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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看到对方回话，一通电话直接打了过来，吴志豪的。
周韫琛点了接听，手机开扩音，随意放到中控台上。
“喂。”
“我刚刚处理邮件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陌生账号，留了两次言，说是要见你。”
周韫琛昨晚没睡好，两指按压着太阳穴两边，醒神，没反应过来吴志豪这话什么意思。
商务邮箱一直留的吴志豪的号，有事也都找他，粉丝也不会胡乱留言，碰上几个难缠的私生饭私下解决就好，什么时候需要给他打电话。
没等他想明白，吴志豪接着往下说：“留言是徐霜，徐思年的妈妈。”
周韫琛手指一松，拿起手机板板正正坐好，带着几分不确定：“她妈妈要见我？”
“不和人家家长说一声，直接把女儿给拐跑了，别说是想见你一面，打你都有可能。”
吴志豪不知是不是感同身受的想像了一下薇薇被人拐跑的事情，话语里带了几分严肃。
周韫琛忽视掉他话里的不满，认真问：“有约定时间吗？”
“这邮件上周发来的了，没说时间，就说见一面，我也是才看到。”
周韫琛拿掉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早上不过早上九点半，距离中午还有段时间。
“你帮我约人吧，什么时间都可以，时间和其他的事撞了就推掉。”
“明白，”吴志豪边说边打字，键盘声敲得啪啪作响，有种要送周韫琛上断头台的欢愉感。
“搞定的尾音还没停止，”吴志豪愣了一瞬，小声惊呼：“秒回啊，我看看啊。”
周韫琛屏住呼吸，听对方小声念发回来的邮件。
念到最后，声音骤然变大：“今天上午十点，燕来阁。”
周韫琛到达茶馆时，徐霜已经等在里面。
茶馆纯中式风格，大红木桩立在中央大堂，直通二楼房梁，竹子编成的花灯悬在正中央，发出暖黄色的光，幕帘垂在半空，将每桌隔开，轻缓的交谈声从幕帘里传出，木制雕窗向外开着，绿植的叶子往屋里探了个头。
周韫琛随着服务生缓步走向二楼，站在名为“君子兰”的包厢门前，服务生轻叩房门，将复古镂空木门向里推开，弯腰做了请的手势。
周韫琛微微颏首，进门前，将伪装的帽子的口罩摘掉，整了整衬衣下摆。
“阿姨您好，我是周韫琛。”他站在座椅旁，迎着徐霜打量的目光，常年挺拔的身姿，此时微微弓着。
徐霜掀起眼皮，毫不客气的将他从头到尾扫视一遍，视线在他手中的口罩帽子上顿了几秒，才敛起眼睑，下巴往椅子一抬，算是回应。
“我知道你，”等他落座后，徐霜重新看回去，目光直白的盯着他看，嘴角平直，下巴微微仰着，眼神冷漠，“确切的说，我调查过你。”
周韫琛坐的笔直，手平放在膝盖上，内心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温和笑笑，“您调查过我？”
徐霜不答，歪了歪头，从上到下又将他扫射一遍，右手端起红茶，轻轻吹气，声音顺着袅袅热气飘散在空中。
“从小学起，你和我女儿就是一个学校，大学去首都学的商科，大二休学，过了半年，出道了。”徐霜把茶杯放回桌子上，瓷质的杯和桌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至于出道的原因，是因为你家破产了，没钱还债。”
“大二那年，你父母出了车祸，母亲当场死亡，父亲进了医院，但很可惜，抢救无效，这件事情，当时还上过我们那里的报纸，毕竟你父母，在我们那也算个名人。”徐霜语气无波无澜，在生死这件大事上，她毫不顾忌对面坐着的，是她口中人的孩子。
周韫琛撩起眼皮，漆冷黑眼漠然望向她，流畅的下颌线紧绷，“您想说什么？”
“别紧张，我只是在叙述事实。”徐霜语调平淡，甚至有些残忍，对他的表情也漠不关心。
周韫琛沉默回视着她。
徐霜穿着干练的白色西装外套，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露出完整的脸庞。
她的五官和徐思年的很像，尤其是鼻子和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可唯独这双眼睛相差巨大，徐思年的眼睛总是弯着，眼底盛满笑意，看人的时候，温柔随和，而徐霜的眼睛狭长，看人总是带着傲气和淡漠。
“你的家庭是不完整的，我还查到，在你出道准备期间，因为借不到钱，和所有亲戚都断了联系，逼不得已，去借了高利贷，虽然你出道后很快就还清了，但我对你的成长，还是持保留看法。”
“徐女士，”周韫琛打断道，他撩起眼皮看过去，黑色眼眸深邃，透着冷意，语气冷淡。
徐霜注意到称呼变了，无所谓的挑了挑眉，后靠在椅背上，听他接下来的话。
“您是长辈，更是思年的母亲，所以无论您今天说什么，我都该听着，都得敬重您，但是谈论死者，还是要有最起码的尊重吧。”周韫琛语气冷的像是掺了冰块，周身气压很低。
“我的意思你应该听明白了，”徐霜靠着椅背，姿态松散，像是没把这一切当回事，她直言：“你和思年不适合，你的家庭和歌手身份会给她带来伤害，你们不应该结婚，你配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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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月亮
◎通话◎
房间内骤然安静下来, 寂静的空间落针可闻，茶壶在一旁静静的烧着水，针锋相对的灼热气氛蔓延开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峙。
周韫琛静静的注视她, 像是明白了什么，严肃的表情逐渐放松, 好整以暇的坐着, 毫不避讳的把话点明：“您在这里贬低我，是为了抬高思年, 让我更重视她吗？”
“毕竟，我们的婚姻已成事实, 现在说配不配, 晚了点，”
徐霜将剩下的话吞回去, 弯起唇角, 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职业微笑。
从高处先发制人, 律师最常用的谈判技巧, 只是谈话的过程与她想的有所出入。
周韫琛, 也不是她能随意拿捏的毛头小子。
“您不用这样, 我既然选择结婚，就一定会好好爱护她。”周韫琛收敛锋芒, 继续露出温和, 但又不带感情的笑。
徐霜笑容有短暂的停滞, 她敏感的听到那两个字，爱护。
“这是我拟定好的婚后协议, 您可以看一下, ”周韫琛见她表情有所松动, 将昨天初步拟定的协议拿出来, 放在她面前。
徐霜单手接过，从第一页开始，逐字逐句的翻看。
“简单来说，未来我有出轨、家暴、强迫或是冷暴力之类的行为，那思年可以直接提起离婚，我将净身出户。”周韫琛回忆道昨晚连夜拟定的协议内容，“如果没有这些，但思年依旧不想和我在一起生活，那我们两个财产对半，并且在离婚后，我每个月依旧向她支付我劳动所得的一半资金。”
徐霜听完轻嗤一声，嘲讽道：“离婚了还给前妻花钱，怎么，你要评选十大优秀前夫吗。”
“我只是想给她一点安全感，如果婚姻制度不能将人束缚住，那么起码，钱是真的。”
周韫琛两手交叉，放到桌面上，游刃有余的上位者姿态，徐霜捏着协议的手指蜷缩，抬眼，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婚后还会给予前妻财产，你让你以后的妻子怎么想，更何况，我不认为你是在对她补偿，说不定只是在满足你以后的窥探欲和控制欲。”
“我说白一点，你这个人，不值得我相信，我也不认为你会喜欢徐思年，短短两个月你们能发展出什么感情，她只需要按照我给她规定好的路线老老实实的过完一生。”
“那您让她相亲，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她吗？”周韫琛用同样的话怼回去，如此不客气的态度他很少会在外人展现出来，更何况对方是意味长辈，更是他妻子的母亲。
但控制二字，还是刺痛他内心中一个无法跨越的痛点。
周韫琛继续冷冷说道：“她没有按照你的行动轨迹走，让你失望了，脱离了你的掌控，让你的控制欲望无处施展，所以恼羞成怒了吗？”
“徐女士，我不想以一个最坏的想法来揣摩你，但思年，不是谁的物品，你可以规劝她，但不能让她完全按照你的要求做事，”
“我给她找的相亲对象都是最适合她的，起码不会让她被丢在网络上，被人一遍遍羞辱。”
“合适？ ”周韫琛轻嗤，“您给她找的相亲对象现在还在局子里蹲着呢。”
徐霜动作一滞，堵在喉咙口，发涨酸痛，却说不出来一个字，大脑翁的一声，像是有母女感应，心脏莫名慌乱。
半响，沙哑的嗓音响起：“蹲局子是什么意思？”
“庄强跟踪过思年两次，现在还在拘留所，那个横刀夺爱的新闻，就是他找人报的料。”
冷硬的话音落下，房间霎时安静下来，
徐霜身体好像瞬间垮了，即使依旧挺拔，但脊椎却像是被东西压着，凭毅力强行撑起，肩膀微微颤抖，两相对抗。
“我是一名律师，”周韫琛听着她没由来的说起这句话，准备起身的动作停下，静静的看着她。
徐霜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坚定的面向他，苍白痛苦的神色只一瞬就消失不见，又恢复成最常见的强势模样，“协议正式签订前给我过目”
“好，”周韫琛平静的回。
那一瞬间，他好像懂了她那句突兀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还是伤心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找自己商量。
又或许都有。
周韫琛不想仔细揣摩，但总归，徐霜是在意她的。
“我要去给思年准备午饭，告辞。”周韫琛又恢复成刚进门的样子，戴上口罩，将木椅重新退回去，微微欠身告辞。
徐霜坐在位置上，注视着人离开的背影，寂静的房间中只剩下她一人，久久无言，直到茶水凉了，热气消散，她才起身出门。
——
手机上的聊天页面最后停留在周韫琛的好上。
冷硬没有温度的电子设备传达不出情绪，徐思年盯着看了半响，竟从一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中，竟看出来对方一丝的失望和委屈。
徐思年被这个念头惊到，手指点到页面，轻轻的往上滑，翻看上面的聊天记录。
大多数是周韫琛在问，她回答，亦或是周韫琛叫她下楼吃饭，她只需要答应，或是不答应。
决定权永远在她这里。
单看这聊天记录，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主动性。
徐思年抱着手机，翻看到上一次周韫琛说要来超市接她的聊天。
仔细回想，上一次在超市，她怕人认出来，不让周韫琛下车，上上次她在街边喝酒，大胆的捂住他的嘴。
每一次的反应，似乎都让人感到迷惑。
徐思年有些懊恼，即使是明星，也有在外面行走的权利。
休息时间很短，还不等她想出该如何弥补，上课铃再次响起。
手机的另一边，周韫琛站在厨房内，听吴志豪在身后神神叨叨的敲着键盘，边敲边往厨房里瞥，咳嗽两声吸引人注意，“那个，薇薇外公今天去医院复查，中午没时间接她。”
周韫琛切菜的手指一顿，没有感情的嗯了一声。
吴志豪再接再厉，“你既然都给徐老师送饭了，多一个人也不多，是吧？中午就拜托你了。”
燃气灶上温着炖好的排骨汤，氤氲热气顺着半开的锅沿冒出来，白雾袅袅，清隽的侧脸若隐若现。
他静等片刻，才看到周韫琛掀开盖子，转过头，平淡的面容上隐约透着点，二人世界被打扰的不爽。
“那你呢？你没时间吗？”周韫琛不带情绪的问。
吴志豪长长叹气，故意唉一声，“还不是某人突然公布婚讯，打的我们措手不及，导致我下午多了几个和合作方的会。”
两相沉默。
等到周韫琛表情稍稍松懈，吴志豪继续悠悠道：“我记着你结婚前一天，好像还从我这把薇薇借走过吧，干嘛去来着呢。”
“……知道了。”
徐思年牵着薇薇出来时，门口的停车位已经停满了车，周韫琛依旧停在角落里，不知来了多久。
“薇薇，我们坐在后面。”徐思年领着人，打开后座，把薇薇安置好后，绕了一圈到另一边坐下。
周韫琛坐在驾驶座上，抬手把带来的饭往后递。
徐思年伸手去接：“谢谢。”
正要低头打开，车门处传来敲击的声响，徐思年偏头去看，是一个小孩玩闹间不小心撞到了车。
少年宫所处繁华地段，奔流不息的人群在车后的街道上穿行而过。
欢声笑语萦绕在车周围，挡风玻璃硕大，谁一抬头，就能看到车内的景象。
徐思年顺着声音瞥了一眼窗外，又迅速扭头看向驾驶座，周韫琛抬起眼，正正好好和她的视线撞在一起，面前人的心虚和紧张落在他的眼里。
徐思年接过饭盒的手指蜷了蜷，指尖轻触着食盒底部，饭菜的温热感传达到指腹。
她忍住想要躲闪的念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人，嗓音轻柔，和人商量：“要不，我们还是按照之前那样，我早上把午饭带过来，你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话说完，继续往回拿过饭盒，用力抽了一下，没有抽动。
敛下眼睑，看上手中的东西。
周韫琛的手还抓在饭盒边缘，大拇指微微曲着，看似很轻的搭了一下，实际只有她知道，抓的有多紧。
她不解的抬起眼，再次看向对方
对方薄白的眼皮耷拉下来，眼尾垂着，深邃的眼眸中，闪过类似被人丢弃的委屈和不安。
徐思年怔愣住，手上失了力气。
“不喜欢我来找你么？”
周韫琛依旧没看她，温润的嗓音发着哑：“我给你造成麻烦了吗？”
“当然不是!”徐思年下意识反驳，心脏被他的表情刺痛，快速解释：“我只是怕会耽误你时间，而且你不是正在准备演唱会吗，送饭这种小事，完全没必要再跑一趟。”
“可是你对我，不是小事。”周韫琛垂着眼睛，眼睛的落点没有实处：“我每天待在家里，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理由，出来一趟见你很开心。”
徐思年沉默下来，总觉得他话里的意思好像不太对。
他这话的意思就好像是，他一个家庭煮夫辛辛苦苦的给妻子做饭，而老婆却不领情，残忍的剥夺了他每天出门的权利。
徐思年在自己脑海中，倏然给自己贴上了一张，“渣女”标签。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她现在满脑子被周韫琛的表情填满，无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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