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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会赚钱的，也懂京中贵妇贵女心思，远远看着那高贵之区，挤满了人，无论喜欢或是不喜欢，都会带一件回去，似乎在彰显她们极为高贵。
“孟清然，你怎么也在这？”一少女犀利的声音传来，原本热闹的铺子，渐渐安静，纷纷往那方向看去。
只见一高傲的女子双手环抱，冷冷盯着对面的黄衫女子。
“你一个庶女也敢来这种地方，若要买衣裙本郡主劝你到贫民区去，免得到时候身上的银子不够你付，给孟将军丢人现眼。”
“华阳郡主抬举她了。”一女子捂嘴轻笑，“贫民区的衣裙也要不少银子，按孟小姐的月例怕是也付不起的。”
言辞嘲讽又犀利，惹得周围少女纷纷嗤笑出声。
孟清然面容羞红，声音胆怯：“祖母今日给了我银子，够买的。”
“你嫡姐呢？”华阳郡主冷哼，“是不是又被你害得受了罚？”
“嫡姐最近感染了风寒不便出门。”
“你觉得本郡主信吗？在场的谁不知道，你曾狠毒的将你嫡姐推下湖，导致她昏迷一月！”
华阳郡主与孟将军嫡女孟蕴是闺中密友，每每提起此事，她总要赏孟清然几个巴掌，周围也无人敢拦，眼看着华阳郡主又要动手，众人纷纷后退几步，可想象中的巴掌声还未响起，便听见一道温柔女声：“华阳郡主，手下留情。”
“我这小铺子开起来不易，能被如此多人知晓，还得多谢谢郡主替我宣传，今日，算我照顾不周，郡主若看上哪件衣裙，我自愿赠予可好。”店铺掌柜的笑着下楼。
见掌柜的这样说，华阳郡主也不好薄了她的面子，随意摆了摆手，看着孟清然是还是一脸厌恶：“今日就看在阿韵的面上绕过你，日后见到本郡主滚远点。”
孟清然苍白着脸，感激看了眼阿韵就忙退到一旁，众人也纷纷散开，各自去看衣裙了。
苏渝嫣还站在原地，紧紧盯着阿韵，那温柔的眉眼陌生又熟悉，她下意识攥紧拳头。
竟是苏韵。
此前听闻，慕国公府衰落，慕老太君带着全府众人回了青州慕氏宗族，是以，在这看见苏韵，苏渝嫣十分惊讶。
苏韵也回头，四目相对，她愣了一瞬又垂下眸子，路过初夏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虽还在笑着，可那微微颤抖的嘴唇，已经表达了她亦是震惊，又看了看苏渝嫣，才俯身离去。
苏渝嫣目光跟随她身影，见她一直朝二楼看又转而看向她，心中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此地怕是不宜久留。
想抬脚离去，却听得一道男声传来，“进红城却止步，姑娘在看什么？”
进红城却止步。
这是南都军与他们对接的暗号。
苏渝嫣心脏猛地一跳，朝说话之人看去，一身紫衣，墨发披散肩头，手中轻轻摇着折扇，眉眼温润，眼底的暗色却是藏不住。
并不是南都军中人，身上的穿着也并非楚国人的装扮，而是梁国人。
梁国人怎会知南都军与她的对接暗号。
只怕是出事了。
一瞬间，她浑身血液冻住，强撑着才没有让自己踉跄倒地。
“姑娘家中失火，还是回去看看吧。”那紫衣男子笑容越发温润，说的意味深长。
苏渝嫣瞳孔颤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而不自知，压下心头惊惧，冷冷道：“公子这些话何意？我是雁华楼的姑娘，若雁华楼着火，这条街怕是已经沸腾，怎会还会如此平静热闹。”
“哦？那倒是我认错人了。”男子挑眉，转身上了二楼。
直到不见那人身影，苏渝嫣才险些撑不住倒地，她眼眶通红，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城外，青云山。”
这个暗号没有外人会知道的，不是南都军已经出了事，就是里面出现了奸细，若是后者还好，一切还有挽回补救的余地，若是前者。
苏渝嫣越想，身体越冰凉。
她怕极了。
怕南都军再出事。
只求老天保佑，可怜可怜她，让她和仅剩的南都军平平安安。
他们一生从未做坏事，一直在保家卫国，如今聚集，也只是想为六年前的那场冤案讨公道，为兄弟报仇罢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泪流满面。
到马车附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直奔她怀抱，紧紧抱着她，越抱越紧，怀中人语音哽咽：“长姐。”
是苏韵。
“快走。”苏韵泪水扑簌簌落下，她声音急又颤抖：“周围全是杀手，都是来抓你的。”
第45章 落悬崖
◎“她死我亦死。”◎
“快走。”苏韵抬眸看苏渝嫣, 眼圈通红，愧疚又担忧。
苏渝嫣身形一震，抬眼朝周围扫去, 街道依旧随处可见的笑颜，热闹非凡, 可她却觉得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将她笼罩其中, 那满满的杀气令她喘不过气来。
有人混在人群中，正阴狠盯着她, 似是今日必定要将她拿下。
今日是她大意了，竟不知身后什么时候跟了这么多人。
初夏神色也跟着紧张起来, 忙护在她身旁。
苏渝嫣深深看了苏韵一眼, 看她这模样与要抓她的人似是一伙的又不像，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确认她身份, 更不知她怎会告诉自己这些, 也来不及细问, 忙转身快速上了马车。
她刚刚已经观察过, 不止这附近, 前方怕是也有人, 既是要抓她，若她还往里面去, 那便是天罗地网, 她想逃也逃不掉了。
她深吸一口气, 下定了决心，扬声道：“初夏, 去城外, 速度快些。”
“是。”
初夏用马鞭用力朝马背上抽去, 马儿扬蹄长嘶, 飞一般的奔出去，躲在暗处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到，上头不是说掌柜的会诱骗苏渝嫣上二楼，到时，他们便可轻松将人拿下，还不被人知晓。
如今人却是跑了。
带头的沉着一张脸，走到苏韵身前，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留了两个人看着苏韵，其余的则跟着他朝城外追去。
马车速度极快，却不是去往青云山。
苏渝嫣掀开帘子，看着快马朝她们追来的黑衣杀手，黑压压一片，不知是多少人，她亦不知他们是来杀她的还是只想活捉，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是楚鹤的人，楚国人善用剑，而黑衣人手上拿的却是刀。
列国，只有梁国人善用刀。
至于这幕后之人她也猜出来了，当朝太子楚翊。
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苏渝嫣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只余一片冷色，她走出马车，坐在初夏一侧，抢过她手中紧紧拽着的缰绳，初夏愣住，“郡主。”
“初夏，你回去吧。”苏渝嫣语声平静。
“郡主！”初夏大惊。
她怎么可能回去，怎么可能丢下苏渝嫣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的杀手。
“我们身后不是一人，只有你回去找沈五沈六来救我，我方能有活命的机会。”苏渝嫣道：“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我会等着你们来救我。”
“郡主骗人。”初夏哭出声，那么多的杀手，她不在还怎么活命。
“快走。”马蹄声又近了，苏渝嫣声音变急，“前方有悬崖，我识得那里，下面有一条河，你知我水性，我不会有事的，我在悬崖底部等着你来救我。”
她让初夏走这条路，就是为了到那悬崖之上，跳下去虽险却不是死路。
“初夏，我不会死的，我还没有替父王报仇，仇一日未报，我便要活一日，我让你回去是为我自己争取生机，也是为你。”苏渝嫣声音又急又稳：“若你我二人都落悬崖或是被活捉，无人知我在哪，要救也实属困难，所以我让你回去报信，因你有武功，我也信你。”
“我将我的安危全权托付于你，你莫要让我失望。”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初夏擦去泪水，她紧紧攥着苏渝嫣衣裙，不想走却又不得不走，苏渝嫣说得对，她回去找人才能救她，若二人一同入险，谁也不知她们在何处。
“郡主，一定要等着初夏。”
“你放心，我不会死，也不会被活抓，带着他们顺着悬崖底部来寻我，动作要快。”
苏渝嫣也不知这一跳下去会是什么样子，若是受伤了，如何是好，又或是昏迷再也醒不来，必须得及时救治方能捡回一条命。
“好。”初夏准备跳马车，却又被人拽了回去，苏渝嫣手下用力，叮嘱道：“切记，找不到我不要急，无论如何，决不可动用南都军。”
“就算京中传出关于我什么不好的消息，都不能去青云山寻南都军。”
如果背后之人是楚翊，他定是没有找到所有南都军在的地方，若是找到了他会上报楚鹤，而不是派人来抓她，她心中又止不住疑惑，楚翊是怎么知道她身份的，这动作也太快了些，还是她身边有他的人？
她皱了皱眉，她身边都是在南都多年的，绝不可能背叛。那楚翊究竟是如何知晓的呢，又要做什么活抓她。
“初夏，我要你记住我还活着，不要管外界，不可动南都军。”苏渝嫣再三沉重叮嘱：“绝不可以，听懂了吗？”
她就怕楚翊会派人偷偷跟着初夏，借机寻到南都军，那时才是真的危。
“是。”
苏渝嫣继续朝前使去，瞧着越来越近的悬崖峭壁，她驾马车速度慢了下来，一直紧追着她来的黑衣杀手见状也减慢了速度，带头的冷笑出声：“前方没路了，你还想往哪里跑？”
“乖乖束手就擒，小爷饶你一条命。”
苏渝嫣扔了手中缰绳，缓缓走下马车，并未看身后的黑衣杀手，直到离悬崖一步的地方才停下回头。
“你们是想活捉我还是杀了我？”她眯眼打量这群通身泛着冷漠的杀手。
“无论哪样你都逃不掉了，不是吗？”带头黑衣杀手的讽笑出声，朝她逼近，“这么漂亮的美人，若你乖些，我真可跟上头求情饶你一命。”
“是吗？”苏渝嫣淡淡勾唇，“若我不愿意呢。”
“要么死。”黑衣杀手神色变冷，语气沉沉：“要么被折磨至死。”
“你也别想了，你身边的小婢女回去也搬不到救兵的。”
京中已经乱了。
“让她回去并非搬救兵而是不想拖累她。”苏渝嫣轻轻笑着，眸中平淡的情绪却令人心惊，“而我，也不会被你们这群恶心的东西杀死或是抓住。”
“不必白费力气了。”
说完，她毫不犹豫跳入万丈悬崖。
身后的黑衣杀手大惊失色，上头下了死命令，今日若不把苏渝嫣带回去，他们都会死得很惨。
“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带头的怒道。
苏渝嫣脸颊被风刮的生疼，脑袋晕乎一片，似是要晕厥，她紧紧咬唇，尝到血腥味，意识又清醒过来。
她不能死。
要活着。
还有人在等着她回去。
她是南都郡主，是惩善扬恶的南都郡主，是说过要一辈子护卫南都百姓的南都郡主，亦是信守承诺的南都郡主，她曾跪别南都时，说过要替他们报仇的。
所以她不能死。
苏渝嫣用力睁眼，身体已惊人速度向下顷，她脸色已经青紫，却还是努力睁着眼。
“扑通。”
寂静许久的河水猛地溅起水花，久久之后才恢复一片平静。
*
此时，京中一片混乱，浓烟滚滚，百姓四处逃窜，衙役门出出进进，面容焦急，各自手里提了两桶水。
雁华楼一片的突然失了火，湛蓝的天空都被染成红色，幸好发现及时无人伤亡，否则，只看火势怕是要死不少人。
初夏进城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想进去，却被衙役拦着不让靠近雁华楼，她心中着急要分，正想对策时，抬眼就见到楚王府的马车。
想到楚衍。
她也顾不得了，三步并作两步拦住马车。
“不要命了？哪里滚出来的野丫头。”车夫见马车前突然出现一人，忙勒住马，怒骂道。
“我有事想求见楚王爷。”
“我们王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楚王爷，我是雁华楼阿菱姑娘的贴身婢女。”初夏故意咬重贴身二字，“姑娘有事相求王爷。”
正闭目平息怒火的楚衍，听闻初夏声音，怒气更甚。
苏渝嫣今日去了楚霁府邸他知道。
做了什么他也知道。
听下面的人回禀，苏渝嫣在楚霁府邸待了一个时辰，是从后门进出，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出来时衣裙是乱的。
她的那些话，也一字不落的入了他的耳朵。
楚衍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心中悲痛情绪被怒气掩盖，开口时，声音也夹杂着怒火，“本王无权势，比不得二皇兄。”
“你有这时间来见本王，不如去求一求二皇兄，二皇兄与阿菱姑娘如此相亲相爱，定会帮忙。”说到这，他已经是咬牙切齿。
“王爷。”初夏急了，上前一把撩开车帘，泪水就在眼眶，祈求道：“我找不到人，现在只有王爷可以救她。”
“否则，她会死的。”
楚衍见到初夏脸色一愣，再听她哽咽声音，由其那句她会死的，他怒气转为惊愕：“你说什么！”
楚衍朝初夏身后看去，心下一沉：“她人呢。”
“我们被人追杀，她让我先回来找人。”
只一句话，就震得楚衍瞪大眼，惧怕之感占据他全身，犹如那年，他见到一城的血，满地的尸体，却独独不见她，寻她多年未果，好不容易再相见，这是又要失去她了吗。
不行他也不许。
“人在哪。”
“城外西面悬崖底，她说过她不会被活捉，她要跳悬崖，等着我寻到她。”
楚衍瞳孔猛地一颤，不可置信。
跳悬崖。
那么高。
可他记得，她是怕高又怕黑的啊。
怎么就这样敢毫无顾忌的跳下去，楚衍一颗心疼的快要昏死过去，惨白着一张脸，翻身上马。
“你留在京中。”他道。
“为何。”初夏不解。
“看好你们的暗庄，小心被人一锅端了。”楚衍偏眸，声音沉稳让人安心：“放心，我会平安将她带回来的，她若死我亦死。”
第46章 月亮
◎“对不起，我来晚了。”◎
山谷寂静, 一丝风也没有。
黑夜悄然而至，圆月高高悬挂空中，透过云层, 月光零零散散洒，照亮幽深树林, 树叶落下, 似乎有鸟儿飞起，突兀的鸟儿叫声响彻周围, 没一会，又静了下来, 只余树枝轻轻晃动, 显得诡异，令人十分恐惧。
河面波光粼粼。
借着月光, 可以依稀看清一个人影, 趴在河岸边, 不知是死是活, 方圆百里, 除她再无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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