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道:“当然是吃啊, 怎么我们买鸡你们还不愿意?”
梧桐当然是愿意的, 一天的活不到半个时辰就完事了, 她能不愿意吗。
见人家不肯说,只能把人放走了,“就是好奇问问。”
烧鸡都卖完了,后厨现做今天也来不及卖了,所以梧桐收拾收拾回家了。
周管家留在后边,他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沈青禾做了一套新生儿的小衣服,还没收工,忽然看见梧桐回来了。
下意识地以为铺子出了什么事。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梧桐忍不住笑了,她走到沈青禾身边一边打量她手里的小衣服,一边说:“小姐,您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沈青禾心里发虚,不过看见梧桐脸上的笑,又觉得不是她想的那样。
“到底怎么回事?”
梧桐回道:“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一开门,一群客人冲进屋,把咱家烧鸡都抢没了。”
沈青禾心里一惊:“抢?”
梧桐看沈青禾误会了,解释道:“是买走了,我和周管家忙得险些顾不上来,等客人都走了,我就回来了,你说怪不怪?”
穆家烧鸡虽然很火,可还没到被人一哄而抢的程度。
就算开业那天有活动,也不至于半个时辰就卖掉五十只鸡。
“你没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梧桐回道:“周管家留在后边呢,他会打听,我惦记小姐就先回来了。”
今天销量好的不光是西城铺子,梧桐回来半个时辰后,穆宗妍也回来了。
和西城铺子一样,东城铺子的烧鸡也是被人去一哄而抢了。
不过穆宗妍打听到了原因。
她进屋后,先喝了口水,然后像梧桐一样一边打量小婴儿的衣服,一边说:“嫂子,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今天的烧鸡被人抢走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穆宗妍和梧桐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
穆宗妍忍不住笑道:“也不知道哪传出去的,说是你梦里怀孕肯定有蹊跷,也不知道谁说的,肯定和这烧鸡有关,那些个要不上孩子或者只有女儿要不上儿子的,一大早都跑来买烧鸡了,要么自己来的,要么托家人来的,买一只怕起不到效果,有的人家还买两三只,你说好笑吧?”
沈青禾惊得目瞪口呆:“还有这事?”
梧桐也是一脸纳闷:“这也太玄了吧,怎么可能啊?我们家小姐怀孕,那是三爷回来过,他们不知道,怎么能把这事放到烧鸡上。”
穆宗妍好笑道:“谁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咱家烧鸡真那么管用,不是比灵丹妙药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你看我今天回来多早,希望以后每天都卖这么快才好。”
梧桐也跟着笑:“反正对咱们有好处,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
沈青禾却不这么想,甚至有些担忧道:“这事还是要解释一下,万一他们吃完之后怀不上孩子,不是要怪咱们?
只是口头怪罪还好,别指责咱们为了卖烧鸡胡乱营销,到时候来铺子找麻烦。”
沈青禾想得周全,穆总也和梧桐都没想到这层。
“三嫂说得对,这事还是要提前澄清,别到时候怪我们骗人。”
经过沈青禾提醒后,两家铺子门口都贴上了公告,穆家烧鸡并不能治疗不孕不育,也不能要男婴,请大家购买烧鸡的时候保持理智。
这个告示出来后,大部分还是有理智的。
可那些多年没要上孩子的,本着也用不了多少银子,万一管用的心思,还是继续买烧鸡。
穆家烧鸡卖得一天比一天好。
说也奇怪,有一个成亲五年都没孩子的媳妇,吃了一个月烧鸡后还真怀了孕。
这一下,谁说穆家烧鸡不管用都不好使了。
沈青禾也是奇怪,不过她觉得还是那媳妇自己体质的问题。
或者之前有什么毛病,吃药吃好了。
也或许母子缘分来了。
穆家烧鸡能治疗不孕不育的消息不胫而走,连田英枝都动了心思。
她自己不好意思去铺子里买,让两个女儿买一只回来。
故意没给孩子带够银子,反正东城铺子现在由穆宗妍管着,她是孩子的亲姑姑,总不能连只烧鸡都舍不得。
本来她直接去要一只都是可以的,这还拿了银子,已经不错了。
杨桃和翠柳来到东城铺子,跟穆宗妍说要一只烧鸡。
却递过两百个铜板。
穆宗妍心里好笑,二房占着酒楼,竟然连五百个铜板都舍不得出,还让两个孩子拿了两个铜板糊弄人。
“你娘就给这些?”
杨桃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娘说你是我姑姑,不给银子都使得。”
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穆宗妍还是挺喜欢他们的。
可她瞧不起田英枝总占便宜的德行。
她收了铜板,拿出一只鸡,挥着大刀往下一落,把带着鸡屁股的那半装进了袋子里,递给杨桃。
“拿着,两百个铜板,只能买这些,告诉你娘别总想着占便宜,我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杨桃不敢顶嘴,老老实实地接了袋子。
穆宗妍眼看着两个孩子出了门口,心里难免叹了口气。
这两个孩子如今还是好的,再跟田英枝学一段时间,怕是要和她一样了。
杨桃和翠柳只拿回小半只鸡,田英枝少不得把人骂了一顿。
又责怪两个孩子道:“你们也是,她是你们亲姑姑,还要不来一只鸡?”
杨桃不敢说话,翠柳回道:“姑姑说咱们已经分家了,不是一家人了。”
田英枝瞥了两个孩子一眼,怎么看怎么不高兴,但凡他们两个有一个是儿子,穆老二也不会找个小妾给他生儿子。
自从搬出来后,穆老二几乎都住在小妾那,很少进她的房。
她还年轻,这么下去怎么行。
听说穆家烧鸡能让人生儿子,她怎么也得拼一次。
下午穆宗妍回到家,把田英枝打发两个孩子去买烧鸡的事当成笑话讲给沈青禾听。
沈青禾想也不想地说道:“二嫂子不会还想要儿子吧?”
穆宗妍没想到这茬,听了沈青禾的觉得非常有道理。
“我听说二哥整天和小妾黏在一起,很少进二嫂子的屋,怕不是真想要个儿子,啧啧,霸道了半辈子,还是管不住男人。”
这事几个人在家里说说,不知道怎么传到了穆宗娥耳朵里。
她只有一个女儿,虽然刘师爷没嫌弃,可她总觉得有儿子才是根本。
晚上的时候特意交代后厨上了一只烧鸡。
穆宗娥知道了,王秀梅也就知道了。
她忍不住去二房那边打趣田英枝,两个人互相挤兑了一顿,都生了一肚子气。
如今两个铺子整天和流水似地进银子,王秀梅早前就眼馋,可她没本事,开不起铺子。
如今就想把两个铺子抢过来。
“英枝,梦里怀孕这种事也就糊弄糊弄那些不懂事的,咱们可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怎么能相信这种事。”
田英枝一门心思要儿子,漫不经心地听着王秀梅的话,“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秀梅道:“要我说,咱们干脆把她赶走,到时候我接手了烧鸡配方,你想吃多少没有,我一分银子都不要你的。”
提到这事,田英枝又把穆宗妍骂了一顿。
“好好的一个姑娘,到了年纪也不嫁人,整天在娘家惹事。”
王秀梅提醒道,“咱们不是说这个时候,你想啊,以前有十三家烧鸡铺子,可那铺子有一部分是租的,不经营哪有银子可分,最多咱们一人只能分一个铺子。
到时候你们还得把酒楼拿出来给大家分,说起来,我们大房肯定是赚的,你们赚不赚,我就不知道了。”
田英枝以前没算过这个账,如今听王秀梅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怎么办?”
王秀梅便把心里恶毒的想法说了出来。
“有娘做主,找了族长怕也没什么用,要我说直接告到衙门,就告沈青禾不守妇道,和人私通,娘想护也护不住了!”
田英枝心里一惊,没想到大嫂子这么恶毒,后脊梁直冒冷汗。
“这能行吗?告到衙门,真判沈青禾私通,可是要沉塘的。”
王秀梅眼里透出凶光,发着狠道:“谁让她做了,就该付出代价。”
田英枝虽然贪,可没害过人性命,她总觉得这事不成。
“要我说还是算了吧,就算告官,也得等老三回来。”
王秀梅可不这么想,“那是老三花五千两银子买回来的,就算跟人私通,老三应该也不会追究。”
田英枝还是不愿意。
王秀梅蛊惑道:“这事你还是问问二弟,别轻易做决定。”
田英枝心里拿不准主意,把这事跟穆老二说了。
穆老二眼里露出和王秀梅一样的凶光道,“敢背着我弟弟和人私通,就是死罪,不是娘护着我早召集族人把她沉塘了。”
穆老二和王秀梅很快达成了一致。
不过他们还是担心衙门不处理。
或者拖到穆老三回来。
田英枝便想到了刘师爷。
她虽然一开始不想害人性命,可是丈夫要做,她便全心全意地支持。
“不如我们找大妹夫帮忙,和人私通是丑闻,大妹夫于情于理都应该帮着穆家处理这事。”
穆老二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当下便去了衙门,找到了刘师爷。
刘师爷显然不想掺和穆家的事,拐外抹角的拒绝了穆老二。
穆老二只能先回去,把这事和田英枝说了。
田英枝也没办法,她又找到了王秀梅。
王秀梅一时也想不到办法。
田英枝倒有了个好主意。
“大嫂子,衍庭到了成亲的年纪,大妹子家的雪蕊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要我看这两个孩子正合适,又是亲上加亲不比外边找的好?”
王秀梅没想过这事。
在她心里,人家是师爷的女儿,穆宗娥又一向高傲,怕是看不起她儿子。
“这能行吗?雪蕊还小吧。”
田英枝笑了道:“小什么,今年都十四岁了,明年及笄,一般人家早急了,也就是大妹子只有这一个女儿,舍不得,如果能和衍庭成了,不是好事?”
这话还真说动了王秀梅。
“可是大妹子能愿意吗?”
田英枝说道:“有什么不愿意的,衍庭可是咱们穆家唯一的孙子,她巴不得呢。”
田英枝这么一说,王秀梅的心思还真活动了。
她握住田英枝的手道:“英枝妹子,这事就麻烦你了,千万要帮忙说中了这门亲事。”
田英枝一拍胸口道:“放心吧,嫂子,我肯定说成了,就等着喝喜酒了。”
田英枝从王秀梅这里打好了包票,去了穆宗娥那,把王秀梅有意说亲的事提了,穆宗娥果然不愿意。
别的不说,王秀梅的人品也太差了点。
跟人私通弄出孩子,还丢了三家铺子,如果不是大哥早就过世了,婆婆又没追究,现在哪轮得到她蹦跶。
可田英枝不这么看。
“大妹子,我跟你说,如今这穆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哥惹老太太生气了,肯定是没希望的,老四又不着调,只有老三最得老太太的喜欢,他如今不在,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以后穆家还不是衍庭的,她娘虽然不怎么样,可衍庭是穆家的孩子,流着穆家的血呢,你又不是没看见,那孩子多聪明,干活又舍得下力气,关键还得老太太的喜欢,以后把穆家交给他也不是没可能。”
田英枝说得有理有据,穆宗娥还真动心了。
“可是娘喜欢三弟啊,老三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当成宝儿似的,我看这穆家还不知道交到谁手里。”
田英枝笑了道:“这有什么难事,那老三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穆家的。”
穆宗妍惊讶道:“怎么说?”
田英枝给了她个你懂的眼神,道:“这还不简单,趁着老三不在咱们告到衙门去,有大妹夫做主,往河里一沉,等老三回来还能怎么着?”
“沉河?”穆宗娥同样吓得后脊梁直冒冷汗,那可是一条人命,田英枝怎么能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来。
田英枝刚开始和穆宗娥一样的想法,可如今还不是铁了心要把人沉塘。
“大妹子,你不为别人想,还不为雪蕊想吗?”
穆宗娥确实觉得穆衍庭不错,一来有个那样的娘,二来叔叔辈还有个三叔,这两个都是他的绊脚石。
如果能除掉沈青禾……
穆宗娥还是觉得这事太恐怖了,“你让我想想。”
田英枝也不逼她,只道:“你把这事和大妹夫说一声,看看大妹夫怎么想,而且也不用你们做什么,到时候我们去告,让大妹夫请县太爷主持公道就行了。”
田英枝走后,穆宗娥越想越怕。
这大户人家果然不是人待的。
可是想到女儿,为了女儿能一辈子衣食无忧,这么做好像也可以理解。
而且沈青禾和人私通,有了孩子是真,她不过是为了三弟着想,为穆家除害。
这是朝廷法度规定的,她有什么理由不遵守。
想及此,当天晚上穆宗娥把这事和刘师爷说了。
先提了衍庭和雪蕊的亲事,刘师爷和她的想法一样,也是不同意的。
可她提到了穆家的财产,以后都由穆衍庭掌管,他的心思又活动了。
而且他今天还听说了一件大家都不知道的事。
“宗娥,我一直没和你说,老四赌输银子的事,根本不是他自己做的局。”
穆宗娥听糊涂了:“你什么意思?”
刘师爷回道:“我也是无意中听说的,这铺子还在娘的手里,四弟根本是听了娘的吩咐才做出来的,我听人说,娘手里至少还有这个数。”
刘师爷伸出两根食指比画道。
穆宗娥没看懂,“那是多少?”
刘师爷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十万两。”
穆宗娥被惊到了:“那么多?”
刘师爷盘算道:“你想你们家经营多少年了?那可是十几个烧鸡铺子,还有固定的资产,酒楼布桩,没准还有咱们不知道的营生。
十万两我看都说少了,大嫂二哥他们都以为自己捡到便宜搬出去了,殊不知,娘还有后手,早就巴不得他们搬出去呢。”
刘师爷这么一分析,穆宗娥越想越觉得没错。
“如果衍庭能争到当家人,那咱女儿跟了他,穆家的家产不都是咱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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