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回来是先应聘了江川第一人民医院的,只是她的留学经验公立医院并不认可。外婆去世后,家里的钱能留下来的也不多,她急需一份工作支撑,但来不及通过层层职业考试,只能转向江川的私立医院。
原本投给和臻就是碰碰运气,没想到会真的通过,福利待遇也都在她的条件之内。
沈砚深故意调侃道:“所以才屈尊在和臻的?”
棠念喝了口汤,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没有去怼他,轻声解释说:“算不上屈尊,和臻在省内的排名也是数一数二的。”
说到这,棠念忽地想起什么,抬眸问沈砚深:“你是一开始就知道我在和臻吗?我能进和臻不会是你……”
“不是。”沈砚深说,“医院大小事务还是周叔,也就是院长在管的,是齐沂川在医院看见你了,我才陪夏姨来检查。”
最后一句话,沈砚深压的很低,像是不大愿意当着棠念的面提起。
棠念点了点头,低头喝汤,想起明昼也是院长介绍的,说不准明昼和沈砚深也有什么交情。
她正想着要怎么问,沈砚深的手机响了,是尤柯打来的电话。
刚接通,尤柯的声音如同大喇叭似的从听筒传来:“出来玩啊,大过年的你又跑哪去了,我来你家怎么没人啊?在公寓?”
沈砚深直接开了免提,把手机放桌上推到棠念跟前,不容置喙的语气:“尤柯,打个招呼。”
棠念其实听见了尤柯的声音,突然被沈砚深这操作架起来,难免有些无措,只能硬着头皮说:“你好啊,尤柯。”
“卧槽?!!!”
电话那头一阵惊呼,“我说你怎么哪哪找不到你人呢,原来跑去找人姑娘了。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世态炎凉,前几年都是陪在我身边的,有了姑娘就忘了我这个共患难的兄弟了。”
棠念听的尴尬。
沈砚深倒是不在乎的模样,漫不经心的态度说道:“说完了吗?就简单吃个饭。”
“男人,你的名字叫无情。”
说完,尤柯识趣地挂了电话。
吃完饭后棠念主动洗碗,毕竟沈砚深做了这么一大桌,盘子里还剩了很多,也就两个汤碗和锅而已。
等进了厨房棠念才发现,沈砚深已经把厨房里收拾好了,她只有两个汤碗的任务。
还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她留。
收拾完之后,两人一块出门散步,算是消食。
前些天一直雨夹雪,今天难得天晴,夜空布满了繁星,路上没什么人,安静的可以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
沈砚深侧首,瞥了眼棠念,她正把脸往围巾里埋,和从前一样。他笑了声,张了张手臂:“冷的话,我不介意你躲我怀里。”
棠念确实顿了下,呼吸有点儿乱。
第60章 chapter.60
年后到入春的这段时间棠念和沈砚深见面的次数多了些, 只是医院收进的病人越来越多,床位跟着紧缺起来,所有医护人员每天忙得头脚倒悬。
棠念平时忙得吃不上饭, 沈砚深也会让人给她送去医院, 打电话让她能吃一点算一点。太多她也吃不完,都是拿来和赵济他们两个分。
沈砚深虽不怎么忙,但也并非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投的几个项目都要去现场实地考察。
另外他和齐沂川, 尤柯他们合伙投资了电竞俱乐部,成立也有一段时间, 即将参加LPL春季联赛, 他们作为老板自当慰问战队成员。
尤柯这人爱显摆,对着比自己小几岁的战队成员装起大老板的姿态来,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
沈砚深和齐沂川把这次装X的机会特地留给了尤柯,最终他做了总结。
“好好打,第一次嘛, 输了也没事。”
齐沂川听后, 抬手打了尤柯肩膀一下,笑说:“听前半句就行, 后面那晦气话尽量别往心里去, 打比赛哪有奔着输去的。”
齐沂川原想沈砚深讲两句, 他一回头,看见沈砚深正窝在沙发里拿着手机不知在跟谁聊天。
他样旁边凑了下,还没靠近,沈砚深直接灭了屏幕, 一记目光看过来,他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得, 隐私。”
为了让成员们有个好心态,能好好打比赛,沈砚深安排他们今晚可以放松一下,叫了辆车让拉着几人去吃夜宵,费用他来报销。
齐沂川问:“你不怕他们喝多出事啊?再说了这都要比赛了,”
“这不是派人跟着。”沈砚深抬了抬下巴,漫不经心说,“一群小孩,第一次打联赛不好给太大的压力。”
“你倒是看得开。”齐沂川说,“刚跟谁聊天呢?”
尤柯接了话:“还能有谁?”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齐沂川原想着赛前他们三个也好一块聚聚,打打桌球,喝点儿酒。哪知沈砚深一心扑在医院,所有的时间都给棠念安排了。
沈砚深走后,齐沂川发起了牢骚。
尤柯劝说:“你就是因为自己未婚妻看人家棠念哪哪都不对,这些年你也看到阿砚对人姑娘有多认真,眼看好事将近,你少说两句吧。”
齐沂川笑了声,没说什么。也是默认尤柯说的没错,他原本对棠念没什么意见,不过是棠静晚天天在他耳边嘟囔,后来又发生了那档子事,棠念不肯签谅解书的后果是彻底跟棠家人决裂。
作为棠静晚未来的丈夫,他理应站在她的立场,棠念没回来还好,如今她和沈砚深再度重逢,齐沂川心里总是慌慌张张的,怕有别的事发生。
尤柯看他一直发呆,撞了下他的肩膀,笑说:“怎么?被我说的哑口无言了?”
齐沂川骂了他一句:“去你的。”
–
沈砚深到医院时给棠念发了微信,过了很久也没见她回,只好上楼去找。
时间已经很晚,医院的住院大楼已经准备锁门,只有急诊通道开着,有十来个人在排队,沈砚深绕开人群,进了住院部。
保安大叔在门后坐着,看见沈砚深以为他是来视察的,吓得忙坐了起来,同他打招呼。
沈砚深也被吓了一跳,笑着同保安大叔解释,要他不要多想,他转身,走到电梯口摁了按键。
电梯门打开时,里面有一个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沈砚深淡定地走进去,没说话。
倒是明昼略显慌张,轻咳一声,眼神飘忽看了沈砚深几次,等到电梯门再次打开,到了心内科,他们又同时走了出去。
出去后沈砚深走的很快,大步来到医生办公室却没看到棠念,里面也没什么人。
明昼从沈砚深身后来,摘了口罩后出声道:“棠念在手术室还没出来,这台手术恐怕要等一阵,你有什么事我替你转达。”
沈砚深没给明昼眼神,他知道棠念的位置在哪,直接进去往她的位置上一坐,全然忽略明昼这个人。
明昼自嘲似的笑了声,知道是自讨没趣也没再多嘴,做了收尾准备离开,刚走到门边听见沈砚深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
“你怎么知道我来找她?”
明昼停下脚步,轻声说:“杨妈做的饭菜我尝得出来,她平时会和我一起吃。”
说这话时,明昼的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不咸不淡,像是故意不提赵济,挑衅似的说了出来。
“我想你爸安排你来和臻,应该跟你说明了我有权利解聘你。”沈砚深的神色沉了几分,“你最好别对她动歪心思。”
明昼却说:“我爸也是你爸,你就算不喜欢我,总该对他老人家有应有的尊重和孝顺。”
“你姓明,我姓沈。”沈砚深虽笑着,情绪却始终不达眼底,“这话未免也太过牵强,我今天心情还不错,不想动手,趁着棠念回来之前,麻烦滚远点。”
说完这话,办公室里一阵死寂,沈砚深抬起手臂,朝着明昼的方向很随意地甩了甩手,挑衅的意味深重。
明昼垂着的手握了握拳,压制着脾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深靠着棠念的椅子睡了会儿,等他醒来,棠念已经和其他人回来了,只不过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怎么也不知道喊我?”沈砚深醒来有点儿分不清现实,抬手就要去碰棠念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他倒也没觉得如何,只是笑着,觉得自己还得再努力努力。
两人一块离开办公室,等电梯的功夫棠念才问起他怎么上来了。
“怕你忙看不到我的微信,这不只能亲自上来迎了。”
棠念受不了沈砚深这吊儿郎当的模样,电梯门开了,她直接进去,佯装要关电梯门的动作给沈砚深吓得不轻。
沈砚深大步进来,惊魂未定的语气:“跟谁学的。”
“能跟谁?”棠念笑了声,“除了你……”
话说了一半停下来,气氛却没有往常那么尴尬。
车就停在医院的停车坪上,从急诊出来就能看见,两人一块上车,商量着今晚吃什么夜宵。
棠念不困,就是累,忙得也没吃上晚饭。去餐厅的路上她等不及到目的地,直接让沈砚深停在附近的夜市,随便找个小摊应付。
夜市人满为患,中间的路被挤得水泄不通,棠念差点被人撞到旁边的摊位上,好在沈砚深眼疾手快,将人拉了回来。
棠念跟在沈砚深身后,低眸看着两人十指紧握的手,想挣脱,却迟迟没有动作。
一路快走到头,他们来到面摊前,是卖江川特色酸汤面的摊位,因为是面食所以客人没有烧烤和小吃多,不过也是座无虚席,只是不需要排队。
棠念平时很少吃面,吃也只吃外婆做的酸汤挂面,今天难得在外面看到,想也没想就要了两份。
她和沈砚深坐下,拿着纸巾擦了擦桌面上老板来不及清理的油渍。
等热气腾腾的酸汤面上来,棠念并了并筷子,也顾不得形象,甚至都不觉得烫了。
吃饭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今天几台手术,怎么做到这么晚?”
棠念嗦了一口面,舔了舔嘴角,说道:“晚上两台,下午三台,最后一个时间久了一点,所以耽搁了。”
“明天我跟你们科室主任打个招呼,让他以后别给你安排这么多手术。”沈砚深的神色很淡,“这么晚下班实在辛苦。”
棠念愣了一下,随后说道:“这是我作为医生分内的事,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不要这么忙呢。”
沈砚深也同样一怔,意识到话里有几分不妥,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担心你累。”
“我从选择学医开始,就没想过会轻松,这是我的工作。”
沈砚深垂下眼,低声说:“抱歉。”
“我不是要怪你的意思……”
棠念原本要说像沈砚深这种从小吃喝不愁的公子哥压根不会懂,觉得辛苦那就不要干好了,似乎在他眼里一切都那么风轻云淡。
只是这些话到了嘴边,突然就没了要继续的必要,毕竟两人的关系如今变得十分微妙。
中途沈砚深重新换了个话题,聊起他们之前一起吃过的那家酸辣粉:“你回来之后去过吗?”
棠念点点头:“去过一次,听说是老板的女儿留在国外发展,就把他们一家都接过去了。”
也并非故地重游怀念什么,毕竟那里起初就是棠念独享的秘密。
吃过饭后,两人往车位跟前走。
方才明昼的话,不由得使沈砚深多想,他佯装无意提起:“你们科室有没有什么男同事追你啊?”
“这算什么?”棠念抬眸,同沈砚深对视起来,“每天那么忙,他们只会追着病房里的叔叔阿姨们。”
她开玩笑的语气想要揭过。
“这不是怕我对手太多,不好追你。”
“你追我?”棠念微愣,“那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沈砚深“啧”了一声,正好到了车位上,他先一步替棠念开了车门,语调懒懒散散地说:“这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后来的几天沈砚深说是追人,不过也都是些老掉牙的路数,吃饭逛街看电影,好点的也不过是送些礼物,可棠念物欲太低,压根就不会收。
尤柯说也就棠念脾气好惯着他,再来一次还能这么无聊,但凡换个姑娘都得给他两巴掌。
齐沂川举双手双脚赞同。
沈砚深说:“那你说说看,怎么追?”
“你还是问他吧。”尤柯抬起下巴指了指旁边的齐沂川,“毕竟人家都要结婚的人了,肯定比我有经验,是吧,川川。”
“川川”是棠静晚平时喊的,尤柯偶尔犯贱逗他也会跟着学。
齐沂川抄起抱枕朝着尤柯砸了下,扭过头思索了一番,说道:“你上次不是说只要装病棠念就会心软吗?你不如装一次大的,试试棠念的真心,说不定姑娘情绪上来就愿意了呢。”
尤柯起身,搭上齐沂川的肩膀:“你就是这么追棠静晚的?”
“棠念和静晚又不一样。”齐沂川认真分析起来,他看了眼沈砚深说,“小姑娘心肠好,用点小计谋总比你在这演什么卑微霸总好吧?”
“我是怕急于求成,物极必反。”沈砚深哪里不知道这点,可同样的方法次次都用也未免太下作,他要的又不单单是棠念这个人。
可转念一想,这么耗着也不是事,他也没什么好主意,不如就听齐沂川这一次,万一成功了呢。
齐沂川又想了下,觉得有道理:“你说的也不是没错,正好过段时间你生日,那不如直接当众告白,小姑娘不都喜欢惊喜那一套,说不准情绪上来就答应了。”
尤柯跟着说:“我觉得这个比装病好。至少算是个新法子,老卖惨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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