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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蛋跟小伙伴玩打雪仗，打累了，几个孩子坐在雪地上，你看我，我看你，傻笑个不停。
“商爱国，你妈真好，竟然还会两手。”说话就是那个长的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儿，他叫李禹，是李团长家的小儿子。
铁蛋也不知道景娴会两下子，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炫耀：“我妈可不是一般的好。她做的红烧肉真的特别好吃。”
张连生正好从旁边经过，听到这话停下来问：“铁蛋，你妈真给你做红烧肉吃了啊？”
“大爷，你回来了啊！”铁蛋听见张连生问红烧肉的事儿，立刻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大爷。你肯定是没吃过红烧肉吧？我跟你说，我妈做的红烧肉真的特别好吃。我妈说，那叫肥而不腻。要是有大米，吃大米饭更香。可我们家没有，我妈就做的玉米蒸糕。玉米蒸糕也超级好吃，我吃的都走不动路了！”
周围的小孩儿全都在流口水。
他们也想吃红烧肉，于是这天晚上，不少人家的小孩儿都哭着要吃红烧肉。
张连生都跟着吞了两下口水。
“看来你后妈对你不错。”
“那是我亲妈！”铁蛋大声说。
福生走到张连生面前，仰着小脑袋认真地说：“大爷，你以后别这么说，我妈听见会难受的。我以后就是她儿子，我也只给她当儿子的。你不要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就随口说一句的张连生：“……”
正尴尬着，正好商南臣远处过来，喊道：“你俩不回家吃饭吗？还等着你妈出来找你们？”
“回来了！”
铁蛋回头喊着福生就走。
张连生松了口气，快步往自己家里走。
他刚走到自家门口，就听到铁蛋站在他们家门口喊道：“张连生大爷，你要是想吃红烧肉，就让我大娘给你做。红烧肉真的非常好吃！”
张连生一个踉跄，扶着门框才没摔倒。
他扭头，在商南臣疑惑的视线中，艰难地咧开嘴说：“好。”
“还不进去，外面不冷吗？”商南臣看出张连生很尴尬，啥也没说就把俩儿子往家里赶。
铁蛋蹦蹦跳跳地往家里面走，走到门口才说：“咱们今儿晚上还能吃红烧肉。要是天天能吃上红烧肉就好了。”
谁不想？
都想。
那也能吃得起才行。
商南臣虎着脸说：“你吃就吃了，别出去说行吗？”
“他说什么了？”景娴正好在外屋做饭，听到父子俩的对话，顺口问了一句。
铁蛋立刻告状：“妈，今天张连生大爷说你是我后妈。”
“对！”福生从后面钻进来，挤到景娴身边抱住她的腿，“妈，我和哥哥都说了，我们以后只有你一个妈！你不是后妈，你是亲妈！”
铁蛋不好意思说出这些话，听到弟弟说完，偷偷看景娴。
景娴故意板起脸问他俩：“难道你们以后还想有别的妈不成？”
“当然不是！”铁蛋大声说，“就算你跟我爸离婚，我们也是跟你的。”
福生：“是的，只跟你！”
商南臣：“……”
景娴似笑非笑地看了商南臣，把两个小家伙赶进屋去：“你们俩外面跑一下午，去坐炕头上暖和暖和，等一会儿就吃饭了。”
“妈，我给你烧火吧！”铁蛋眼里有活。
景娴说：“不用，你有你爸在这儿，你们俩进屋就行了。”
俩孩子掀着厚门帘进了屋。
商南臣才牙疼地说：“我对他们俩不好吗？他们吃的穿的不是我赚来的吗？”
“你以前也赚钱来的，可是钱没花到他们俩身上。”景娴一针见血地说。
商南臣脸色又难看几分。
“你这还不高兴了？”景娴凑过来，小声问他。
商南臣直视着她问：“在你眼里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是挺傻的。
不过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景娴凉拌了一个萝卜丝，里面放了点白糖，又放了点醋，酸酸甜甜的，很开胃。
估摸着商南臣等急了才说：“你这不是傻，你这是正直善良。正因为如此，所以你才会相信你的前岳母，觉得她再怎么着也能让你儿子有饭吃，有地方睡。虽然你信错人了，但是你发现错误及时改正。娶了我是你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第17章
商南臣本来心情很不好，结果被她最后一句给逗笑了。
她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夸奖自己。
“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商南臣端着拌好的萝卜丝进了屋，回头去看景娴，被瞪了一眼，眼底总算是有了点笑意。
景娴擦干手，跟着他身后进了屋：“怎么着？你买到手了，还觉得不满意啊？”
“很满意。”
商南臣语气郑重的，让景娴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她坐到炕上，说：“那不就行了，赶紧吃饭。”
当着俩孩子面，他们也不好讨论孩子亲妈和姥姥家里的事儿。
吃了饭，俩孩子也不出去，就在炕上玩。
明儿周末，家里要来客人，这关系到景娴的工作，和部队里战士的伙食问题。
景娴得提前把准备工作做好。
商南臣就在外屋给她打下手。
其中猪大肠是最难洗的，景娴怕商南臣弄不好，就自己弄。虽然麻烦，但是有热水，灶火里烧着火，一点都不冷。
“你就这么放过你前丈母娘了？”景娴可是很记仇的。
铁蛋和福生要是她的孩子，她肯定不会让那个老虔婆好受的。
提起这事儿，商南臣脸色又难看下来：“我又不能拿枪崩了她。”
“把钱要回来吧。”景娴云淡风轻地说完，商南臣都瞪眼睛了。
景娴还以为他这是不同意，大男人爱面子，没想到商南臣震惊地问：“能要的回来？”
“为什么要不回来？”景娴可是经历过末世，见过世面的人。
“她说帮我带孩子，一个月给二十块钱。”商南臣有点说不下去，求救的看向景娴。
景娴啧了一声，满脸嫌弃：“你该不会觉得人家给你带半年孩子，你就啥也不说了吧？孩子好歹也没死，对不对？”
“不对，我一个月给二十是让她好好给我带孩子的！”
可是一想到铁蛋和福生的样子，商南臣就气的想杀人。
不然他也不会当时就回部队打报告，带着报告回来找媳妇的。
“你也说了，带孩子是往好了带。她把孩子带成这样，可是要赔钱的。”景娴说话的时候，暗中观察商南臣的神情，发现他没有觉得不对，反而一脸赞同，顺势试探一句，“你前妻把你的钱全拿走，还不要孩子，以后她要是来找孩子怎么办？”
“她还有脸来找俩孩子？”商南臣觉得只要是有脸的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景娴看出他的意思，似笑非笑地问：“你该不会以为她会别人好好过日子吧？”
“不过日子她想干什么？”商南臣不想提前妻，他和前妻之间，没有什么感情。
“万一日子过不下去了呢？”景娴又问。
“怎么可能？她当时身上可是有好几百块钱。”
商南臣不知道他前妻这几年有没有攒钱，但是离婚的时候，他身上带着的奖金，还有他平时存下来的钱，一共是一千多块。
他除了自己留下的那几百块钱，剩下的全都给了她。
她的日子怎么可能过不下去。
商南臣对上景娴那凉飕飕的视线，知道自己被套话了也没生气，眼睛一眯，凑过来问：“你该不会一直都想问我给她多少钱吧？她怎么说也是生了铁蛋和福生。过去几年，也的确委屈她了，那些钱就当做是补偿，也是买断她和铁蛋跟福生的关系。她要是要脸，就不会来找俩孩子的。”
“说你是冤大头还真没说错。”景娴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她是人，但凡是人都会有私心。
要不是商南臣把钱都给前妻，她过日子也不会紧巴巴，就连想给一家人补补身体，都要从别的地方找补。
可心里也就是不痛快那一下而已。
“你给你前妻写封信，让她妈把钱吐出来。半年一共是一百二十块钱。铁蛋和福生半年瘦成这个鬼样子，肯定连二十块钱的东西都没花上。咱们也不要多的，把咱们的一百块钱退回来，再补偿两个孩子两百块。一共三百，让她直接汇过来。她要是不给，咱们就告她搞破鞋。现在搞破鞋可是要被送去改造的。”
景娴出完主意就看着商南臣。
商南臣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这能行吗？”
“为什么不能行？我记得丽娟大姐是说你曾经上过战场，立过功。你前妻跟她现在的丈夫背着你搞在一起，那罪名可是不小的。被当成典型，枪毙都有可能。你觉得这个钱要不出来吗？”
景娴盯着商南臣，商南臣想完，起身说：“我这就去写信。”
“去吧，明儿的事儿你就别担心。”
商南臣回头看着笑眯眯的景娴，觉得她是真的厉害，这手段一般人可是想不出来。大部分人都觉得，闹一下解解气就算完事儿了。
她倒好，还想让人家抽筋扒皮。
不得不说，真痛快。
商南臣写信的速度很快，写完还拿给景娴看看。
这让景娴十分意外。
她没拒绝，接过来看两眼，眉梢轻挑。商南臣的信写的条理清晰，简洁明了，一句废话都没有。而且，重点一眼就能看得见。
“写的不错，字也很好看。”景娴惊讶的问，“你还读过书？”
“我高中毕业，读过军校的。”商南臣觉得景娴有点瞧不起自己，“我上学早，初中高中读完也才不到十五岁。当时军校来招学兵，我长的高，看着不像十五的，像十八的。再加上我还是高中毕业，他们就要我了。我读了军校，后来发生战争，我就都报名去了战场。”
景娴有点好奇后来的事儿，催促着问他：“就没了？”
“我姥姥担心我死在战场上，也没个后，就催我结婚。我正好回来呆几天，就把婚结了。结婚第二天，我就接到电报，再次奔赴战场。眼看着战争结束了，我们随着大军回来，我才发现她跟别人的事儿。我对她没什么感情，就把婚给离了。”
景娴还以为他就在部队，但是人也没回来，才导致最终离婚的。
原来他是在战场上。
“我后面又接到任务，再次去了战场，这一走就是半年多。等我再回来，后面的事儿你就知道了。”商南臣捂着脸，他是从信里得知自己有了两个儿子。
每次生死关头都想着要活下来，毕竟他还没见过俩儿子。
他一次次从阎王手里讨回来，却发现老婆没了。
商南臣不怪前妻，但是他的前岳母不该这样对他的儿子。
这话题很沉重。
景娴看着他那么硬朗的汉子，眼底全是通红的血丝，把信折起来，递给他：“明儿一早去邮局，把信寄出去。咱们算着时间，给她半个月的时间。她要是不把钱打过来，咱们就让她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是，你还真打算举报啊？”商南臣本来还挺难过的，现在又不难过了。
他觉得跟景娴在一起呆久了，这日子也想难过都不行。
看向景娴的目光，也不自觉柔和下来。
上过战场的战士心里多少都有点问题，可是没有办法解决，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战士太多了，上面根本顾不过来。
战士们也不会说，都闷在心里，咬着牙自己挺过去。
商南臣想，如果他们都能讨个像景娴这样的媳妇，说不定就能从战后的创伤中一点一点走出来。
“那当然。”景娴给他算了一笔账，“他们就是吃定你好说话，
又一身正气，才会这么欺负你。现在不一样了，你有了我，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那你的呢？”
景娴没想到商南臣会这样问，她犹豫一下，决定试探试探商南臣，毕竟纸包不住火，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早一点说，还说明她坦诚。
“我已经自己报仇了。”
景娴发现他虽然惊讶，但是眼底没有厌恶，甚至还皱眉问：“你是怎么处理的？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举报啊！我一封举报信，把他们举报到革委会了。”
“……”
商南臣长大了嘴，半晌才说：“你可真是大义灭亲。”
景娴可从未当自己是井家人。
她和奶奶才是一家人。
“我虽然在井家呆的时间很短，但是我知道井家不少破烂事儿。”景娴一一细数，“周慧芳投机倒把，井大明搞破鞋，跟楼上那个小寡妇不清不楚。他们一家人都思想有问题，出事儿是早晚的。我这样做是在帮他们，不然以后他们家有的闹呢。”
商南臣的表情一言难尽，“你还真是好心。”
“多谢夸奖。”
他那是夸奖吗？
商南臣看着这样的景娴一点都不觉得讨厌，反而还觉得这样挺好。
人这一生，不就是求个活得痛快。
大清早。
商南臣吃了早饭，帮景娴把猪下水卤上，拿着信去了邮局。从邮局出来，就去集市上找景娴去。
景娴带着两个孩子，熟门熟路地来到卖海货的地方。
那个渔民果然又来卖海货了。
面前的桶里满满当当，不少的海蛎子、虾、鲍鱼、海参等等。
“这些还是上次的价格吗？”虽然翻了三倍，但是不要票啊，景娴负担得起。
渔民不可置信地问：“你真的都要？”
“都要，你还给我送家去成不？”景娴掏出钱递给他，笑着说，“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吧？”
“知道，知道。”
渔民叫刘海柱，刘海柱把东西装在板车里，推着就往景娴家里走。
景娴低头看着两个小家伙流口水的样子，笑着说：“今儿咱们买的虾多，中午给你们做点更好吃的。”
“妈，那咱们现在就回家吗？”福生小手踹在暖手抄里边，期待地问。
“不回去，去副食厂看看，买两块豆腐。要是有黄豆再买点黄豆，年前咱们自己在家做两锅豆腐。”她想试试自己催生的黄豆，能催生多少出来。
豆腐吃多了对身体好。
今年冬天，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弄出点青菜来，总不能每天都吃那几样。土豆，白菜，酸菜，从十月份就开始吃，要吃到开春以后。
别说孩子，就是大人吃多都觉得受不了。
景娴刚走到副食厂门口，就看到商南臣从远处走过来。
“我刚把海货都买好了，让人给咱们送家里去了。你去副食厂里买几块豆腐，另外要是有豆子再买点。我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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