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你们聚少离多?”
“不算是,周末的中午和晚上,妈妈会尽量回家做饭。”
“我以为你会点外卖。”南栀打趣。
白栩桐收敛浅笑摇头。“妈妈不准,她说外面的食物不干净不健康。”
“也对,地沟油太恶心了。”南栀悄悄地捏一下乔园的手腕。
乔园紧绷身躯。“阿桐,你这些年过得好吗?你的脸色不太好。”
“还行,可能上了高中压力更大,精神和胃不太好。”他自嘲笑笑:“可能等高考完身体才变好。”
“阿姨过得好吗?”
“还是那样,很忙,但依然很关心我。”他眉间柔和。
“和以前一样对你很严格吗?”
乔园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佩服自己敢问出口。
白栩桐点点头。“如果妈妈不严格,我一定考不上重点高中。我决定要报考S大,报答妈妈。”
“加油!”
南栀为他打气,他荡漾浅笑。
期间,他询问很多关于S大的事,露出憧憬之色。
一个多小时过去,她察觉白栩桐时而看墙上的木钟。
将近中午十一点,他的妈妈快要回家。
他心不在焉。“抱歉,我妈妈不太喜欢外人来做客。”
南栀心领神会。“下次有机会再聊,我们不打扰了。”
“真的很抱歉。”
白栩桐送两人到家门前。“你来的时候是乘电梯的吗?”
“是啊。”
乔园点头附和。
他霎时神色凝重。“你们走楼梯下楼吧,电梯里有鬼,整栋楼的邻居都知道。”
“是厉鬼吗?”
“不是,不过很缠人,你们最好走楼梯。”
南栀继续旁击侧敲:“鬼生前是不是住这栋楼?不然她为什么在楼里呢?”
白栩桐犹豫数秒,小心翼翼地看向紧闭的家门,低声说:“之前三楼有个老奶奶去世,她生前天天穿老布鞋。如果你们在楼里看见藏青色的老布鞋,一定要绕路走,否则会一直跟着你们。”
“啊……”南栀惊讶不已。“她是横死的吗?不然不该逗留呀。”
“在家猝死的。邻居都知道老奶奶平常喜欢欺负她的儿媳妇,有一次,我遇到她的儿媳妇买菜回来,她恰好下楼散步,一看见儿媳妇买的蔬菜,二话不说拆开袋子检查,在邻居面前把不好的菜心扔在地上。她去世了,大家更害怕她。”
南栀和乔园惊得说不出话。
白栩桐自顾自感叹:“真不明白她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她不爱自己的家人,儿媳妇不喜欢她,她不该留下。”
离开白栩桐家,楼道似乎弥漫阴冷的气息。
白家紧闭深灰色的铁门,楼梯间昏暗静谧。
楼外,依旧阳光明媚。
“栀子?”乔园疑惑她为何驻足。
“等我一会。”
南栀朝着小区大门旁的门卫室去,装出害怕的模样。“保安大哥,你们有没有在楼里见过一双老布鞋?”
门卫室内的两个保安神色大变。
要是别人来问,他们绝对骂骂咧咧,但对方是瑟瑟发抖的软妹子,他们闷着声问:“妹子,你说什么呢?”
“我们去同学家补习,上楼的时候看见一双老布鞋放在电梯里。同学说那是鬼,让我绕路走。保安大哥,我们接下来要经常到同学家补习,你们说说老布鞋的事,好让我心里有底。”
两个保安犯难。
这时,乔园也紧张兮兮注视。
他们受不了软妹子的恳求目光。
“行吧,你们别到处说就好。上个月有个老人家在家里猝死,生前就喜欢穿藏青色的老布鞋。她可难相处咧,天天嫌弃儿媳妇,经常跟儿子吵架。”
“对啊,这里的住户几乎都听过老人家骂人。不过她的儿媳妇也不是东西,老人家关节炎发作的时候要拄拐杖,她的儿媳妇啊,嫌她走得慢,落下老人家在路上,自己回家。”
“没错,还有一次,她们吵架,她的儿媳妇把她关在门外,她在小区的凉亭坐。等到天黑,她的儿子回家才能进门,真不是东西啊!老人家去世,她最高兴了吧。”
“唉,害老人家去世前疯疯癫癫,老说什么被诅咒缠上,脸色也差。妹子,你们没事就少来,尽量在学校补习吧。”
两人走出小区,前往梁叔停车的地方。
“栀子,保安大哥的话是真的吗?”乔园还没从震惊中恢复。
“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对阿桐的事更糊涂了……”
南栀凝视掉落在地面的硬币出神,把它捡起来。
阳光下,硬币闪闪发亮。
她把硬币翻来覆去。“一面是数字,一面是图案,这是不同的两面。”
中午十一点半,清瘦的中年女人准时回到家。
“妈妈。”白栩桐如常过来帮妈妈提蔬菜和手提包。“米饭已经煮熟了。”
“很好。妈妈现在做菜,你做好作业了吗?”
“差不多。”
“继续做。不能马虎,字要写端正,审题要仔细。”
“知道。”
中年女人换上拖鞋到厨房,一丝不苟地清洗通心菜,盛水加热,准备把猪大骨焯水熬汤。
白栩桐安静地在卧室做作业。
笃,笃,笃。
厨房传出砍鸡块的声音,他习以为常,心无旁骛地做题。
砧板沾有碎骨和血水,宽大的菜刀砍开鸡腿。
半个巴掌大的小纸人悄然潜入厨房,手起刀落的倒影把它笼罩。
咕噜噜。
水烧开,她毫不犹豫地倒进血淋淋的猪大骨。
渐渐地,浓汤的香味满屋飘荡,与烧菜的香味交织。
宛如母子俩的羁绊,剪不断。
中年女人从主卧回厨房,拧开药瓶,在菜肴和浓汤中下药。
“阿桐,吃饭了。”
白栩桐应声走出卧室,坐在饭桌旁。“妈妈吃饭。”
“嗯,吃饭。”
他正要夹鸡块,迎来严厉的目光,他连忙改夹空心菜。
夹的第一道菜必须是青菜,有助消化,便于清理肠道。
白栩桐送空心菜进嘴里。
对面的中年女人露出满意的微笑。
“阿桐,今天家里是不是来了客人?”她突然问。
白栩桐停住咀嚼。
“你知道妈妈不喜欢有客人!”
“对不起,妈妈……”
“不但来了客人,还惹来这种东西!”
她话音刚落,无形的箭刺中某个东西。
她沉着脸到主卧,拎回来一个胸口破洞的小纸人。
白栩桐握筷子的手发抖。
“……是治疗心律失常的药,长期服用会出现恶心、呕吐等肠胃症状。他胃不好,应该是药物造成。他妈妈是护士,只要精准控制药量,不会致死。”坐在浴缸里的许青庭为他们解答。
“妈妈为什么给儿子下药?妈妈不都希望孩子健康成长吗?”
许青庭想起一个病例。“妈妈的控制欲强,会操控孩子的方方面面。如果她要操控孩子的健康,那她已经病入膏肓。因为病人体弱,会加倍依赖看护人。”
“变态!”南栀毛骨悚然。“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属品,她没权这样对待儿子!”
“我们也没权批判。”许青庭怅然轻叹。
斜靠浴室门口的张零,为病态的人心扬起冷笑。
“糟了!”乔园忽而惊呼:“我的纸人被发现了!它被毁了,看不到他们的情况。怎么办?白栩桐会不会有危险?”
“冷静,母亲不至于杀害孩子。”
干别的就不一定,许青庭暗道。
到了晚上,南栀的□□图标闪烁好友的头像。
[桐]:救
他发来的只有一个字。
乔园严肃地注视聊天界面。“他向我们求救,而不是报警。”
“可能是他妈妈冒充他发来。”南栀理智先行。“既然对方发出邀请,我们去会一会——顺便喊上收容人员一起去。”
傻子才单刀赴会。
第33章
夜深, 梁叔第二次载三人,来到白栩桐居住的小区外面。
另一辆停泊的轿车外,有一男一女等候。
男的是皮肤黝黑的大叔;女的大约三十岁, 披着卷发的御姐。
“你们好,请问你们就是举报人吗?”佟雪枝礼貌询问三人。
南栀:“对, 是我向顾先生举报的。”
她声称去世的老奶奶生前可能遇到诅咒, 有理有据地找顾雅棠举报。
大叔津津有味地啃一口巧克力。“我叫申茂, 她叫佟雪枝, 我们是收容警察,针对白色和黄色事件行动, 是小顾拜托我们来看看。由于事件还没确定和定性,如果确认是非诅咒事件,我们循例收取咨询费。”
“理解。”
防止市民虚假举报,一旦收容人员出动, 遇到非诅咒事件, 收容人员会收取咨询费。
“好,请带路。”
深夜的小区灯光零星,树影婆娑, 路灯投下惨白的光芒。
这一次乘坐电梯,他们没有遇到老布鞋。
猩红的数字跳转至“10”。
安静的楼道黑漆漆,四户人家的四扇门像沉默的嘴巴,而白栩桐家的一扇, 不易察觉地打开一条门缝。
申茂和佟雪枝回望。
南栀沉默点头。
两人靠近敞开的铁门,示意三个学生后退一点点。
轻轻打开铁门,门后的木门同样开了一条门缝, 申茂把木门推开。
客厅黑灯瞎火,光洁的地板反射外面苍白的路灯, 电视柜的玻璃门反射森冷的光泽。
家具整齐,没有搏斗的痕迹。
然而,平平无奇的家,竟带给他们不协调的异样感。
死一般的寂静,使他们不敢贸然开口。
南栀感到有人走到她的身边。
一左一右,分别是张零和乔园。
张零黑眸沉静,轻轻扬手,变出一只黑色蝴蝶侦察。
嘀嗒。
墙上木钟的秒针行走声音尤其清晰。
“布谷——布谷——”
墙上的木钟突然弹出一只塑料布谷鸟,打破死寂的叫声吓大家一跳。
深夜十一点整。
布谷鸟叫完一声,缩回木钟,然后又弹出来叫下一声。
“布谷——”
它响亮的叫声犹如一个拳头,每叫一下,砸一下他们的心窝,害得他们心慌。
“挂这种钟还能睡觉?”佟雪枝心里很不舒服,恨不得马上拔掉木钟的电池。
“嘘——”
鬼鬼祟祟的微响吸引众人转头。
一间卧室敞开一道细小的门缝,黑乎乎的门缝后面依稀露出一只眼睛。
门缝逐渐拉宽,露出白栩桐半张苍白的脸。“快过来,别吵醒我妈妈。”
申茂和佟雪枝警惕地走在前头,三人跟在后面。
家的木门悄然无声地缓缓关闭。
门上贴着精心绘制的横幅,写着:Sweet Home。
甜蜜之家。
“你妈妈呢?”申茂停在卧室前面,他背向房门紧闭的主卧。
不安的白栩桐探头瞄申茂背后的房门,急得额头冒一层薄汗。
他声若蚊蝇:“她在房间睡觉,千万别吵醒她。”
“你们家不锁门睡觉?”佟雪枝审视眼前的瘦弱男生。
“没锁门?”他焦灼地左顾右盼。“我刚睡醒不久,电脑没关,可是我睡前没有开电脑。”他急得抓耳挠腮。“你们快进来,妈妈不喜欢陌生人进家里。”
在异能者眼里,白栩桐没有散发阴气,也没有怪物的丑陋特征,不过两名收容警察仍是向三个学生探询意见。
南栀如芒在背,总觉得主卧的房门长了眼睛,阴险地偷窥自己。
乔园也很不自在,俨然身处门板布满窟窿的公共卫生间,隔壁有变态偷窥。
“进去。”张零目若寒霜,耳钉折射阴森的蓝色光泽。
五人不再废话,迅速进白栩桐的卧室。
白栩桐打开卧室的台灯,忐忑不安地打量三个没见过的陌生人。
昏暗的黄光为大家镀一层浑浊的油光般,一个个的脸庞宛如死气沉沉的蜡像。
“那个……为什么你们深夜来我家?”白栩桐局促地打量申茂和佟雪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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