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抬眼,看见了电梯缓缓合上的金属门,而在电梯的正中间,站着一个人,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人。
诸伏景光的脸随着电梯慢慢地合上,一点一点在缝隙中被银白色的金属门淹没。
“砰”
她手中握着笔掉落在了地上。
中露惊恐地抬起了眼,快要被她掩埋在记忆深处的场景又一次翻涌了上来,就像是海水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冲沙着记忆的沙滩。
他沾满血迹的脸在她脑海里一直没能忘却,此刻却白白净净地和从前一样,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从这个世界路过。
中露快要忘记了呼吸,白天的她是个礼貌的人,但是现在却没有捡起她不慎掉落的笔。
她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甚至不顾身后的声音。
“怎么了,小姐,小姐,您的联系电话和访客时间还没有写呢!”大叔在她背后大叫着提醒,但是她的眼里只剩下那一架快要关闭的电梯了,其他的声音都置若罔闻。
她睁大了眼睛,似乎在用尽平生的力气一样扑了上去,但是手指尖只碰到了冰凉的银白色金属门。
她和诸伏景光差了一秒,电梯合上了。
中露睁着不敢置信的眼睛,后退了两步,她开始疯狂地按着电梯按钮,按电梯按钮的拍打逐渐变成了拼命地拍打,她急促地呼吸着,无比希望能在这一刻让电梯门重新打开,让那张脸重新出现。
她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现实,但是电梯门就像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无论里面藏着怎样的秘密,她都想亲眼再看一看。
看一看他是否还活着。
为什么……不来找她,哪怕是报一个平安。
她想要时间像棉花糖一样被拉长,但是短短几秒却很快过去。电梯上方的显示屏上开始显示下行的标志,那扇门注定无法打开,她和诸伏景光之间就像是隔开了一条屏障,虽然只是一架电梯门,但是她却感觉隔着千山万水。
中露看着电梯缓缓地下行,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她失魂落魄地站在电梯前,直到安室透停完车回来,就像是叫魂一样唤回了她的灵魂:
“中露,中露?你……怎么了?”
“你叫我什么?”她感觉自己有
点神智不清,甚至开始相信刚才出现的诸伏景光就是幻觉了。
安室透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敢轻易地开口:“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
中露就像是突然被人从头到脚破了一盆水,夜晚的安室透不再叫她露西娅,现在不是过去,现在是诸伏景光不存在的时间点。她从无意识的神志中清醒了过来,她要去寻找真相。
“抱歉。”她从安室透身边跑开,直接从一旁的楼梯间直达地下一层,那里正是巨大的车库。
安室透也想跟她一起下去,但是却被访客登记的大叔叫住了,中露还有两项信息没能填写完毕。
他从地上捡起笔,看着中露刚跑下去的楼梯口发呆。
中露不敢大声叫诸伏景光的名字,只能心急地奔向电梯口,却只看见了电梯已经放下了刚才一波客人,直往上开始第二段路程中。
电梯口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刚坐着电梯下来的人,中露左看右看,没有发现诸伏景光,也没有发现和他身材相似的人。
难道真的是她看错了?她有些恍惚,在一辆又一辆停放的车子旁走过,有些失魂落魄。
就算是幻觉也好,如果能让她再看一眼。
就像是上帝真的听到了她的愿望,突然,车窗玻璃上的倒影里,一个侧脸和诸伏景光极像的人一闪而过。
中露连忙回过头,却没有捕捉到任何线索,只看见了无关的路人,普通的路人脸,穿着普通的衬衫。
如果是鬼魂的话,也请让我看一眼吧。
如果是幻觉的话,也请让我再迷蒙一次吧。
中露在心里默默许愿,却只收获了人离开后空荡荡的停车场,她的脚步声可以产生回音,但也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回音了。
安室透默默地等在一楼的大厅里,安静地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中露刚才为什么急急忙忙地去了停车场。
他只是等在那里,平静地说:“那你现在还要和我一起去拿手链吗?”
他看起来似乎也有些落寞,似乎在等待她的选择。
中露只觉得疲惫,她看着他的脸,脑海里闪过的不再是烟花和酒吧,而是他最后一刻站在天台上,哑着嗓子希望她能离开的场景,那天的风好大,吹
的他金色的头发都乱了。
“算了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地说,“我以后都不想来了。”
“可是我还是想把修好的手链给你。”安室透很是坚持,“在我送给你的那一刻开始,它就属于你了,我现在只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如果可以的话。”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拿下来给你。”
中露看着他的眼睛,想起来躺在通讯录黑名单里的好几个号码,还是心软地点了点头。
安室透奔上了楼,打开了自己的公寓大门,里面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将上锁的抽屉打开,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拉开搭扣以后,一条水晶手链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而在它原来的缺口,已经被修补完成了,一颗颗铃铛和水晶交相辉映着,和原来的手链一模一样。
“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断裂过一样呢。”安室透注视着手链,喃喃道,不过他很快又笑了,“不过也是,毕竟就是用原来的铃铛补上的。”
他把手链放回到了盒子里,还细心地绑上了丝带,打算一起拿给中露。
他在关上抽屉的时候,看见了放置盒子的空位旁,还有一块小小的平安牌,上面的符文七扭八拐的,像是特地用来保佑的咒语。
只不过,上面出现了一道一道的裂纹。
一个弹孔正好印在中央,裂痕就像是蜘蛛网一样散开,把符文打散了。!
第84章 零的遗孀
安室透没有再出现,中露也没有再看见过诸伏景光的身影。
中露似乎真的过上了她想要的平凡生活,但是她却一点也不快乐。
她摸着猫猫的肉乎乎脑袋,看着它一天一天地变肥,一天一天的睡懒觉,一天一天地掉毛,飘在空中就像是柳絮一团团在飞。
花店里的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有时候她们也会遗憾波洛咖啡厅的三明治不能外带,有时候会先来买一束花再去喝咖啡,大家不管刮风下雨都想着去波洛咖啡厅,哪里已经是附近居民最爱的地方了。
但是这一切都和中露无关,她不路过也不吃三明治,她以为她可能会一直过着这样平淡如水的生活。
直到她在花店门口见到了一个小学生。
他说他叫江户川柯南,是一个侦探。
米花町的侦探多的几乎可以去批发,所以出现一个小学生侦探也并没有稀奇的。
但是中露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就如同超人带上眼镜以后就能遮住他的帅气脸蛋一样,她看着柯南总觉得蒙上了一层雾,她总觉得他像一个人,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柯南扶着眼镜的样子总让她感受到莫名的熟悉感。
不过也等不及她细想了,因为下一刻,就有人倒地死了,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眼睛一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柯南没有犹疑,以一种比日日出现场的警员还要熟练的步伐,一个滑铲迅速来到倒地的死者身边,检查心跳,观察现场,疏散群众,他小小的个头在凶案现场如鱼得水,灵活地四处穿梭找线索。
“是□□中毒。”他冷静地作出了判断,“凶手就在在场的人之中。”
站在他身边的女高中生似乎有点害怕地站在了她爸爸的身后,小学生柯南还很贴心地拉住了他的手:“小兰姐姐不要害怕哦。”
中露这才发现,这个女孩似乎是之前来过花店的女孩毛利兰,原来她现在已经升到高中了呀,也不知道之前和她一起来花店的工藤新一现在在哪里,说不定已经变成渣男跑走了,果然买花的男人十有八九都是变心。
留着小胡子的侦探自称毛利,中露想起他似乎是在波洛咖啡厅楼上开着一家侦探事务所的侦探,最近老是在电视上看见他的身
影,在案件频发的米花町,他的出场率几乎可以达到满勤,他的小胡子每天都准点出现在晨间新闻,午间新闻,晚间新闻里,比中露上班还勤快。
“这件案子是在花店里发生的,说不定是凶手想要报复花店,让花店火热的生意因为凶案而变得冷清,所以才故意实施的。”毛利小五郎一本正经地分析道,他梳理完自己的猜想,转头问中露,“店主最近有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为了让店的生意变得冷清吗?整天因为花店的生意太过火爆而陷入难过情绪的中露,第一反应竟然是感谢这些热心肠的凶手,希望他能够成功。
不过她还是摒弃了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对凶手的感恩之情在心里一闪而过,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近的生活,发现她真的是无聊到似乎每天都在过着一样的生活,每天接待着相似的客人,连每天点的外卖都差不多。
她摇了摇头:“好像没有,每一天都很正常,没有碰上过举止奇怪的人。”
毛利小五郎皱了皱眉头,手指贴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奇怪的人可能不止是举止带有恶意的人,还可能是特别的热心,特别的关怀……”他没有放弃自己刚才的猜想,他继续引导,试图让中露重新回想一下。
不过中露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可疑的人,反倒是店员扶着脑袋幽幽地说道,“这样说来。那确实有一个奇怪的人。”
“你是新来的店员吗?”柯南扶了扶眼镜,突然在旁边插话道,“以前似乎不是你。”
中露奇怪地低下头,打量眼前的小小侦探:“柯南小朋友以前也来过我们花店吗?”如果是像他这样奇怪的小朋友,她一定会有深刻印象的,可惜她似乎是第一次同他见面。
柯南的语气似乎有些紧张,他愣神了一秒,有些尴尬地回道:“啊不是的,是因为这位姐姐刚才打开柜子翻找修剪工具的时候开错了,我想她可能是新来的不太熟练吧了。”
“我来了也有段时间了,不过确实没有记住这些位置。”新店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下次会更加熟练的。”
“所以是哪个奇奇怪怪的人呢?”毛利小五郎似乎很着急,他觉得这一定就是这件案子的突破口,“一定是这个举止怪异的人犯下的凶案,之前的怪异举动
都是为了踩点吧。”早点解决完这个案件就可以遇上下一个案件了,不然他晚上太迟回家还可能熬夜破案。
不过,反倒是柯南在旁边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觉得应该是熟人作案,凶手就隐藏在同行的三位同伴里面。”
“小朋友不要插嘴!”毛利小五郎大声呵斥,他想揪着柯南的领子把他丢出去,“三位同伴都是漂亮的小姐,怎么可能隐藏着凶手呢!”
“奇怪的人啊。”店员站在旁边略显尴尬,她犹豫着打断了他们,说出了一个让大家都有些点惊讶的回答。
“奇怪的人……是波洛咖啡厅的安室先生。”
中露感觉自己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她装作和这个名字的所有者完全不熟的样子,假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偷偷找了一个位置坐在了花店里的最角落,她看着侦探们七嘴八舌,试图让自己隐身。
“安室先生……”柯南的嘴歪了歪,神情有点崩塌。毛利叔叔这次又搞错了,他有些无奈地在心里感叹,以后他的推理可以变成嫌疑人的排除法了。
“是啊。”店员完全不知道场面上的暗流涌动,继续说道,“上上次花店里的电灯坏了,老板给钱让我去请维修工,正好安室先生路过,说他可以帮忙修理。还有上次花店里的水管漏了,老板给钱让我去请维修工,安室先生说他可以修理,并且以后遇到难解决的事情都可以找他帮忙。”
“听起来就像是安室先生过分热心了,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小兰听完店员的讲述,非常客观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可是还有呢。”店员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她似乎有很多证据,“老板似乎有一次身体不太舒服,安室先生就偷偷拿来了止痛药和消炎药,连我都不知道老板生什么病了,安室先生还让我不要告诉老板是他拿来的。”
中露想起上次店员超热心地关心她,还帮她去买药的事情,心里存着的感动之情顿时消了一大半。
“老板有一次食欲不振,一直没吃饭,安室先生送来了超香的豆乳粥,还让我骗老板说是街边新开的店在做开业促销。”店员继续举例子,她掰着手指数着一件又一件“奇怪的事情”。
中露想起那次好吃到快要让她把舌头都吞下去的美味粥,事后她吃完想得
知粥铺的名字,却被店员告知粥铺开业后三天又倒闭了。
“有一天突然下雨了,老板没有带伞被困在花店,安室先生偷偷跑来在后门塞进来一把大伞,自己却淋雨跑走了。”店员想起安室透在大雨中的奔跑,湿漉漉却快乐着的神情令她印象深刻。
中露记得那把伞,店员说是隔壁粥铺开业时候送的,她还以为是粥铺开业做的活动太良心,亏损太多才在三天之内倒闭的。
“还有前几天花店里养着的猫猫饭团突发肠胃炎,把老板急的团团转,要把它送进宠物医院打针,没想到小猫回来以后还蔫蔫要吃药,可是它怎么都不肯吃,闭着嘴掰也掰不开,还是安室先生偷偷来帮忙喂的药,还说可以帮忙照顾三天。”
中露记得可怜的饭团,店员当时说宠物医院大发慈悲,打针送三天免费送照料服务,饭团回来的时候容光焕发,猫毛油光发亮,连平时吃的猫粮都嫌弃了。
“怎么听起来……”毛利小五郎皱着眉头细细思索。
小兰眨巴眨巴眼睛:“怎么听起来……有点好嗑呢。”
“所以老板你……是和安室在谈恋爱中闹别扭吗?”
毛利小五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从前因为赌气而常常不理人的妃英理,翻脸不认人的样子有的一拼。
从安室透白天出现在白天以后就经常被误会的中露此刻已经波澜不惊了,自从他第一次出现在花店说一些会让人胡思乱想的对话之后,经常有年纪轻轻的小女孩跑到花店里害羞羞地问她是不是在和安室先生热恋中。
中露面色不改,照往常一样熟练地摇了摇头:
“并不是,我同安室先生只是刚认识而已。”她三两句话撇清了关系,“说不定只是安室先生喜欢帮助别人,在这里做好人好事呢。”
默默被贴上了“好人”标签的安室透在包三明治,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所以老板你现在和别人无感情纠葛?”毛利小五郎皱着眉头思索。
中露使劲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如果撇开消失的诸伏景光,夜晚的安室透还有酒吧里一大堆酒友的话,现在作为白天的中露确实无感情一身轻,毕竟她现在可是丧夫寡妇一枚,还沉浸在没有散去的悲痛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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