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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柠一声不吭，蒋超等了好半晌，自顾道：“真的假的？”
余柠猝不及防的转头，看向蒋超，“你说呢？”
两人站在暗处，彼此的面孔都隐匿在黑暗之后，蒋超只隐约看到余柠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没有挑衅，没有嘲讽，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他手足无措，甚至如鲠在喉。
余柠动了下手臂，想要抽出来，蒋超握紧不放，余柠淡淡道：“我把自己的脸垫在地上给你当台阶下，要是这样都不行，你还想让我怎么做？是不是真搞得我众叛亲离，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你心里才能彻底痛快？”
蒋超心口一揪，“他对你是普通朋友吗？”
同性看同性，隔着八百米都一看一个准儿，蒋超一眼就看出吴冰对余柠有意思。
余柠看似淡定，实则满脑子都是怎样让蒋超把注意力从吴冰身上移开，他是什么做派，她早已领教，没必要拖无辜人下水。
短暂沉默，余柠道：“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守株待兔，等着打我脸？”
蒋超绷着脸说：“我为什么打他你不知道？”
余柠挑衅：“不知道。”
蒋超抿了抿唇，片刻后道：“我说我喜欢你，你当耳旁风。”
第86章 你真的喜欢我吗？
余柠：“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跟我身边所有人起冲突，让所有人都离我远远的，我要敢反抗，你就拿我爸吓唬我，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呢？”
蒋超心口骤然一疼，眉心蹙起：“你讲不讲理？之前车宇航当街打我，我他妈像动物一样被一群人围观，你问他我还手了吗？刚才我为什么动手？那小子分明想泡你，你一下午偷偷摸摸，短信不回电话也不接，我不担心你吗？你说我拿你爸吓唬你……”
蒋超像是气急了，突然冷哼：“你见过哪个傻逼用升官发财的方式去恐吓另一个人的？我他妈就想哄你开心而已，我找不到别的方式了，感情我费尽心思在你这里不光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还成了威胁恐吓？”
他义愤填膺，乍一听有理有据，无比委屈，可在余柠听来，简直不可一世到极致。
蒋超仿佛不知道自己生来就以自我为中心，他所谓的理由，也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他怎么不说车宇航为什么打他？怎么不问问自己，她为什么要回他短信和电话？吴冰喜不喜欢她，追不追她，跟他有半毛钱的关系？
他还好意思张口闭口说哄她开心，她开不开心，他不知道吗？
余柠垂下视线，几次三番想跟蒋超撕破脸，想把心里话全都骂出来，可心里有一条警戒线，她明知说穿之后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身边人无一幸免于难，她玩儿不起。
低着头，余柠咬牙强忍，不停地告诉自己，忍住，一定要忍住，可能她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大德的事儿，所以这辈子才会遇见蒋超，这是她的劫，她得想办法渡。
长久的心理暗示终归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余柠硬挤出几滴伪善的眼泪，佯装委屈的道：“你就不能好好说吗？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我身边有几个朋友够你赶的？”
蒋超见状，虽然心底仍旧不平，可气瞬间散了大半，出声说：“谁让你总好赖不分。”
余柠扭身就要上台阶，蒋超一把将人拉住，这次不光是拉，他还借机上前一步，将余柠整个人抱在怀里，余柠是真的恐惧，下意识的挣扎，蒋超将人抱得死死的，手扣着她后脑，压在自己胸前，沉声说：“别动。”
余柠控制不了，她没办法离蒋超这么近，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死掉，挣不脱，她浑身都在微微发抖，蒋超感觉到，心里所剩不多的怨气也随之掉落，低声说：“你抖什么，我又不会打你。”
他当玩笑说的，余柠却真的这样想过，睁着眼，她呼吸只敢吸一半，眼眶灼热，是屈辱的滋味儿。
蒋超抱了她好久，久到静谧的楼梯口，传来嗡嗡的震动声，是余柠的手机响。
蒋超主动松开手，轻声提醒：“你手机响。”
余柠垂着头问：“我能回家了吗？”
蒋超其实想拒绝，但也怕把局面闹得更僵，出声道：“我送你上去。”
余柠没拒绝，蒋超送她到缓台上的单元门前，余柠掏出钥匙开门，蒋超站在原地道：“到家给我打电话。”
余柠：“嗯。”
余柠上楼，到家掏出手机，看到之前是车宇航和迟薇发的短信，他们都已经到家了，余柠也两人各回了一条，说她也到了。
短信刚发完，蒋超的电话就打过来，余柠接通。
蒋超：“到了吗？”
余柠：“嗯。”
蒋超沉默片刻：“别生气了，今天是我不好，你要不好跟你朋友解释，我叫他出来吃饭，不会让你为难。”
余柠：“算了，本来就很久没见，以后也没有常联系的必要。”
蒋超：“……还生气吗？”
余柠：“没有。”
蒋超：“骗人。”
余柠：“……是，我很不开心。”
蒋超：“因为什么？他对你很重要？”
余柠：“你用不着拐弯抹角把错都赖在别人头上，你跟我说过什么，不记得了吗？”
蒋超没有马上回，余柠自顾道：“我真的很讨厌说到做不到的人，要不你就别说，不然我会当真，认真后就会失望，觉得自己像个傻逼，我不怪你，只怪自己爱信人。”
蒋超心里特别难受，脱口而出：“我也不是故意让你下不来台，就是一时没忍住……算了，我不解释，这次是我错，我认，善后的事我会做好，你把他电话给我。”
余柠沉默几秒，突然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蒋超微顿，很快应声：“嗯。”
余柠：“我不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尤其你总是耍我……”
蒋超：“我骗你一句活不到明天。”
余柠没出声，蒋超把口吻软下来，轻声道：“以前的事我没法改变，但我说对你好就一定会对你好。”
说完，许是自觉今晚理亏，又补了句：“下不为例，我以后努力克制脾气，你也多提醒我，我是不会哄人，但我也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跟你吵架，我又不是疯子。”
余柠觉得这话很耳熟，好像不久之前才听过，一如一次次跟家长保证不会再抄的孩子，话说的有多真诚，犯的错就有多恶劣，而且屡教不改。
这种话亲妈会信，很可惜，她的后妈都是装的，余柠又一次原谅蒋超，还好商好量的告诉他不要再去找吴冰，蒋超答应了。
当晚余柠给吴冰打了个电话，道歉之外，还要厚着脸皮让他别告诉车宇航和迟薇，吴冰越是客气，余柠的脸越是没处放，她真的挨了千刀要去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
事过，日子再次恢复风平浪静，圣诞节当天，蒋超送了很多礼物给余柠，礼物就堆到她家门口，美其名曰她肯定不喜欢在学校里张扬，殊不知余柠厌恶到极致，已经无法从厕所里呼吸到丁点儿新鲜空气。
白天在学校，蒋超不会明目张胆的骚扰余柠，她在前排听课，他在后排睡觉，闲得无聊就出去打球，打到中午放学再回来，拉着余柠去吃饭，晚饭当然也要一起吃，送她回家时，他会在路上主动牵她的手，余柠第一次吓毛了，蒋超说：“我不会做别的。”
他确实想做别的，只是忍住没做，能像这样牵牵手就挺好的，反正离高考也没有太久了。
第87章 干嘛又跟我发脾气
某次两人在一起吃饭，迎面进来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扬眉道：“欸，你们也在。”
后来蒋超介绍，余柠第一次知道李沐元，康宝嘉和赵若婷的名字，说是无意间碰到，余柠又不傻，她看出这帮人就是故意来看她的，尤其赵若婷，吃饭时通程面无表情，没有把针对写在脸上，可女人的雷达告诉余柠，赵若婷十有八九对蒋超有意思。
那天是在麻辣烫店里，蒋超面前一碗原汤麻辣烫，清清淡淡像是关东煮，余柠面前一碗加麻加辣的，颜色重到像是辣椒里捞吃的，她明知蒋超不吃辣，还是当众夹给他一个鱼排，“这个好吃。”
同桌另外三人下意识的看了眼蒋超，蒋超微愣，因为这是余柠第一次在吃饭时主动给他夹吃的，所以他想都没想，接过来就往嘴里送。
意料之中，蒋超顿时红了脸，眉心都蹙起来，李沐元给他递水，余柠不着痕迹的留意赵若婷的脸色，赵若婷垂下视线，佯装看不到，机械的往嘴里送东西。
蒋超吃了一口鱼排，喝了大半瓶的水，康宝嘉都心疼了：“你不能吃辣就别逞能，小心爆血管。”
蒋超舌头是木的，侧头看向余柠：“你不辣吗？”
余柠道：“我家里人说不能吃辣怕对象。”
蒋超：“你就为这个才吃辣？”
余柠：“我们全家都是因为这个才吃辣。”
蒋超笑了笑：“你不吃我也不会欺负你。”
不知恰好还是故意，赵若婷将筷子放下，头不抬眼不睁的说：“不好吃，你俩什么品位？”
李沐元道：“还行吧。”
康宝嘉：“要不你加点辣试试？”
赵若婷一眨不眨的看着康宝嘉，像是在忍着不爽，几秒后自顾起身：“替你们把账结了，先走了。”
蒋超面色无异，康宝嘉和李沐元跟余柠打了声招呼，后脚也跟着离开。
两天后的晚上，余柠正在看书，桌上手机响，是个陌生来电，她接通：“喂？”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余柠吗？”
“我是。”
对方开门见山：“你有朋友叫车宇航是吧？”
余柠反问：“你是谁？”
“赵若婷。”
对方开诚布公，余柠倒觉得有点意思，“你找我什么事儿？”
赵若婷道：“之前你朋友在网吧跟一群人打架，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叫人去找你朋友的茬。”
余柠：“什么意思？”
赵若婷：“蒋超让人做的，他先让人去打你朋友，再出现帮你朋友的忙，为的就是跟你们拉近关系；不仅这次，去你家楼下的那帮社会混子，也是蒋超派去的，听说你还为他受了伤，幸好不是右手，不然耽误写字还挺可惜的；包括你被人泼油漆，我阻止过他，他还是非要这么做，我不知道他以后还会干出什么离谱的事来。”
余柠听后，心里并没有多大波澜，甚至有些意料之中，但又不得不按兵不动：“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你跟蒋超不是好朋友吗？”
赵若婷淡淡道：“大家都是女生，我只是觉得你太可怜了，被蒋超牵着鼻子走，他不是真喜欢你，就是在逗你玩，私下里跟我们说了你很多丑事，包括陆卓和你朋友的，虽然我跟他是朋友，但有些事还是触及到我的底线，我不想你一直蒙在鼓里，被他当笑话一样耍着玩。”
余柠：“你不怕我跟他说？”
赵若婷：“随便你，我自己做到问心无愧，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
余柠沉默片刻：“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我不会告诉他。”
赵若婷：“他以前在国外交过很多女朋友，出去开房领回公寓都是常事，提醒你一句，如果他很认真的说喜欢你，别信，也别一时冲动跟他上床，他会把你跟他上床的事传得全校皆知，让你没办法来上学，你就彻底废了。”
余柠冷静的回：“知道了，谢谢。”
电话挂断，余柠静坐在椅子上，开始认真梳理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所有事，首先，赵若婷会实名过来找她，大概率不会是突然良心发现，更有可能是那天在麻辣烫店里受了刺激。
其次，赵若婷说的话是真是假，就算不全真，肯定也不全假，有什么事儿是蒋超赶不出来的？
最后，如果蒋超的目的真是想把她哄上床，然后搞到身败名裂，那只能说有些人生来就是畜生，只要别把他当人，也就没那么多气愤，就算是报复都能心安理得一些。
夜里十一点整，蒋超打给余柠，余柠故意没接，他发了短信她也没回，再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他又打了五个电话，发了不下五条短信，余柠不紧不慢的去洗了个头，十一点四十，她看到蒋超发来的短信：【你在不在家？我在你家楼下。】
拖了两分钟，余柠打给蒋超，蒋超秒接，口吻不善：“你跑哪去了？”
余柠说：“我洗澡去了，怎么了？”
蒋超：“你听不见手机响？”
余柠：“我手机没电放在房里充电……干嘛又跟我发脾气？”
蒋超喘了口粗气：“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
余柠穿好衣服下楼，刚打开单元门，就看到不远处戳着的高大身影，蒋超憋气，面色难看。
余柠解释：“我真没听到，我又没跟你吵架，干嘛不接你电话？”
蒋超瞪了她几秒，突然抬起手，余柠本能的往后躲，蒋超手停在半空，脸色更加一触即发。
余柠怯怯：“你干嘛？”
蒋超慢半拍拽起她外套后面的帽子，扣在她仍旧湿着的头发上，没好声的说：“吓死你算了！”
余柠故意道：“你就是故意来骂我的？”
蒋超跟他硬碰硬：“不然呢？我还能是担心你，怕你被洗澡水淹死？”
余柠撇了撇嘴：“看见我没死放心了吧？拜拜。”
她转身就走，蒋超意料之中的拉住她，提着气问：“你有没有良心？”
余柠抬眼说：“有也被你骂没了。”
蒋超盯着她，几秒后终是泄了气：“你能不能别成天找事气我？”
余柠：“说的好像我惹你生气你没骂我似的，顶多算咱俩扯平了。”
蒋超一噎，两人目光相对，半晌，余柠主动开口：“我不接你电话，你这么着急？”
第88章 你先打，还是我先亲？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给台阶的软，蒋超还在赌气，不说话。
余柠换了副口吻：“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这次我的错行了吧？”
蒋超：“你说怎么办吧？”
余柠：“道歉不就得了，对不起。”
她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蒋超绷着脸看着她，摆明了嫌她正大光明的敷衍。
余柠又朝他鞠了一躬：“对不起，行了吧？”
蒋超望着余柠，单元门口黑漆漆，快夜里十二点，九成九的家里都已经睡着了，两人站在犄角旮旯，他突然捧住她的脸，不由分说的歪下头，余柠想躲已经来不及，时隔已久，唇上再次传来异样的触感，她双手扒着蒋超的手，可他的手臂像是嵌在她脸上的铁栏，纹丝不动。
蒋超向前，将余柠抵在防盗门上，不顾一切的吻她，唇齿被他突破，情急之下，余柠扬手就给了蒋超一巴掌，这一声在寂静的夜里，脆响脆响。
蒋超凶猛的动作停下，余柠吓得手指都在发抖，他慢半拍抬起头，睨着余柠道：“一个吻打一巴掌，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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