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霖听到男孩的回答,心中的怒火更盛。她握紧了手中的水果刀说:“你们哪个学校的?老师是谁?。”她的眼珠一一看过三个人,“我拍了照片,到时候发到网络上让你们的家长老师同学看看,这是哪三个畜生。”
三个男孩闻言对视一眼,领头的男孩瞪着付清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朝付清霖走近一步,挑衅地看着她:“你以为你拿着一把破刀就能吓唬我们?这点小事儿学校根本不能开除我们,你在这儿吓唬谁呢!”
付清霖懒得再跟他们废话,抬手用刀指了指身后,耐着性子说:“把狗留下,然后你们滚。”
女孩傲慢的神情狠狠激怒了男孩,他嘴里骂了一句不干净的,抬脚就要踹人,初中的男孩本就没有发育很多,付清霖比他都高半个头,见此伸手就攥住了男孩短粗的头发,用圆头的刀把往他头上用劲儿砸了一下,男孩痛得大叫,另一个男孩见状也冲上来帮忙,结果付清霖只是举着刀就把他吓退了,她再次抬腿踹到攥着头发的男孩肚子上,把人踹倒,摔得屁股疼。付清霖瞪着男孩,眼神冷硬,一字一句地说:“我再说一遍,把狗留下,然后你们滚。”
这群初中生也不过就是放学后逮着一直流浪狗玩玩,嘴贱也只是没人管横行霸道惯了,大多时候只敢窝里横对弱小出拳,根本不是什么硬骨头,是最怕痛最怕流血的孬种。被付清霖拿着刀冷着脸的气势吓住了,也就没想再僵持下去。
“嘁,谁稀罕一只破狗。”领头的男孩装模作样的骂了一声,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朝同伴挤了挤眼,意思是赶紧走,别和这个疯婆子纠缠。
付清霖早就知道他们没胆子和她真打起来,看着几个人准备走也就没再用刀威胁他们,她再次用棕黑的眼珠从左到右看了他们一眼,便向前走了几步,付清霖给他们让开路,自己准备去看看幼犬的状态。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三人里一直没有说话站在一旁,身形有些瘦弱苍白的男孩却突然抬起脚重重踩上了幼犬的头,他狠厉的动作在脚落地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踏响,狗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随后便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很快彻底没了呼吸。
这一下发生的太突然了,不仅付清霖愣住了,就连他的两个同伴也愣在了原地,还没等她们反应,那人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付清霖扔去。
付清霖躲闪不及,石头砸到了她的小腿,疼的她歪倒在地,只来得及撑住身子,眼前就是男孩沾了血的运动鞋,她抬头一看,那人正睁着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她,嘴角上扬,像是在嘲笑她之前一文不值的拯救。
付清霖顿时感到一股浓烈的怒火直冲胸口,她拿上打过自己腿的石头起身,抓过那个男孩的衣服领子就把石头砸到了他的脸上,噗嗤一声血液飞溅,打人时刀子就被女孩握在手里,她用力挥手时锋利的刀尖也在男孩脸上留下了深深的伤口。
接二连三的见血让另外两个人吓得叫了一声撒腿就跑,付清霖只紧皱着眉头盯着手里已经站不住的少年,她的校服领子被溅上了些血迹,这让她更烦躁,手里的少年则像是死了一样闷声不吭,只有发出疼痛的喘息。
付清霖嫌恶地把他扔到地上,一阵沉闷的响声后,她往前一步去看那幼犬的模样,可怜那幼犬的头骨完全碎了,鲜活的生命已经沦为尸体,它被活生生踩死了。
付清霖那股难以散去的戾气盘旋在脑中,她情绪向来稳定,愤怒时也不多显露,尽管讨厌某人时总会控制不住在脑内模拟如何杀掉肢解那人,但她也不曾真的向其他人散发什么恶意。
刚才男孩们对她出言不逊时付清霖的杀意便涌上心口,但她也就是想想,心里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付清霖起身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看着他用手捂着流血的脸,后知后觉自己这件事冲动了,但她并不后悔,女孩沉静的眸子看向男孩,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那蓬勃的恶意,这股恶意是他从她心里催发出来的,他理应去承受。
付清霖抬脚对着男孩捂在脸上的手踩了下去,就像他刚才踩小狗那样,付清霖碾了碾鞋底,这让她心里的戾气诡异的消除了些,男孩从喉咙里发出疼痛带来的嘶声,付清霖朝他啐了一口。
她手里的刀尖直指脚底下少年上移的眼珠,低下头缓缓对他说:“公畜。”
她感受着脚下的身躯,话音落下后男孩明显僵了片刻,付清霖以为他是害怕了,便冷哼一声,她脱下校服外套,防止再回家时被父母发现溅上了血迹,随后又踹了他一脚便离开了。
后来几天她怕那群男孩会找她麻烦,或是男孩的父母知道自己打了他会在附近堵她,为此她连着好几天上下学都会在书包里放一把刀和一瓶辣椒水,以防万一。
不过这些担心显然都是多余的,事实是付清霖过了相当一段平静日子,直到搬家那天都没有什么人来找她麻烦。
付清霖本来还以为自己多少要因为打架斗殴被抓起来教育,没想到自己把那男孩的脸打出血都没被找上门。不过既然没人找她麻烦,她就只当那几个男孩怕了她,没那个胆子报复,懒得去深究什么原因。
后来度过了紧张疲惫的高考,考上了大学,又经历考研上岸失败,参加工作,成为无聊的社畜,几年过去,当初暗巷里发生的事早就被她抛在了脑后,尘封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躺在记忆的底层,被镀上了一层灰。
直到某一天,下班后的付清霖遭遇了一场早有预谋的绑架,她才终于想起了这件往事。
那个记忆里的无名男孩,那个虐杀幼犬,被她砸了满脸的血,踩在脚下辱骂的公畜,他现在有了个名字,是自己与他重逢时,亲自给他取的名字。
他叫付默。
第10章 -十、屠夫公畜
付清霖彻底想起来了,当年在暗巷三个男孩里一言不发踩死小狗的就是付默,只是那时候男人还没发育,如今竟然长得这么恐怖。付清霖微微移动眼珠,明白付默脸上那道伤疤多半就是自己当初给他留下的。
她说:“我记得你,你是....”
女人的话顿住了,她根本不知道付默的真实名字,要说你是当初在巷子里虐狗的那个人吗?付清霖喘着气,她微微侧头看向巷子深处,仿佛看见了曾经那只幼犬被折磨虐待倒在血泊的尸体。
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竟然会被当初的恶人绑架囚禁,付默是怎么知道她工作以后住在哪里的?难道他这么多年一直在阶段性的跟踪她、调查她么?他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韬光养晦,然后找到合适的时候报复她?
付清霖这么想着,又觉得以付默的精神混乱程度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摩,他显然不是仅仅为了童年时小小的流血事件就怀恨在心精密计划一定要复仇的人,他没有那么复杂的正常人的情感,哪怕是仇恨。付清霖试图站在付默的角度思索问题,可这只是徒劳,正常人根本猜不到疯子到底在想什么。
付清霖越想越乱,她看着付默,终于知道为什么付默不说话了。
因为会咬人的狗不叫。
其实细究起来当年的事,那时在暗巷虐待幼犬的如果是几个成年人,付清霖也不会去管什么闲事,顶多叫一声保安大叔,是不可能自己下楼直接和他们当面对峙的,甚至还拿了把刀。
付清霖自己心里也清楚,付默杀掉幼犬后她并没有对幼犬的尸体产生什么怜惜之情,她既没有埋葬它,第二天路过巷子时也完全没有想要去看看那只狗仔的尸体还在不在。
后来的日子里她更是早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也就只在记忆深处还留着些印子,但那印记更多的是当年踩着付默时产生的快意,那可怜的小狗未曾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什么深刻的痕迹。
付清霖知道自己当初也并不是因为自身多么正义而去制止那几个男孩,因为某一刻,她心里也很微妙,像是在打着正义的旗帜满足自己无处安放的暴戾和坏心。
或许当初的付默从付清霖的外表窥见了她的内核,于是他杀掉了小狗,并且嘲笑她的所作所为和虚伪的正义,暗指她和他们是同样的人,只是他们在明处,她在暗处。
但付清霖想,无论如何,她的行为轮不到付默来置喙,付默比起她就是更加低贱,更加下作的东西,自己再怎么伪君子,又什么时候轮到真小人付默来讽刺她惺惺作态。
付清霖心里涌起一股熟悉的怒火,她攥紧了手指,和当年踩着男孩脸颊时的模样一样,还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紧蹙的眉毛下黑白分明的眼珠淬了毒,咬着牙间的血丝阴沉地说:“公畜。”
你是谁?你是我记忆里被碾在脚底的废物,垃圾、贱狗、公畜。即使你绑架我,囚禁我,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如何,你在我心里也只是一坨不值钱的狗屎。
付清霖要告诉他的就是这个。
付默的眼珠闻言瞪大,被他自己的血水包围着的那双眼里不再死气沉沉,而是罕见地充满了情绪,付清霖不清楚那是惊喜还是别的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不妙,付默的情绪只要波动就是极端一样的癫狂,很难想象他又会做些什么。
付清霖瞅准了不远处被男人丢在地上的刀,她和付默对视两眼,随后快速冲过去想要拿刀,却没想到躺在地上装死许久的男人这时突然暴起,他抬手便抱住了付清霖,女人吓得抬手准备再拿石头砸他,却被付默看准时机握住了手腕,他两只手一使力直接把女人扛在了肩上,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呼救。
“唔!唔唔!!!”
付清霖愤怒地踢着腿,她用尽全力的挣扎,却不能抗衡分毫,付默扛着她走得很快,女人的胃部被挤压着,让她在颠簸中眩晕想吐。
付默稳稳的把她扛上了三楼,两人回到了那个充斥着牢笼的房间,付清霖看着眼前逐渐关闭的大门绝望地喊了出来,她的眼角沁出一点热意,疼痛和恐惧此刻让她的委屈和愤怒达到了顶峰,付默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吼,他把付清霖放到地板上,女人此刻有些应激,抬手对着付默就是啪啪两个狠戾的耳光,她恶狠狠地骂了一声:“滚开!”
付默的头还在淌着血,两个耳光把他打得更加眩晕,他侧头噗地吐出嘴里的血,又把眼角的血随意擦掉,一点也没有被打的自觉,转身就跑进了他平时锁着的那个房间。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付清霖半躺地上有些发懵,她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拧了自己一把强打精神,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被付默重新用锁链锁住,便急切地跑到门口去开门,可惜大门已经被付默用钥匙锁了,付清霖暗骂一声,又跑到厨房,厨房平时是不放刀的,但她此刻没有选择,翻箱倒柜想找出什么能用来防身的,可惜还没等到她摸到什么叉子,就听见了付默开房间门的声音,她只能放弃寻找再次跑回客厅,只留下一串细微的脚步声。
付清霖死死盯着付默,颤抖的手被她背到身后,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付默的脸上都是血迹,胳膊上也是血,看起来比平时骇人得多,但他毫不在意,径直跑到付清霖身前,嘴里叼着什么,随后他扑通一下跪到了女人面前,整个人抱着她的腿,紧紧贴着她,喉咙里发出犬类撒痴时的嘤咛声,抬起头讨好似的把嘴里的东西呈给她。
付清霖站着眉头紧锁,她诡异的从付默殷切的神色中看出些湿漉漉的虔诚,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腿,不让付默那样紧贴着她。
付清霖知道付默是想把嘴里的东西送给他,女人凝神看了眼,似乎是几张照片,她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心里的不安感烧得更旺了。付清霖伸出一只手接过,最开始还没看懂照片上红红白白的是什么东西,直到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地上,才发现他的头被砸碎了,头骨和皮肉组织交织在一起,放大拍下来,便很难看出那一滩血肉之前是什么东西。
再往下便是相似的内容,只是死亡的尸体换了一个男人。
血腥的照片昭示着两场谋杀,而凶手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此刻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付清霖的手控制不住地越来越抖,她感到一股浓烈的反胃感顺着肺腑蔓延到喉咙,低头看向付默,发现他此刻比她抖得还厉害,两只手环抱着女人的腿死死攥在一起,他不像从前那样避免与她的对视,而是仰着头,双眼亮的吓人,他的呼吸粗重,付清霖分不清那到底是人在喘息还是狗在低吼,付默扯着嘴角笑,像是陷入某种癫狂的状态。
付清霖低下头,果然看见付默两腿之间的裤子被鸡巴顶了起来。
她终于是再也忍不住,扔了照片就死死捂住嘴,不顾癫狂的付默快速往厕所冲去,直到趴到马桶前才猛地吐了出来,女人几乎要把头都埋进马桶里,她不停地呕着,甚至用手抠挖着喉咙,直到呕出了酸水也没有停下。
付清霖几乎要把自己上半辈子吃进去的东西通通呕出来,她只要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和付默亲密接触,就感到无比的恶心,那股反胃感怎么也消失不了。
她以为付默只是一个性变态,却没想到他已经实实在在虐杀过人了,还拍下了血腥的照片拿给她看。
他在期望她的什么反应?
付清霖终于吐无可吐,她虚弱地摁下马桶冲水,撑在洗手台上,掬着一捧水拍到脸上,洗了洗脸。生锈的水龙头被她关上,女人抬起头对着面前的四方镜看了眼,看到她深黑的眼里,青黑的眼圈,苍白的脸色,几乎和初见付默时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如出一辙。
擦掉镜上的水雾,付清霖便从镜子里看到了厕所门口站着的付默,她浑身一紧,各种情绪洪水一样冲击着她,女人咬了咬牙,她艰难地呼吸,不知道该怎么打消对于杀人犯的恐惧——不对.....“杀人犯”这三个字好像不太恰当。
付清霖看着洗手台上只有自己的牙刷杯,突然想到,或许对于付默来说,那些被他杀掉的人并不能算“人”。
他杀了谁?从照片来看是两个男人....付清霖想到回忆里那三个人,会是其他两个男孩么?自己与付默,只有那么一段共同记忆。
付清霖突然想起之前两个雨夜付默晚归时的异常兴奋,他那怪物一样的身形,穿上漆黑的雨衣,拿上一把刀,在风雨交加雷点肆虐的深夜里时隔多年,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在付默眼里,那两个人并不是人类,他们和他是同类,都是狗,他虐杀曾经不听话的同类,是想要向自己的主人邀功,他给她看,是因为这是他准备的见面礼。
当主人成为真正的主人,公畜便能如愿以偿成为真正的公畜。
宠物——或者说被支配的奴隶牲畜,是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呈现在主人面前的,为了表示忠心,付默在抓到付清霖那一刻开始便已经筹划起了他的认主仪式,他杀了曾经对她出言不逊的两条狗,为了表示忠心,把他们的头像之前踩碎幼犬头颅一样敲碎了。
在付默眼里,那只曾经的狗崽也好,如今脑袋碎裂的尸体也好,都是他的同类,恶狗相斗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主宰它们的主人向来不会对冒犯的奴隶有什么好脸色。
在付默心里,这个世界是野兽横行的社会丛林,所有人在他眼里可以是随手就能捏死的兔子,也可以是需要执刀虐杀的凶兽,他少年时认定了这件事,沉默地看着周围的人厮杀,那些厮杀通常是无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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