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瑶虽然不知道夏花口里所说的春满楼是何地,可看春桃表情也猜得到一二,她诡异沉默了几秒后,果断转移话题。她想到了夏花的名字,其实自从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想说了。
“夏花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真好听,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话:生如夏花之灿烂,给你取名的人大概也是希望你以后如夏花一般,灿烂奔放活着。”
春桃顺应她点点头,两人都笑着,看似没将夏花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春桃甚至还在追问路瑶自己名字可有什么含义,当初她被送到路瑶面前,这名字可是她取的。
啊这。
路瑶卡带了,这她怎么知道,那是原身取的名字。顶着春桃期待的眼神,她绞尽脑汁想有关桃的诗句,最后随意找了句最耳熟的应付她。
春桃自然听得出来,噘着嘴哼哼。她们两人在边上打笑,却没注意到,自路瑶那句话说完后,夏花呆滞住的脸。
第011章
两人说了一两句就此打住,路瑶是为转移话题的,并不想扰夏花清净。她见夏花安静下来,便以为她是累了,就准备带春桃走。
刚起身,就听到后方一声:“小姐。”
诧异回头,她正巧对上夏花怔忪的目光,隐隐像有泪花,不过片刻之间,就又无影无踪。
见两人都齐齐望向她,夏花低头,略悔,她解释道:“突然想到入府的那段日子。”
之前没进宫之前,夏花都是呼路瑶小姐,入宫后才按照规矩改口为主子,这会又提及往事,难免陷入回忆一时忘了。
几人都没在意,各自散去,留伤者独自卧床休息。
路瑶近来也不得闲,那日她与萧凌暂时达成共识后,接下来的日子,就得按照萧凌的要求去做。
第一,继续维持两人恩爱的假象,顺带打消路淑华选妃的意图。
关于这点,路瑶每次想起,心里都忍不住腹诽,萧凌要不是不行,她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第二,她继续与萧汾以及萧洲“联系”,他们有任何异动即刻传消息给他。
是的,直到萧凌说起,路瑶才知道原身不止与萧汾一人有关系,还有萧洲,那就是那夜宴会上的另一人。
路瑶:“......?”
她再度想起路淑华的话,重新去琢磨了下,才想起她当时所说,代词可不是他,而是他们,所以一开始,她就想茬了,原身那不是大胆,那叫肆无忌惮。
先皇子嗣存活下来长成人的少,除去萧凌,总共也两儿,一个萧汾,一个萧洲,一个是萧凌大哥,一个是萧凌小弟,但现在,都与原身有了牵扯。
路瑶嘴角扯起,这哪是出.轨,这叫全家桶。
不过也是她之前过于愤怒忽略了几个细节,其实送过来的那些纸条,仔细去观察,是两种不同的字迹,只是她当时因为这斩不断的“孽缘”,无心去思考太多,得知真相后再去回想,这些不对劲就都对上了。
第三,便是不让她与两人有什么亲密接触。
路瑶还记得萧凌说这话的神情,他最开始并未提出这点,只是不知为何又沉着脸补上了。
不过她表示也能理解,不管两人关系如何,可说到底,他们才是真正走过流程,拜过祖宗的正经夫妻,任哪个男人也没办法忍受自己的妻子与他人有染。
这三点要求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首先第一条中,让路淑华打消选妃的念头,这就够路瑶为难。
她看得出,路淑华对于选妃这个事势在必得,如今因为刺杀的事,赏花宴才暂且搁浅,但等缓过这段时间,她必会再寻别的理由选人入宫。
路瑶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烦得她从塌上爬起,抓住一旁吊挂的锦绣团就打,这是从萧凌那回来后,她让人做得仿版沙袋。
脑子里想着萧凌那张脸,她一下接一下,力度越来越大,到最后,实在憋不住自己的火,小声骂道:“打死你,打死你个傻.逼萧凌!”
一边喊一边打,到最后,路瑶出了身汗,而随着汗水留下,她原本的烦闷也消散不去,瞧着外头夜色渐晚,路瑶收手,刚想摇铃让人上晚膳,结果一转头,却瞧见本该在自己寝殿的萧凌,就站在自己身后,而他后面,还站着他的贴身太监以及春桃几人。
只是这时,春桃她们脸色都不大好看,既害怕又畏惧,见着路瑶看过来,几个人一直使眼色,就差把“主子,快住嘴”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路瑶自己也是一惊,没想到萧凌会过来,还恰好碰到了自己在背后骂他的时候......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稳住脸上的表情,强装无事发生,按照对方要求亲亲热热迎上去:“皇上,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还未用膳,臣妾这就叫人。”
说着,她看向春桃几人,不等她下命令,几人早先接受了指令,巴不得趁这机会溜出去,省得等会帝后闹起来被波及到。
萧凌没阻拦,他往里走,路瑶步步跟随,在背后骂人还把沙包想象成对方打,要没被正主撞上还好,这撞上了,她心里也尴尬,怕萧凌生气同时心里又闪过快意。
没等她说些什么缓解下气氛,萧凌突然开口问了声:“何为傻.逼?”
一个不文明用词,骂人的词语。
路瑶在心里想,只是对着萧凌,她肯定不能说,她仰起微笑:“臣妾这是夸赞皇上三头六臂,本领超强。”
她这个解释与她之前的行为看着可对不上,别说萧凌了,哪怕是他的贴身太监卓公公都不信,只是碍于路瑶的身份,他没露出半点异样。
萧凌摆弄着方桌上的摆设,他从善如流应和了句:“哦,皇后也是傻.逼。”
路瑶:“……”
她看萧凌,年轻男人只是垂眸,面色平静喝茶,全似不知自己说了狗屁话,像真信了她的那番说辞,顺带虚假夸了句。
可之前几件事过后,路瑶又怎会相信他会如此纯善,果不其然,再去看,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在笑一般。
他定是猜到了何意!
还装模做样问她,真是虚伪!怎么长着这么张神仙不染尘埃的脸,性情竟会这般。
路瑶愤愤不平,吃了个闷亏,她还无计可施,索性厚着脸皮当作无事发生,私下却暗暗再给萧凌记上一笔,总归有一天,她要还回去。
因皇帝在这,上膳的速度都较平日要快上不少,平时路瑶就觉得自己吃食上过于铺张浪费了,满满一席面,整个桌上放得满满当当,每次都吃不完,如若不赏给手下的宫女和太监们,便就浪费了。
结果她今晚一看,这还更加丰盛,远远望去,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宫女们安静站在背后,手持象箸,只要路瑶视线在哪道菜稍微停留久点,立马就知意为她夹至空碗旁。
按平时,她都是驱人下去,仍由自己心意随便吃,现在萧凌一来,什么规矩都得拾回来,有人伺候固然舒服,可那么多人围着,一顿饭吃下来,路瑶食不知味,到最后,干脆木着脸,碗面有什么吃什么,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梁朝服饰虽追求简约大方的款式,注重舒适度为主,但时人爱细腰,故而最爱搭配腰带,紧紧绕圈,勾勒出线条却束缚得难受。
特别是对于现在的路瑶,一站起来,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凸起的肚皮,在腰带紧缚下,那一抹鼓包似的,格外显眼,侧面看去,像是孕几月的人。
路瑶虽爱美食,但平日绝不会如此失态,见殿内众多目光隐晦落她身上,头一回,她觉得尴尬,只得尽力收腹看起来正常些。
还没等她掩饰完毕,旁边却先传来一轻嗤声,都不用回头,路瑶就知是萧凌那小子,这殿内,除去他外也无人敢这么嘲笑她。
她咬牙,不与那人计较,拉上春桃几人在殿外消食散步,等感觉舒服了些后,她领着人回去,结果一开门,发现萧凌竟然还在!
路瑶大吃一惊,他不会是还准备在这过夜吧。
接下来萧凌的举动也确实如她所想,处理完政事后,他唤人备水,有眼力见的卓公公早就遣了下头人去拿了萧凌的换洗衣物。
两人在不同内室沐浴,正是炎夏,哪怕屋内放着冰,但依旧免不了一身汗,路瑶澡洗得勤,头发也是。
原身有着一头养护极好的头发,黑亮浓密,每次松开发髻垂落时,都像是色泽绝佳的绸缎,这是路瑶前世因营养不良而枯黄的头发远远比不上的,所以她极为喜欢的同时又非常爱护,严格按照春桃她们的保养步骤慢慢来。
等她出来时,萧凌早就换上了寝衣,正倚靠在榻上看着书。听到动静,他缓慢抬起头,暖色烛光下,他白皙的肌肤像是泛着光的莹玉,看着越发完美无瑕。
路瑶早就给自己心里设好了防线,哪怕被惊艳,她却不像之前一样,放任自己沉迷美色,视线在他身上略顿了下,便果断移向屋里正中央的烛台。
冬雪给她疏通了头发,便与卓公公一块弯腰退下。
天色已晚,路瑶穿来这些天,早就习惯了早睡早起,她无意识打了个哈欠,捂着嘴,她歪头看了眼塌上的人,见他并没就寝的打算,她歪头想了下。
看样子,萧凌今天是注定要留在她这过夜,屋内就一张床,路瑶这些天睡习惯了软床丝被,要再去睡别的地还不一定习惯,而且她就没打算委屈自己。
路瑶起身,直接躺了上去,拿了自己的蚕丝被,果断占据一方天地。至于萧凌,他爱睡哪睡哪,她可不管,反正这是她的地,休想让她让开,再说了,床上不还有块地给他嘛。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翻身就睡了过去,至于什么萧凌会不会睡她,又或者占便宜,她都没想过,反正也阻止不了,更何况她潜意识已经认定对方不会碰她。
年轻男人握着书,默默翻页,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听到从床上传来的呼吸声变得平缓规律起来,看样子已然酣睡过去。
萧凌放下翻了大半的书,他站起来,修长的身躯伸展开,无边的光影慢慢靠近床边,他低下头打量着熟睡的人,他想到白日那人传来的消息,面上情绪不明。
第012章
第二天路瑶睡醒,寝殿里已不见人,她从卷成一团的被子里爬出来,才发现件事,她昨日特意是靠墙边睡的,可现在却横躺,霸占着一大半的区域,留下的空间不过就让人勉强躺下。
如果萧凌真在床上睡的,以他的体格,必定睡得难受至极。
一想到他难受,路瑶心里就舒坦,神清气爽唤人进来,用过早膳后,她就去看夏花。
夏花也才喝过药,冬雪帮她在背后塞了个软枕,方便她坐起。见到她后,冬雪就让出位置,往后站。
这几天,都是冬雪在照顾夏花,怕她需要起夜,晚上就睡在脚踏边,现在路瑶都能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青黑,整个人精神都不似之前,看着有些萎靡。
路瑶心里叹了口气,略无奈,她知道冬雪是个安静干实事的性子,却没想到这么实干,实干到自己一人默默做都不要旁人搭把手,这些活本该二等三等宫女她们的,她发话让冬雪去休息。
冬雪犹豫了下,抬眸看夏花,又转向路瑶,抿唇这才退下。
这些日子,路瑶陆陆续续从库房里拿出不少好东西,全让小厨房炖了端到夏花房间,还有之前赐下的不少药膏,也让春桃找了出来,这么一顿造下,夏花的伤口恢复得教其他人快上很多,太医看过后,甚至还含蓄向路瑶表示,过犹不及,她这才住手。
“主子,你来了。”
夏花笑意盎然,脸色也不像之前那么苍白,看着有人气多了。
看来她那一顿补还是有用的。
路瑶轻嗯回应,又弯腰看她伤口。才换过药,冬雪还没来得及收拾,换下的白色纱布扔到一边,上头褐色痕迹明显,她顺手就拾了放在托盘上。
夏花看到后露出惊色:“主子,这些污秽之物怎么能麻烦你动手。”
她说着,还要起身请罪,路瑶按住她,认真说道:“不过就是顺手之事,与你救我之事相比,不足挂齿。”
夏花却摇头,只道:“保护主子是奴婢们的职责。”
这就是两人观念上的差别,一时半会也无法说通,路瑶果断跳过这事,说起别的。
夏花救了她,而她明知道是谁做的,却不能为她找回公道,这事压在她心上,早就化为浓浓的愧疚,路瑶从几天前就开始在想,她能做什么弥补她,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问问本人。
“夏花,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或者想做的事?”
夏花笑:“没有,奴婢能在主子旁伺候便已心满意足。”
路瑶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她忍不住啊了声,重新把视线落回她身上,任她怎么看,夏花这话都不像是假话或是客套的话,她脸上的表情虔诚又发自内心。
她诡异的沉默了会,本想说给你家人求一样,转念又想到夏花曾经说的话,说她十岁之前都在春满楼,一个小姑娘能出现在那种地方,不是父母早亡,便是被家里人卖掉,但不管是哪种可能性,此刻再提及家人都不大合适。
难为路瑶,少有找不到话口的时候,她心里纠结,面上不免也带出些真实情绪来,夏花温柔看着她,突然张嘴道:“不过,奴婢现在倒有个心愿。”
路瑶眼睛亮起,急忙追问:“是什么?”
夏花道:“奴婢希望主子与皇上永结琴瑟之好。”
路瑶:“......”
顶着夏花暗藏期待的目光,那句“不”还是被她咽了回去,又不好直说她与萧凌的约定,最后,她只能点头。
夏花见她应了,含蓄笑笑,她意有所指:“近来宫中有些传言愈演愈烈,时间长了,奴婢恐对主子不利。”
路瑶秒懂她的意思,想到萧凌提出的三点要求,她看向夏花,以她性格,会提出这事来必定已有了主意。
议政殿外,路瑶领着人到时,萧凌还在与大臣商讨事情。接到手下人的传令,卓公公出来把人先领到偏殿。
路瑶走进来左右看了下,才坐下,卓公公垂头立一旁,见状也只抬抬眼皮,唯独在注意到春桃她们手中提着的食屉,眼珠子转动了下。
“娘娘稍等片刻,大臣们还在议事。”
卓公公喊了另外两人伺候,路瑶有事到时候直接唤他们就可以。
路瑶点头表示知道,等他一走,她便无聊站起来在四周观察起来。来之前,听说要来给萧凌送吃食,春桃兴致勃勃特意为她好好打扮了番。
当下,她身穿芙蓉色的描画长裙,长裙是层层叠叠的百褶状,罗绸缎子动起来行如流水顺滑,外面罩了层薄雾般的烟纱,头上盘着云髻,左右个插着一对拥簇花团点翠步摇,手上还带着叮当响的镯子,明艳同时又不失娇俏。
说是偏殿,其实构造与正殿相差不多,但个人特色就很明显,布置得有些随意,不像皇后寝宫堆砌的一堆珍宝摆设,这儿就简单放了些器具,空荡荡还难得避光,竟然能从中感受到点阴森的气息。
她歪头看到被屏风挡住的榻,中间方桌堆着木块零件,很像现代的积木,这让她忍不住多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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