眼神怎么就那么怪呢?
  可惜太远了,他也咂摸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待她重新回刑牢里,钟迟一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心就蓦然一提。
  “宿半微。”他收起手里的镜子,正色叫了声她的全名。
  “你什么时候心有动摇了?是对鹤凌序?”
  钟迟毫不客气地问出,神情是少见的严肃。
  左手指尖还在摩挲镯上的花纹,宿半微这一点短暂的动摇,即刻就被察觉到了。
  玄衣下的指掌微动,一层无形雾气散开。
  钟迟盘腿坐地,手肘撑膝,低眼相劝,“鹤凌序容易让人倾心,这点根本不奇怪,我现在提醒你只是想让你在尚未完全沉沦之时,还有脱身机会。”
  他补充:“毕竟你只是个过客。”
  沉默倾听的宿半微一听这话,骤然抬头,眼神暗含警备。
  墨色带紫的眉眼洋溢着得意的笑,钟迟安慰道:“你放心吧,你回来前我发现又能使出法术了,所以已经设了结界。”
  宿半微面无表情看他笑,“所以你为什么不在恢复的第一刻,先带我离开这里?”
  钟迟:“……”
  等鹤凌序收到乾泽有人闯出的讯号时,刑牢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本该安分在里面的两人,此刻都没了踪影,甚至还残余了邪体施过法的浅淡气息。
  独身赶过来,连剑都没来得及收的凌序仙君寂然站着,空荡的刑牢里唯有影子与他相依。
  呵。
  何时他也这般愚钝了,明明是她惯用的伎俩,竟还是信了她。
  鹤凌序,你不明白吗,她那样的人怎会乖乖待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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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葬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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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辗转几日,两人到了葬情城。
  葬情城。
  宿半微仰头看着头顶的三个赤红大字,感觉怪怪的。
  葬情城?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吉利啊。
  旁边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走吧,是侦测镜说在这里的。”
  里面有什么都得闯一闯。
  一进去,翘檐朱瓦,人流不息,锦绣繁华,一看就是座经营得很好的富裕之城。
  除了这名字起得有些死气沉沉的感觉。
  根据侦测镜亮度的判断,两人直走主干街道,走到了尽头。
  尽头是朱玉瓦金纹墙的城主府,牌匾的边角都嵌珠镶玉,朱门大敞,似是大方迎客,但只聚集在门口往内伸着脖子看的人不在少数。
  混在人群中,听他们絮絮叨叨左扯右聊,也算大致知道了是个什么事。
  不过是归结为四字——城主招婿。
  现在正是第一关,相貌身世,觉得尚可一试者可以进门报名,经城主过眼后裁决是否有资格进到下一关。
  宿半微微笑转头。
  用邪术隐住了眉眼紫泽的男人对上她不怀好意的笑容,揣了揣衣袖里亮得快报废的镜子,看了看大敞的朱门,咬牙点头,“我去便是了。”
  两人一踏过红漆门槛,眼前像是一副画轴陡然开卷,与在外所见的景象全然不同,不是中规中矩的青砖路,而是一席红毯直迎来人,同色花瓣浅浅铺落其上。
  雕金玉桌,琉璃杯盏,艳丽花树横列两边,嫣红花瓣随微风飘洒,是个惬意风流的环境。
  好几个装束不俗的男子坐于桌边,看到两人齐进时,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除却钟迟给他们带来的压力,便是惊讶于他竟然还带个也不一般的女子进来。
  好生狂妄。
  着及地鱼尾裙摆的貌美侍女端着酒壶和果盘糕点盘穿梭于花林,裙摆摇曳起地上花瓣,嫣色瓣片被带起,又轻然落到另一处。
  领他们入座的侍女见他们是一男一女,也无任何意外神情,只尽责将他们引到新的桌边,供茶供酒,果点糕食一应俱全。
  “公子姑娘,请稍等,待城主传见之时,我会再来唤你们的。”她低着纤细的脖颈,告知他们规定。
  “好的。”点头答应后,两人便吃开喝开。
  其他人见这两人一来就放肆地吃吃喝喝,只觉不像来给人当乘龙快婿的,倒像是厚着脸皮来蹭吃蹭喝的。
  不过这也不赖他们,穷得叮当响了,不趁现在吃饱点出去就得真实饿着了。
  可能大约有一炷香的时候,吃饱喝足的二人终于被传唤了。
  绕过两个假山,经过一座粗玉拱桥,一盏垂软烟罗的尖顶方亭出现在他们眼前。
  拨开轻软如烟的长纱,一随性而坐的美人就抢占了他们的视野。
  松垮锦袍掖在身上,花团锦簇却半点不抢风彩,背靠亭栏而坐,一手懒垂栏外,一手捏杯啜饮,描青黛于眼尾,端的是风流多情的姿态。
  见二人拂纱进来,他侧眼望来,披着一头散漫墨发,声如醉音般开口:“怎么?钟公子还带女眷来的吗?”
  说话间的功夫,还摸了摸身旁侍女的颊腮,指尖轻而暧昧。
  两人不由得看向这一侍女,穿着显然与外面侍女不同,更简约了点,身上统共就青白二色,生得眼圆下巴尖,看起来精致灵巧。
  只一眼,两人就飞快收回了视线。
  因刚刚在外有登记姓名家世,钟迟也就顺着解释:“这是舍妹,初来乍到,无处可去,无奈在下只能带着前来。”
  “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视线从站着的二人轻扫一过,男子漫漫问道。
  问完,他一把拉下身边侍女的衣襟,涂了口脂的唇就径直附上了她的眼尾,留下了个嫣红的印。
  吻完后还细致看了看,跟入迷了一样喃喃自语:“真美。”
  钟迟被他这一下打断,也不知是该回还是不该回了。
  而宿半微望着这一幕,直觉不对劲,但也说不上哪不对劲,只能暂时归咎于活久见奇奇怪怪的人。
  不过很快,男子就像突兀从迷障中出来一样,狠狠推开了刚刚还与之亲昵的侍女,连她额头撞上了柱子也不置一眼。
  他抬头又掐出一抹懒散笑意,看向二人问道:“初来乍到?”
  “是。”
  “只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他懒洋洋挥手,侍女带着磕出血的额头匆忙退下。
  钟迟:“是。”
  “很好,明日再来吧。”
  落个话下来,男子不再管她们,兀自拿起面前桌案上的鲜红口脂,对镜以笔一点一点描勾唇线。
  领他们来的侍女再度出现,领着他们出去。
  宿半微没忍住,问了下前面带路的侍女,“这位姐姐,刚刚那是城主吗?”
  不是她敏感,是刚刚那男子好像确实有点神经质的感觉……给她整得硬是没敢大喘气。
  云鬟压颈的侍女温和回答了她:“是的,刚刚那就是我们的城主。”
  哦,那你们城主还挺有个性的……
  *
  “我又饿了。”
  “我也是。”
  明明下午在城主府里吃得可饱了,结果两人晚上又饿了。
  “要不,下去吃饭?”钟迟试探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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