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着发抖的马仁义,在吴盼娣杀猪一样的尖叫中,痛打一顿。
顾时安通知老战友给营长弟弟去了信。
等到营长亲弟弟回来,第一时间到老战友那里接两个孩子,兄妹俩一见叔叔,都委屈坏了。
营长亲弟弟又把马仁义打的鼻青脸肿,脚腕也乌青一片,养了不少时间,到最后,升职发财的希望付之东流,贪到手的抚恤金也全部吐了出来,还求爷爷告奶奶才保住了小片警的工作。
马仁义升官发财的希望泡汤了,从坐办公室的变成了小辅警,见天的在外面跟三教九流打交道。
这几年,要不是他跟台湾那边有联系,时不时能赚些“外快”,一家几口人早就露宿街头了。
要不是顾时安横插一脚,他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前阵子海岛那边特务找到马仁义,给他讲了顾时安现在的地位生活,一想到仇人过得这么好,他心里陡然上冲,接下“任务”,在特务的安排下,改换门庭“搬”到了云水县。
*
立冬之后,万物萧条,外头天寒地冻,一场雪接着一场雪秋去冬来,胡同口的那棵歪脖子老杨树银装素裹。
天气这么冷,寒风吹在脸上跟刮刀子似的,隔壁马仁义两口子任务没有紧张,一改往日的和蔼可亲,狗急跳墙一样天天往老顾家门口跑。
顾家一家子关上门来,只当没看见。
临近年关了,棉纺织厂车间没有那么忙,外头闹腾的学生也消停下来。
腊八节,林瑶在家熬了腊八粥,一家人喝的身子热乎乎的。
顾时安去公安局,林瑶盯着兜兜圆圆在家看书,练字。
学校不开课没关系,反正课本什么的都在,林瑶写了张作息表,兄妹俩一天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看书学拼音,练字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当妈的还拿个小竹竿在边上,时不时纠正俩孩子的坐姿,一会儿给头低得太低的圆圆一下,一会儿又甩驼背的兜兜一下。
兄妹俩捂着背嗷嗷叫出声。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顾兜兜说的就是你!”
“圆圆笑什么,小屁股再扭就挨打了。”
圆圆兜兜听见亲妈的话赶紧坐直了,顺便往外瞅瞅老父亲回来了没。
一看顾副局长没回来,兄妹俩只能老老实实学习。
前头南安县成刚两口子给老顾家寄了一包腌好的腊肉,信里说是乡下生产队杀了猪,成刚两口子专门选的好肉,加上调料腌制,风干成了长长的腊肠,连带着平安最新照的一张照片,都一块寄来了。
平安回家几年,如今也长成了小白杨一样的俊秀少年,张翠兰拿着平安的照片,高兴道。
“平安这孩子以前太瘦了,现在养起来了,长得是真俊。”
顾满仓想了个词儿,叫“剑眉星目”。
傍晚徐向前送了一盘子冻虾来,说是回乡下老家在湖里捞来的,送一盘子给老顾家尝尝。
顾时安回了家,洗了手到厨房里来帮忙。
看一眼清理虾线的林瑶,他道,“今晚吃虾?”
“嗯,大头哥送的,正好家里俩孩子想吃虾,多馏馒头些窝窝头,炸一盘虾,再炒了醋溜土豆丝,今晚上的菜就全了。”
林瑶边用小剪刀去除虾线和虾须,一边道。
这样挺好,顾时安点头。
也不多说什么,很自觉的就蹲下,点柴烧火。
夫妻俩各干各的,偶尔交谈几句,气氛温馨又自然,仿若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妻一般,带着细水长流的自在。
去虾线,虾须,大虾清洗干净,沥水,加入粗盐,葱姜蒜腌制十几分钟入味,捞出调料,表面撒面粉,筷子拌均,锅里倒猪油,油热放虾,热油滚过两遍,酥脆喷香的炸虾出锅了。
林瑶炒了盘醋溜土豆丝,想起还没做喝的汤,忙里偷闲做了锅菠菜汤,捞出锅里煮好的嫩玉米,正要招呼大家吃饭。
屋子里的兜兜圆圆,就跟闻到腥味的小猫一样,嗅着香味跑了过来。
“哇,妈妈好香啊,可以吃饭了吗?”
“去洗洗手就能吃饭了。”
腊月十五,云水县一年一度的民兵演练又开始了,全县几万民兵都集中到乡下,以驻扎地,在四周五公里范围内展开各种集合、射击、投掷手榴弹、爆破等训练。
五天的军事训练中,会消耗大量的弹药,在县里是开展不开,只能以连排为单位,在一片空旷的地方开展训练。
民兵训练另外配备了通信班、卫生班和一个侦察班,还有临时组建的炊事班,说起来也不比一般部队差了。
顾时安吃了饭,就回屋里收拾明天要走的包裹,林瑶也跟着去帮忙,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好收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主要就是换洗的衣服,解放鞋内衣袜子、吃饭用的饭盒之类的,这些顾副局长自个儿早清洗干净,叠放整齐了,在部队,士兵们都是自个儿整理内务,顾时安从小独自惯了,以前在部队即使有警卫员,贴身衣物之类的也是自己洗。
张翠兰晓得儿子明天一早就走,熬了油渣,切了青菜,在灶房里烙了肉渣菜饼给儿子带着路上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圆圆和兜兜也跟着爷爷去捡了十几个鸡蛋煮了给苏爸。
第二日天还未亮,顾时安就起床了,林瑶搂着闺女睡得正香,听见声响儿迷迷糊糊睁眼,“这么快就走啦?”
“嗯。”
顾时安一身正气硬挺的军装,林瑶正想起来,“吃饭了嘛?我给你做顿热乎饭吃了再走。”
顾时安就扣住妻子的手道,“不吃了,路上吃。这几天民兵训练,在家里吃的喝的都从空间里拿,马仁义也会跟着去,隔壁剩下吴盼娣一个人,县里留了便衣,那些特务也不敢贸然行动,在家别怕,一切有我。”
林瑶打了个哈欠,“你放心走吧,别忘了我空间里还有电棒呢,那些特务来一个电晕一个。”
顾时安笑应,附身在媳妇儿红唇上啄了下,又挨个亲亲圆圆和兜兜,最后抱着胖闺女亲了又亲,小丫头睡得真沉这都不醒。
林瑶套上衣裳跟张翠兰老两口送丈夫出门,隔壁吴盼娣开了条门缝,在里头目光幽幽看着。
第121章
这会儿天灰蒙蒙的,云水县下了一场大雾,白茫茫看不清人。
吴盼娣裹着个薄棉袄,在心里咒骂,昨晚上她和马仁义想趁着夜色昏暗,爬墙到顾家打探下情况。
没想到,马仁义刚站在墙头上,顾家养的两只狗崽子就如闪电般窜出来,龇牙咧嘴的朝他狂吠。
军中养的狗个个凶悍异常,院子里还有只橘白色肥猫跳起来挠他,吓的马仁义一个哆嗦从墙头掉下来,连带着吴盼娣摔了个滚葫芦,摔的腰酸背疼,到现在脚还生疼。
吴仁义跟着武装部去乡下䧇璍训练,吴盼娣只能一个人偷偷摸摸躲在门口,看看能不能偷听些有用的消息。
她在冷风里冻了大半天,什么也没听到,气的骂咧咧回屋去了。
胡同口,张翠兰老两口目送着那抹军绿色的高大挺拔身影儿消失在白雾中,一家三口也赶紧回家了。
昨晚上收音机预报今天有雪,果不其然,早上六点多外头就飘起了雪花,林瑶看着外头密密匝匝的雪花,仰头深吸口清冽的新鲜空气,只觉得心旷神怡。
兜兜跟圆圆俩小裹成小胖球儿,一如既往跟在妈妈身边,也学着林瑶的样子,抬起胖乎乎的小脸儿,往天上瞅啊瞅。
关键是俩小看了半天都给看成斗鸡眼了,也没瞧见天上有什么好东西,不就是下雪嘛,有什么好看的呀。
兄妹俩干脆也不看了,直接伸着小舌头去舔外头的雪花,嘻嘻,凉凉的,真舒服。
顾满仓提着一筐蜂窝煤从窝棚里进屋,看见一大两小在厅堂下站着,还以为是在看雪景呢,过来一瞅,嘿,两个小东西在那吃雪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满仓好脾气笑笑,张翠兰过去毫不客气一人赏了个糖炒栗子,“俩倒霉孩子干啥呢,晚上拉肚子可别哭,去,屋里待着去!”
俩小捂着脑袋瓜赶紧跑了。
翠兰同志转头想收拾大的呢,林瑶立马笑眯眯给板脸的老太太顺毛,一会儿说娘真是辛苦了,一大早就起来烧炉子,一会儿殷勤给老太太垂肩揉腰,连带着跑掉的兜兜和圆圆也过来小狗腿似的帮忙。
张翠兰哪还生气啊,撑不住就给笑开了,“行了,别闹腾了,外头怪冷的,来屋里暖和暖和。”
当妈就乖顺地牵着俩小往屋里走,屋里的炉子烧的旺旺的,林瑶拍手打算去厨房拿几个冻梨出来,放在盆里化化冻,过会儿躺在炕上看外头下雪,再啃个冻梨,这大冷天的简直不要太悠闲。
云水县这几年冬天出奇的冷,大冬天的乡下本来就没啥水果吃,这下子更没什么吃的了。
是以北方的冻梨啊,冻柿子、海棠果啊,在县里就流行开来。
云水县的冻梨,虽然没有东北的冻梨地道吧,但吃起来也是脆脆甜甜,用嘴嘬上一口冰甜的汁水,酸中带甜,在飘雪的冬天真是一种享受。
这种冻梨也不算贵,一斤五分钱,乡下生产大队就有老果农卖,县里只要是家里富裕些的就会趁着天黑偷偷买上几斤回来。
前头顾春梅怀二胎大没胃口,在县城想吃口新鲜瓜果都吃不上,徐向前急的抓耳挠腮,还是徐母神通广大,说这年头大冬天的你就白费力气给你媳妇儿找什么新鲜瓜果了,不如去大队下头买上几斤冻梨、冻柿子回来给你媳妇吃呢。
徐向前豁然开朗,骑上自行车撒丫子往乡下赶。
再往后过冬天,顾家徐家就在家里准备些冻梨、冻柿子,放在厨房角落的小缸里放着,家里谁想吃就去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场雪洋洋洒洒一下就是一天,临到傍晚,兜兜嘬着冻梨跟圆圆在屋子里烤火。
林瑶去廊檐下看大黑小黑,洗了手进厨房,从空间里拿了一刀肉,烧了一锅酸甜可口、金黄酥脆的锅包肉,另外用张大舅给的梅干菜,蒸了一锅肉烧饼。
梅干菜就是夏天采摘下来的青菜、荠菜、雪里蕻,焯水晒干留下来的干菜,这种干菜就是乡下留着过冬吃的。可以当拌饭小菜,也能拿来蒸烧饼花卷,尤其是加上猪肉馅儿做成烧饼吃更是美味,再说林蔓手艺本就好,里头还加了猪油呢,那满院的香味能香掉舌头。
这香味儿把隔壁吴盼娣都勾的爬上墙头。
圆圆被墙头外模糊的人头吓了个激灵,吴盼娣那双眼睛在自家院子里四处乱飘。
林瑶安抚地抱着闺女,摸摸闺女的脑袋,眯了眯眼,冲着廊檐下趴着的狗狗喊了声。
“大黑!小黑!”
大黑小黑一听见这话,“汪汪”一跃而起扑向吴盼娣。
吴盼娣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回了屋。
大黑二黑扑在半空,咬了个空,冲着隔壁院子汪汪叫。
“瑶瑶咋啦?”
顾满仓还屋里打扫,听见院子里的动静,拎着手腕粗的扫帚就出来了。
张翠兰更牛,进了厨房拿了把蹭亮的菜刀就蹿了出去。
老两口当是县里的gm小将来家里闹腾。
“妈,没事,隔壁有只花猫跑过来,给大橘撵跑了。”
林瑶没把实话说出来,怕二老担心。
张翠兰老两口放下心来,护着圆圆进屋了。
“……”
一场大雪之后,镇上天寒地冻,孙母从公共厕所里出来,拎着一桶水,耷拉着一张黄瓜脸进了家门。
孙家大闺女孙家玉在家里摔摔打打。
“家玉,一大早的你这是干啥?”
“干啥?妈,我爸给我找的那是个什么破工作,整天坐在车上卖票能有什么出息,还有林红娜,她不是街道主任?怎么就不能给我再找个好婆家?你看看介绍的个没用的工人,一家子住二十来平的筒子楼就够挤的了,我要是真嫁进去,怎么过日子!”
孙家玉抱着胸,撇嘴接着说,“再说了,天宝兄弟俩眼看着就要上小学了,家里钱本来就不够花,林红娜还摔着腿伤回家养伤,还不知道啥时候好呢,家里得花多少钱,咋地,一大家子就她一个娇气,摔伤了在街道也能上班。还得回家里来折腾一家子,真够行的。”
说起这个,孙母也是弋㦊一脸的不乐意,谁说不是呢。
这个儿媳妇也真是的,都当了几年的街道主任了,街道主任的工作都做熟了,冬天出趟门动员镇上知识青年下乡,怎么还能摔下水沟受伤呢,受伤就受伤了,不就是伤了小腿骨不能走路了,一边上班一边养着不就了,非得回家里养伤,她养伤家里谁上班养家?
那个刚来的副镇长也是脑子有坑,说儿媳妇是啥先进分子,都好几年没在家休息了,让林红娜回家养伤吧,正好一家子团聚一下,这话说的,让孙母咋说啊,不让林红娜回来吧,街道上的邻居都看着,这话传出去,他们老冯家的面子还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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