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园!”
戴伊丽莎白圈的小黑猫抬头,眸子亮晶晶。
果然精神不错。
“你很快就能回家,困在笼里的日子不会太久。”
小黑猫目光炯炯。
家这个字,曾经离她很远。
南栀趁四下无人,凑近笼子低声问:“小园,当初诚挚高中里是谁处置犯校规的学生?”
它转头看了看另一个方向,小爪爪指着她挂胸前的手机。
她心领神会,解锁手机,调出短信的编辑界面,把手机伸进笼子里。
黑色的猫爪,笨拙地在屏幕上打字。
[老师]
“受罚的学生都死了吗?”
它怔了怔,犹豫一秒又打字。
[不全是]
“没死的学生到哪儿去?”
这回它摇头。
“你竟然不知道?”
[有人帮我处理]
“那人是谁?”
它低下头,不再打字。
“那个人是不是你要道别的人?帮过你?”
它低着头点头,打出几个字。
[对不起]
[我答应那人保密]
南栀收回手机,不怪乔园。“你不用自责,那人帮过你,你怀着感恩的心是对的。我明天来接你回家,你——”
“呜呜呜……”
还没说完,外面响起女生的哭声。
南栀暗道不妙,匆匆叮嘱乔园便回到大厅。
检查台后面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他疾言厉色:“因为你延误治疗,你的狗已经拉出便血,到病危的境地,极大可能出现并发症。春花,先准备单抗。”
束发护士马上去备药。
陶桃无措地擦眼泪。“……对不起……我早上以为它只是单纯的窜稀……后来才查到可能是细小……呜呜呜……就想着陪它来……”
瞿锦司冷冷一瞥,眼睛带有少量血丝。“它需要的是及时治疗,而不是主人的自我感动。”
“我没……”
南栀搂着陶桃颤抖的肩膀。“瞿医生没说狗狗救不回来,我们到旁边等吧,别打扰他们治疗。”
陶桃抽泣着点头。
瞿锦司不动声色地扫她们的背影,随即接过注射器。
两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候,陶桃哭得眼睛通红。
“呜……”
兴许因为难受,兴许因为打针的疼痛,又或许是呼唤主人陶桃,吉娃娃虚弱地叫一声。
陶桃的心更疼,哽着喉咙擦眼泪。
瞿锦司和束发护士忙碌良久,暂时令吉娃娃止吐。
“它需要定期输液稳定病情,还要输营养液维持它的体力,留院两天治疗,一旦熬过去它就没事。”
陶桃暂时放下心头大石。
瞿锦司在电脑前面打单,屏幕的冷光显得他像冰的面容冷峻无情,使偷偷观察的陶桃发怵。
“以后你的狗生病,让家里的人马上送去治疗。”
“明、明白了。”
南栀不太敢惹这个时候的瞿锦司,但为了让乔园快点回家,她厚着脸皮问:“瞿医生,我明天能带我的猫回家了吗?”
镜片冷光连连,瞿锦司抬眼瞅她一下,没有回答。
“瞿医生?”
“能带它回家的话,我会通知你。”
“好吧。”
陶桃听见他们的对话,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瞿、瞿医生,我的狗狗得了细小,会不会传染给医院里的其他宠物?”
“患传染病的动物,我们会隔离单独安置。”
陶桃松一口气。
离开宠物医院后,虚脱般的陶桃几乎挂在南栀身上。“好可怕,我面对高中的教务处主任也没那么害怕。”
南栀倒不觉得。“瞿医生虽然严厉,但他有时挺好的。”
“反正我下次不敢来了。呸呸!毛毛不会再生病,不会再进医院!”
回到家,梁叔和许青庭问乔园的情况。
“还不能回来?”梁叔担忧不已。“我听说宠物医院里的病毒会交叉传染,会不会影响她养伤?”
“放心,瞿医生会隔离患传染病的宠物。”
许青庭忧心忡忡:“就怕她觉得寂寞。”
南栀发现少一个人。“张零那坏蛋呢?”
“张先生出去买东西,就快回到。”梁叔想了想,又说:“他出去一整天了。”
南栀沉吟。
那家伙不会不辞而别吧?
晚饭前,张零背着背囊回来。
他跟梁叔打个招呼,环顾空无一人的大厅,没看见南栀。
“梁叔,南栀还没放学吗?”
梁叔指着二楼。“小姐在楼上。”
卧室里的南栀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侧耳偷瞄房门口。
当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收回视线,装模作样地看书。
余光处掠过高高的身影。
身影似乎停留在门口外面半秒,然后到隔壁的房间。
南栀撇嘴,想问他去哪了,又不想主动和他说话。
不是,为什么要关心他?
噢,一定是不想让目标反派溜了的缘故。
发呆之际,她的房门被敲响。
黑衣少年站在门外,另一只手藏在背后。
“有没有时间?”他语气迟疑。
“干什么?”
“你过来一下。”
“为什么?”她绝对不要轻易配合。
张零抿着唇别过脸,目光闪烁。“出来,有东西给你。”
南栀一听,放下书本,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走过去。“要是你再给恶作剧的盒子,我就让梁叔不给你的早餐放油盐酱醋。”
“不会。”他直接拉南栀的手过来,把一个盒子塞到她的手上。
他正想马上离去,反被她拉住。
“这是什么呀?”
“给你的。”他语速飞快,不自然地转头。
“送我的?所以是礼物?”
“嗯。”
“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
手被她抓住,他跑不了。
而这家伙肯定不会轻易放他走。
他豁出去:“给你道歉,行不行?”
“行呀。”南栀满意地送他的手腕。
她依稀看见他的耳朵红了。
嘻嘻,回卧室拆礼物。
盒子装上一个粉红色的陶艺杯子,颜色不算均匀,有些地方的粉红色淡了。
杯子的外壁画着一朵幼儿园风格的花。
黄色的花朵,褐色的花蕊一格一格。
“是向日葵吧。”
“这杯子有点丑。”布偶熊客客气气地吐槽。
南栀噗呲一笑。“我觉得挺好看,应该是他自己做的。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吧。”
今夜,浴室里的歌声依旧叙述甜蜜的恋爱。
晚上八点,宠物医院打烊。
瞿锦司每次最后一个离开,他来到安置区,检查一遍留院宠物的情况。
原本用力撞笼子的田园犬强子,看见他进来立刻安静,瞪着他发抖。
轮到检查小黑猫,他注视它棕色的眼睛,眸光冷淡。“想不想回去?”
小黑猫的双眼炯炯有神,显然想。
瞿锦司关掉笼子的门,锁上。
“但我不想。”
隔离区。
他伫立虚弱的吉娃娃前,给它做检查。
它有气无力的倒影,映在镜片上。
“害你这么痛苦,她不配当你的主人。”
第37章
深夜22:32。
公交站。
酩酊大醉的男人, 踉踉跄跄地来到公交站,他的西装外套挽在手上,领带松松垮垮, 满脸酡红。
晚风吹拂他的一身酒气。
“玛德唧唧!”他瘫坐在长椅上大喊,宣泄工作上的愤懑。“C级精神力了不起吗?老子的经验比你丰富, 凭什么你能空降当经理!我们业务部用精神力接单吗傻逼主管!”
路过的摩托车主, 投来看热闹的视线。
“傻逼!草特么的脑子进粪!”
他看见旁边的垃圾桶, 投放口悬着猫屁/股和猫尾巴, 十分不顺眼,狠很地踢一脚垃圾桶。
“喵!”
受惊的流浪猫掉进垃圾桶里, 抓着里面的垃圾想爬出来。
一张酡红的脸挡住广告灯箱的灯光,堵在垃圾投放口前。
“呵,等着明天被送去垃圾场搅拌吧!看什么看 你是垃圾,进垃圾桶不是应该的吗?”
幽暗的垃圾桶里, 幽亮的猫眼目不转睛, 盯着害它掉进来的男人。
他喝醉了眼花,不可能看见一只猫露出憎恨的眼神。
强烈的灯光由远至近。
末班公交车到站,车门开启。
男人看清是哪路公交车, 打着酒嗝上车。
司机戴着工作帽,看不清面容。
“怎么这么臭!”男人心烦至极,骂骂咧咧地找顺眼的空座位。
仅有一名乘客上车,公交车关门行驶。
车窗旁的几名乘客, 嘴角僵硬地吊起。
周二,风平浪静的一天。
下午三点放学,闻雨情终于有空给南栀补课。
她仍然担心南栀的进度跟不上。“栀子, 异能考试你能应付了,而专业课到大三才学习核心内容, 那玄学实战考试你有没有把握?”
“专业课没问题,我可以跟上。玄学,不是每个年级统一实战考试吗?”
闻雨情和黄甜甜正是担心这个。
“没错,但今年我们大二的竞争很激烈,很多人争取进前十名参加夏令营。还有,你第一次参加所以不知道,玄学实战考试不是以班级为单位。”
南栀一愣。“以个人为单位?”
黄甜甜苦恼不已。“是啊,玄学实战考试每年一次。去年,我们考生自己乘交通工具去考场。”
简直出乎意料。
“更坑我们的是,虽然目的地是考场,但当我们坐大巴到留宿的地方,已经进入考场范围,开始遭遇灵异事件,后面……你想象到吧……真是多说是泪。”
“不能考前组队吗?”
“可以啊,今年竞争激烈,尖子生被提前预订组队了。”黄甜甜偷偷地指闻雨情。“例如我们的学委,被抢走啦。而且一共两个考场,每个班抽签决定去哪个考场,能不能和别的班组队成功不好说。”
南栀:!!!
闻雨情抱歉一笑:“栀子,队伍是大一时约好的,对不起。明年我们再组队。”
“好吧,那甜甜……”
黄甜甜揽她的肩膀。“我和我哥说了,如果我们抽到同一个考场就组队,已经留位置给你啦。我哥的乾系好使好用,啧啧。”
“谢谢!”她感动万分。
下午五点多,梁叔从学校载她到宠物医院看望乔园。
“瞿医生……”
“还不可以。”
“哦。”南栀失望不已。“瞿医生,你的眼睛有血丝,是不是没休息好?”
瞿锦司目不斜视地敲键盘打单。“试图关心我来哄骗我批准提前出院也没用。”
南栀扼腕叹息。
诊疗区门口的束发护士,拉住经过的短发护士。“怎么办?我发现店长和她也很好磕。”
短发护士送她白眼:这货没救了。
无奈之下,南栀空手而回。
叮咚——
突然作响的门铃,打断温馨的晚餐氛围。
平时除了快递员、收容人员来访、张零和乔园外出回来,门铃没响过。
南栀和许青庭骤然警惕。
“我去看看。”梁叔快步到门禁的监视器前。
不久,他松一口气。“小姐,是你的同学,住在12栋陶府那位陶小姐。”
“陶桃?”南栀马上放下碗筷,到花园的大门处。
门外的陶桃束着鱼尾辫,来回踱步。她看见南栀出来,欣喜地招手。
“这么晚有什么事?”
陶桃眼下浅青,目光欣喜雀跃,手却紧张地互搓。“抱歉晚上来打扰。瞿医生说毛毛的情况已经得到控制,我可以现在领回家照顾。那个……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他真的真的比我爸还凶。”
南栀回望灯火通明的屋里。“你给我十分钟吃完饭。”
“没问题,我在车上等你!周末请你吃自助餐!”
南栀皱着眉头,快步回到家里,告诉他们要出门。
“栀子,你顾虑什么吗?”许青庭一针见血。
“不知道,我觉得以瞿医生的作风,不会让生病的宠物在晚上奔波。”
“我陪你们去。”言毕,张零快速干完第二碗饭。
梁叔:“小姐,你也吃饱再去。”
当南栀领来一个酷拽俊朗的少年,陶桃两眼发直。“你的护花使者?”
张零漫不经心:“是的。”
“别啰嗦,快上车!”南栀拉他上车,生怕他又说出“包养”的话。
张零靠着车窗坐,南栀夹在中间,另一边的陶桃找不到话题。
尴尬的气氛持续到抵达宠物医院。
晚上八点四十分,待司机在路边停泊,三人先后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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