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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声不吭，蒋超又说：“陪我聊会天。”
这次声音比上一次要大，虽然还是刻意压低，但越是刻意，越是让人竖起耳朵想要一探究竟，余柠看到前面两排的人都开始不对劲儿，分明是听到蒋超在说话，但是不敢回头看。
生怕蒋超越来越过分，余柠在纸上刷刷写道：【干嘛？】
蒋超写字回：【无聊。】
余柠：【我要听课。】
蒋超：【你生物不是全年第二吗？】
余柠略有诧异，蒋超怎么知道她生物全年第二？
面上不动声色，余柠回：【第二也不是聊天聊出来的。】
蒋超唇角微微勾起，【跟年级第一聊天聊出来的？】
奇异的，余柠心里很是平静，哪怕过道另一侧的桌子空了，熟悉的位置再也没有熟悉的人，可她知道，她跟陆卓是一伙的，陆卓离开并不是因为讨厌她，而是信任她。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像是心里突然就有了支撑，她不再害怕，也不再自卑，面无表情的写道：【我现在能好好上课了吗？】
蒋超：【生气吗？】
余柠：【只要能正常上课，跟谁一桌都无所谓。】
蒋超：【这个回答太官方，不用害怕，就说实话，我们又不是仇人。】
第48章 我跟蒋超不熟
余柠在家想了一中午，往后到底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蒋超，既不能演的太过，也不能演的太假，最关键的，她不能激怒这条疯狗，就算这一年里无法彻底摆脱，那么最起码别让他再咬到她。
余柠脸上是僵硬的淡定，笔在纸上刷刷写道：【你成功让我在这个学校里唯一的朋友也没有了，该满意了吧？】
蒋超：【我可从来没逼他转班，你要不信自己去问。】
余柠故意绷着脸不回，蒋超：【是他自己心眼小，你换了个同桌他就要转班，至于吗？他喜欢你？】
余柠还是不回，蒋超兴致勃勃：【不能啊，喜欢你不能扔你一个人在这，自己跑回原班，这跟当初屁都不敢放的样子有什么区别？男人最了解男人，这种人我劝你也不要太深交，他要是敢站出来替你说句话，我还敬他是个男人，软蛋就算了，中看不中用。】
余柠只瞥见蒋超手中笔动个不停，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当她看到纸上字时，心里不知该嘲还是该笑，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自以为是的人。
心里嘲讽，余柠不敢表现在脸上，还要反其道而行，假模假式的咬着口腔内壁，装作一副被伤到在忍耐的模样。
果然，蒋超见状，猫哭耗子：【用不着伤心，为了这种人不值，现成的朋友在这摆着呢，不考虑一下吗？】
余柠实在想笑，又要表现的敢怒不敢言，两种强烈反差，生怕自己演技不好让蒋超给发现了，她甚至在心中脑补，要是她现在突然趴下装哭，会不会更满足蒋超这种变态的欺压欲？
但这样的念头很短暂，马上就被余柠打消，不行，一来太做作，她干不出来这种事儿；二来，万一蒋超神经病突然要把她的头抬起来，发现她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她怎么解释？
算了算了，太铤而走险，没必要。
余柠在想事情，两眼放空，落在蒋超眼里，还真有几分委屈无奈到极处，又偏要装坚强的倔强感，他知道她倔，脾气跟长相南辕北辙，而且是那种不动声色，瞅准了就敢下黑手的狠。
他最烦这种骨头硬的人，再硬还能硬过他？早点服软，他早就不搭理她了，偏要搞成现在这样，倒让他骑虎难下。
余柠在心里骂蒋超，蒋超同样也在骂她，骂她领悟能力差，根本不晓得他要什么，他就要余柠当众服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服他了，再也不跟他作对了，就这么点要求，很难达到吗？
下课铃响，有人借着出去的契机，起身时，余光往最后一排瞄，看到蒋超趴在桌上，插着耳机在睡觉，余柠坐在他身旁，头不抬眼不睁，像极了窝囊的小媳妇。
女生们都在私下里讨论：“蒋超是不是喜欢余柠啊？”
“为什么喜欢她，她长得也不是多好看。”
“就是挺白的。”
“白的多了，怎么不喜欢墙呢？”
“蒋超非要跟她一桌，陆卓转班过来也要跟她一桌，我都看不懂了，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呵，有些人表面上不声不响，背地里什么样，你们知道吗？”
“那现在算什么？”
“很明显玩儿砸了，陆卓连看都不想看见她。”
“你看她坐在蒋超身边，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其实蒋超除了脾气不好，长的是真可以，我觉得他比陆卓帅。”
“他就算再帅也不敢正眼看啊，陆卓也不爱搭理人，但好歹不会动不动就打人。”
“怎们帅哥的品味都这么差，咱们学校又不是没有长得好看的。”
余柠跟蒋超同桌，气跑了陆卓，风言风语传得满校皆飞，走了个陆卓，换来一个蒋超，三班班主任成天在办公室里阴阳怪气，九班班主任柳暗花明，一顿倒腾送走两个大麻烦，又把陆卓给盼回来了，每天走在走廊里都是神采奕奕，精神矍铄的模样。
余柠每天来学校就只进出班级，但也偶有意外，早餐水喝多了，中途要去厕所，几乎每一次，她都能在厕所听到另外一面传来的，有关于她的八卦，全校女生对于她跟蒋超同桌这件事儿，都报以极大的好奇，她一直以为长个眼睛的都能看出她是被逼无奈，结果也不知怎么传得，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她脚踩两条船，私下里给蒋超示好。
转眼间，余柠跟蒋超同桌已经快一个礼拜，她每晚都跟陆卓发消息，说蒋超白天又干了哪些无聊事儿，刚开始确实还很气愤，但日子久了，余柠也渐渐习惯了，蒋超无外乎就是上课跟她传几句废话，大多数时间，不是玩儿手机就是睡觉，一睡两节课那种。
陆卓回九班后，可以安安心心学习，余柠这里也比较顺利，正当她觉得日子好像可以好熬一些的时候，某天晚自习回家，她在拐角处看见一帮站在那里抽烟的男生，男生们堵住上缓台的唯一楼梯，余柠心里紧张，垂目往前走。
其中一个男生吐了口烟，说：“就是她。”
余柠抬起头，七八个男生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有人道：“你就是余柠吧？”
余柠：“嗯，有事儿吗？”
男生问：“蒋超你认识吗？”
余柠淡定的说：“我班上同学。”
男生口吻阴晴不定：“只是同学？你俩不是同桌吗？”
余柠说：“是同桌，但是不熟。”
有个男生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痞里痞气的道：“真他妈能扯，对象就说对象，还同学同桌。”
余柠说：“你们找错人了吧，我不是他女朋友。”
“你是不是叫余柠？”
“是。”
“打电话，让蒋超过来。”
“我跟他不熟。”
余柠话音刚落，对面一男生突然抬起手，余柠本能的偏头往后躲，再细看，对方故意把手拿到后脑勺，挠了挠头，一帮人都在笑，摆明了吓唬她。
其中一个男生说：“我们找蒋超，不想找你麻烦，你打电话让他过来，我们就放你回家。”
余柠心里操你妈，她打电话叫蒋超过来，就算回得去家，以后还去得了学校吗？这帮人是不是智障？
第49章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站在一群人中间，余柠沉默片刻，出声说：“你们要找他就直接去学校找他，我真不是他女朋友，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你们打听打听，我还跟他打过不止一次架呢，他为什么要听我的话来我家楼下？”
男生道：“就是打听过了，知道你俩‘交情匪浅’，你要叫他过来，不来是孙子，我不信他不来。”
余柠真想拿枪打爆这群智障的狗头，一个个的都什么逻辑，自己不敢明目张胆的约架，倒会拉别人陪葬。
她站着不说话，有人不耐烦的恐吓：“别磨磨唧唧的，打不打？”
余柠还是那句话：“我没有他电话。”
男生蹙眉：“手机拿出来。”
余柠心底瞬间紧张，“…我没带手机。”
另一人沉声说：“趁着我们好说好商量，你别逼我们对个女生下手。”
余柠不着痕迹的捏紧书包带，“男生的事儿就男生之间解决，你们为难我也没用。”
有个男生上前，企图拽余柠的书包，余柠下意识的反抗，紧接着被另外两个人按着胳膊抵在墙上，她刚要张嘴喊，有人又伸手捂住她的嘴，余柠看着面前昏暗光线下，完全不熟悉的一张张脸，这会儿才真的害怕。
她不是没见过社会上的混混捅蒋超，如果那天她没有心慈手软报了警，不知道蒋超还有没有命活到今天。
眼前的人年纪都不大，一些人明显没到二十岁，余柠知道自己有多冲动，也能想象到这帮人急了会干出什么事儿来，赶紧识时务的放弃反抗。
见她老实，其中一人说：“你和蒋超之间，你自己选。“
余柠迟疑片刻，点了点头，男生拿开挡在她嘴前的手，余柠心里纠结万分，这个电话，她不打，今晚倒霉的就是她，打了，不管蒋超是什么下场，她都难逃干系，如果蒋超死了，那她就是从犯；如果蒋超没死，死的就是她。
在死道友还是死贫道之间，九成九的人都会选择死道友，余柠不是那百分之一里的圣人，她只是在面对注定的结局时，努力想要改变必死的命运。
正纠结，旁边一男生毫无预兆的伸出手，直接卡在余柠脖子处，压低声音恐吓：“别他妈拖延时间，除非你想替他死！”
余柠后脑撞到墙，嗡的一声，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也是在这个地方，她曾被蒋超卡着脖子，当时他丝毫没有留情，完全是愤怒状态下的暴力，余柠在迷迷糊糊间做了决定。
人各有命，蒋超的命，她凭什么替他背？
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余柠在十几只眼睛的注视下，拨通了一个号码。
蒋超又换了彩铃，是首余柠从来没听过的歌，歌曲一直在唱，余柠又想他不接电话，这样她就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喂？”
手机里突然传来低沉男声，余柠心里不知该骂他，还是自嘲，就没一件顺心事儿。
“蒋超吗？”余柠明知故问。
果然，蒋超道：“你说呢？”
余柠道：“出来。”
蒋超：“干嘛？”
余柠：“看你不爽很久了。”
“嗤…你疯了？”
余柠：“别废话，就说你敢不敢来？”
蒋超似笑非笑：“别是憋着给我什么惊喜吧？”
余柠说：“你最好带着刀来，别说我没提醒你。”
她尽量表现的像是挑衅，其实心里真的是在提醒蒋超。
蒋超说：“行，正好我还没到家，你就站那等着。”
余柠绞尽脑汁想要再暗示的明显一点，奈何手机突然被人抢走，挂断，余柠道：“电话我打了，他说过来，我能走了吧？”
男生说：“不着急，先在这儿等会儿，他来了你再走。”
余柠沉声道：“你们说了让我回去。”
另一人道：“你当我们傻啊？想回家通知蒋超？”
余柠暗道，还真想错了，她只是想报警，要打要杀别在她家门口，晦气。
一帮人死活不让她走，余柠心里骂什么都没用，本想着有人经过求救也好，结果对方先断了她的后路：“别跟我们耍花样，我们知道你住这儿，也知道你在几班，想找你很容易。”
余柠心底不是愤怒，而是憎恨，恨为什么会遇见蒋超，自打他出现之后，她的生活里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余柠真的很后悔在网吧多此一举。
约莫五六分钟的样子，余柠手机响，蒋超打来的，“你在哪？”
余柠被人盯着，说：“往里走，我在缓台等你。”
余柠能猜到蒋超所在的位置，应该是街边，距离他走到这里，大概不超过四十秒，她在心里默默地计数，当眼睛看到前方没人处映过来的修长人影时，余柠心里突然无端的烦躁。
她总是在想蒋超死，和不想背负良心债之间疯狂纠结。
三秒后，蒋超的身影出现在余柠的视线里，他一个人走来，看见余柠的同时，也看到暗处的一帮人。
余柠希望蒋超下一秒拔腿就跑，结果丫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开口说：“呦，真找人来弄我。”
余柠一瞬间的决定，大声道：“跑！”
她想通了，万一蒋超真有个三长两短，她绝对难逃干系；虽然在场的都是垃圾，但她宁愿跟蒋超这种摆在明面上的垃圾当敌人，也不想莫名其妙的被卷进其他垃圾里当同伙。
那个年代，还没有垃圾分类，但余柠心里从来都有秩序排列。
静谧又黑暗的拐角，余柠使尽全力的一声‘跑’，得到的结果不是看见转身就跑的蒋超，而是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齐刷刷的看着她，这一秒，可想而知，余柠的心情是怎样的。
尴尬，紧张，以及破罐子破摔。
余柠看着蒋超的方向，大声喊道：“他们不是我找来的，你赶紧…”
滚字还没等出口，身旁男生一巴掌挥过来，打得不是余柠的脸，而是她的头，脸瞬间偏过去，余柠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胆儿肥了是吧？”
另外有男生道：“蒋超，找你很久了，今天算算总账吧。”
余柠垂着视线，听到蒋超淡淡的声音：“你们就这点能耐？为了找我一帮人堵个女生。”
男生说：“这不是你女朋友吗？”
第50章 想救她，就捅自己
蒋超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谁说她是我女朋友？”
男生挑衅的笑：“别装了，不是女朋友敢让你跑？”
蒋超道：“不是怎样，是又怎样，你们要找我，我来了，让她回家。”
话音落下，站在余柠右侧的男生，突然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扬着下巴道：“你女朋友嘴挺硬啊，我们刚才那么问她都没承认。”
余柠几乎下意识的抬起手肘，用力往男生身前一拐，男生完全没有防备，没想到她敢在这样的环境下动手，顿时吃了一记，疼得弯下腰，这还没完，余柠再次抬起手，照着男生的头就是狠狠地一巴掌，清脆的声音传进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刚刚就是这个男生打的她，打人不打头，这个仇她早晚都得报。
现场一下子安静了，这回轮到所有人都看着被打的男生，有人还直接笑出声：“操，你还行不行啊？”
男生转过脸，恶狠狠地盯着余柠，余柠全神戒备，打算他要出手，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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