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直气壮。
沈亦承忽然想起来,不让她睡,“你中午没吃药。”
宁嘉哎呀哎呀的,沈亦承去冰箱拿她的中药,挤出来放在碗里,用微波炉加热,端着让她起来喝,宁嘉咕咚咕咚喝了,苦得眉头紧皱,沈亦承吻了会儿,宁嘉才放松眉眼,继续躺回去吃,嘴里嘟囔:“还有什么事?”
“中午去哪里了?”
宁嘉蹭了蹭他,“去了趟杭州。”
“去杭州做什么?”沈亦承都笑了,“这么能跑,去了两天?”
“我去庙里给你祈福。”
沈亦承呼吸一顿,宁嘉声音渐弱,“我之前听我爸说了一嘴,说你出生和而立要有劫难,那个寺庙很灵,我好好问了,不是生病,别的就不说了,天机不可泄露,我就觉得没什么事,但是还是上了香,我还往功德箱里扔了一小块碎钻,不知道佛祖喜不喜欢…”
她是睡着了,沈亦承许久都没能入睡,搂着她,直到电影放完。
第26章
◎她是沈亦承的人。◎
周一上午的课不点名, 上着也索然无味,宁嘉一想到家里还乱七八糟,就早早苏醒过来, 打算将这些零碎都收拾好。
她也爱整洁,自己一个人住,慢慢就习惯了整理房间、洗衣煮饭。以前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等到手上受过几次伤, 渐渐也熟稔了。
沈亦承将她抱得很紧, 她为自己没被闷死的事情先感谢一遍老天,然后从他怀中挣扎起身。慢吞吞穿上躺在地毯的毛衣裙,宁嘉左右看看, 打算先收拾卧室。
屋里气温没有那么高, 蛋糕的奶油稍稍融化而已。宁嘉将蛋糕盖好, 把床上的玫瑰花瓣收在袋子里,正扫地,就听见客厅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宁嘉往外看看,沈亦承抬手, 将天上的气球都抓下来,身上只披着一件昨夜的衬衣。
宁嘉忙拉上窗帘, “做什么呢?外面看得见。”
也不穿条裤子,白花花的都让人看了去。
沈亦承便脱了衬衣,去找他的浴袍,宁嘉追在他身后,忙把卧室的窗帘拉紧, “干嘛啊…都说了…”
“除了你, 谁爱看?”
给他拉紧浴袍, “多得是人爱看, 你讲究一下。”
“不给旁人看?”
“不给,谁看打谁。”
他失笑,低头讨吻,宁嘉敷衍地亲亲他,“接着睡吧,昨夜你都没怎么睡。”
“怎么知道的?”沈亦承用手撩开她的发,露出她微微发白的脸,“你睡觉太轻,我不曾动过。”
“听得到你的呼吸。”宁嘉说,“你睡着的时候,呼吸很轻,但是你还醒着,你就喜欢凑在我的耳朵旁边…那样…”
舔一会儿。
呼吸是有节奏的。
沈亦承以为她早就睡熟,歉疚道:“吵到你了?”
“没有,你不在这,我睡得更差。”
说出来,又有几分后悔。
沈亦承接过她的扫帚,帮她扫地上的彩带,和她说:“什么叫睡得更差?”
他一回头,宁嘉已经去了客厅。
高处都是她踩着凳子贴的,她先收拾够得到的,一会儿沈亦承出来,便抬手帮她将粘的东西弄下来,包括那个红条幅。
将一些东西卷好,又把她买的小人拿到卧室,沈亦承拉开她的床头柜,里面凌乱地放着胶囊、药片,和一瓶安眠药。
用手指拨动几片,他目光宁静,又如同什么都没看到,推上抽屉,将她喜欢的陶瓷人偶放在床头。
收拾得差不多,宁嘉顺路做了米饭,问他在哪吃,沈亦承说:“在这,下午送你去上课。”
宁嘉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她也明白,他是出门顺路。
“把剩菜热热?”
“行。”
宁嘉说:“你喜欢吃那个牛肉,我下次还做。”
“别太累了。”
“我不累。课也很少,没什么事。”
沈亦承揽着她坐下,宁嘉搂上他的脖子,合眼磨蹭,好似一只幼猫。她将手伸入他的浴袍,扯开一定的间隙,在午间的阳光下亲吻他的皮肤,沈亦承觉得某块皮肤湿了一下,然后黏糊糊地贴上什么,那块便成了她口中的食物。
宁嘉正吃得认真,沈亦承的手机响动,她如梦方醒,问他:“怎么不接电话?”
“懒得接。”
“不工作可不行,我下午还要上学呢,你要是哪天真想每天都围着我转,我就成没空的那个了。”
一语点醒。
沈亦承无奈:“你还真是表面享乐,心里都是事业。”
宁嘉说:“怎么会,我心里哪都是事业?”
他揉揉她的心口,宁嘉脊椎酥麻,又贴回刚才的位置,他的声音震震,从头顶响起,笑意很深:“那你心里还有什么?吃奶?”
“我心里都是你呀。”
沈亦承受不了她这样,宁嘉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就挨了一下,然后就是他的手,满满的触感,她能感受到他的每一寸纹路,宁嘉趴在他肩头,笑笑:“你怎么这么好哄?”
他是最不好哄的。
宁嘉被弄得软塌塌的站不起来,坐在他腿上努力往他的衣服里面钻,沈亦承解开腰带,宁嘉抱着他道:“你会热饭么?”
“会用微波炉。”
宁嘉说:“那就微波炉。我一会儿把昨天拿回来的肉热了。”
“不能微波炉?”
“笨嘞,会爆炸。”
肉怎么可能爆炸,光说胡话。
她的意思不外乎现在不想动,想让他代劳,沈亦承明白,把她抱到沙发,自己去热菜,端出那块肉时,他看了看宁嘉,躺着不动,手里攥紧小被,看样子睡着了。
不用微波炉热,能用什么?他不信邪,先放进去一分钟,二十秒过后,里面传来了小型连锁爆炸反应的声音,他迅速打开微波炉,看着破开的肉皮,左看右看,又盯上了蒸锅。
*
宁嘉被他喊起来吃饭,厨房没爆炸,一切都安稳。沈亦承把饭菜放在茶几上,端着碗要喂她,宁嘉摆手,“我又没残废,再说,就算腿没力气,嘴还是有的。”
“昨天的小嘴是很有力气。”
宁嘉脸红:“别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个。”
沈亦承不讲话,放着电影,宁嘉过会儿问他:“我是不是做的不够好?”
她尽力了,一切,但是昨天…一切都不算成功。
“你一直都很好,宁嘉。昨天,今天,明天。”
宁嘉耳朵骤热,然后是眼底。
“不过雕刻功夫和嘴上功夫还要勤加锻炼。”
宁嘉顺利把眼泪逼了回去。
她让他好好吃饭,如果再讲话,就关了他的电影。
下午两点上课,宁嘉午睡一小时,沈亦承为她看着时间,到了点钟,低头吻她,轻轻叫她起床。她像个小婴儿一样躺在他身上,嘴里还要吃着手指,等她睁开眼,沈亦承又抚摸她的脸颊,宁嘉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瓮声瓮气地说:“到时间了?”
“该上课了。下午不是专业课?”
她的锁屏变成了课表,方才门被敲了两下,应该是江潮下楼,顺路叫她一声。
“是…哎,不想上学……”
“怎么能不想上学呢?”
“你别跟我说,你喜欢上学。”
他说:“我也不喜欢。”
两个人一起笑了。
宁嘉磨蹭地“起床”,去衣橱挑衣服,“哎呀…又要没有衣服穿了。”
她的衣橱永远缺一件衣服,缺一件今天要穿的衣服。
沈亦承让她把喜欢的款式告诉他,他让周静去买。宁嘉一边穿一边说:“秘书姐姐的品味真高,买的衣服尺码也很合适,要帮我和她说谢谢。”
看来没有拒绝,而且她加了一句:“不过少买点,衣橱没地方了。我给你买了一些衣服…对了,你的西装我都给你挂在这边了。”
他早就看到了,可怜的两厘米位置。
“委屈几年,之后换个大的。”
“换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沈亦承说,“这个专业好的学校都集中在欧洲,那边想要房子么?”
宁嘉说:“太远了,当初我说,你照顾我到上大学就行。你还想照顾多久?”
他想照顾多久?沈亦承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不想未来,不计划,也不思考。照顾她,喂她吃饭,给她买衣服,让她住在他这里,在床上也照顾她,都成了习惯。
沈亦承并没有考虑到未来某一天,她不需要他照顾的时间。再说,这么柔柔弱弱,淋一点雨就哭着缩回他的庇佑下,怎么敢问他还要照顾多久。
沈亦承说:“看你。”
宁嘉静静披上外衣,“依我,那我想你照顾我,到我死掉。”
她总把“死”这个字挂在嘴边。
沈亦承皱眉:“别总说那种话。”
“知道了,你好严肃。”
宁嘉拉他起身,“走吧,该晚了。”
*
他送她,宁嘉以为是送到门口,怎知道他迈进校园,门卫也没查他身份,就让他进去了。
宁嘉不再那么紧紧地搂着他,而是改成挽着他的手,沈亦承穿过她的手指,温柔摩挲她的掌心,宁嘉挥手接过一枚飘落的枫叶,背诵台词:“听说这样能一直在一起。”
“靠一片叶子?”
“有没有情趣?”
“少看些韩剧,把现代艺术史看完,多整点新花样。”
“天呐,我还没坐到教室,你就开始给我上课。”宁嘉把叶子放在他大衣口袋,“我不管,你保护好我们的叶子。”
树叶和树叶没有什么不同,就像玫瑰和玫瑰都是相似的,但是精心培育的,星球上的唯一一朵,如同他口袋里的一片叶子,在此时此刻,赋予了某种新的意义。
沈亦承拿出一本书,把叶子加进去,宁嘉这才发现,他居然拿了包。
“你来做什么的?”
看她警惕的目光,沈亦承笑笑:“我来上课。”
夭寿了。
她赶紧松开手,左右看看,“这样不好。”
“没关系,我又不是老师。”
即使是特邀嘉宾,影响也不佳。宁嘉没再去揽他的手,等到了大讲堂,宁嘉看到门口等着几个人,见到沈亦承两眼放光,笑着走过来,宁嘉便在旁边挪挪,小声道:“我先去上课,你几点的讲座?”
“三点四十五。”
“正好一节课的时间,你给谁上,我能听么?”
“应该是雕刻系的。没什么,3-5,给你留了座位。”
“你总是给我好大的惊喜。”宁嘉说完便走了。
*
本来上完课,宁嘉要和江潮去图书馆借两本书回来看,她俩加入了一个读书协会,每周指定几本书,大家看完之后互相分享一下,社团的活动教室有历代学长学姐留下的宝贵财富,宁嘉参加活动晚了,书被人瓜分完毕,她在手机查,图书馆还有三四本,就和江潮预定了一下,打算一会儿过去拿。
江潮一听要去看讲座,忙问:“什么讲座?加学分的吗?我怎么没听说?”
“不是…”宁嘉叹气,“他的讲座。”
她嘴里只有一个“他”,她的男友沈亦承。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去做电灯泡了。”江潮伸手,“学生卡给我,拿完书我回家,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楼上拿。”
“天使,请你喝饮料!”
“少拍马屁。”
宁嘉把学生卡放在她手里,卡套上滴里嘟噜地挂着一只小狗亲亲小猫。
江潮就不明白了,她不是恐猫狗么?怎么看起来这么喜欢,表情包,头像,朋友圈封面,可都是小猫小狗。
搞不懂女人。
*
宁嘉跑着去讲堂,里面人潮鼎沸,估计来了一整个学院的学生,还有校领导、老师。而给她留的座位,就在第三排右手边,她明显感觉到周围不是普通的学生。
“哎,小学妹,你是哪个年级的?这里是研二的座位。”
宁嘉摆手,她指着3-5说:“我的座位…”
这是老师交代留下来的,大家本来以为是其他学校的学生,但是看她手里的课本,可不就是本校大一。
困惑归困惑,但仍让她坐下了。
“小学妹,你是周老师的女儿?”
宁嘉摇头。
看她不说话,大家更好奇,“那你听得懂吗?”
估计是听不懂的,她料子还没认全。
沈亦承就站在她前面的第一排,与周围的人聊着什么,不经意地向后,看到她,便转过目光。
“学长学姐,就当我来凑个热闹。”
大家一笑,“不会就问。你是雕刻系的吧?”
“我……我学的珠宝设计。”
“……”
坐在她旁边的学姐说:“那确实是凑个热闹了。”
讲座开始,沈亦承在上台前脱了他的毛呢大衣,里面是一件衬衫,宁嘉不由得想,她已经开始穿加绒的外套,在这里还有些冷,他会不会冷。
她掏出笔记本,想记点什么,但目光离不开他,他的脸,他的唇,还有他握着遥控的洁净的手。
等他站在那里,她才知道他是如何的遥远而不可亵渎。
别人拿手机拍照,她也举起手机,拍来拍去也只是他,脑子里也听不进去他在讲什么,更别说本来就听不太懂。
到了讨论环节,几个学生站起来和他交谈,沈亦承会走下台回答,宁嘉坐在把边的位置,他从身边走过,能闻到淡淡的檀香,还有一点…她用的玫瑰香水味儿。
宁嘉仰头看着他,等他重新回到台上,她拍了拍胸口,旁边的学姐笑笑:“你不会是来追星的吧?沈先生的技术确实很强,不过他不怎么做首饰,他的成名作多是大型雕塑,小玩意也有,不过不算多。”
他是雕玉像的,宁嘉知道。
宁嘉说:“学姐好了解他。”
“当然,这边搞纯艺的少,多是来听商业化的东西的,沈先生不仅雕刻一流,也是一位商人。”
宁嘉点头,对方又问:“你呢?搞纯艺的?”
“不是的,我还是希望做商业化珠宝设计,没有人跟钱过不去。”
“哈哈哈,之前碰到大一的,大家都说自己是艺术家,等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就明白,艺术是不能当饭吃的,到最后一半的人做了美术老师,一半去做了自媒体。”
宁嘉也笑。
“所以说呀……”学姐感慨,“要我说,学一门好手艺,到最后还不如嫁入豪门的过得好。”
“我觉得嫁入豪门得是傻的才能幸福。”宁嘉分析,“就像学姐这样的,明明知道嫁入豪门这种捷径能迅速提升地位和财富,但是你并不想这样,嘴里说着搞商业化,但是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做个受人尊敬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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