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灵灵:“是吧,你别被吓尿了。”
“……”
她兴致缺缺,正好听见厨房里的人在喊帮忙。
于悠他们几个人把一口锅拿出来放在客厅茶几上,排插拖过来插好电。边上都摆满了洗好的菜,海带丝、响铃卷、虾滑和肥牛等等。
买的菜太多,锅又不够大,都排排地摆到了沙发上。
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吃在家的自制火锅,不过之前都是在樊羲家搞。
黎灵灵从厨房接了个魏女士打来的电话,出来后往客厅里坐好的人扫了眼:“李钦臣,我妈喊你接电话。”
“阿姨是担心我没给你弄午饭吃?”他被黑发半遮的浓眉微抬起,还有着开玩笑的心思。
黎灵灵没笑出来,抿了抿唇把手机塞给他,囫囵道:“不是,他们去京市和你爸妈碰上了,正好你妈妈在这边。”
她指了下手机对面,把这里的空间留给他。
客厅里热气腾腾,电影还在放。大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往锅里面丢东西煮,喧嚣吵闹地聊着天。
“哎那个虾滑先放,它熟得慢!”
“谁的韭菜饺子好了?先捞起来,我要放卤蛋了。”
“空调再低点,热到我想光膀子。栗子是不是想上桌啊?”
黎灵灵难得沉默地坐在人群里,没吃几口。摸了摸栗子跃跃欲试的兴奋脑袋,有些担忧地往阳台那道身影看过去。
印象中,李钦臣父母的感情一直很一般。
很小的时候,她就听魏女铱驊士和黎父聊天时说起过这一对夫妻,有一次居然因为吵架把五岁的李钦臣丢在了高速公路上。
也难怪会把小孩放给外婆这里养。
等到李钦臣长大到能记事的年纪,他爸妈就更少回深州。即使是在过年期间会回来,也经常莫名地吵口,要街坊邻居都来劝的地步。
后来,黎灵灵对他们的记忆也逐渐模糊。
不知道这两年李钦臣在京市,他们一家人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不过刚才听李钦臣母亲的声音,倒是把对儿子的关心表现得很殷切。
李钦臣靠着阳台接电话,侧着身,日光划过他锋利的下颚线。那张平时凡事都懒洋洋的表情里此刻十分寡凉,指骨不太耐心地轻敲着栏杆。
下一刻。
他似乎对一道紧盯的视线有所感应,瞥过来一眼。
黎灵灵险些被抓包,立马低头吃了口饺子。后知后觉地发现是韭菜味,又脸色突变地吐出来。
她索性起身去洗手间漱口。
再出来时,正好看见李钦臣已经挂断电话。只是他仍旧站在阳台那没进来,始终看着她的手机。
他是很有分寸的人,不会没礼貌地去翻别人的相册又或是日志隐私。
黎灵灵对他的修养有自信,对自己坦荡且无秘密的手机也很自信。只是看着他脸上出现了别有深意的笑时……
黎灵灵瞬间自信不起来了。
她想到了前两天在某乎上进行了一个很新手村的提问:为什么女生说自己和一个男生是“主仆关系”被一群人笑?
很不幸的是,这个提问让李钦臣看见了。
他挂掉电话那一刻,有一个新回答从屏幕上方跳出来。也就是这一下点进去,就顺势切换了页面。
上面显示着她匿名提的问题和回复,也显示了诸多参考答案。
前排高赞第一条。
蜘蛛虾:【妹妹,你玩得挺野啊。】
匿名用户回复蜘蛛虾:【什么意思?】
蜘蛛虾:【主仆关系就是Dominant/submissive。这是一种以某一方为主导掌控者,和另一方为顺从的服从者的关系。】
蜘蛛虾:【简单来说,这就是性.关系里的小圈子文化。那么你和你说的那个男生谁是主人,谁是小狗呢?】
“……”
事情到这科普得该差不多了,黎灵灵往下多翻几条也该懂是什么意思了,甚至还有贴心的网友贴上了几个科普实践的网址,点进去足够打开她的世界观。
偏偏黎灵灵胜负欲作祟,当晚满脸通红地返回去,回复那个蜘蛛虾:【当然我是主人!】
……
李钦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回复的这几个字,本来还挺平淡的眼里立刻多了几分兴味。
———“哐当”一声,阳台的门被大力推开。
黎灵灵撞进他漆黑深邃的瞳孔中,咽了咽喉咙。不想露出马脚般地伸出手,强装镇定:“我手机。”
李钦臣面色无波,把手机还给她。
看了眼后台刚才用过的app里,并没有出现某乎。黎灵灵悄悄松口气,正转过身要回去:“走吧,过去吃东西。”
“诶。”李钦臣突然拍了下她肩膀。
她还没侧头,就感觉他俯身倾下来,气息就在耳侧,在笑。带着点桀骜的懒痞,胸膛都因为笑声而隐隐震动着。
男生嗓子里裹着点沉哑的笑意,在她耳边故意问:“我想知道,小狗要怎么叫?”
“……”
他看见了?!
搜索xxoo的冷知识被发现,跟看小黄.片被发现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都一样丢脸!
黎灵灵耳根一下红个透,眼睛睁大了许多,结结巴巴推开他:“你你你别跟我说话!”
李钦臣看着她蔓延到脖颈的绯红,视线一寸寸挪到她咬着的下唇瓣,没打算放过她的窘迫,压低了声线继续道:“你不懂,为什么不来问我?”
“滚、滚开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想和你说话!”黎灵灵几乎语无伦次,又不好意思往他那看,急忙地推开门往火锅那桌跑过去。
那堆小伙伴看见黎灵灵一下奔过来都有些吃惊,又看了眼后面慢悠悠关上阳台门,踱步过来坐下的李钦臣。
几双眼睛在两人之间徘徊,始终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于悠把熟了的肥牛沾着酱端过去,殷勤道:“李同学,给你的。”
“我怎么没有啊?”周峥不满地叫唤。
于悠瞪他一眼:“别吵,我欠李同学50块钱人情呢。”
“谁放的恐怖片啊!把我小心脏都吓到了。”
“放冰箱里的啤酒冰好没啊?拿过来开几罐呗。”
“周峥,你把火关小点!我的白菜要糊锅底啦!”
……
气泡水和锅里噗通噗通的熟食香味传开,但所有的热闹都和黎灵灵无关。她埋头苦吃,生怕抬头就对上李钦臣调笑的视线。
可是栗子这个不识相的,这个时候突然吠了两声:“汪汪———”
“哎哟吓死我了!”樊羲就在小狗的边上,差点跳起来,“我还以为它要咬我呢。”
一旁的李钦臣抓了把栗子的项圈,把狗往自己这移了下:“没事,你刚才坐到它脚了。”
大家都是直接盘腿坐在茶几旁边,樊羲刚才也没注意到,摸摸后脑勺:“怪我没注意,栗哥别生气。”
李钦臣笑了下:“没生气,它就随便叫了两声。”
“你这也能听出来啊?”周峥也插了一嘴,“话说小狗的叫声确实有不同,有的时候是饿了,有的时候是要去遛,养狗的人可能最清楚这些。”
李钦臣看了眼黎灵灵,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稍偏头:“我和栗子待的时间少,灵灵更懂小狗怎么叫的。”
“……”
黎灵灵听得神经发麻,把这两声和他刚才的话联系了起来,又羞耻又恼怒地夹了一筷子汞菜直接塞他嘴里,堵住他的嘴:“吃饭别说话!”
于悠惊呼一声:“…不烫吗?”
刚捞出来才放在碗里不到半分钟。
何止烫,还辣得呛口。
李钦臣不吃辣,显然是被呛得不轻,旁边的徐池生赶紧递了瓶冰水过去。他捂嘴偏开头轻咳了两声,后来就真的再没说话了。
一顿午饭说说笑笑吃完后,看着外面的天似乎是要下雨。夏末本来就是深州的台风雨季,没一会儿雷鸣电闪,乌云密布。
怕晚点回不去,大家都走得很快。
只留下一个李钦臣。
黎灵灵还是怕他语出惊人,提刚才那档子事,见他望过来,赶紧吩咐:“你把他们带过来的,你负责收拾桌子!”
他没出声,还真就低头干活去了。
不太对劲,黎灵灵凑过去好奇出声:“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咳。”
他声音暗哑,乍一听像老了几十岁。
是刚才被那口辣汞菜给呛到嗓子里了,喝了一瓶水也没缓过来。
黎灵灵听到他讲话的第一声就没忍住,破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活该!你现在说话声音特别像老街那个二傻子,喉咙卡着几块石头了吧!”
“……”
雷声乍响,刚才还日光照亮的屋里霎时暗了下来,门外传来倾盆大雨的哗啦声。
不能说话的李钦臣看着都顺眼了不少,虽然他声音挺好听,平时也话不多,但每次一出口都是能让人气半晌的话。
恨他不是哑巴帅哥。
黎灵灵对此刻的状况很满意,也不担心他能提起刚才在阳台里发生的尴尬事件。
她半躺在沙发上,悠闲自在地看他擦着桌子、时不时还咳几声试图调整嗓子的可怜样子。
黎灵灵嫌弃地出声:“你这嗓子怪吓人的,要不你还是走吧。”
“黎灵灵。”他警告地看过去。
她听见他这奇特的嗓音就笑得不行,敷衍地摆摆手:“好好好,我不笑你了。我睡会儿午觉,你记得把锅洗干净。”
黎灵灵说完就真闭眼了,打定主意不干家务活。
过了会儿,厨房里的水声停了。
李钦臣拿着纸擦干指尖沥下的水,看了眼沙发那呼吸均匀的少女。他本来只是想拿起空调毯子帮她盖一下,谁知踩到地板上一个喝光了的啤酒罐子。
整个人没留意,他手疾眼快地撑着沙发靠背,半跪在地上。低眼,身下的黎灵灵睡得挺香,在轰鸣的雷声中也不受影响。
两人之间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就能亲到,只要有一个人动的话。
李钦臣垂眸看她,女孩喝了点酒,一呼一吸间都是清甜的酒味。白净的脸,一部分头发散落在地,她唇瓣颜色是浅红色,睫毛浓密得像把往上翘的刷子。
很纯很美的长相,如同雨后的栀子花。
李钦臣薄唇起阖,喉骨吞咽了下。但没再继续靠近,只是伸出手,轻轻戳下她右脸小酒窝的位置。
黎灵灵睡得熟,没被他这偷偷摸摸的举动给弄醒。只是皱着眉,咂巴了下嘴,轻哼一句。
这一幕本该天知地知,只有他知。
但李钦臣刚要勾唇笑时,蓦地抬眼看见了栗子直勾勾的眼神。
小狗蹲坐在地板上,歪着头有些不解地看他的举动,后面那条短尾巴表示友好地晃了晃。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钦臣竖起手指抵在唇前,对着栗子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
不知道是要它保密,还是怕它吠一声把黎灵灵吵醒。
可是下一秒,他理智回笼。
或许是想到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狗又不会说人话。
少年无所谓地放下了唇边的食指,往前一倒转成一个瞄准开枪的手势,对准无辜的栗子。
自己还懒洋洋地配了个音:“砰。”
-
第12章
黎灵灵在沙发上的午觉一睡睡到了下午五点钟,家里静悄悄得听不见半点声音。
雨已经停了,窗外吹进来的风泛着凉意,她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整间屋子里,有点落寞的安静。
只是下一秒,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震动中亮了几下屏幕:【晚饭帮你弄好了放在冰箱里,拿出来在微波炉里热一分半钟就能吃。】
【我到家了。】
【睡这么久会头痛,起来记得喝口茶。】
【还没醒?】
【黎灵灵是猪。】
“……”
看到最新的这一句,黎灵灵的脸黑了下来,当即回道:【你才是猪!】
那边的李钦臣秒回:【那些视频,有好看的吗?】
00:【?什么视频】
Qin:【别人科普给你的那几个网址。】
“……”
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吗?
黎灵灵愤怒地发语音,音量几乎是在吼:“你不是说不出话了吗?你闭嘴!我没看过,别问了,再问拉黑!”
少女恼羞成怒的声音从手机里发出来,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她的样子。
估计是刚睡醒还坐在沙发上,头发乱糟糟,鼓腮鼓成一只小河豚模样,瘪着嘴在咬牙切齿地张牙舞爪。
光是想象都觉得格外可爱。
这道声音像是成为了这间老房子里唯一的生机。
冰箱前的李钦臣白皙指尖搭在一罐冰汽水上,被逗笑般轻扯动唇角,回她:【我嗓子好像更严重了,说不出话。】
黎灵灵这才正经了点,问他要不要去买药。
好歹是她那一筷子汞菜把人给塞哑了。黎灵灵秉着要对他负责的态度,周一早上又给他准备了早餐和凉茶。
但效果并不显著。
一直到学校,李钦臣算是真成了大家眼里的“哑巴帅哥”。他本来就很少主动搭理人,可一个上午了,大家居然连黎灵灵和他互怼的话也没听见一句。
上次周考的试卷讲完,下课铃声打响。
化学老师邹水芍拿着教案,已经站在了门口。
班主任罗蕙表示歉意地说要拖几分钟堂,她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下周运动会都知道了啊?你们体委这边交上来的表格不够人数。”
运动会一共开三天,高三生学业要紧,只有第一天的参与资格。
但是学校依旧要求大家踊跃报名参赛项目。
“还差一个女子标枪。”罗蕙指了下教室左手边的靠窗那排,“就黎灵灵吧,我看你也没报项目。”
黎灵灵半点没有集体精神,当即要反对:“凭什么我去投标枪啊,又不是只有我没———”
话还没说完,桌洞里的手机叮咚叮咚地发出两声震动,大概是垃圾广告打来的电话。
全班在这时很有默契地咳嗽帮她遮掩。
黎灵灵有点窘地伸手进去,表情未变地开了静音键。
为了表示不是她的手机,她下一秒欲盖弥彰地转头看向旁边的李钦臣,眼神里带着点谴责:你怎么还带手机来学校了?
李钦臣才不帮她背这个锅,在本子上唰唰写下五个字,举起来给她看:都知道是你。
“……”
毕竟很少有男生会用《樱桃小丸子》的bgm,更别说他这种连手机壁纸都是系统自带的男生。
讲台上的罗蕙没好气儿地在报名单上把她名字勾上去,对刚才发生的小插曲装聋作哑,没提一句。只继续道:“还有一个男子400米接力跑,最后一棒找不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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