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宗戒备森严,怎么会有蒙面人混入打起来?是在切磋吗?
她本想离开,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这里肯定有阵法,阵法隔离了那些人打斗的声音,也令人无法走出去。
看来离开的方法在那些打斗人的身上。
姜绵绵放轻脚步,小心躲到了树丛之中。
百米远的地方,十几个人正在酣战。
姜绵绵仔细观察了一番,是十个面具人在围攻一个少年。少年身上溢出丝丝缕缕的黑气,面容隐在黑气之中。
明明看不清他的长相,看那黑气甚至不像个好人,她却忍不住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一袭蓝色宗门服饰勾勒出他修长的身量,还未及冠,长发用一根古朴木簪挽起。
白杨树一般挺秀的身材中,蕴藏着强悍坚韧的力量。
他手握一柄冰色长剑,所到之处,寸寸成冰。
凌厉的寒风夹杂着碎冰,十个面具人陆续飞了出去,横七竖八摔在地上。
有人用嘶哑的声音大喊了一声,“组阵!”
一片淡淡的灰云,遮住了月光,周遭昏暗下来。
十人将少年围在中间,组成了一个玄妙的阵法,密集的剑光将少年包围了起来。攻势看起来很凶猛,却在碰到少年的剑时逸散成了碎光。
姜绵绵这下确定,他们不是在切磋,是真的在生死决斗。
少年的情形有些奇怪,他周身的黑气更浓了。
也不知道两方之中,到底谁是好人。照理来说,戴面具的肯定有鬼,但少年浑身黑气的模样,她实在无法将他与好人联系在一起。
忽然,一颗琉璃般剔透的珠子从少年的胸口处飞了出来,在黑暗中散发出莹莹光辉。
那颗珠子在吞噬黑气。
面具人原本在拼尽全力地攻击少年,现在却都转移了目标,去抢那颗珠子。
不知为何,珠子离开少年的身体后,先前吸引她目光的少年,对她没了吸引力。
姜绵绵的心思全放在了那颗琉璃般的珠子上。
剑光交错,姜绵绵看了一会,只觉剑光闪得她头晕。
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脸上竟全是泪水,一股悲伤迟钝地涌了上来。
泪水在姜绵绵的下巴处汇聚滑落,她愣愣地看着湿润的指尖,不明白自己怎么哭了。
另一边的打斗出现了进展,只听那面具人猖狂笑道:“月圆时刻你体内的魔气会暴虐百倍,不要再抵抗了,你把那东西给我们,我们不杀你。”
少年轻笑一声。说是笑,却连半分笑意也没有。
下一刻,杀意凛然的剑意怦然爆发,几人来不及躲过那蕴含着恐怖剑意的一击。
鲜血涌出,却又快速凝结成冰,化成血晶向四方迸溅。
残余的剑意落在一块巨石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周边地动山摇,巨石炸成了碎片。
呼啸寒风扑面,夹杂着冰冷碎冰。
一只冰冻住的手臂朝姜绵绵飞来,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淡蓝色的眼睛里没有残肢,只有残肢手心那颗琉璃般的珠子。
手臂在她眼前坠落,清脆一声,完整的手臂碎成几块。
琉璃般的珠子往远离姜绵绵的方向滚了滚,忽然人性化地顿住了,接下来它像是发现了什么,速度快出残影窜进了姜绵绵的身体。
第4章
姜绵绵吓了一跳,她慌张地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却再找不到那颗珠子的痕迹。
那颗奇奇怪怪的珠子进了她的身体,她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她看向另一边的战场,却恰好对上了黑衣人狂热的眼眸,他像是在看她,又似乎不是在看她。
嘶哑的闷语声自面具之下传来,“带着它离开这里,神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冰色长剑在他脖子上一划,身首异处,狂热到诡异的眼神永久地暂停在他青黑的眼眶。
那颗头坠落在地上,已经失去生机的眼,死死盯着姜绵绵的方向,似乎在叫姜绵绵带着那颗珠子快跑。
姜绵绵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跳都快停止了,她拔腿就跑。
少年早有准备,一道冰冷寒风旋转着包围了她,快速旋转的疾风像是一把卷曲的刀片。
她惊恐抬眼望去,正巧云散长空,露出清月。
冷色的月光映照在少年面容上,少年容貌秀丽,气质冰冷,缥缈如山间云雾。
他修长的五指握着剑,指节凝白如玉。
有风吹来,竹叶飘飘忽忽落下,落在他的肩头。
美男、翠竹、落叶、月光,这本是极美的画卷,姜绵绵却无心欣赏。
这把剑的剑穗……红绿的玉珠间,夹杂着一个白色小毛球。
这个剑穗她绝不可能记错,此人正是谢明夜!
她完蛋了!
冰色长剑少年手中消失。
姜绵绵心底涌出一种不祥的感觉,她凭着本能往旁边一跃,堪堪躲过了蕴含着恐怖剑意的一击。
谢明夜接住剑,蓦然出现在姜绵绵的身后。
他冰凉的手贴在她的背上,黑气环绕住她的周身,在这一刹那,姜绵绵感觉心脏里的珠子动了动。
少年蹙起眉,周身黑气更加浓重,珠子却安静了下来。
趁着谢明夜分神的一瞬间,姜绵绵佯装攻去,在他回神还击时,她仿佛一条泥鳅,凭借着肉身的强度冲出了利刃般的寒风屏障。
谢明夜看向姜绵绵逃跑的背影,寒眸滑过兴味,升起凛然战意。
姜绵绵只能靠着求生的本能躲过一次次的攻击。石头粉碎炸开,大片竹子倒下,轰隆隆的响声在她身后震耳欲聋,像是要把这片山都炸了。
她用尽全身力量逃跑,如同一阵风在树林中快速掠过,夹杂着碎冰的寒风却紧紧跟着一步不落。
姜绵绵发现她变厉害了许多,她来不及欣喜。
只见前方褐色土地上,散布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尸体周围洒落了一地红宝石般的血晶。
这些尸体是谢明夜刚刚杀掉的人。
她又回到了原地,身后恐怖的少年还在追杀她。
除了玄森秘境那一架,姜绵绵以前从没打过架,她的战斗能力比不上谢明夜,而且她没有武器,一旦让他追上,她肯定完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姜绵绵想了想,迅速躲到了一块巨石后面。
谢明夜站定在巨石不远处,他嗤笑一声,持剑刺向巨石,巨石炸开。
白衣少女一跃,避开了谢明夜的攻击。
谢明夜立刻持剑攻向白衣少女,他没有注意到,原地还趴着一团雪白的小兽。
那白衣少女不是真正的姜绵绵,而是姜绵绵用‘巫山不是云’变出来的。
姜绵绵收敛住自己的全部气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挪到谢明夜脚后跟不远处。
‘姜绵绵’一下子变弱了,在剑风下连平稳站立都无法做到。
谢明夜微微蹙眉,寒剑在‘姜绵绵’胸前顿住。
雪白小兽变成美丽少女,朝背对着她的少年扑了过去。
谢明夜下意识握着雪戮剑,反插向身后,少女扑过来的影子投映在褐色地面上,雪戮剑挪向一边。
她不是魇的信徒,且身体里有那东西,抓住即可。
姜绵绵的速度很快,少年被她扑倒在地上。
她手脚并用,把自己当成绳索,绞住谢明夜。
察觉到身后那具身体的温软,谢明夜挣扎的动作一僵,他冷玉般的面容晕染上红色。
姜绵绵没有武器,就用牙齿当武器,她发狠咬向他的脖子。
谢明夜受过许多伤,这点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无法忍受的是那种温热湿润的触感。
他脸色黑沉,咬牙道:“松开。”
回应他的是更用力的啃咬,谢明夜闷哼一声,抬手摁住肩后的脑袋。
姜绵绵下颚一痛,她牙齿被迫松开。
“痛痛痛!”
下一刻眼前光线一暗,位置翻转,谢明夜将姜绵绵压在了地上,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了她。
少年的寒眸盛着火光,姜绵绵愣了愣,开始了抓头发、抓衣服式打架,最后她两只手都被谢明夜控制住了。
姜绵绵气喘吁吁地瞪着谢明夜,剧烈运动之后,她的脸变得红扑扑的。
谢明夜发丝微乱,脸色苍白。
他一贯平静的语气终于带了几分怒意,“你找死吗?”
姜绵绵被他吓了一跳,瞪人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她淡蓝色的眼眸怯怯迎上他漆黑的寒眸,思量半响,她小声建议道:“要不,你咬回来。”
谢明夜冷笑一声,漆黑寒眸阴恻恻扫视姜绵绵的脖子。
少年白净纤长的手指落在她的脖子上,脖子上的清凉感加深了姜绵绵的恐惧,他指尖微微用力,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姜绵绵死命挣扎,那双冰凉的手却是掐得紧,她的身体和手臂渐渐变得无力。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亡的时候,脖子上那只手松开了。
姜绵绵剧烈咳嗽了几声,她闭上眼睛,艰难平息几秒,复又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谢明夜苍白冰凉的脸,他不说话,她莫名觉得夜风有些刺骨。
谢明夜的体温与他这个人一般,冰冰凉凉的,在闷热的夏日里接触一会还挺舒服,但接触时间长了饶是她也有点吃不消。
姜绵绵梗了梗脖子,被他压在掌心下的手扭了扭。
“这次便饶了你,若有下次……”谢明夜平静地看着她,未尽的话语充满了威胁。
姜绵绵偏了偏头,意图躲开他冰冷的眼眸。
她轻抿了下唇:“你能不能先起来。”
谢明夜这才发现他与她之间尴尬的姿态,他果断松开了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地站起身。
原本风光霁月、高不可攀的少年衣袍凌乱,脖子后方还有个带血的深刻牙印。
姜绵绵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发丝凌乱,脖子上浅淡的红色尚未消去。
姜绵绵从他身上察觉到了杀气,她还想逃,雪戮剑却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剑身微寒,在暗夜中散着莹莹微光。
明明是一把漂亮的冰色长剑,她却在这把剑上感受到了残暴的剑意。
只要轻轻一划,锋利的剑刃或许就会划破她的脖子。
姜绵绵心中一凌,眼里泛着水光道,“谢师兄,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我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她举起右手,“我发誓,我嘴很严的。”
谢明夜的神情明显冷了下去,冷泉般的眼眸,一动不动凝在姜绵绵脸上。
姜绵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她天生有一双笑眼,笑起来眉眼弯弯,给人的感觉软萌而无辜,哪怕是勉强的笑看着也很甜,谢明夜淡漠的眼却无一丝动容。
他用剑尖抬起她的下巴,垂眼冷视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天剑宗的弟子。”
“师兄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真的是天剑宗弟子。”
因为撒谎,她的脸更红了,仿佛一朵沐雨的桃花。
谢明夜的嗓音冷而清:“说实话。”
雪戮剑的剑锋贴近了些,冰冷的寒意从脖子处一下子窜上大脑,姜绵绵打了个寒颤。
“我没有恶意!”如果是毛茸茸状态,姜绵绵一定炸毛了,她欲哭无泪道,“音峰的丹顶鹤抢了一个重要的东西,我只是想把东西找回来。”
谢明夜审判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姜绵绵眼神毫不避让。
“什么东西?”
姜绵绵有些羞涩道:“一个荷包,荷包里装着指甲。”
谢明夜认真看了姜绵绵一眼,少女眼眸清透,没有一丝说笑的意味。
谢明夜陷入静默。
姜绵绵觉得她被鄙视了,她那颗心顿时有些蠢蠢欲动道:“师兄可能觉得大半夜跑音峰找指甲很傻,但那个指甲对有些人来说,是很重要很有意义的东西。”
谢明夜如冰的目光微微一动,他收回剑,‘嗯’了一声,语调平得仿佛机械音。
她察觉谢明夜的情绪,相比掐她脖子的时候,柔和了许多。
姜绵绵深吸了口气,习惯性鼓了鼓脸颊,补充道:“那个指甲是我朋友的妻子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一股陌生的灵力封印住了她。
她无法使用灵力了!
似乎是确定了姜绵绵无法再逃跑,谢明夜转身看向地上的尸体。
谢明夜在翻找死去的修士的储物袋,姜绵绵看着这一幕,皱起了脸。
他真可怕!
炎热的夏日,哪怕是夜晚也是闷热的,有些血晶融化了,在褐色土地上晕开深沉的颜色。
少年收起储物袋,储物袋上有血,他苍白的指尖沾上了红色。那抹红色仿佛渗透进了他的眼眸里,寒眸中闪过一丝红意。
每个月的十五号,是身体里魔气最活跃的时候。
他闭上了眼睛,满地的鲜血却像是刻在他的脑子里。透过地上斑驳的深色,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场诡异的杀戮。
魔气翻涌起来,暴戾的杀意直冲他的大脑。
他只能勉强压抑着,那想要毁掉一切的欲望。
姜绵绵淡蓝色的眼睛滑过犹疑,她后退了一步。他好像很痛苦,痛苦到肩背都在颤抖。
谢明夜扶着头狠狠皱眉,他站起身,用手撑着竹子,指甲用力到透明,竹干似乎成了他全身的支点。
姜绵绵忐忑犹豫了一番,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了?”她没有忘记她要离开这里,还要倚靠谢明夜。
谢明夜抬起眼,冰冷的眼眸仿佛一匹恶狼,警告着敌人不许靠近。
姜绵绵顿在原地。
少年苍白的手掩盖住眼,再抬起眼时,他的眼睛竟变成赤色。
第5章
他的眼型很漂亮,黑时极冷极寒,赤时潋滟艳丽。
姜绵绵呆了呆。
谢明夜吐出四个字:“离我远点。”
姜绵绵被他凶狠的语气吓到,她后退几步,碰到了一具尸体,尸体的手擦着姜绵绵的脚背滑落,她低头看去。
面具滑落些许,露出尸体额角一株红色花朵,那朵花如同菟丝草一般,紧紧贴着他的皮肤,瑰丽到诡异。
姜绵绵眼眸一缩,这种花她在玄森秘境见过,修仙者称呼它为魇花。
要成为魇的信徒,需要先献祭自身,举行仪式的地方,会开出一大片魇花,闻到花香的无辜者会被污染。
姜绵绵被抓到天剑宗,正是因为她在玄森秘境到处晃荡的时候,误吸入了魇花的香气。
而魇的信徒死后,脸上会显现出魇花图案,这是魇的标记。
她看向一边紧闭着眼,面露痛苦神色的谢明夜,“他们都是魇的信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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