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家里的宝贝。
要是放在后世,家里人肯定舍不得让她干活,但现在,半大的孩子都得干活,就别说是个已经快成年的姑娘了。
高娇儿见傅香不吭声,有些怒其不争,没好气地道:
“你怎么这么面,她说你,你就不会顶回去,难到你还怕她打你不成,她又打不过你!”
张俏闻言道:“高娇儿,这有你什么事,别以为你三叔是大队长,你就可以在红旗大队横着走了!”
高娇儿恼怒道:“你别不占理就乱咬人,我什么时候在大队里扯过我三叔的大旗了!”
傅香原本不想搭理张俏,但见高娇儿因为替自己抱不平被张俏攀扯,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因此她对张俏道:
“高娇儿说的对,大队长向来秉公办事,自然不会偏私,到是你,一个已经定亲的大姑娘,天天惦记别人家的男人做什么?”
“你胆子肥了啊,傅香,你竟然敢骂我!”
张俏被傅香戳了痛处,脸都气绿了,她可能也没想到,一直跟闷葫芦似的傅香,还真敢怼她,说着就要上前,看样子是想给傅香点教训。
谁知她还没走到傅香面前,就被提着篮子走过来的宋玉给挡住了。
“香香说的对,你一个大姑娘,天天惦记她的男人做什么,你要是眼馋,就回家让你妈赶紧把你嫁出去,省得天天在这乱咬人!”
宋玉说完,还给了傅香一个快来夸我的眼神。
傅香虽然觉得宋玉真不要脸,但不得不说,他怼起人来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张俏被他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说不出话,眼里生生憋出几滴眼泪,看着委屈极了。
谁知宋玉却根本不看她,把篮子提到傅香面前,对她道:
“我刚才给徐奶奶送饼干,她给了我们一些绿豆,我给你煮了绿豆汤,还加了糖,可甜了,你快尝尝!”
傅香没想到宋玉竟然是给她送绿豆汤来的,不过这活还没干一会,又是吵架又是喝汤的,实在不符合一个卷王的做事风格。
于是她让宋玉把汤放下,让他先回去。
他们现在是在花生地里拔草,宋玉见自己单手也能干,就跑去跟张立冬说了一声,然后回来就跟在傅香身边开始拔草。
张立冬没想到二狗子这婚一结,不仅知道疼媳妇了,还变勤快了,到也没有反对,让记分员给他记上,还把他和傅香分到一组。
以前宋玉下地,大家都不愿和他一组,因为他又懒做事又慢,他做的少,和他一组的人自然就得多做。
就连那些被他脸迷惑的姑娘们,在赚工分这件事上头脑也是无比的清醒,即便她们偶尔头脑发昏,她们父母也不会允许自己闺女被他拖累。
所以以前,张立冬基本都是给宋玉安排那种工分最少并且一个人就能做的活。
虽然现在拔草一个人也能做,但张立冬还是让他和傅香一组,他可能觉得反正他们是夫妻,就算傅香吃亏也不能说什么。
傅香确实不会说什么,毕竟以她的实力,带一个宋玉没什么压力,而且宋玉现在态度很端正,即便单手拔草,都要比他以前双手健全时拔的快。
一旁的高娇儿看得目瞪口呆,心说难到结婚真能改变人的性格,这红旗大队最勤快和最懒的夫妻俩,这是互补成功了,看来她三婶说的是真的。
不过这样也好,看张俏以后还怎么嚣张。
“二狗,我们俏俏可是一直为你着想的,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她的脸呢?”
刚才第一个挤兑傅香的那个中年女人,冷着脸道。
傅香也记起她来了,这人是张俏的姑姑张春丽,就嫁在本大队,她丈夫在那天傅大强打她的时候,还帮傅大强说过话,傅大强好像喊他徐老弟来着。
不过傅香已经不想再理这俩人,因为她们已经影响到她干活的速度了。
而被点名的宋玉看出了傅香的不爽,冷冷道:
“她是不是为我着想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已经结婚了,有我媳妇为我着想就够了,至于其他人,该关心的应该是自己的男人才对吧!”
张春丽闻言,被他堵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把气往草身上撒,却不小心拔起了一大把还没结花生的花生藤,气得张立冬把她训了一顿。
原本大家相互拌几句嘴,张立冬也不会管太多,更何况张春丽还是他堂姐。
但她现在不仅影响到干活了,还把庄稼给拔了,他要是再不管,估计就要被人说他包庇亲属了。
张春丽被自己堂弟骂了一顿,总算是老实了。
而张俏则借口头疼,直接请假回家了。
高娇儿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拔草。
附近没插话的人,原本还想看看这小夫妻俩,会不会因为张俏闹起来,结果没想到二狗子为了护媳妇,竟然把张俏给气走了,有些失望没好戏看了。
等日头快升上来的时候,有两个刚才还在一旁看笑话的男人,竟然开始向宋玉讨绿豆汤喝。
宋玉却道:“我就煮了够我媳妇一个人喝的,你们要是想喝,就让你们媳妇煮给你们喝!”
说罢他就把绿豆汤给傅香提了过来。
讨绿豆汤的那两个男人被臊了个没脸,骂了句谁稀罕的,就扭头继续干活了。
根据原主的记忆,傅香知道要喝绿豆汤的这两人,还是傅洁的死忠粉。
也可以说红旗大队和傅洁年纪相仿的男的,都偷偷喜欢过傅洁。
哪怕傅洁现在已经结婚七八年了,这些暗恋她的人也都成家了,但也不妨碍她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这两人当初更是因为傅洁的怂恿,没少欺负原主。
因此傅香即便觉得宋玉有些拉仇恨,但这仇恨拉的她很满意,对于一些恨人有笑人无、只敢欺负真正老实人的人,自然无需客气。
不过地里这么多人看着,傅香也喝不下去,原本她想请高娇儿喝一碗的,但又不想给她拉仇恨,所以就没叫。
好在已经快放工了,她索性把绿豆汤带回家喝了。
等花生地的草除了,就开始夏收了。
傅香头上的伤也快好了,终于有了大展手脚狂赚公分的机会。
她挑了个工分最高的重活,和那些壮汉一起往晒谷场挑麦子,而且每趟挑的都比那些壮汉还多。
不过原主天生力气大的事,红旗大队的人基本都知道,所以也并不吃惊,只是发现她好像比往年更加卖力干活了。
宋玉这个夏收,既被人笑话又被人嫉妒,觉得他真是祖上积德,才娶到了如同老牛一般能干活的媳妇。
而宋玉本人则如芒在背,见傅香这么拼,他却什么忙也帮不上,除了给傅香送汤送水,就只能和一帮村里的小屁孩在晒谷场看粮食,他很担心等夏收过后,傅香就不要他了。
所以现在,只要是单手能干的活,宋玉都抢着干,傅香自然乐见其成。
夏收后傅香的工分,毫无悬念是全大队最高的。
等公粮卖完,各个生产队就开始分口粮了。
原本傅香还挺激动,毕竟原主的口粮不少,要是分了,再加上宋玉的,粮食问题就基本解决了。
只是等分到他们的时候,却只分了宋玉一个人的口粮,而傅香的口粮,则被张立冬告知,已经被傅家领走了。
第九章
整个夏收,傅香都没看到傅大强一家下地。
听何花说,是他胳膊被咬的伤没好全,就请假了。
而王桂兰则以家里有两个受伤的人要照顾,也请假了。
但没想到分粮食的时候,他们却这么积极,还把傅香的口粮也给领走了。
“队长,我口粮的事,之前不是已经跟大队说过了吗,从夏粮开始,就让我单独领了,怎么队里还是让我娘家人把粮食给领了?”
张立冬闻言,有些为难道:
“是你爸的意思,你爸说你大姐自从结婚后,每个月都会给他们二十块钱养老钱,你现在结婚了,自然也要和她一样交。
不过他也知道,你家的条件不如你大姐,所以就吃点亏,说就用你的口粮折算,要是不够,等年底结算工分钱的时候再扣。”
傅香闻言冷笑道:“我爸这么说,你们就这么同意了,那你们有没有算过,我一年最多也就赚一百多块的工分钱,一个月给他二十,怕是加上我的口粮也不够吧!”
张立冬却道:“你爸算过账了,你一个人的确实不太够,不过他说,要是不够就再从二狗的工分里扣。”
傅香被气的火冒三丈,但她也知道,发火解决不了问题,她压了压火气道:
“队长你总说是我爸说的,我爸一个平头百姓,他有什么权利插手大队的事,还有你听过谁家一个嫁出去的闺女,一个月能给父母二十块钱养老钱的,甚至就连我的基本口粮都扣下了!
就是我大姐,粮食户口也是转走了的,要不然现在这么缺粮,就是她婆家再有钱,恐怕也没人会拿自己的口粮填补她的空缺吧!”
张立冬可能也没想到,傅香现在这么能说,虽然傅大强这事做得确实过了,但他也不好管,毕竟他的大女婿家他也得罪不起,因此有些不耐烦的道:
“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也没办法,你还是回去找你爸商量,他要是同意让你把粮食户口从娘家转出来,我自然没意见!”
傅香见他那一句家务事就想推脱责任,沉声道:
“工分和口粮是每个大队社员的私有财产,谁赚的归谁,什么时候大队的事,我爸一个都能说了算了?
即便要养老钱,也该按照子女的真实收入情况来定,一个月二十块,你不妨问问在场的这些大爷大叔,他们谁家子女能一个月给他们二十块养老钱,就是队长你自己,我想问问,你一个月又给你岳父家多少养老钱?”
在场的人闻言,也开始议论纷纷,不过事不关己,他们才不会去得罪傅家人,所以并没有人替傅香说话。
张立冬被她堵了一下,也不好当着这么多的人面继续打马虎眼,如实道:
“你爸确实不能插手大队的事,但你大姐的婆家呢?所以你懂点事,别为难我们大队,要是实在没办法,你不妨去和你大姐商量商量,她昨天就回来了,她对你那么好,肯定会帮你的!”
傅香终于明白,这是谁搞的鬼了,原来是傅洁回来了。
她点了点头,打算先把宋玉分的小麦送回家后,再去傅家。
回去的路上,一直未开口的宋玉道:“他们再坏,确实也生养了你,你那口粮,他们要是想要,就给他们吧,等我手好了,多去赶海,一定不会饿着你的!”
“你说的没错,他们确实生了我,但我从十二岁就开始给家里赚工分,到今年一共九年,他们的生恩早就还清了!
他们想要养老钱,可以,但得按照现在大队养老人的标准来付,至于傅洁有钱想多给,那是她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一想到原主被他们虐待利用这么多年,傅香就心里发堵,粮食和工分钱,她说什么也不可能便宜了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既然香香想要,那我就去给你要。”
宋玉自然也知道这些年原主在傅家受的罪,听她这么说,好看的眸子微眯道。
只是两人没想到,他们还没去找傅家,傅大强夫妻俩就带着程浩出现在了他们家。
他们远远就看见,程浩在拔他们家自留地里的菜苗,原本好好的竹篱笆,也被拔了个干净。
而傅大强,正拿着铁锹,在挖宋玉栽在篱笆边的野蔷薇。
他旁边还站着徐奶奶,她正在试图阻止傅大强,结果却被傅大强给一把推倒在地,嘴里还嚷嚷着:
“绝户头的孤老婆子,不想死就少多管闲事!”
傅香只觉得脑子冲血,无法思考,凭着本能冲了过去,一把把程浩从菜园子里提出来,直接往傅大强度身上丢了过去。
正在房间里乒乒乓乓乱砸的王桂兰听见动静,赶紧冲了出来,大叫道:“快来人啊,杀人了,傅香这个畜生要杀自己亲外甥和亲爸了!”
一旁的宋玉也早已红了眼,他冲过去扶起徐奶奶,怒火中烧道:
“你们才是畜生,折磨了香香这么多年还不够,就见不到她过一天舒坦日子,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猪狗不如的父母!”
他说完,把徐奶奶扶坐到远些的地方,查看了一下,万幸徐奶奶没什么大碍,不过手却擦破了皮。
宋玉气得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不顾徐奶奶的阻拦就要去和傅大强拼命。
却被一旁的傅香拦住了:“你手上还有伤,错位还得花钱,你去照顾徐奶奶,我来就行!”
宋玉闻言,还真听了她的话,回到徐奶奶身边,毕竟傅香的实力,他还是知道的。
不过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傅大强,怕傅香吃亏,准备随时冲过去。
被程浩砸倒在地的傅大强已经爬了起来,抄起铁锹,朝傅香冲了过来。
傅香把从宋玉手里拿来的石头,直接就朝他砸了过去,直接砸中他胳膊上,他手里的铁锹一下子就拿不稳了。
傅香冲过去夺了他的铁锹,对着他的腿弯处就来了一下,傅大强吃痛跪了下去,她顺势在傅大强流血的伤口处抹了一把。
“你个畜生,连你爸都敢打,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王桂兰拍着腿边嚎边骂,一时却不敢上前,而程浩已经被那一下砸懵了,一时跌坐在地上没敢动。
因为这边动静太大,很快就有人往这边跑了过来。
傅香往宋玉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趁王桂兰他们不注意,把傅大强的血抹到自己头上还没拆掉的纱布上。
宋玉和徐奶奶似是都看懂了她的意思,徐奶奶把手上破了流血的地方,往宋玉右手胳膊的绷带上抹了抹,随后把他往旁边推了推,直接躺到在地。
宋玉有样学样,也一屁股坐了下去。
等张立冬带人赶过来的时候,就见地上倒着的不知是死是活的徐奶奶和宋玉,还有目露凶光正准备拿铁锹去打傅香的傅大强。
虽然傅大强的胳膊有血,但傅香额头的纱布上也有血,因此即便王桂兰一直在旁边喊是傅香要杀了自己亲爹,大家也没有全信。
因为都见血了,受伤的人又太多,张立冬觉得他处理不了,只能再次让人去请高建国。
正在各个生产队查看分粮情况的高建国,一得知消息,赶紧赶了过来。
在看到倒在地上的徐奶奶时,高建国连忙去查看她的情况。
幽幽转醒的徐奶奶一把抓住高建国的手,十分难过的道:
“建国啊,你可要给这两孩子做主啊,实在太可怜了,你看看,小俩口欢欢喜喜把小家给弄好,这都被傅大强一家给霍霍成什么样子了。
我看不过眼,上前说了两句,他就连我都打,还骂我是绝户头的孤老婆子,不想死就别多管闲事,你说说,我们红旗大队,什么时候就出了这么一个恶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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