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小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一个煎鸡蛋。”
“这个煎鸡蛋似乎有些特别。”
藤原小姐听到他的话,无奈地摸了摸头:“煎糊了,所以带着饭盒丢进门口的垃圾桶,在楼道里碰见了中露姐姐,我们就一起来了花店,饭盒就被我顺手揣在了包里。”
绿川光轻轻地放下右边的饭盒,但是左边的饭盒还端在他的手里没有放下,他接着转向三枝小姐的方向:
“三枝小姐,你说你早上吃的是厚蛋烧,但是我却在你的饭盒里闻到了不属于厚蛋烧的味道,一般的厚蛋烧是将凝固的蛋液卷起,用剩余液态的鸡蛋液继续煎出下一层蛋卷。但是还有一种厚蛋烧,在凝固的蛋液中间铺上一层肉一层芝士,让厚蛋烧的味道更加丰富,而我在你的饭盒里闻到了这种味道。”
他分明就是在暗示三枝小姐有重大的嫌疑,但是被怀疑的三枝小姐安安静静地听完了绿川光的陈述,她的语气依旧非常平淡:
“绿川先生,不管是芝士厚蛋烧,还是厚蛋烧,都可以简称为厚蛋烧,我说我早上吃了厚蛋烧,与我早上吃了芝士卷肉的厚蛋烧并不矛盾,绿川先生不会仅凭这一点就断定我是凶手吧。”
“确实如此。”绿川光点了点头,但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倒去询问还在一旁对现场反转情况显得有些呆愣的河村先生,
“三枝小姐和河村先生是一对情侣,那你们是从出门就一直呆在一起,一起来到书店的吗?”
“那进展也没有这么快啦。”河村先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嘿嘿一笑,“我一直在追她,今天喊她来拿我预定好送给她的花束,等她吃完早餐以后,我们在花店附近汇合。”
藤原小姐的注意力明显关注到了别处,她忍不住悄悄和中露吐槽:“还在追求之中,就只送一小支满天星,一朵玫瑰也没有,寒酸的嘞。”
“喂!你什么意思!满天星也是钱!”河村先生似乎听见了她的吐槽,明显被戳到了痛处,忍不住大声驳斥道。
“现在不是掰扯垃圾扣男的时候。”中露一把捂住了藤原小姐想要回击的嘴,她温柔地安慰她道,“现在的问题是,三枝小姐有时间去杀人,但是藤原小姐你期间一直和我在一起,所以你的嫌疑应该很快就被洗清了。”
“谁是扣男!”河村先生听到中露的话,急得有些跳脚,他想要冲过来理论一番,但是绿川光就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应一样,向前走了两步,不动声色地站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绿川光假装丝毫不知道自己挡住了河村先生的走位,他微微点了点头,继续推理道:“三枝小姐,我刚才只是说闻到了不属于厚蛋烧的味道,芝士肉厚蛋烧只是我提出的一个例子,我并没有说你的饭盒里曾经装的就是芝士肉厚蛋烧,你为什么要急着承认呢?”
“诶,你是说……”中露一愣,瞬间反应了过来,她打开了左边属于三枝小姐的饭盒,仔仔细细地上下检查了一遍,连筷子上的油渍都没有放过。
绿川光捕捉到了三枝小姐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我对烹饪也有一点了解,厚蛋烧的气味自然非常了解,这个饭盒里只放过厚蛋烧,没有芝士和肉,不知道三枝小姐刚才为什么要承认。”
“等一下!”河村先生此刻却有点急躁起来,“偶尔记错了也是常有的事情吧,什么芝士不芝士的,这也不能作为证据!”
“是啊,不能作为证据。”三枝小姐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她脸上平静的面具逐渐碎裂,显出了一丝慌乱。
“那三枝小姐还记得几分钟前你说过的话吗?”绿川光仿佛运筹帷幄般,点出让三枝小姐彻底暴露的话,“当我提到饭盒被凶手带走的时候,三枝小姐你是怎么接话的呢?”
中露的脑子里就像电影回放一样,迅速掠过无数个场景,终于捕捉到了那一关键的一帧:“三枝小姐说……三枝小姐说……”她从回忆中瞬间清醒,一抬头,正撞入绿川先生清澈的眼神中,他正温和地看着她,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中露肯定地抬头,说道,“三枝小姐刚才说:‘凶手为什么要将死者吃过的饭盒带走呢’。”
“是啊。”绿川光假装不解地问道,“当时我们并没有搜查大家的饭盒,为什么三枝小姐知道饭盒是被死者吃过的呢?”
“除非她亲眼看到了死者在吃饭,而且看到了死者吃的是厚蛋烧,但是她并没有具体看见厚蛋烧里面是否夹着芝士,所以才会在被质问的时候,慌乱承认。如果三枝小姐到这个程度还不肯承认的话,这个饭盒也可以拿回鉴定课,看看是否筷子上有死者的DNA。”
他的话如一锤定音般,使在场的众人一片鸦雀无声。
只有河川先生有些忿忿不平,他不相信绿川光的话,拉了拉三枝小姐的袖子,白了其他人一眼:
“三枝,你要不把你的饭盒带回鉴证科吧,证明你的清白,好好打他们的脸。”
谁知三枝小姐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连半分余光都没有留给他:“不用说了,我承认,我是凶手,是我杀了花店老板,还想嫁祸给店员。”!
第16章 绿川光震怒!
本以为三枝小姐会和其他凶手一样抽抽嗒嗒跪下来流泪,但是她却只是叹了一口气,收起了刚才装出来的害怕和恐惧,此刻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恨,她紧咬着下唇,讲述了她的犯案经过:
“和那位绿川光先生推理的过程差不多,我是趁店员小姐吃饭的时候进入了花店,让老板同我一起去房间里谈话。我本来想放过她的,但是她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好像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她吃完了饭又开始修剪花朵,还让我没事的话就滚出去。”
三枝小姐紧紧地攥住了拳头,下唇咬得几乎要失去了血色,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恨她不在乎我,所以拿起筷子插入了她的胸口。
以前她还在意我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日子都会给我带一支最香最好看的玫瑰花,所以我就用玫瑰花来送走她,插在她的胸口,也算是为我们的故事画上一个句号。我知道那个壁灯后面有一个洞,本来是打算装空调做管道的,但是后来弃用了,所以我就从那个洞口爬出去。怕你们注意到饭盒少了一根筷子,所以就把整个饭盒都拿走了,最后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和河村汇合。”
“玫瑰花原本是奏响有情人的华美乐章,没想到会成为死亡的讯号。”中露叹了一口气,“情感总是有始有终,有时候也要学会放下。”
“可是我放不下!”三枝小姐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道,她原本刻意维持的平静语气一下子没有崩住,眼睛里逐渐蒙上了一团雾,“可是我放不下啊!这个花店是我和她一起装修的,那个壁灯是我们一起挑选的,她说好开一个花店,每天都给我送花,但是现在呢!她变心了!她反悔了!”
正当大家还在专心致志地听着三枝小姐的故事时,一旁的河村先生明显感觉自己怎么突然从这个故事中割裂了,他感觉有些奇怪,他忍不住插话道,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啊,你不是我的女友吗!你还让我来这里买花送给你呢!”
藤原小姐看热闹不怕事大,偷偷和中露耳语道:“这还不明白,明显是被利用去当作不在场证明了。”
三枝小姐听到他的话,一把抓起一旁的满天星发狠般砸在他身上:
“滚吧你!叫你送花不是送蔫了吧唧满
天星的!约我出去吃饭还选星期四吃肯德基,不仅AA还要吃我大半个鸡肉卷,要不是我需要一个人做人证,谁要选你个烂扣男!”
“扣男”这个词就像一个巨雷一样砸在地上,没有人敢接话,三枝小姐下手的力气很重,中露似乎能看见满天星的枝条在河村先生脸上抽出两条血痕。
“救命啊!我要成为第二个受害者啦!”河村先生弯着腰,用手无力地捂着自己的头,拼命喊叫着。
大家脸部的肌肉似乎都有点不太自然,中露还看见目暮警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低声对身边的今川警员说:“现在年轻人都这么节省的吗?”
今川警员摇了摇头:“有没有可能他只是单纯的诡计多端。”
河川先生足足被怒气上头的三枝小姐暴打五分钟,目暮警官才不紧不慢地清了清嗓子,阻止了现场混乱的局面:“咳咳,嗯这个既然破获了案件,那么凶手就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三枝小姐气喘吁吁地停止了暴打河村先生的行径,几乎狰狞到快要暴走的表情又瞬间变回平静,冷静地任由身边的警员为自己扣上手铐,但是她的嘴里还喃喃道:“为什么她突然不爱我了呢。”
“她好像并没有不爱你。”
三枝小姐听到这句话,就像一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她像冰冻住一样的表情又变得有些脆弱起来。
她无助地扭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绿川光缓缓地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束花:“这里有一朵玫瑰,上面写着‘To三枝’,应该是给你的花束吧,因为这张贺卡和别人的都不一样。”
他向三枝小姐递去了他手上的贺卡,那是一张撒上了金粉的贺卡,漂亮的金边勾勒着贺卡的边缘,上面用蘸了墨水的水写笔挥出了漂亮的祝福语。
绿川光示意三枝小姐举起贺卡,正对折壁灯柔和的光线。
在光线的透视下,贺卡透过了光,透过了公式化的祝福语,显现出了一层淡淡的字——
你是我的花园。
三枝小姐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滴泪珠,那是她今天落下的第一滴眼泪,就像一颗珍珠。
壁灯的光芒透过斑斓的灯罩,透过花挑的贺卡,透过一行行娟秀的字体,透过玫瑰花的花瓣,
在眼泪中折射出光芒,折射进手铐银色光滑的表面。
花店的故事落幕了。
中露看着三枝小姐后悔地大哭着,她垂着头捂着脸,神情崩溃地任由警员扣押着带走,仿佛发泄的情感真的能从地狱拯救回逝去的爱人一样。
藤原小姐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有些话想要讲。
她听到中露刚才说的那段话,她说“情感总是有始有终”,是不是也在说自己的感情呢?她是不是也想起来自己已经逝去不在的丈夫呢。
她心疼地拉住了中露的手,但是安慰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开不了口。
中露没有在意藤原小姐的异样,在凶手终于水落石出之后,她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锅,转过头对还在一旁发愣的店员小姐说:“麻烦你了,帮我们把刚才没有包装好的小雏菊再装好吧。”
店员小姐就像是游戏里掉帧卡壳的角色,显得有些一愣一愣的,也许她是思考没了老板,自己究竟是在为谁打工,但她手里机械的包装动作还没有停下,玻璃纸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河村先生,您的满天星……还要吗?”店员看着远去的警车,有些拘谨地询问刚刚被暴揍,还趴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河村先生。
河村先生捂着自己的脸,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还不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他皱着眉头,一拍桌子,但是气势却比刚才任何一个时候都弱上许多:“女朋友都没了!还要什么花!”
“那我们帮您处理掉。”店员面无表情地抓起手里的满天星就想拆掉包装。
“等下!”河村先生不耐烦地扣了扣手,语气不善,“我的意思是……这束花……可以退款吗?”
店员小姐显得有些为难:“这束花已经包装好了,就算退款也要减去您使用的优惠券,材料损耗费……”
河村先生一咬牙:“不行,我用的优惠券也是钱,这样太亏了。”
他一扭头,拔腿就向警车的方向跑去,速度得留下了残影:“等一下!先别把三枝小姐带走!她得先把花钱还我!”
藤原小姐默默地看着河村先生矫健飞走的背影,不由地感叹:“如果河村先生这样的男性泛滥的话,我竟然觉得中露姐姐的状态
也不错,虽然缺少了丈夫的关怀,但是起码留下了无边的清净和一大笔钱。”
中露在心里默默感慨藤原小姐还年轻,不知道丈夫的关怀是一种多么可有可无的东西,只有清净和钱才是实打实的。
她低着头没说话,藤原小姐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戳到了中露的伤心之处,她连忙企图挽回:“我…我没有故意让中露姐姐你伤心的,我是想让中露姐姐的心情轻松一点,早点从丧夫之痛中走出来。”
实际从未走入过丧夫之痛的中露强忍住内心的轻松愉悦,假装安慰正为她担忧的藤原小姐:“没关系的。”中露体贴地安慰道,“我不用工作,生活的也很开心快乐呀。”
她的生活是真的开心快乐,试问米花町还有谁和她一样白日纵饮,夜夜笙歌呢。
中露说的是大实话,但是落入藤原小姐耳中,就变成了中露姐姐在故作坚强。
而她们的对话落入一旁的绿川光耳中,就更变了一番样子。
他本来是个冷漠疏离的人,只有在很少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点点的温柔,就像是坚硬的石头里面包裹着的一颗小小珍珠。
“没有丈夫的关怀”“没有工作”“很伤心”。
在他的脑海里,一幅可怜妻子饱受丈夫冷落,在家庭里累死累活做家庭主妇的画卷自动勾勒了出来。
绿川光不禁想起了刚才案件的推理中,中露小姐以清晰快捷的头脑,冷静的思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再仔细看看她本人,柔软白色的长裙,柔顺及腰的长发,和身边友人谈话时笑容凄婉而坚强,淡淡如盈盈之风。
再看她身边那位和她关系不错的藤原小姐,她的脸上浓浓担忧的神情不像是假的,她脸上分明就写着“别再故作坚强啦”。
怒了。
绿川光忍不住捏了捏拳头。
这么好看又聪明的女孩,怎么可能成为家庭的牺牲品!!
第17章 这个花店为你承包了
诸伏景光一直都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就算是从小目睹父母遇害,怀着不甘的心寄人篱下,他依旧保持着内心的一片柔软之地。
但是绿川光不是,他是组织的苏格兰,他在刀尖上舔血,他手里握的更多的是枪,他眼里多了许多锋芒的凌厉,许多人说他阴郁得令人害怕。
但是他始终都知道,“诸伏景光”,那是他藏在心底里面,他真正的名字。
“玫瑰花的信笺”
那是组织留下的线索,是他任务的一部分,为此他来到了花店。
玫瑰花原本是最美好情感的象征,但如果染上了血污和黑暗,那将会成为被碾入潮湿阴暗的泥土。
诸伏景光其实找到了他订的那株玫瑰,落在凶案现场,花束并不完整,因为有一枝花被插在了一个人的胸口。他没有说出,那束花实际与其他的玫瑰不同,罗德斯玫瑰比普通的玫瑰颜色更深,红色渐暗花半微卷,就像是从深渊中生长出来的玫瑰,连同暴风雨来临之前化为黑色的海水卷上死者的鲜血。
“绿川先生?绿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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